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梦-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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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产生什么怨愤、疙瘩那就是水到渠成了。
可惜,要让她失望了,在自己看来神经兮兮的猜疑简直是傻帽才会做的事情,想想深闺怨妇窝在美人榻上轻锁峨眉,哀愁淡淡,看着临水的桃瓣被风吹落,叹一句红颜薄命;见丈夫这么晚了还没回来,猜猜怕是跑到哪个貌美小妾屋子享受了,又开始对镜垂泪,哭一声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男人对自己好了,又开始疑神疑鬼,莫不是有求于自己娘家,要么就是做给外人看的吧,万一爹爹致仕了那日子可怎么过啊……
太可乐了有木有,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程巽勋定定的看着面色变换的妻子,黑眸深不可测,直看到雨竹傻呵呵的笑了起来,才无奈的叹息一声,暗自郁闷,竟然没注意到自己。
这时青葙院已经隐隐在望,两人也没有说话。
等迈步进到里屋,雨竹立刻吩咐道:“琴丝,赶紧备热水去;阮妈妈去厨房弄些热热的吃食来,嗯,还有别忘了姜汤。”然后从怀中掏出那块用锦袋装好的令牌,递道程巽勋面前:“喏,是你的,我怕他们就是冲这个来的,就揣身上带走了。”
程巽勋一把扯起雨竹,上下打量着:“没伤到吧?”一边说,一边将人横过来翻过去的摸了一通。
“放心吧,好着呢,我今天可帮了大忙吧,你说说你啊,光想到外头要派人守着,府里头就不会出事了?真是的,要不是我聪明,今儿不就让人家得逞了……”
揽着雨竹的腰肢,让她贴紧了自己,健壮的长臂圈她在怀里,一双幽黑的眸子看着她絮絮叨叨说个不住的小嘴:“怕不怕?”
雨竹窝在他怀里,陡然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伸出右手,道:“这只手上沾血了,现在还能闻到血腥味呢。”
“没事的。”程巽勋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和愧疚,将那只手放到唇边亲了亲:“都过去了。”迟疑了一下,将雨竹的脑袋按到自己怀里,“要是心里还是难受,那就哭出来吧。”
雨竹只感到脑门冰凉,牙咬切齿的想到,这家伙似乎忘记自己湿的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而且你以为哭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吗?那也是要酝酿感情的好不好,刚刚的已经哭掉了,实在是没有存货了啊……
等净房里放好了热水,雨竹低头走上前帮他脱下**的衣裳,露出精壮挺拔的躯体,第一次在这么亮堂的地方看裸男,雨竹非常可耻的看了个遍,除了非常漂亮的肌肉外,程巽勋身上还是有疤的,而且还为数不少,腰侧有两道,肩上有一道,还有背上……雨竹从炕上拿起干松的袍子递给他,顺便仔细看了看他背上一块奇怪的疤痕……整体像一块被拉坏的饼,周边圆滑,颜色与周围皮肤有着明显的差异——应该是烫伤的。
等到程巽勋入净房沐浴去了,雨竹才真正放松下来,毫无形象的趴在炕上成大字型。她还不知道结果,但是毫无理由的她就是感觉坏事都过去了……
片刻过后,程巽勋一身雪绫缎的中衣走了出来,雨竹习惯性的捧了块干棉布巾子过去,细心的帮他擦拭浓黑的湿发——这活儿她已经做得很习惯了。
刚刚帮他换上外头的素色刻丝袍子,竹帘响动,华箬进来笑道:“二爷,太太,阮妈妈做了鸡丝面。”然后侧身扶着竹帘,让走在后头端着乌木雕梨花小托盘的阮妈妈进来。
茶盘里有两个大碗,一碗是姜汤,另一碗是香喷喷金黄诱人的鸡丝面,上头隔了黑沉沉的香菇丝和碧绿水嫩的菜心,腾腾冒着热气,极为勾人食欲。
“先把这个喝了。”阮妈妈将一大碗姜汤分到两个小碗里,搁在雨竹和程巽勋面前。
雨竹苦着脸看着程巽勋仰头轻松的一饮而尽,磨磨蹭蹭的将又辣又烫的汤全部喝掉。
刚吃了几口面,就听外头的小丫鬟报道:“杨妈妈来了。”然后珠帘一动,怀里捧着个扁长锦盒的杨妈妈走了进来,半蹲了着给雨竹行了礼。
雨竹忙放下筷子,笑道:“杨妈妈怎么来了。早园,快给妈妈拿块巾子,再倒碗热茶过来。”
杨妈妈含笑着摆了摆手,朝雨竹道:“老太太不放心太太,特意派奴婢送了点药材来,都是安神压惊的,对滋补身子也好。”
“累的你走一趟,回去替我谢谢老太太。”雨竹忍着心里的酸疼,笑着让华箬送送。
程巽勋见雨竹的脸色不大好,有些不明所以。
深呼吸了两口,好容易平静下来说道:“刚才在老太太院子里我是说了的,你大概没注意……老太太生病了,一直瞒着我们……其实不是生病,是中了大嫂……龚氏下的毒。”
“什么!”程巽勋手中的筷子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不可能,她那么厉害,怎么会中毒呢,当初没分家时,多少姨娘明里暗里的算计都没能动摇她一丝一毫。”
雨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古代的粮食珍贵,只有不够吃的,鲜少有人家能够剩下,所以除了大量屯粮的米铺,军用的粮草,其余是很少出现霉米的。即使吃,那也是少量,对身体危害不是太大,霉米的危害也没有被世俗所察觉……但是穿过来的雨竹却十分的清楚,霉米有多恐怖,那是致癌的,长期食用会损害肝脏,发生肝炎,肝硬化,肝坏死等。谢氏前些日子的食欲减退该就已经显出征兆了,可是谁都没有发觉,就连杨妈妈都只是认为是天气开始炎热老人家肠胃有些不适。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第142章 龚家】
阮妈妈收拾完碗筷,领着丫鬟们退了下去。
小几上的羊角宫灯发着温柔的黄色暖光,将夜寒都散去了不少,屋外的雨已经快停了,稀稀疏疏的虫鸣渐渐响了起来。
一切都平静的太快,就仿佛这场暴雨般裹挟着万丈风云气势汹汹而来,却只能无奈的离开,除了满地的水洼和人的一点短暂印象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咳,四皇子要登基了,你放心罢。”满屋寂静中,程巽勋咳嗽了一声,率先打破了沉寂。
雨竹笑了,也没打算在他这儿听到点别的,拍拍胸口:“阿弥陀佛,总算是尘埃落定了。”想想先皇才刚刚驾崩,说这话确实有些不太妥当,不由的吐了吐舌头。
“傻。”程巽勋盘腿坐在床上,修长的手指撑着下巴,看着雨竹仿佛有些欲言又止。
雨竹收拾完床铺便安静的等着他开口,心里大约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那个龚氏你想不想知道……”程巽勋叹了口气,在雨竹的注视下缓缓开口:“还有关于龚家。”
“相公说我就听。”雨竹强压住好奇心,依旧将那句“以夫为天”贯彻到底。却见男人利索的下了床,撩开外头的两层天青色金丝薄绸锦帘走了出去。雨竹一愣,不会是不想说要落跑吧。
没多会儿,眼前忽然昏暗了许多,雨竹讶异的抬头一看,只见程巽勋已经回到了床边,又站在脚踏上将床头放的一盏留夜的琉璃小灯盏也吹熄了去,这下可是一点也见不着光了。
雨竹不安的缩了缩身子,耳边听得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腰身一紧,就落入一个宽厚的温热怀抱。可是这种姿势实在是不大舒服,而且这般躺着还压到她的头发了,便下意识的挣了挣······
“别动。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就贴在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扫过耳边细细的绒毛,一直痒到了心底。嘴里这般说,手上不过还是松了松·留出地方让雨竹寻个舒适的姿势。
“龚家······也算是名门望族了,你自幼长在京中,之后又随父外放,可能并不曾耳闻多少。”这般在黑暗中的低低诉说实在是让人很没有抵抗力,雨竹忍不住放缓了呼吸,听他讲道。
“龚家家主便是龚氏的父亲,乃满腹诗书之人·借着祖荫和实干官至一方巡抚。可是在要离京前夕,龚夫人嫡出的一双儿女却染上急病,昏迷不醒。龚老爷和夫人心急如焚,上任的日子绝对不可耽误,可这一双儿女向来是他们的宝贝,怎忍心就此离去。”程巽勋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僵硬,越往后说却越是平静了。
“眼看上任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无法·只得想法子托人照看。而龚老爷和父亲自幼就是熟识的好友,多年来交情又一直都不错,便自然的托到了府里······父亲为人仗义·答应得很痛快,还特意让母亲收拾出了两处毗邻的精致小院子。可是事情到了这回儿又出了变故,约莫是男孩子身子健壮一些,龚氏的弟弟年岁虽然小的很,却痊愈的很快,龚老爷和龚夫人喜之不尽,日程又实在是拖不得了,便只托了大女儿,将小儿子带在了身边……”
雨竹忍不住插嘴:“那个弟弟是叫小梵的吗,老太太好像是提过了·现今在北边。”
程巽勋指尖绕起一缕馨香滑顺的青丝,奇道:“老太太怎么说的?”
雨竹想了想,将老太太骂龚氏的那几句学给他听。
“骂的倒也不错,龚氏在国公府上待了三年,性子活泼泼的,一点不忸怩胆小·只在病中安静了两日,等熟悉之后就常常笑眯眯的喊我们哥哥。当时先头的大嫂子过世已经有五年了,哥嫂感情深厚,大哥看到嫂子挣命留下的义哥儿心里就不痛快,平常连面也不愿见,义哥儿小小年纪,见龚氏对他好便格外粘她……我和大哥都没有妹妹,因她年纪还不算大,便也默许在练武时让她带着义哥儿端着板凳坐着看,给我们端茶送点心……龚家以诗书忠孝传家,哪里想到她会犯下这般的大罪。”
雨竹安慰道:“这事情不怨旁人,不过最紧要的还是把她掺进里头的缘由弄清楚。”顿了顿,又问道:“然后呢?”
“龚家败落的很冤,本来三年过去差不多就要回京了。可是就在任期快要满的时候,遇上了蝗灾,本来只会在考绩上受些影响,但是朝廷拨出去的赈灾的钱粮被贪,一下子就被卷了进去······抵的有大半是别人的罪过。”
“做了那般大的官怎能轻易就被冤枉了呢,查案子的人就不能查清楚一点么。”雨竹顿感义愤填膺,那些贪了百姓救命钱还能将罪责退到别人身上,自己逍遥法外,纳美妾买田产的贪官,实在是太该死了。
程巽勋冷笑一声,“哼,事情发生后,先帝震怒,镇守文臣、中官,底下的三司,甚至巡按御史都是干干净净,那还能有谁,谁能证明他是清白的,雪中送炭的没有,反而含沙射影的污水被泼了不少,就连当初任命前由吏部、户部主持进行的廷推都被曝出来有门道···‘··更是雪上加霜。当即作为罪首,判了斩立决,然后族里也受了牵连,几乎如同被抄家一般,祖产被明里暗里摸去了许多,不少近枝的族人都判了流放……父亲也插了手,好容易才保住了龚氏。”
雨竹琢磨过来了,原来是龚老爷官场下面的门道不够通透,与上官同僚、下属的关系都没有打好,这才悲催的在“分赃”后被推出来当了替罪羊。不然的话,以巡抚如此大的官阶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被当做弃子的,下面可是有无数的中等官员可供挑选,历来柿子都是拣软的捏,龚老爷约莫是属于那种有一点点不干净的清官,但是又不能归属到哪一阵营中去,这样两边都不会帮他,出了事只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如果不谙为官之道那就不要从事这高危职业了,牙牌和排衙都不是那么好拿的。雨竹心有戚戚然,其实这个龚老爷和自家老爹的经历很相似啊·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一场蝗灾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不过仔细想想老公爷也没有尽全力吧,要是全力活动的话将出事时才五岁的龚氏幼弟保下来也不是多大的问题,恐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