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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大宋帝国三百年:赵匡胤时间-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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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的问题解决了。世宗又任命枢密副使、户部侍郎王朴为检校太保,代理枢密使。同时任命赵匡胤为义成(今河南滑县)节度使。随后,又以王朴为东京留守,准许他据实际情况便宜从事;以三司使张美代理大内都点检,管理宫禁诸事。一切安排妥当,柴荣开始了第三次御驾亲征,兵锋直指淮南。

公元957年冬十一月,又是一个淮河的枯水季节,柴荣大军到达治所在涡口的镇淮军(今安徽怀远),第二天五更时,渡过淮河,随后,抵达南唐辖区濠州(今安徽凤阳)城西。

濠州东北十八里有一开阔的河滩,唐军在河滩上设置栅栏,四周环水据以固守,认为周师不可能从此地过河。

世宗见状,亲自指挥,命甲士数百人,乘骆驼涉水,赵匡胤则率骑兵跟进,短兵相接,很快拔取河滩营栅。

李重进则率军破濠州南关城。

次日,柴荣亲自率军来攻濠州。

大将王审琦轻取南唐水寨。

唐军在城北面屯战船数百艘,又在淮水中竖立巨大的木头迟滞周师。世宗命水军进攻,拔掉巨木,焚战船七十余艘,斩首两千多级。濠州的附属堡垒羊马城,一面靠水,三面筑墙,也被周师攻破。

濠州城内人心震恐。

夜晚,南唐濠州团练使郭廷谓给周世宗上表说:“臣家在江南,今若马上投降,恐被唐人诛灭全族,请求先遣使者到金陵请命,然后出城投降。”

世宗答应了他。几天后,世宗听说南唐有数百艘战船来到涣水(淮河支流)东面,准备救援濠州,便夜晚派出周师,亲自率领水陆进攻。在洞口(今安徽五河县东,涣水入口)大败唐军,斩首五千余级,俘获两千余人。周师乘胜击鼓东行,所到之处皆被攻克。

两天后,到达泗州(今江苏盱眙,淮河北岸)城下。

赵匡胤先攻城南,烧城门,破水寨。城外的月城(与主城连在一起,半月形)也被攻破。

柴荣戎装登上月城门楼,亲督将士攻取内城。

这期间,北汉有事。北汉主刘承钧自从即位以来,忙于安定境内,没有对外攻略。当月,契丹闻听柴荣南下,即派遣大同节度使、侍中崔勋领兵来会北汉军队,拟共同入侵后周。刘承钧派忠武节度使、同平章事李存瓌领兵与契丹会合,南下犯潞州。但到达城下后,见周师李筠防固甚严,不战而回。北汉主知道契丹并不死拼,实在靠不住,但不敢立即与之断交,便赠送给崔勋丰厚礼物遣还。

契丹与北汉联军返回的消息传到周师大营时,唐泗州守将范再遇举城投降。世宗以范再遇为宿州团练使。这时,泗州城外的农民都已经进入城中,世宗就戒令军中出外砍柴的人不要践踏民田,城中的农民听后非常感动、高兴,争着来献粮草。泗州降后,周师无一士卒敢擅入城内。五代以来,破城之后,动辄剽掠的积习,在柴荣这里得到遏制。

又有情报:唐军战船几百艘,从洞口退往清口(今江苏淮阴市西南)。

世宗置身后的濠州于不顾,令全军东进。他亲率步骑从淮水北岸挺进,赵匡胤则率步骑兵从淮水南岸挺进,其余众将率水军从淮水中流挺进,三军共同追击唐军。我能想象,汗水在冬季寒冷空气的蒸腾中,合着飞扬的尘土,在将士们的脸上,凝结为鬼脸般的图案。

当时淮水之滨久无行人,芦苇茂密如织,到处都是泥淖沟堑,但周师士气正盛,在冰冷的泥水中跋涉前行,都很乐观,似乎忘却了疲劳。

两天后,周师追上唐军,且战且行,金鼓之声传闻数十里。

又过了一天,到达楚州西北,再败唐军。

唐军有沿淮水向东而下的,世宗率兵亲自追赶,赵匡胤担任前锋,行军六十里,擒获南唐保义节度使(保义军在陕北,此为虚职)、濠、泗、楚、海四州都应援使陈承昭,这才返回楚州城下。所获战船除去烧毁沉没的不算,共得三百余艘,俘获降卒七千余人,斩杀淹死者不计其数。南唐淮上水军至此全部被歼。

郭廷谓派遣的使者从金陵回来了,告知南唐李璟不能来救援濠州。郭廷谓更知濠州不能守,于是命录事参军鄱阳人李延邹起草降表。李延邹认为应该有忠义之气,不可投降。

郭廷谓用刀剑相逼。李延邹将笔掷于地下,凛然道:“大丈夫终不负国为叛臣作降表!”

郭廷谓将其斩首,举濠州投降。周师得到兵员万人,粮数万斛。世宗嘉勉郭廷谓,为濠州防御使。

唐主李璟知道消息后,赏赐了李延邹的儿子。

周世宗从淮北过河,到楚州(今江苏淮安)城西北扎营。

各地捷报传来,南唐守军纷纷投降。

周师也攻克了楚州的月城。但在攻楚州大城时,遇到了坚决的抵抗,形势很像当年打寿州。

几天后,世宗在行营接见了南唐降将郭廷谓,对他说:“朕自南征以来,江南诸将败亡相继。去年五月,只有卿能断涡口浮桥,破我定远大寨(今属安徽,在滁州西),已经足以报国了。濠州小城,即使让李璟亲自来守,他能守得住吗?你来归附大周,免去多少流血!”

于是命令郭廷谓带领濠州兵攻天长(在安徽)。

事实上,这位郭廷谓将军在守卫濠州时,已经连续多次“重创”周师。周师曾在涡口建造浮桥,郭廷谓知道这是重要的战略据点,于是乘轻舟,将士衔枚而进,烧毁了浮桥,周师死伤甚众。此举严重迟滞了周师的进军速度。他还派遣唐兵装扮成商人去侦察定远大寨的虚实,招募乡兵大破周师。守卫濠州时,也多次在重围中派出精锐袭击周师,先后杀伤不计其数。他已经尽力。柴荣能放他一马,也有惜才的意思在。

此前的寿州之战,周师撤退后,扬州曾经又被唐军占据。这一次世宗又派遣骑兵数百趋扬州。到达高邮时,扬州守军将城里官府民居全部焚毁,驱赶扬州士庶渡江南去。几天后,周师进入扬州,城中只剩下十几个残疾人而已。

泰州曾经被后周攻克,后来又被南唐夺去。现在有情报来说泰州没有防务,世宗派出步骑袭击,几天后,拔泰州。

南唐派往契丹的使者陈处尧,并没有请来契丹兵对南唐的支援。他又请求到北汉太原城去游玩,刘承钧招待了他。但他在北还到契丹后不久,死于契丹。自从清风驿事件之后,契丹对南唐有了更深的戒备。





唐主李璟自削帝号


显德五年,公元958年的正月。南唐改元中兴。

周世宗再以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权扬州军府事。

周世宗想率战舰从淮河进入长江。淮河与长江间有条运河名邗沟,邗沟与淮河衔接处有水闸名北神堰,此地多年被南唐弃之,不令江、淮相通,已经淤泥壅塞,船不得进入邗沟。于是有人提议可以开挖楚州西北的鹳水来连接淮河与邗沟。柴荣派出工程技术人员前去勘探。得到的消息是:这里地形不便,匡算下来,费工费时,活儿不好干。柴荣亲自去看,然后提出规划,如此这般,并发当地民夫前来疏通河道,十天就完工了,没有花费多少工时。巨舰数百艘皆由此通达到长江。唐人见到邗沟来船,大吃一惊,史称“以为神”。

泰州附近的静海军,也被周师攻克,从此,后周与吴越开始边境相接。此前,周世宗曾遣左谏议大夫尹日就等出使吴越,临行时对他们说:“卿等这次赴吴越,走海路,但是等你们回来时,淮南已平,就可以走陆路啦!”现在,这个预言实现。这是多少年来,中原地区与吴越第一次陆路相连。

周师攻楚州,已经超过四十天。南唐楚州防御使张彦卿像刘仁赡一样,钉子一般固守不动。

柴荣想起窦俨“兵贵神速”的意见,于是做了战争动员令,正月二十三日这一天,柴荣监督诸将攻城,当晚就屯驻城下。

楚州守军只有千余人,毕竟寡不敌众,两天后,周师入城。

张彦卿与都监郑昭业,仍率众拒战,由城门、城楼战斗到街巷、官衙;由街巷、官衙战斗到府邸、厅堂。张彦卿所率亲兵,刀剑卷刃、枪戟尽失、箭矢全光,张彦卿等人便将厅房中折叠的绳床拿起来,劈开床腿,继续战斗。

张彦卿所部千余人,全部战死,无一人降。

柴荣盛怒之下,下了屠城令。这是柴荣生平最大的一桩罪恶。

南唐更多的州府纷纷向周师投降。

三月,南唐大赦,又改元交泰。

周世宗前往迎銮镇(今江苏仪征),屡次到达长江渡口,遣水军攻击南唐军队。泰州东南的江中沙洲,屯有南唐数百艘战舰,将要赶赴入海口,从海上扼守通往苏州、杭州的水路,世宗便派遣殿前都虞候慕容延钊带领步兵、骑兵,右神武统军宋延渥带领水军,沿江而下,与南唐长江水军决战。几天后,世宗得到慕容延钊奏报:大败南唐军。

随后,世宗再派李重进率军赴庐州(今安徽合肥)。

周世宗到达长江的消息,让李璟感到了切实的危机。他担心周师南下围攻金陵,但又耻于贬降帝号称臣,于是遣兵部侍郎陈觉奉持表章,请求传位给太子李弘冀,由他来听从后周的安排。时淮南只有庐州、舒州、蕲州、黄州还在南唐控制之下。陈觉到达迎銮镇,看到周师之盛,知道江淮间大势已去,于是向世宗禀报,请求派人渡江拿取表章,进献周师尚未攻克的四州土地,愿意从此划江为界,以此请求休战,辞旨甚为凄凉悲哀。

世宗对他说:“朕兴师只取江北之地。你的君主如能率国归附,朕复何求!”

陈觉叩谢,请求派他的属官刘承遇前往金陵。

世宗同意,并请他转给南唐主李璟书信一封,内中说:“皇帝恭问江南国主”,这是表示“慰纳”。

唐主李璟得报后,再遣刘承遇奉表,自削帝号,称“唐国主”,并请献江北四州,愿岁输贡物十万。后来,南唐主又为了避后周太祖郭威的高祖父郭璟的名讳,将“李璟”改名为“李景”。并正式下令取消帝号,只称国主,原有的天子仪仗规制等,都降格贬损,取消交泰年号,改用后周显德年号,并用后周历法,这些,都向太庙做了报告。

当初,冯延巳屡屡用夺取中原的大言怂恿李璟,他曾经嘲笑南唐烈祖李昪不敢用兵是“龌龊”,是“田舍翁”,而李璟敢于用兵,才是“英主”。现在说起后周来,则一口一个“大朝”。

早年,南唐大臣常梦锡曾经批评冯延巳等人浮诞、不可信,李璟不听。常梦锡就说:“奸言似忠,陛下不悟,国必亡矣!”等到南唐臣服于后周,常梦锡再听到冯延巳等人“大朝”的言论,不禁嘲笑他们说:“诸公常说要致君尧舜,没想到今天称人家‘大朝’,自己是‘小朝’吗?”

冯延巳等人默然无语。

常梦锡是南唐非常刚直的一位大臣。他年轻时,第一次进入朝廷,应该是带着理想和志向而来的,但他没有想到,与“五鬼”同朝,听到的朝议都是“谬悠尝试”之说,那么虚空悠远、荒唐无稽,而且说话的人自己都没有准谱。当时大吃一惊!这跟他读圣贤书理解的“大臣”差距太大啦!朝中的风景也远不是想象的那样。史称“因发狂归”,因此几乎发狂一般地回了家。但他调整心态后,觉得应该接受这个生态,不过还是不能与朝中不通大义的元老们沆瀣一气。所以,他不站队,不附从于任何一派力量,每天只管严肃地处理自己责任范围的事务。有人认为他活得无趣,就问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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