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匪-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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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逼走了寒气,把温暖给了爷爷。可爷爷的心情十分沉重。直觉告诉他,他们迷失了方向,走进了险地。明天把队伍带向何处?他心里没谱。水和干粮都极有限,李长胜和王二狗已经为水和干粮打了起来,明天的情况肯定更糟糕。一个特务连只剩下了二十八个人,这二十八人的性命都握在他手中,他该怎么办?
爷爷忧心忡忡。
不知过了多久,刘怀仁来到了爷爷身边。他让爷爷去睡,自己来放哨。爷爷摇摇头,说他不困。刚才的经历使爷爷对谁也不敢信任。他真担心再出点啥事。
爷爷当兵后分在刘怀仁的班里,刘怀仁是他的班长。不到三个月,彭胡子把爷爷抽去当了他的卫兵。三年后爷爷当了卫兵排排长,刘怀仁还是班长。不得提拔升迁,刘怀仁便有了满腹牢骚,他多次与人说,团长重用提拔的都是他的雍原乡党,咱是陕北人,虽说不是外来的野种,也只能算个带犊子,冲锋卖命有咱,提拔当官没咱。彭胡子本想提拔提拔他,可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彭胡子的耳朵,彭胡子十分恼怒,嘴里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不待见刘怀仁,因此也取消了提拔他的念头。再后来爷爷当了特务连连长,刘怀仁是连里资格最老班长。几年相处,爷爷觉得他这人还是很不错,做事谨慎老成,而且点子多,爱动脑筋,就是爱发个牢骚。人不得志,在所难免。爷爷多次向彭胡子举荐刘怀仁,要提拔他当排长。事过境迁,彭胡子不像当初那样恼恨刘怀仁,便答应了爷爷的请求,提拔刘怀仁当了排长。为此,刘怀仁十分感激爷爷。爷爷虽说在他手下当过兵,可他不在爷爷面前摆老资格,不叫“连长”不开口。起初,爷爷有点不好意思,让他就按这么那么叫“云鹏”,刘怀仁说啥也不肯叫爷爷名字。时间长了,爷爷也就习惯了。可爷爷对他一直很尊敬。
爷爷挪了挪屁股,刘怀仁挨着爷爷坐下,半晌,问:“连长,刚才出了啥事?”他是个精细人,看出了点端倪。
爷爷知道瞒不住他,说:“大炮那家伙犯混,要耍鞭。”
刘怀仁笑道:“我一猜就是这事,他没得手吧。”
爷爷摇摇头。
刘怀仁往火堆里加了些树枝,爷爷用手中的树枝拨弄着,火苗蹿了起来,把他的脸映得通红。刘怀仁看到爷爷的脸色很不好,知道他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开口道:“连长,你还在生大炮的气?大炮就是那号人,你别跟他认真计较。”
爷爷没吭声。
沉默半晌,刘怀仁压低声音说:“连长,咱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妙。”
爷爷抬眼看着刘怀仁。
“咱们很可能走错了方向。黄昏找水时,我四下瞧了瞧,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沙丘,一两天恐怕走不出戈壁滩。咱们的水和干粮都不多了,得想个法子。”
爷爷也正为这事忧愁。“老刘,你点子多,给咱想个法子。”
刘怀仁说:“把干粮和水集中起来,统一分配。免得再闹内讧。”
爷爷猛一拍大腿:“这是个好点子!”
俩人商量着明天行军的方向和路线……
不知过了多久,在暗黑色的远方,有了一抹绛紫色在悄悄淡淡地泛起。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绛紫色渐渐地在天地间连成了一条线,把无尽的黑暗剖成两半。不知不觉间,远方那条绛紫色的线开始弯曲,聚拢。一弦火红如破土的幼芽,披着绛紫的外衣不屈不挠地从沙漠中升起。爷爷扔掉手中的树枝,站起身来:“老刘,集合队伍,咱们趁凉走吧。”
最后的女匪 第十二章(2)
更新:2007年02月05日 00:59
连载:最后的女匪 作者:贺绪林 出版社:文化艺术出版社刘怀仁把士兵们从熟睡中喊醒,集合起了队伍。爷爷站在队列前,一脸的冷峻,用威严的目光把队伍扫视了两遍,沙哑着嗓子说:“弟兄们,咱们走进了戈壁滩,一天两天不一定就能走出去。从现在起,全连的干粮交给黄排长;水,交给刘排长,由他俩按我的命令统一发放。谁也不能多吃一口,多喝一口!”说罢,他摘下挎在腰间的水壶交给了刘怀仁。
有水有干粮的士兵虽然十分不愿意,但还是都服从了命令,把水壶和干粮袋分别交给了黄大炮和刘怀仁。爷爷又扫视大伙一眼,提高声音说道:“弟兄们,咱们来自天南海北,这辈子能在一起当兵吃粮,在一个锅搅勺把,这是缘分。前天晚上那一场恶仗,百十号弟兄都把命丢了,只剩下了咱们二十八个人,这是咱们福大命大造化大。现在咱们还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咱们要像亲兄弟一样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有福同享,有难共当。有天大的困难咱们一同担当,说啥都要活着走出这戈壁滩!”
这时火球似的太阳冉冉从地平线升起了,先是一弦如弓,继而半圆,而后渐渐地圆润丰满,千丝万缕的与大漠相连。戈壁的日出实在迷人壮观。爷爷凝望着东天,他无意欣赏戈壁日出,而是在确定行军的方向。从昨天早晨开始,他一直怀疑太阳升起的地方是否东方。他拿出地图,刘怀仁和黄大炮凑过来,三人看了半天,面面相觑,都弄不明白他们现在身处何处。
爷爷收起地图,说了声:“出发吧。”
刘怀仁说:“连长,弟兄们太疲惫了,多少给吃喝一口吧。”
爷爷略一思忖,便命令给每人喝一口水,发半块锅盔。在士兵们分吃锅盔时,他把三个女俘带到一旁。随后他向刘怀仁要了一壶水,又跟黄大炮要了一块锅盔。刘怀仁和黄大炮不明白他要干啥,都瞪着眼看他。爷爷来到三个女俘跟前,扫视她们一眼,举起手中的水壶和干粮,说道:“谁说出走出戈壁滩的道,这壶水和这块锅盔就归谁。”三个女俘冷眼看着爷爷手中的水壶和锅盔。爷爷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以为这三个女俘都是徐大脚的亲随女侍,而徐大脚曾来过这里住过半年,不可能不知道这地方的路径。
爷爷的猜测没有错,陈元魁曾带徐大脚多次在戈壁滩打猎,有一次不知怎的走进了这片胡杨林。他们在胡杨林宿了一夜,第二天早晨陈元魁把他们带出戈壁滩。那次她们三人都跟随着徐大脚和陈元魁。
三号女俘看了一眼爷爷手中的水壶和干粮,很快扭过脸去,似乎不屑一顾。一号女俘看了爷爷一眼,眼里闪出一丝别样的东西,但稍纵即逝。爷爷走到她的眼前,竭力把声音放得很温柔:“你说吧,我们绝不难为你。”把手中的水壶和干粮递到她的面前。
一号女俘没有看水壶和干粮,只是望着爷爷,目光里充满着怀疑和不信任。爷爷还想再说点啥,只听三号女俘高声喊道:“碧秀,别信他的,这伙丘八没有一个好东西!”
爷爷这时才知道一号女俘名叫碧秀。碧秀眼里的怀疑和不信任霎时变成了敌视和仇恨。黄大炮扑了过来,骂道:“臭娘们,我叫你嘴硬!”抡起武装带就要抽打三号女俘,被爷爷急忙拦住。爷爷已经看出,三个女俘中三号女俘最顽强凶悍,二号女俘最狐媚狡猾,一号女俘有几分野性傲骨,也有几分纯情良善。
爷爷看问不出什么结果,准备收起诱供品,忽然发现二号女俘用异样的目光看他,心里不禁一喜。
这时奶奶插言说,那玉秀本是个青楼女子,姿色不俗,陈元魁看中掠了去,做了贴身侍从。她很会诱惑男人,一双狐媚子眼睛很特别,能把男人撩拨得浑身发酥。你爷爷也是个贱骨头,只被玉秀撩拨了几眼就不知道姓啥为老几了。
爷爷争辩说:“她没你长的漂,我对你都没动心,还能对她动心。你别冤枉人了。”
奶奶说:“谁冤枉你了?她会骚情,我不会骚情么。”
最后的女匪 第十二章(3)
更新:2007年02月05日 00:59
连载:最后的女匪 作者:贺绪林 出版社:文化艺术出版社爷爷说:“我是急着想让她说实话,没想到上了她的当。”
奶奶说:“你别诡辩了。你敢说你当时没往别处想?男人那点花花肠子我清楚着哩。再硬的汉子也经不住有姿色的女人撩拨。”
爷爷不再争辩,只是傻笑……
那时爷爷的确被玉秀迷惑住了,他走到玉秀面前,让玉秀说。
“长官,先让我喝口水吧。”玉秀一双目光温柔多情,声音也软绵绵的使人不忍拒绝。
爷爷有点迟疑。
“长官,喝口水我就说。”玉秀又扮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任谁都会怜香惜玉。
爷爷把持不住,把水壶递了过去,玉秀眼里闪出一丝狡黠的亮光,接住水壶,拧开盖子,对着嘴就灌。爷爷急忙说:“只许喝一口!”
玉秀似乎没听见他的话,一个劲地往嘴里灌。爷爷慌了,急忙抢过水壶,厉声喝道:“快说!”玉秀长出一口气,说:“我不知道。”
爷爷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说不说?”
“长官,我真的不知道嘛,你要我说啥哩。”
爷爷气急败坏,扬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玉秀的嘴角流出血,温柔的目光霎时变得仇恨起来。爷爷说,他是头一次下手打女人,他实在是气极了。
这时,黄大炮过来说:“连长,把这个骚娘们宰球了!”
爷爷强按心头的怒火,摇了摇头。理智告诉他,这几个女俘可能真的有用,不能杀她们。半晌,他转过身,黑着脸大声命令道:“出发!”
队伍迤逦前进。最初的行走速度还是比较快的。休息了一夜,又喝了口水吃了点干粮,加之早晨天气凉爽,大伙都有了一些精神和体力。随着太阳的渐渐升高,行军的速度越来越慢。
太阳升到了头顶,脚下的黄沙和卵石好像炒过似的,隔着鞋脚都烫得慌。
黄大炮光着膀子,阿拉伯人似的把衣服裹缠在头上,黝黑的脊背滚动着闪亮的油汗珠子。他抬头看了看似乎钉在头顶的太阳,边走边骂:“他娘的脚,这是个啥球地方!比孙猴子过的火焰山还要热!”走了几步,又嚷嚷:“连长,给弟兄们喝口水吧?”他虽然背着几壶水,此时还知道请示长官。
没等爷爷发话,队伍就停了下来。大伙看了看连长,目光最后全都落到了黄大炮腰间的水壶上,伸出舌头舔着早已干裂起泡的嘴唇。
爷爷扫视了队伍一眼,士兵们喘着粗气,全都打了蔫。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太阳悬在头顶,往下喷着流火。他轻叹一声,点了一下头。大伙立刻围住了黄大炮。黄大炮摘下水壶,威严地说:“每人只许喝一口!连长,你先喝吧。”遂把水壶递到爷爷面前。
爷爷接过水壶,只见大伙都盯着他手中的水壶,目光贪婪且凶悍。他迟疑一下,举起水壶仰喝了一口,浑身顿觉清爽起来,可更感到干渴,恨不能连水壶都喝进肚里。但他还是把水壶递给站在他身旁的王二狗。他十分清楚,自己是这支队伍的最高长官,士兵们的眼睛都盯着他,此时此刻万万不能搞半点特殊。
这口水还是没有给三个女俘喝。爷爷是想再抗抗她们,等她们实在支持不住了,再诱供她们。三个女俘此时都像霜打了的三月黄花,蔫头耷脑的,有气无力。爷爷想加快行军速度,看女俘们这般模样,估计这种时候和这种境地她们根本不可能逃跑,便让人给她们松了绑。
终于熬过了中午最难熬的时刻。太阳斜到了西天,温度虽然有所减退,但整个队伍疲惫不堪,前进的速度如同蚯蚓蠕动。
爷爷心里万分焦急。他手搭凉棚,举目远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