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嫁官家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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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儿听这声音好不熟悉,忍不住拨开草丛瞧个仔细。这一看,差点没把她吓得叫出声来。
只见几步之遥的山道上,身着官服的赵度耘与刁锦言骑坐在马上,身后有一批持着火炬刀枪、全副武装的官兵候着。
刁锦言前后望了望,颇下以为然地说:
「这云辰騄可是尚书大人最得意的门生呢。赵兄想想,若他把咱们在地方上垄断物价、暗地私吞灾款的事呈报上京……别说你的顶戴不保,就连性命恐怕都堪忧喽。」
赵度耘听了这威胁似的话,竟反常的冷笑两声说:
「我要真有了闪失,这与我交情深厚的刁兄您,还有一路保荐我坐上这位子的刁老太爷,不也……哎哎。」
刁锦言闻言,执傲的脸上终于挤出一抹不由衷的笑来。
「赵兄说的是,现下咱们可都在同条船上,否则我又何必劳师动众的陪着你上山来寻呢。你说是吧。」
「刁兄有什么主意不妨直说了吧。」趟度耘直言问道。
「这当务之急,得先做了云辰騄那小子,好教他去不了京城才是。」
「这话说得轻松,这几座山都快被我翻遍了,怎就是见不着他的影啊?你说,他会不会早就往京城去了?」
「别慌,我爹早在京里布下眼线,等着他自投罗网。不过只怕这么等下去会夜长梦多,既然找不着,何不干脆……」
「刁兄的意思是……」赵度耘咽了口水,等着他说下去。
「一不做二不休,如果再找不着,干脆放把火把这山头烧个精光,一劳永逸啊。」刁锦言说着,自个儿得意的笑了起来。
赵度耘当初花钱买官,不过是想藉官之名捞点油水。哪知官场险恶,好处还没捞到,却让自个儿深陷泥沼不得脱身了。
得了刁锦言建议,他即刻下令开拔回府,从长计议。
躲在草丛后的鹊儿,直到确定一行人走远后,这才没命似的一路狂奔回村。就在村口的山道上,遇见了骑着马出来寻人的辰騄和夏庸。
鹊儿凭着最后一点气力使劲挥着手,却急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辰騄远远瞧见了她便跳下马来,二话不说抓着她的臂膀吼道:
「你明知我会挂心,为何非要这样折磨我呢?」
鹊儿张着口喘气,根本吐不出半个字来解释,只能任由辰騄着了魔似的摇晃她的身子。
辰騄以为她还在拗着,当下也乱了方寸,一味的急急问道:
「说呀你!为什么就要让我挂心,难道非要我挖心掏肺你才……」
夏庸没见过辰騄这般慌乱,赶紧上前劝说:
「兄弟,你冷静会儿,鹊儿只是心情不好,你就别再责备她了·瞧她这身狼狈,先带她回去休息,有话明天再说吧。」
辰騄其实见了她心就软,哪还舍得责备呢。
但当他要将鹊儿扶上马时,她却摇着头硬是不肯,好一会儿才气若游丝的说:「……我有重要的话……对你……说。」
辰騄一听鹊儿唤他的名,也顾不得男人的颜面,一把紧拥着她轻声安慰说:
「别说了……先回去休息吧。」
鹊儿抓着他胸前的衣领,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官兵就要上山来了。」话一说完,便瘫在他怀里,再也没有意识了。
第七章
在昏迷的朦胧中,鹊儿仿佛回到小时候。见到了死去的爹娘,还看见好心的赵家老爷和夫人。有时一个转身,眼前又站着许多面目狰狞的山贼和穷追不舍的官兵。
梦里她拼命的逃啊逃,唯一能发出声的,就是喊着辰騄的名字……
「别怕,我在这啊。」
辰騄抚着她发烫的额头,焦急地安慰着。
鹊儿昏睡了数日,这天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瞧见辰騄俊秀的脸庞就在眼前,望见那深情的眸子瞅着自己,一时以为还在梦中呢。
「鹊儿,来,我喂你把药吃了。」
辰騄将她扶坐在胸前,舀了一匙药汤送到她嘴边。
但药才进了口,鹊儿就全都呕了出来。
如此反复的试,一碗药全吐在身上、被上,一勺也没进她的口。
就算是仙丹妙药,也得入了口才能救命·辰騄望着怀里就快融化似的鹊儿,急得仰天问道:
「老天爷,她这样一个好女孩你都要带走,那我云辰騄何必独活在这世上呢?」
一旁的娉婷难过得不知该怎么劝,只能静静陪着掉泪。
「来,再给我一碗。」辰騄伸手向娉婷。
只见他直接将碗就口,将药含在口中,慢慢送进了鹊儿的嘴里。
或许真是老天有眼,怜悯鹊儿的好心肠,就这样,辰騄顺利将这碗药送进鹊儿的口里。
接下来数日,鹊儿就是在辰騄这般细心呵护下渐渐康复了。
这天,辰騄端了药坐在床边,鹊儿一手接了过来,泪就潸然落下。
辰騄心疼地拭着她的泪说:「你只管安心养病,其它的别多想了。」
「你……不气恼我了?」鹊儿低头问。
「傻瓜,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会恼你呢。」
辰騄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这令他魂牵梦系的容颜。
鹊儿也伸手抚摸他的脸说:「你瘦了。」
辰騄一听,那多日来揉杂在心里的牵挂和懊悔顿时全涌了上来。
想过去,再多的磨难都没能让他低头喊过一声苦。然而此刻这一句话,却轻易让他红了眼眶。
「对不住,我老教你烦心……」
「别说了,鹊儿。」一句话梗在辰騄的喉间,他只能将它化作一个拥抱。
这时娉婷在屋外喊着:「鹊儿,我熬了粥,你趁热吃了吧。」
她跟夏庸一推门进来,鹊儿就想起身下床,惹得她连忙阻止。
「算是我求你,给我多躺两天吧。才刚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咧,还不肯安分点。」
「我到底躺了几天啦?」鹊儿问她。
「快十天啦,要不是你写了那本……什么来着?」
「药谱?」
「对对对!幸好有那本药谱,辰騄才能救回你这条小命喔。」
「是你配的药?」鹊儿惊讶地望向辰騄,他只是点点头,没再多说。
「哎,他不但开方子亲自煎药,还一口一口的喂你吃呢。」娉婷说。
鹊儿听了,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这辈子……我怕还不清欠你的情了。」鹊儿低头拭泪说。
「哎,不就是爱上了,还分得清谁欠谁吗?」娉婷拍拍她,感慨地说。
「就是啊,就像咱俩。」夏庸一脸堆笑的指着娉婷。
谁知娉婷就见不得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脸一抬,哼着鼻子说:
「我是订了亲的人,可别动不动就想扯个不清不楚的,落人口舌啊。」
「什么不清不楚?村子里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啊!」
「夏大爷,你倒是说说,我是你什么人啊?」娉婷杠上他说。
「还用怎么说,当然是我的老婆啊!」
娉婷一听,立刻红着脸啐他:
「臊你的!谁是你老婆。」
「迟早是喽。」夏庸搔着头说。
鹊儿和辰騄也被他俩逗得笑了出来。
四人在房里聊了会儿,夏庸突然转头问辰騄:
「兄弟,那赵度耘带着人在山下前前后后转了好些天,依你看,他究竟使的什么招啊?」
辰騄蹙着眉,正忖度着该不该将心里的疑虑说出口,鹊儿却突然叫出声来:「啊!我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怎么啦?」辰騄见她一脸惊恐,急急问道。
鹊儿一把抓住辰騄的手,这才将那晚听到的对话仔仔细细的说个明白。
娉婷一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夏庸则是连声咒骂,恨得直咬牙。
辰騄低头沉吟了半晌,才说:
「还好我的顾虑是对的,我早盘算他们会来这么一着,如今看来我得尽快动身了。」
「可你还在被官府通缉,走的成吗?」鹊儿问。
「就算是死谏,我也要将百姓疾苦上报朝廷。」
「可是……」鹊儿低下头,说不出心里的万般愁苦。
娉婷见状,即刻拉着夏庸离开房间了。
「没事的,你别担心。」
辰騄倚着床沿坐到她身旁,抚着脸想说几句安慰话。但鹊儿执意的抓着他的手说:
「你别骗我!我听明白得很,他们正等着要害你呢,这一去,不正是自投罗网吗?」
其实辰騄决定上山之前,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只是当初立誓时尚是孤家寡人,来去都无牵绊,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鹊儿了。
「鹊儿,你就跟着大伙先去山东,事情一办完,我立刻过去与你会合。」
「不!别扔下我一个人,我怕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鹊儿直往他怀里扑,两手紧抓着不放。
这夜,辰騄没让她离开自己怀里,却也没能给她一个承诺。
他不想欺哄,更不愿留下一个枷锁,教她揪着心等一辈子。
*****
今年冬天来的早,一连几天纷飞的瑞雪,不但覆盖了群山,也暂时逼退了蓄势待发的官兵。
因为过两天就要开始迁村,当所有的事都大致安排妥当后,辰騄遂提议今儿个晚上大伙热闹热闹,就当是提前过年了。
这因着鹊儿病倒几乎被辰騄遗忘的岳蝉,终于找到与他亲近的机会。整日跟进跟出,片刻不离。
「云哥哥,你桌上这册子是做啥用的呀,写得这样密密麻麻的。」
「喔,那是我准备呈给尚书大人的陈情书。」辰騄随手翻看着说。
「这么说……云哥哥是真的要上京喽?」岳蝉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喜悦。
「嗯,依眼前的局势,我非得走这一趟不可。」
岳蝉用无限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说:
「以前我爹就常说云哥哥是个人才,总有一天会飞黄腾达,做大官呢。」
「你爹太抬举我了,瞧,我不过只是个庄稼汉罢了。」
「那是因为你心地好,见不得百姓受苦,才甘愿陪他们在这受罪嘛。你的委屈我明白。」
「委屈?」辰騄不解她的意思。
「怎不委屈!为了他们,你不但舍了功名利禄,还被官府当成了乱民,这还不委屈?」
「话不能这么说,任何一个有良知、将百姓疾苦视为己任的人都会这么做的。」辰騄说。
「我懂,但就觉得你牺牲太大,不值啊……」说着她就低头掉起泪来了。
辰騄赶紧拍她的肩安抚着:
「妹子,你多虑了。」
「别再喊我妹子了,我……迟早是你的人了,何须如此见外。」
辰騄心想干脆趁此独处机会将话讲明。
没想岳蝉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扑进了他怀里温言软语的说:
「只要云哥哥能为自己将来打算,我也就不怕自己没得倚靠了。」
「妹子,你这……」他轻轻推开她,缓言说道:「妹子,这事我必须跟你解释清楚。」
「你说,我正听着呢。」
「这婚约本是父母早年立下,我自是应当履行,但如今人事变迁,加上我对你并无一丝男女之情,而且……我早巳心有所属了。」
「我知道,你喜欢鹊儿。」岳蝉脸着寒说。
「妹子,站在兄长的立场,我定会为你找个好人家,照顾你一辈子的。」
「这么说,云哥哥打算做个背信忘义的人喽?」岳蝉紧咬着唇问他。
辰騄经她这么一驳,竟不知该怎么应了。
过了许久他才说:
「若为了鹊儿,我什么也愿意……」
这时夏庸手里抱着两坛白干,口里嚷嚷着闯进门来:
「兄弟,今晚咱们非得喝它个痛痛快快啊!」
夏庸才站定,只见岳蝉悲愤交加的夺门而出,搞得他一头雾水。
「耶,好端端的她哭什么呀?」
辰騄抿着唇摇摇头,夏庸见他一脸为难,猜想也是为了婚约一事,于是拍着他的肩说:
「兄弟,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