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江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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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花大喜,低声问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吧,以后要不要还的?”
他毫不犹豫,“当然是要还的!”
她的脸刚苦下来,他接着说:“十年后还吧,借给你十年。”
一匹马的全盛时间不过十年,陶花低头一笑,在马上探手过来拍拍“火云追”的脑袋,同时斜眼看看马上坐的人,“那你还不下去,骑着我的马干什么?”
第九章:和谈(7)
秦文伸臂过来,“先把你放上我再下去,不然它不认你。”陶花想想也有道理,就听任他把自己携过马上。可是过来多时,他还是不见有下去的意思。
队伍中兵来将往,人多眼杂,有人看见就会笑笑。虽然是做戏,陶花也会害羞。她坐在马上越来越不安,自己的功夫却又不足以赶他下去,想要自己跳下去时,他用臂膀拦住了。
两人就这么共骑而行半日之久,到陶花窘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心跳得快跃出喉咙时,秦文才去帮她找了辆马车独坐,让她能休息好些。
队伍日行夜息,缓缓行回汴梁。一路上秦文对陶花照顾有加,形影不离。
接近汴梁城外时,秦文下马,跳上陶花所在的马车,掀开帘子进去。陶花皱眉,“我不是跟你说过,进女儿家的闺房,一定要通报一声。”
秦文不与她理论,到近前坐下,叫一声“陶花”,伸手握住她的手。陶花看他面色郑重,也就没有反抗,仔细聆听。
他寻找着措辞,缓缓说道:“到汴梁城后,人事复杂,你只管去见徽王,听他指示即可,不用理会旁人。”陶花点头。
“你最好时常跟在他左右,没有他、没有我,你别轻易出门,明白吗?”
陶花想撇嘴说“那我不得闷死”?看他神色郑重,就没打岔。
他深深看她一眼,眼中五味杂陈,挑帘要跳下车时,陶花在背后出声:“等等!”
他踩在车辕上弓身回头,帘子一半挑起,一半散下,冬日正午的薄阳照得他面色温润轻柔,双眸如星,光芒隐隐四射。
陶花坐在车内,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轻声问他:“你没其他要跟我说的了么?”
他慢慢地一闭眼又睁开,让眼睛适应车内外的光差,“你还想听什么?”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微风吹拂车帘,在他手中微微颤抖,扫过二人相交的视线。他整个人如铁似钢般的坚硬,“你不说话,那我先走了。”
“喂!”
“什么?”
“如果……”她抿了抿唇,“如果我真的那个什么清誉有损,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第九章:和谈(8)
“真正爱惜你的人,会明白体谅;不肯体谅的,也不必嫁他。”
“如果……如果是你,”她一咬牙,说了出来,“你会爱惜体谅吗?”
“我早就说过,你要是想嫁给我,随时可得。咱们两个联姻,大周军权便固若金汤。”
陶花刷拉把他挑着的帘子夺过放下,“快滚,省得我一箭穿了你的喉!”
又行得一会儿,车速渐慢,最终完全停了下来,外面隐约传来锣鼓乐声。陶花下了车,看见汴梁城门就在眼前,城墙下众多欢天喜地的百姓们在等着凯旋归来的士兵,有敲锣打鼓的,有舞狮踩高跷的,一团喜气。陶花被这份喜气感染,不由也微微笑起来。
与这份喜气十分相衬的,她听见一把苍老却兴高采烈的声音大叫着“贤婿,贤婿!你运筹帷幄,大败契丹,此番立了头功一件!”陶花好奇地侧头一望,看见一位富态的白须老者,正扶起跪在地上的白衣将军,那将军站起身来,猎猎风姿掩不住一身儒雅气息,正是秦文。
秦文对那老者极为恭敬,一幅俯首帖耳的样子,他在军营里、在陶花面前的那股傲气完全消失不见。那老者身后跟着一位少女,包了头巾看不清面目,只见身姿窈窕,显是深闺小姐不愿以面貌示人。二人身后仆从如云,陶花不懂分辨官阶服色,只知道这必然是大官。
她还在这里疑惑观看,忽听耳旁一声马嘶,陶花转过头来,何四一边轻拍“火云追”的脑袋安抚,一边说:“小金刚刚让我交给你的。”陶花心里安稳了些,可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正神思不定的时候,有人大叫着“姑姑”扑过来。陶花听见叫声已然微笑,还不及转头,就被小满给扑了个结实。
第十章:嚼酸(1)
第十章:嚼酸
小满似乎又长重了些,陶花险险不能应付,好在罗焰从背后扶住。
陶花许久不见罗焰,一迭声地连叫“三哥”。罗焰也十分高兴,抱起陶花转了好几圈。陶花以前一直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可是自从在马上被秦文抱过之后,就变得有些通人事了,面孔发红地挣下来,凑到小满跟前拍他脸庞。
在她心目中小满一直是个孩子,与他如何亲昵都不觉不妥。见他下巴似乎尖了些,不免捏捏他手臂关心问道:“怎么脸瘦了?身上倒没瘦。”
小满十分认真地回答:“想念姑姑啊,先生今天刚教过,‘一日不见,隔三秋兮’。”
陶花笑着拧了拧他的嘴,左手牵起小满的胳膊,右手拉着罗焰的袖子,一边进城,一边细细问过别后情形。
三人身后,跟了数列徽王府的随从,陶花不免又想起刚刚看到的来迎接秦文的那个老者,于是又朝那边看了一眼。
小满也随她看了一眼,低低问:“大冬天也能吃到杨梅啊?”
陶花一愣,“没啊。”
“喔,我还以为你刚刚吃了杨梅嚼到酸,不然怎么这脸色。”
罗焰已经大笑,陶花才反应过来,嗔道:“小满,大人的事你不要管!”
小满脸上虽有笑容,眼神里却是隐隐不悦,“你这小大人不让我管,将来哭的时候可也别来找我。”
陶花冷哼一声,“我才不哭,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哭?”她的眼睛黯淡下来,“自从父亲死后,我只哭过一次,就是在无牙山上……”
小满那一点点不悦的神色迅即被征服,笑嘻嘻打断她,“打了大胜仗,提什么不高兴的事?”他指着陶花刚刚看的方向,“那是田太师,太子的亲舅舅,朝中最得势之人,军权掌在他们手中。秦将军若不是在出征前与他女儿订了婚约,他又怎么肯交十五万大军给他?”
陶花已经知道这事,也就不觉惊讶只是嘀咕了一句:“这不是骗人家姑娘嘛。”
第十章:嚼酸(2)
小满哈哈一笑,“秦将军说,大丈夫要成大业,就不能顾虑许多小节了。”
陶花不服,带些恨意又带些娇声说:“他从来都瞧不起我们女子,幽州阵前,几番让我难堪。这会儿要成大业,又拿女子们垫背。”
罗焰在旁连连点头,眼带笑意,“正是正是,这种人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啊,五妹你快替天行道。”
陶花怒道:“这话不许你说!只能我说。”
罗焰还未答话,小满顿住步子看向路边,“这大冷天还真有杨梅,过去买点。”
他真的走到旁边的果子铺里,侍卫立刻散开布防,店老板慌慌张张迎了出来。
见他看着摆在外面的杨梅果饯,老板急忙说:“这是去年夏天的鲜果,拿糖腌了存的。除了颜色差点,味道比鲜的还好,没那么酸了。”
小满皱眉,“杨梅不酸了,还吃什么?”
老板立刻知道说错话了,赶紧改口,“这比鲜杨梅差一酸,可还是能酸倒牙。”
小满抓了一颗放在嘴里,“嗯,不错,果然够酸。”
老板连忙吩咐伙计:“去地窖里拿几枝杨梅叶来,给贵客嚼一嚼,别真酸倒了牙齿。”
小满摇手,“不用。我就是想吃这个酸味儿。”
他熟门熟路地拿过点心纸,随手包了一大包扔给陶花,“你拿着,留给我慢慢吃。”一边吩咐身后的侍从付钱一边拍拍手出门。
陶花抱着一大包杨梅,无奈地从背后赶上去。她一遍遍安慰自己:帮侄儿拿果子,情理之中,小孩子嘛,弄饴之乐弄饴之乐。
一行人穿街过巷,小满不再似刚刚多话。他一闭口,气氛立刻就会嫌闷。
陶花四处张望找些话题,看见路上人满为患,尤以十五六岁的少女为多,便故作夸张奇道:“爹爹曾说,中原风俗女子是不出门的,为何这么多少女在路上?”
第十章:嚼酸(3)
罗焰大笑,“你不知道秦家军每次出行,汴梁城都是万人空巷。这城里有首歌谣,‘来生不为女儿身,免见将军误新婚’,说得是那田家小姐本来与右相之子宁致远有婚约,却是在一见秦文之后,退了婚事。这么多女子在此,那都是宁可误婚,也要一睹将军风采。”
陶花哼了一声,“这家伙人缘这么好?将来我要是落魄无依、街头卖艺为生,一定拉他入伙。”
小满侧头,“你怎会落魄无依?难道我还养不起你?”
陶花一愣,虚张了两下口,支吾着:“那个,我不能总让你养啊。”又觉得这话说得十分怪异。
小满点头,“是,你宁可跟他卖艺,也不让我养你,咱们当年可说过患难与共的。”
她彻底莫名其妙,“那是开玩笑的。”
“患难与共这种话都是开玩笑说的?!”他完全停下步子来瞪着她。
“不是,我是说,卖艺什么的,是开玩笑的。”她也更加奇怪地看着他。
“卖艺是开玩笑的,他订了婚约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起步前行,“纵然可以三妻四妾,正夫人的位子却只有一个。”
陶花跟上前去,“那怎么了?反正他的婚约也不是心甘情愿来的。”
“不是心甘情愿?可没人敢逼他,是他自己去田家提的亲。”
“那也是田太师不好。”
“田太师好与不好,这件婚事上都没什么错,是你们两个胆大妄为!”小满带了愠色,“你不懂事也就算了,他也不知道在军中回避一下,明明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陶花微微抬头,“小满,我不想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小满再次停住步子,抬手从她抱着的纸包中拿出两颗杨梅,丢到嘴里去,然后抱怨一声:“酸死了!”
第十章:嚼酸(4)
陶花不语。
小满低头看着她,“咱们现在可动不了那田太师。你是不是宁可冒着被田太师暗害的危险,也要跟他出双入对?宁可给他做如夫人,也不愿……也不愿……”
他又拿出两颗杨梅丢到嘴里,这回酸得微微皱眉,“你就宁可,让我酸成这样?”
罗焰微带惊讶地转头看了看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先有点吃惊,随即却又了悟。
陶花因为知道是做戏,一直都听得心不在焉。这会儿忽然就想起来了什么,尽量小心翼翼地开口:“小满啊。”
他听她口气十分保守小心,以为她听明白了,就把头完全低下去,声音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你看,”她艰难地转弯抹角地开口,“我虽然是个吃闲饭的,可你让我帮你拿着东西,也不合适吧。”说着把手中的杨梅举起来。
她想这件事已经想了很久了,虽然自己是他的姑姑,照顾他是应该的,可身后这么多随从侍女,怎么着也不该让她这么抱着啊。所以只好委婉提示一下,虽然这“委婉”也是她认为的委婉。
小满苦笑抬头,一把抢过杨梅,“回家吧!”
回到徽王府中,陶花一行人把在军旅所见所闻讲了一遍,小满似乎早已经全都知道,只是徐徐点头,毫不见惊讶新鲜之色。
相见的话语还没说完,小金就来了。他与徽王府的众人显然熟识,登堂入室进来直奔陶花而去。到得近前,小金拱手行礼,“陶姑娘,将军差我来看看你。”
厅内人多,他说的声音也一点都不低,陶花当即就有些脸红,轻声道:“看什么看,这才半天不见,我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