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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烟雨楼-第94部分

小说: 烟雨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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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了:“你老让我唱歌干嘛啊?莫名其妙,以前你可没这毛病!”
他看着我的眼,微微笑了笑:“你只要唱一首就好……就那一次,你唱给我听的那首。”他凝视着我,顿了顿,又道:“就当……就当是最后一次。下次……再不会了。好么?”
我看着他那诚恳又祈求的表情,心中一软。李承汜很少对我有这样的表情。于是只得别扭着,唱了一首我只会唱的那首歌:
“打支山歌过横排,横排有路哥哥在。妹有山歌一条河,哥想听歌划船来。阿哥呵老远划船来,妹送阿哥千支歌。阿哥你没带箩筐来,一双空手怎装歌?”
李承汜一听我唱起来,两道眉毛就皱了起来。我感觉自己的调子跑得都够从翠庐山到金陵走一遭,再打一个来回了。
总算唱完之后,红着脸出了一口气:“完了。”
旁边妙心赶紧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我瞪她一眼。一回头,又看见李承汜的眉毛还在皱着的,脸上表情极是忍耐的样子。
我忍不住说:“行了,别憋了,想笑就笑吧!”
李承汜的眉毛终于松开了,半天说了一句:“总算你只唱给我听了,以后莫再对别人唱了。”
我怒道:“是你非要让我唱,我就说我唱的不好吧你还不信!如今我唱了你又说这种话!你这个人真可恶!”
“……好好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唱的好听;这种好事最好我一人占了,其他人听不得。这样总行了吧?”他忙解释道。
“呸!口是心非!……我自己几斤几两重我还是知道的,你这话跟我说不着。”我啐道。
吃到后来,李承汜脸便红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脸变这么红的。他从未在我面前喝醉过。喝到后来,又忽然站起来,我们一时之间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见他拿起酒杯,郑重地朝我一拱手,说:“来,我敬你一杯。”
我不解地看着他:“你……你这是作什么?”居然要向我敬酒?向我敬什么酒呢!我又不是他的长辈!
他看着我,两眼却红了,也不知是喝多了酒,上了头还是怎么的,只听他略带醉意地道:“……我敬你一杯。就这一杯了!长安,上一次……上一次在烟雨楼……我知道你不能喝酒的,但是我没法说。我没法说!……那次对不住了。如今……如今就当我赔罪吧!”他两眼迷离了起来,把杯子向我一亮。
我伸手扶住他的杯子,摇头皱眉道:“你是不是喝醉了?莫喝了吧,你不是还有公事要办么?”
他没有答话,看住我,好长时间,眼神迷离,忽然皱一皱眉,又笑了笑,另一只手来拿住我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他一面笑着,一面拿开我的手,继续道:“我喝这一杯,就如此了!你自己……自己随意!……我先干了。”
他仰起头一饮而尽,四周又是一片安静,似乎一众人都在看着他把那杯酒喝下肚去。我看着那杯酒在他喉咙里滚了一滚,随即像个球一样坠了下去。于是我也反应过来,站起来捧着茶喝了。
李承汜喝完酒就身子忽然软了,靳青赶紧站起来服他坐下,然后朝我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喊小二哥上碗醒酒的汤来。李承汜却睁开了眼,坐直身子,很快恢复了冷静。自顾自地吃将开来,也不再看我。
我们就稀里糊涂吃了这么一顿饭。饭菜撤了之后,又上来茶。四个人都各自默默无言。这个时候窗外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今天下山的时候就不是晴天,有些阴沉,谁知午后竟然更沉了。妙心有点担心回去晚了,便小声催我回去。我其实不想这么快说告辞,但是又不好拒绝妙心,而且回去晚了,天黑之前回不到山上,也是很不妙的。
我终于抬头对李承汜说:“我们……我们要走了。怕一会儿晚了,来不及回到山上。”
李承汜望着我,点点头:“那好,你们走吧。我先在这儿坐一会儿。”
我原以为他应该要起来送送我们的,可没想到他居然坐着不动。这个时候我站起来,妙心也站起来,他向我们点点头。
妙心自去招呼脚夫上路,我站在那里还想和他说点什么,没想到他把头一扭,倒望向窗外不知道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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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是便转身走了,跟着妙心一起出了门,后面跟着脚夫大哥。
我们往外面走了一段,刚走到大道上,妙心就“啊呀”一声叫喊出来。
“怎么了?”我问。
妙心一跺脚,看看我:“我只顾着着急出来了,竟将那针线忘了!”
“那就回去拿吧!趁现在才刚出来,一会儿仔细去得吃了就被拿了!”我催促道。
于是我们又原路折回去,往那酒馆里走。
刚到了那酒馆门口,只见后面一间小草屋周围聚了好多人,都在那儿往里不知看什么,一边还议论纷纷。我觉得有些好奇,妙心自去到酒馆里面去拿针线了,我却往那人群那里走去,想要看看是在做什么。脚夫在后面跟上,也是颇为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到了那草房跟前,挤开众人,我看见一口很大的棺椁,包装很是华丽,四周都包上了羊皮牛皮,用绳子绑在一架马车上。那马车也很不一般,一看就是皇家之物。耳边听得旁边的人议论道:“瞧这口棺材,真不简单,怕是个财主吧?”
“不知哪,就这木头,我看皇亲国戚都差不多!”
“这是刚才过来的那一队人运来的?”
“可不是,好大一帮人呢,这不还没走呢吗!”
“我看领头那年轻公子穿着,还在服丧,不是个一般人物。”
“是啊,看着也不是出殡,难不成是扶灵回家?”
“回哪儿啊?这再往北就不是咱们的地盘了,到了北国了。”
“谁知道呢?”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口棺椁,它静静地停放在那里,那里面安放着的人,除了北瑾王还能是谁?李承汜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不是为别的,原来他还带了这一口棺材。
他要带他去哪儿?不用想也知道,质子死在敌国,棺椁要运回本国安葬,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我这才知道李承汜是扶灵回北国的!他居然刚才都没跟我说!李承汜是庶子,若是燕国要求,他自然是可以扶灵回国的。
我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他要回北国去!
李承汜要回北燕,那里离这里有四千多里远,从金陵到北国的燕京要走半年,那么远的地方,他居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他的故国!
妙心这时候也已经出来了,奇怪地拉了拉我:“你怎么了?针线找到了,咱们快走吧!这东西看着怪吓人的,老看它干嘛?”
我转头望她的脸,但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妙心吓了一跳:“公……长安,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我浑身像僵硬了一般,无知无觉,任妙心拉着,回头走,一转身,就看见李承汜站在那里,望着这边,后面跟着一大群人。他方才还坐在酒馆里,这时候大概是看到外面聚了好多人,从里面出来了。
李承汜站在我对面不远的地方往我这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对阿莫说了一句,阿莫战战兢兢地答应了,然后就赶快往我这边跑来。他都没敢看我,就直接走到我身后那些聚集的人群中间,喊着把他们驱散开了。
李承汜站在那里不动,脸色看起来很镇定,只是有一点喝酒起来的酒红,问我道:“你怎的还不走?”
我两眼定定地望着他,指了指后面,声音颤抖着:“那……那是……那棺材是什么?”
他看了我一会儿,方才低了头,转过脸去答道:“你既然知道,何必要再问我。”
我说:“我想听你亲口说。”
他犹豫地看了我一眼,声音有些低,又有些为难:“我们……我们北国的规矩,长辈过世,要由至亲扶灵归乡入葬。所以……所以我必须要送我父王……回北燕。”
我道:“你怎的方才不说?”
“我觉得……我觉得说不说没有什么意思,这同你并没有关系。”他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为难,突然后来就爽快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又是这么样的一句话。
如今他都要走了,他还对我说这样的话。他还是说,这跟你没有关系。
我定定地望着他,喃喃念着:“是,这同我……没关系……”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李承汜没怎么见过我流泪。我从前很少在他面前哭过,只除了那次喝醉。我一直都是大大咧咧,有说有笑。可是我心里的那些心酸,我从不想让他看见。可是如今,我却是怎么也忍不了了。
他看到我这样,果然有点慌乱,只听他嗫嚅着道:“长安……你……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么?——我以为你已经想清楚了。如今这样……这样又何必呢?”
我擦擦眼泪,低头沉默了一阵子,两眼望着脚下的土地,狠命地望了一会儿,才把情绪止住。慢慢道:“我知道了。……我只想要你告诉我,”我抬眼看着他,“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里,希望从他的口中可以说出我希望的那个回答来,而不要是我最怕的那一种结果。
李承汜看我良久,低下头,竟然一笑,复又抬头望着我:“长安,你真是天真。……我此一去,你还指望我再回来?我明白地告诉你,这个地方,这里的一切,我都受够了……”他静静地说着,但是语声却渐渐少了艰难,多了恨意:“我在这里受了这许多的凌辱,这是你不知道的,我没告诉过你。但这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我在你们晋国皇宫里面的每一时,每一刻,都度日如年,真恨不得立刻生了翅膀飞回北燕!你以为我如今回去了,还会回来这个地方么?”
我良久都没有说话。其实,我早猜中了他的回答。
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回答。怎么能够,这样回答。
我沉默地站在那儿,听见风在头顶吹过半秃的柳树枝条,沙沙地响。我知道他恨这里的一切,恨这一年的生活。这一年,对于他是一个噩梦。
可是对于我,这一年却是一个最美的花季。因为我在这一年里遇见了他,他让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一个人,他让我尝到了爱的滋味,甜中带酸,酸中带苦。
可是对于他,这却是人生中最不得意的时刻。以后的每一天,也许他都会想要把这一段岁月忘记。忘记金陵的一切,忘记江南的这段为质的日子,大概……也包括忘记嘉兴的烟雨楼,忘记我这个傻里傻气的小霸王公主,突然地闯进他的生活,搅了个一团乱,然后很快地从他的生命里走出去。
我想他一走,很快就会从自己的生命里忘记我这么一个人吧。
我在最好的时候,遇见了最不得意的他。这不是对的时候,也不是对的心情,也不是对的身份。
我抬眼,望着他,眼泪从眼角直流出来,又一次地,说出了我心里的脆弱。
可是我却望着他道:“再见。”
再见。
此一别,万水千山,云海茫茫,有多少相思人,有多少离别路,有多少家国土。就此浑浑渺渺,再也无从得见。
李承汜好半天都没有声音,只是站在那儿,我也站在那儿。
我在等着他说那句话。
天色隐隐地暗了下来,空中传来阵阵闷雷的声音。一时之间,好像四周所有的人都不言语了,只有那雷声,一阵一阵,在极远极远的天边云深处爆裂开,传到人的耳朵里面,似乎在催促,又似乎在声嘶力竭的哀求。风时不时地吹着,掠过人的耳际鬓梢,带来丝丝凉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承汜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时候不早了,你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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