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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千里追欢-第40部分

小说: 千里追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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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杀了顾惜朝?

是啊,那天分明是有机会的……不对,说是机会,不如说是那个人故意送上来让他杀的……他分明记得,逆水寒离那纤细的颈子不过二分,而那人的剑却停在他的脖子五分以外……他分明记得,那人的笑……得意的?诱惑的?为什么他看到的却是疯狂的,凄艳的……他在对他说:杀了我吧……

我们之间,已经,不是我死便是你亡!

“……我下不了……手……下不……手……”喃喃的对着夜空,郁郁的黑,就好像那人那时的眼睛。顾惜朝,我怎么可能杀了你?!

“……戚……你说什么?……戚少商?戚少商!”铁手一时听不清楚那喃喃,见得戚少商神志游离,心中一警,只怕他是走火入魔,立刻运起混元一气神功!

耳边传来一声断喝,戚少商终于被震得回过神来!他慢慢的转过头来,却仍然神色迷茫,一双滚圆的眼睛无神的瞪着前方,看得铁手不禁皱眉:“看来你的内伤确实严重,精神状况很差,一会儿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后,我再给你运功疗伤。”

“嗯……”想起逝去的雷卷,和那此时不知在哪、不知又在策划什么行动杀他的顾惜朝,戚少商心神俱伤,也没了和铁手多说的力气。

铁手的两个弟子也是能干,荒山野岭,还能准备出肉食。众人吃罢,二弟子向铁手报告,发现之前那县里的什么卫士尾随他们来了。铁手让他们随便把人打发走,那两名弟子互看了一眼,笑得有点捣蛋的走了出去。

“他们,还真有点象我连云寨的兄弟,爱玩爱闹……”看着两弟子走远,戚少商不禁感叹出声。那弟子虽然对他有所轻鄙,他不会真往心里去,反而看那兄弟亲密相处的样子,让他想起以前连云寨的日子。“以前,他们也是这样闹……”戚少商用手比了比,轻笑出声,“连云寨乌鸦岭,也有这么一座山神庙……”笑声渐低,笑容亦渐渐敛下。

连云寨乌鸦岭,连那山神庙,都已经被顾惜朝炸成了一片尘土。那昔日的往事,昔日的人,也都成了,尘土……

铁手看着火堆旁的戚少商,明灭的火光在他脸上制造一重又一重的阴霾,他端坐的孤影有种悲剧的壮烈!这是英雄,英雄注定寂寞,因为命运要他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灾难来成就一个英雄的传说!然而,无论经历怎样的灾难和生死,他仍然坐的很直、很挺、很沉、很稳,就像海边不断被风浪拍打的岩石,经历沧桑却坚定不易!飘摇的火苗逃不出他不屈的眼睛,被困在黑水中熊熊的燃烧着。这是英雄,真正的英雄!不屈不挠,即使失去一切,仍然能坚定的步向他的目标!

戚少商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是谁和他相处下来,总会被那喜恶分明的真诚吸引,又总会折服于那坚韧强悍的英雄气概。铁手心中早已对戚少商大大改观,甚至真心想结交这样的一个,“朋友”!眼看他的朋友在苦难中,他只能伸出他的铁手,有力的拍了拍戚少商不算宽厚的肩膀。

有些吃惊的转过头来,看到铁手脸上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僵硬得难看,但其中的真挚,戚少商却能明白——支持或者安慰,铁手展现的友好的确令他感动,能在这个时候选择相信并帮助他戚少商,铁手的秉公守义确是值得一交。但戚少商没有忘记被炮轰的毁诺城,还有那班被见死不救的可怜的女孩子们……

“咳咳……刚才你说这山神庙都是为人作功,可这附近却不见得有人居住的样子?”铁手有些生硬的岔开话题。

戚少商指了指山下,道:“刚才经过的时候看到山腰处有片削平,也许是很久以前聚居的小村庄,毕竟这个山神庙看起来也荒废了很多年……” 

“……”冷场半刻,感觉有点无事找话的闲扯,戚少商无趣的撇过头去,拨弄起红艳艳的火堆。

(==/////糟糕,废话太多。。。该死的大饼,里滚边去!!!)

却在此时,山神庙外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尖锐的呼叫划破寂静的夜幕,惊起夜林里树梢上栖息的群鸦,随着乌鸦的唳鸣和扑扇的羽翼,整个山头骚动起来,在如此黯淡的月夜颤栗不已!

铁手和戚少商几乎是同时站起!

那几声惨叫又倏然而止,仿佛撕裂般痛苦的叫声在群山中回荡不已,一声声的,仿佛叫出了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连铁手这样的人都不禁流下了冷汗,戚少商则握紧了拳头。

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能让一个人撕声呼喊成这样?!

“铁手,你的两个弟子!”戚少商猛然想起两人还在外面。

铁手一步已经跨出,却猛地用右手掐住了自己的左手,回头看了看戚少商,眉宇间掠过担忧。

“我可以应付。”戚少商对他喊道。他的内伤并不如铁手想象的严重,即便是调虎离山,他也还有自保的能力。

铁手感激的点头,他确实系心两个弟子,身形展动,向那发出惨叫的山腰处飞奔而去。

戚少商目送铁手走远,才回过身来,一阵彻骨的寒意突然从背脊窜上!

山神庙外,一条全身笼罩着黑纱的人影绰绰的立着,两点湛蓝妖异的闪动着——


2、

“惜朝,惜朝!不要和你的那股内火对抗!要想办法和他们融为一体!惜朝!”

——晚晴,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你真的不知道?

“我练成了,我练成了!!谢谢你帮我练成九幽神君的魔功,晚晴……”

——我练成了九幽的魔功,我,疯了吧,戚少商……也许吧,反正你死我亡的结局我也不想看到。

“上游飘下来很多尸体……是落凤掌……”

——落凤掌,这么阴损的招数,这么折寿的屠杀,我想我也活不了多久的,也好,那就你死,我也亡好了。

“我们在这个小县城躲几天……我们行踪已露,马上要起程赶去京城了……”

——你还逃什么?还要找什么真相?无论真相如何,你的血债,也只能用我这身血肉偿还了……

“你怕什么……听说以前这里是个乱葬岗,有女鬼出没……啊啊啊!!”

——鬼?鬼身上能有我这么多血腥味么?

人影站在山腰的一片平坡上,微微的仰起了头,带着血气的腥风吹起黑色的纱笼,沙笼的末端濡湿着浓稠的血浆……耳边传来两下急促的抽气声,他慢慢的转过头来,诡异的蓝眼中映出那对弟子的身影。

终于,来了——

在尸堆中慢慢的转过身来,他一步步的走向被震骇住的两人,一脚脚不为意的踏过脚边尸体的头、手、身体……那尸体还有没死绝的,被一脚踩过,五官泊泊的挤出血液,一双翻白的眼珠被踩得暴凸,咕嘟的滚动了最后一下,留恋着这个世界……

铁手的两个弟子久历江湖,此刻却只能张大了嘴巴,想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暮夜、荒坟、血河、蓝瞳!

他们眼前的不是人间,而是地狱!那人,不,那不是人,是炼狱的修罗!

而那修罗,正站在他们跟前,平平的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在黑夜中都显得莹白的手,修长的手指一根根的骨节分明,就像那枝节灿烂的玉雕,就连手背上飞溅的点点鲜血,都如同湘妃玉竹珍贵的泪斑。

那是两个弟子最后见到的人间影像,他们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筋骨尽碎,委顿成地下的一团血肉。


又死了两个。在顾惜朝的心中只不过是两个麻木的数字,他知道刚才的惨叫足够引出铁手,他也知道现在山神庙只剩下一个重伤的戚少商,这是他的计划。而他现在,应该尽快的赶去山神庙,杀了戚少商!

杀了他,他死他也亡——

计划如此顺利,从实施到实现,顾惜朝却始终恍恍惚惚。算计的心中很清醒,杀人的手也没有半分疲软,只有头脑中一直嗡嗡的叫嚣着不知名的声音。应该马上离开的,他用力的甩了甩黑纱帽下晕沉的脑袋。伸腿迈步,脚边却传来奇怪的触感,温热粘稠的,是血!是刚刚死去人的鲜血!但这血,却绝不该出现在他的脚边!

——他,正高高的站在整片平坡的凸起处,坡下数丈,才是那片纷乱狼藉的尸体!

本能的往脚下望去,顾惜朝本来晕沉的脑袋象突然被浇了冰水,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他所站立的高台四周涌上无数的鲜血,坡下尸体的血液倒流而上,渐渐的覆满平台,淹漫上他的布靴——顾惜朝杀人不少,却从来未曾见过这般诡异的情形,心中不禁惊惧!

脚掌的边沿似乎开始感觉到温度和粘稠,一种从未有过的恶心感汹涌到嘴边,顾惜朝立刻想抽脚跳离这个地方!只是,尚未待他跳离,漫涌到他脚上的鲜血却突然停止了。不但停止了,而且急速的往下渗透!红色的血潮突然被地面吸收得一干二净,而本来被沙石覆盖的平台上幽暗的显出一排字迹!

“……瘟疫……全村二百零三口一夜……亡其……天命何如……神佛无佑……”不受控制的摸上脚下的字迹,顾惜朝无意识的一字一字念道。

一阵阴风刮过,在平台处旋转成了涡轮,突然夹杂着凄厉的尖啸把顾惜朝卷入其中!那撕心裂肺的尖啸才是真正的鬼神夜哭,掏挖着心肝脏腑,撕扯着毛发皮肤,述说着它的恨、它的怨!被卷在中间的顾惜朝面无表情,呆滞的垂手站着,眼中只有那血染的红字,化作张牙舞爪猛兽扑面而来!

“神佛无佑……亡……唯怨天怨神……至死不休……唯怨天……唯怨……唯…怨…怨!!!”顾惜朝着魔似的仰天长啸,声声一个怨字!却不等他放声,四周的阴风旋作一股黑气,直冲其眉心,灌目而入!!

“啊——!”四周突然毫无预兆的恢复成从无人烟的废墟般平静,那股旋风,那片鲜血,连同平台上站着的顾惜朝——消失得无影无踪!

台上的字迹不见了,四周仍然布满了尸体,那股诡秘退得不留一丝痕迹,仍然是无光的闇夜,传说中荒芜的乱葬岗——


3、

戚少商目送铁手走远,才回过身来,一阵彻骨的寒意突然从背脊窜上!

庙外窜入的冷风吹得猛了一些,把脚边的火光扑盖了不少,戚少商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不由得站起身来,顺手执起了地上的逆水寒。

火光又是一暗,整座山神庙被黑暗笼罩了大半,寒凛的山风阵阵刮面。

戚少商提着逆水寒,警惕的四周走动起来。忽然,左边废角像是掠过片黑影,他急忙转头望去,什么也没有发现。便在同时,背后的汗毛无端竖起,警兆顿生,但已来不及反应!一股沉重的力量无声无息的轰上他背心,他本能的运劲于背,一记硬挡,整个人踉跄的往前摔倒,千钧一发,他把逆水寒在地上一撑,才总算稳住身形。

那是一个重掌!而最可怕的却在于敌人竟然能靠近得毫无声息,以戚少商的武功,却连半分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四周又是一阵静默,戚少商耳中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突突的心跳声,对方就仿佛死人一般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左肩又毫无预兆的感到针寒刺骨,这次戚少商来不及心寒就被对方一掌拍飞,重重的撞上了身后的土墙,哗啦啦的倒了一片。

重掌,又是重掌,仿佛断裂筋脉的重掌!戚少商硬忍住胸臆间翻涌的血气,挣扎着从泥土中爬起。他不怕妄动令内伤恶化,却知道这是一个分秒必争的时机,如果他起不来,那他这辈子就不用再站起来了!

正如戚少商说的,受伤的狮子还是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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