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罪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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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进屋子,却站在门口不动了。
不象是小偷干的。几间屋子被翻得一塌糊涂,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翻倒在地上。客厅里,不但沙发桌椅东倒西歪,沙发的皮面也被利刃割成一个个大口子,一台录音机也被砸碎,地上还扔着一些假发、化妆品之类的东西。
看着这一切,小萌萌突然“哇”地哭起来。
金伟也很奇怪:“这……这是怎么回事?小偷?妈的,偷东西也犯不上这么干哪……”
我道:“快报告刑警队呀!”
我们退出屋子,金伟拿出了手机。
很快,徐队长带人赶来,现场堪查没发现什么,只有残缺不全的几个指纹。虽然没有交换意见,但我相信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绝不是盗窃,极有可能是有人到这里来搜查什么。
可是,这是什么人干的呢?他们要搜查什么呢?
没人能回答我。
徐队长他们走后,我和金伟再次走进屋子,也没有发现什么,只拿走周家的一本相集,准备研究一下。
我们锁好门走出院子时,见周围一些邻居正在探头探脑地观看,就走过去问他们是否见过什么人到周家来过,是否听到周家有什么动静,回答的都是摇头,有的没等问到就缩回了自家屋子。
最后,金伟对附近的居民住宅大声宣布道:“都听着,谁发现周春家有什么异常, 要及时向公安机关报告,知情不举,要追究法律责任!”
就这样,我们离开了周家,与金伟致谢道别后,和小赵、萌萌回到了旅店,开始研究周家的相集。
厚厚的一本相集基本是都是他周家三口人的照片,最多的是萌萌,从她百日起,几乎每月一张,周春夫妇的照片也有好多张,从照片上看,两人是相亲相爱的。照片上的周春显得忠厚而和善,又不失精明,他的妻子年轻而漂亮,同白冰很相象。在首页的一张全家福上,小萌萌坐在父母中间,一家三口都幸福地笑着,照片上还题着“日久天长”四个字。这样的一家人,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小萌萌看着照片,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萌萌的哭声深深地刺激了我们,一股酸楚涌上的心头。虽说她爸爸犯了罪,可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小小年纪, 已经失去了妈妈,而且还注定要失去爸爸……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关于周春的调查,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了,种种迹象表明,我们很难取得什么突破。我和小赵研究了一下,决定调整重点,从刘大彪开始调查。他家住夏镇,我们在第二天登上了公共汽车。金卫有事不能陪我们,只给派出所打了电话,写了张便条。这回,为了我们没有带萌萌前往,因为太不方便,好在她还跟郝平,就把她留给了他。
朱维坚《终极罪恶》 西盟全本 。zmke
第四章
1
这是一辆长途公共客车,我和小赵并肩坐在座位上。我们都穿着便衣,和普通旅客没有什么区别。
客车在公路上奔驰,车窗外一片片田野、山林闪过。
车窗前面的路上出现一个老人的身影,他手拄木杖,身背布包,一步步向前走着。听到我们的车声,停住脚步,招手拦车。
车上一个小青年叫了起来:“哎,那不是老党员吗……”
这个称呼引起了我的注意。车停下后,被称为“老党员”的老人走上来。他满面风尘,胡须花白,衣衫破旧,但脊背坚挺,神情倔强。车上已经没有座位,小赵站起让坐,老人道声“谢谢”坐下。
乘务员走过来:“老爷子,买票哇!”
老人慢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从中仔细地找出一些零钱,数了数,全部交给乘务员。“就这么多!”
乘务员数了数:“不够哇,还差两块多呢?”
老人说:“没有了,等以后有了再给你!”
乘务员:“那可不行,没钱怎么能坐车呢!”
老人道:“俺没白坐车,俺是为全县人民谋利益呢!”
乘务员莫名其妙地:“为全县人民谋利益?谋什么利益呀,我怎么不知道啊?”
老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没回答。旁边的小青年笑起来:“看来,你刚上这辆车时候不长吧。他是咱夏城有名的老党员,真是替咱夏城人办事呢……行,我替他交了吧!”
青年拿出两块钱交给乘务员后,笑嘻嘻地大声问老人: “老党员,这回又去哪儿告状了?”
老人横了青年一眼,昂声道:“省委!”
青年:“省委?好哇,见到书记了吗?”
老人:“省委书记那么忙,我咋能麻烦他?是信访办接待的我。”
青年:“信访办?他们管啥用!对,他们对你怎么说的呀?”
老人:“他把我的上访信全留下了,让我回来等待, 说一定向书记汇报,认真处理!”
青年又笑起来:“哎呀老党员,你还信这个呀?这几年你跑多少衙门了,哪个不说认真处理,可到现在处理谁了?”
老人又“哼”了一声,不再理睬青年,把眼睛转向车窗外。
这时,客车正在上坡,路旁是一片树林,里边有不少人在伐树。油锯声中,一株株树木倒下,还有几台推土机在轰鸣,把一株株小点的树推倒,有的从中间折断,有的连根掘起。好好的树林搞得一片狼籍,叫人心疼。树木清除的地方,还有几台拖拉机拖着大铁犁把地面翻起,露出黑黝黝的土地。
看到这种情景,人们都不说话了,都把眼睛转向窗外。
是小赵打破了寂静。他无指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树林为什么毁了它?”
没人吱声。只有老人恨恨骂了一句:“王八羔子们, 早晚有报应!”
小青年叹口气,在旁又对老人说起话来:“老党员,你看,你这么告, 也没挡住人家呀,这不,这片林子又完了!”
老党员更大声地骂了起来:“让他们做孽吧,你们看着, 我非告倒他们不可,只要共产党在,我就要告,我就不信,这是共产党让他们干的!”
小青年故意地:“老党员,你这是骂谁呀?”
老人:“你说骂谁?骂姓金的王八羔子!你们怕他们,我不怕, 我七十多岁了,连日本鬼子、国民党都没怕过,还怕他们? 我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告到底!”
姓金的?!是谁?金伟、金世龙、金显昌……
小青年显然在有意激老人:“你告他们有啥用?人家这是上级批准的,是合法的,你能告得赢吗?”
老人:“上级批准也是错的,也是昏官们批准的, 我连他们一起告……”
老人还要继续骂下去,前面一个人的声音传过来: “我说老党员,你要骂到别处骂去,别在我的车上骂,你不怕我可怕!”
说话的是开车的司机。老人冲他大声道:“你是个怕死鬼!”他指了指车里的人: “你们都是怕死鬼,你们想过没有?他这是祸害国家,祸害咱大伙啊, 好好的林子砍了,大片大片的地成他的了……将来,他就是大地主,你们就是他的长工,啥叫吃二遍苦受二茬罪呀?这就是啊……”
一乘客搭了句茬:“那有啥办法?”
老人:“咋没办法?大伙都起来,跟他们干,告他们……”
司机更大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行了老党员,你行行好吧, 别骂了行不行……我看金县长这人挺好的,讲义气,办事仗义,是咱夏城难得的好人……”
又出来个金县长。我是第二次听这个称呼了。看来,这个县长知名度很广,而且人们评价不一,听老人的口气,此人好象是个无恶不作之徒,可司机却又说他“仗义”。而“仗义”这个词汇形容县长似乎不太合适……
没容我想出头绪,老人听到金县长三个字气得大骂起来:“放屁,他要是好人咱中国就没坏人了,他是夏城的罪人,应该枪毙……”
司机有点急了,大声打断老人的叫骂:“哎呀老党员,你想咋的呀, 不坐我的车就下去……”
司机回过脸来说话,因为分神,“哎呀”一声惊呼,客车驶上了路旁的沙包,差点栽进路沟。他急忙打舵,由于拐得急,“吱”的一声停在路上,熄火了。
司机起动了几次,马达轰了几声,却没有起来。司机对老党员:“不让你骂你偏骂,看见了吧,连汽车都反对你,不往前走了!”
有人笑了两声,但声音不大。
司机下车修车,老人忽然站起来:“让它怕吧,我不坐它了, 用脚走着回去!”
老人说着站起来,忿忿下车,没有一个人阻拦。
我的心一动,同小赵对视一眼,随老人下了车。
一些旅客也下车来透气。
2
下车后,我拦住要上路的老人:“老大爷,你这是上哪儿去?”
老人仍然气哼哼地:“你说能上哪儿?夏镇呗!”
我问:“您住在夏镇?”
老人:“那还有假?夏镇刘家堡村。你们是哪儿来的,去哪儿……”
没容我回答,后边一阵阵汽车喇叭声传来,打断了我的话。远远地,一溜车队疾驶而来,前面是几辆摩托开路,后边几辆摩托殿后,中间是几台高级轿车,显得十分威风气派。
旅客们和我们一样,都向驶来的车队看去,修车的司机用惊慌的声音说:“妈的,真倒霉,这车坏的可真不是地方!”小赵眼睛好使,一捅我:“哎,李队长,你看那台,象不象昨晚咱们坐的?”
驶来的车队里有一台黑色奔驰,为了证实是不是我们昨晚乘坐的那辆,我故意对那个哓舌的小青年说:“可真够气派的, 车里都坐着什么人哪,你们县里来上级领导了?”
青年:“什么上级领导,这都是金县长的车!”
小赵也假做不懂:“金县长?一个县级干部坐这高级的车?还有摩托开路?太过分了吧!”
青年咧嘴乐了一下:“哈,你还真把他当县长了!”
小赵奇怪地:“你说什么……不是你说的金县长吗?”
青年没等回答,车队已经临近。由于我们这台客车堵住一半公路,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
我特别注意了一下那辆黑色奔驰,可它的车窗都是深色玻璃;看不清里边的人。
我认出来了,它肯定是我们昨晚乘坐那辆。那么,它现在里边坐着什么人呢?如果真是什么“金县长”,那么,昨晚的一切一定也是他安排的了。
我有些不安。
开路的摩托向看热闹的旅客们逼过来,人们纷纷后退让路。小赵后退得慢了点,差点被撞到,他冲开过的摩托叫了声: “怎么开车呢?”
摩托车手可能没听到,理也没理地驶过。
当两台高级轿车驶过时,我见到那个老人狠狠地冲它们吐口吐沫:“呸,没一个好东西!”
轿车驶过后,殿后的几辆摩托停下来,为首者摘下头盔,一只脚跨在地上,冲司机道:“你他妈眼睛瞎了,把车停到这儿, 没看到谁的车过来了吗?”
司机急忙陪着笑脸:“嘿嘿,对不起,车出毛病了, 俺不是故意停在这儿的……”
摩托手把头盔戴上欲离开,老人却在旁又唾一口: “懒蛤蟆挺腆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