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美人扇-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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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是平淡地问他:“阿喻,扇子已经完好无损交到你手中了么?”她叫他阿喻,一如在兰亭那时候一样,心无芥蒂。她以前最是心疼他的,她看着他那样拼命,心底那样疼。现在的他,依旧让她那么心疼。
“阿喻,你不要皱眉,你皱着眉头做什么呢?”秀秀轻微出声,食指抚摸在他眉心。“不是都已经得到了么,还皱着眉头做什么呢?”秀秀凄声地问。
天牢中深深的锁链,勒紧了赵喻的心,一把无情的枷锁,穿透着他的心,这是秀秀在离开前,对他最后一点安慰,最后一点心疼。
赵喻点点头,没有说话。
秀秀点点头,会心一笑,紧蹙的秀眉一松:“那就好。”三日没有进食,她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但是还好。她拉着赵喻的手,在一旁坐着,两眼无神,陷入深深的回忆里,闲闲地道:“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在等你。”
赵喻不答,静静望着她,心中漫上层层冰雨,一点一点将他冰冻,心间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割裂着他,让他面目全非,心在滴血,他握着她的手在发抖。
秀秀很淡定,没什么情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平静,没有半点郁结的哀伤,她说:“小的时候,我总盼着自己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和你并肩地走,你不爱撑伞,我就可以为你撑。你心情不好了,我一抬手就可以将你皱着的眉抚平,也不会拼了命踮起脚尖也望不到你的眼。我多么想安慰你,多么想心疼你,替你分担,所以我要快快长大。我现在长大了,却是要死了,我只恨自己没有再多帮你分担一些,以后也没有机会为你分担了。我应该再努力一些,再多努力一些的。”
秀秀喘了口气,有些难过道:“其实人总有一死,当年若不是你救了我,我已经死了,我的命是你的,我活着便是你的。在你不告而别离开我之后,我时时刻刻想着的,也是早点找到你,虽然你没和我道别,但是我理解你,理解你的苦衷。后来爷爷告诉了我你的身份,我便发誓,这辈子要好好努力,做个能配得上你的女子,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总看不到你的影子,因为你实在太优秀。”
秀秀说到此处停了停,又想了想,心上酸酸的,只是再也没有眼泪可为他流,因为心冷,所以眼泪都枯竭了。秀秀又接着道:“早在做官之前我就想啊,人固有一死,我即便要死,也要死得其所,所以要为你做些什么。我知道你一直不大相信我,所以时时试探我,可是这也没什么。即便你不相信我,我也要陪在你身边。我小的时候,你说过要保护我,我一直记着。事实上你也一直保护着我,如果不是那些所谓的权势斗争牵绊着你,你一定会将我保护的更好。但是人总是慢慢在成长着,你说要保护我,我却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我自己也可以活的很好。我甚至也可以像你许给我的承诺一样,对你许下承诺,有生之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支持你。即便你要我死。”
秀秀这一番说得平静,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没有半分哀恸,赵喻却泣不成声,他紧紧搂着她,紧紧吻着她:“秀秀,别说了,别说了,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光对你说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呢,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秀秀,你说如何便是如何,可是秀秀,我爱你啊,我做什么,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秀秀笑了,点点头:“嗯,我相信你。别哭,阿喻,你怎么能哭呢,你是一国之君,以后莫要在旁人面前哭,这多不好啊。”秀秀抬起手来,静静将他抚摸,就像抚摸一件世间难得的珍器一般,小心翼翼,一丝不苟。就要死了啊,她要好好将他再抚摸一遍,好好记住他,记住他的模样,也记住他为她所做的改变。
“像我们这样的人啊,平时看着傻不正经,其实那都是他们对我们的误会啊,我们这样的人,平生难得动一次真感情,这真情一动,便是一辈子,怎么可能因为受过一次两次伤,就将这份感情给忘了呢?”秀秀自言自语,不再看他。想起什么,又在袖中掏了掏,掏出一枚铜印,放在他手心。“这是爷爷留给你的,你好好收着,有了这个,你想知道什么秘密就能知道什么秘密。哦,还有一件事我还没弄清楚,南蜀微生家的掌门人,便是微生青莲对不对?”
赵喻神情哀恸,没有说话,秀秀又道:“他来找过我,我知道他的意图,他想要那枚玉骨折扇,我猜想,这把扇子一定是微生若兰的吧,是人家的东西你便还给人家,他斗不过你的,所以你不要担心。”秀秀原本还在猜想,那个微生青莲为何会靠近她,与他相处几日之后,便发现了破绽,他易了容。赵喻大婚那一日,他送过赵喻一副巨大的妖娆美人扇图,而那幅图上画的,和玉骨扇上雕刻的东西,一模一样。韵姐大婚的那一日,她送胡律回府的那一晚,便发现了这个秘密。
微生青莲为何知道那把玉骨折扇在她手中,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赵喻透露的。他这么做,又是为了声东击西。那一日他将胡律贬为太仆,实则为了掩人耳目,胡律去南蜀,正是为他做布置去的。其实微生青莲要到那把扇子也没有用,他回不去了。她了解赵喻,她早就了解。他将温大将军调回宫中,也是为了防止胡相叛变。温大将军是个耿介的人,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亦早知温相的权利要被收回。相权回归,只有南蜀那一处,是赵喻的顾忌了,而自己居然被他利用了这么多年。他竟用了一把扇子,就将她困住了这么多年啊!四十根的玉骨,每一股骨都是相思啊!他用他所谓的相思,困了她这一生啊!赵喻他,无所不用其极。她不想再质问,真的只有呵呵一笑了。
“呵呵,”秀秀想开了又淡然一笑,凑近赵喻跟前,抱着他的脖子,在他额头亲了亲:“送我上路的那一日,将我的眼睛遮上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众人眼中自己狼狈的样子,也不想让胡律看到。他对我那么好,和你曾经对我一样的那么好,我其实不想这么对他,可是我必死无疑啊,因为这件事情不解决,他便无法脱身。胡律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做官,他是为我才这样的,为了我才这样的啊。可是我负了他,我负了他啊,你知不知道,我因为你,负了他啊,负了最爱我的人,留他一个人……”秀秀紧紧咬着赵喻的手臂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泪是最控制不住的东西,就像人不可终止的感情。一想到胡律,一想到他会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秀秀又哭了,哭的很伤心,哭的撕心裂肺,哭碎了自己的心,亦哭碎了赵喻的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还是国君,可是赵喻哭了,哭的比秀秀更伤心更无力,他紧紧揽着她,狠狠吻着她,似乎要将她揉碎,他说:“秀秀,我爱你啊,我那么爱你,可是你必须死,必须死啊……”
……
普天之下,艳阳高照,万物若尘。心头肉被割,心之珠被夺,胡律变作一个失了心的人,守着那副被秀秀掏空的躯壳,惶惶不可终日,寂寞没有尽头,寂寞的源头长在心底,每想一分,更痛一分。
又是三天,没有收到任何关于秀秀的消息,他知道秀秀被关进了天牢,她认了罪。偷盗了皇家的东西,劫走了重要的人。她认了罪,替赵喻认了罪,她生来,就是为赵喻顶罪,女儿家凄惨的一声,短暂的一生。他要为她承担,她却为别的男人担了罪,她将自己的生命,结果给了伤她最深的男人,她多么狠心,多么狠心……她那么狠心,他却还爱她那么深,每停下一秒,思念更深一分。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三番五次要去救她,被他父亲大人敲晕了,每醒过来一次,便被敲晕一次。他娘亲心疼坏了,在他床前以泪洗面:“儿啊,你可怜的律儿,你爱上谁,也不该爱上秀秀啊……”
为什么不该?他不爱上她,难道让她爱上别人?他有的选么?他没得选!可是最后,她离开了他,因为那个伤她最深的男人。爱情里的事,果真是爱的深的那个人,要多伤一分,可是他不在乎她多伤他的那一分,只要她爱他,可是她不够爱他。即便是死,她也要死在别人怀中,她是世间最狠心的女人!
胡律得到秀秀已经死去的消息,已经是十日之后。胡律听到这个噩耗,不吵也不闹,只静静一笑:“这一定是个玩笑吧,我的女人,还没跟我道别,怎么可能就死了呢,她一定没死,一定还没死。”
胡律整日不说话,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死一般的绝望。他爱上她,她却给了他死水一般绝望的爱情。回想起与秀秀的点点滴滴,每多想起一点,便多爱她一分。这个狠心的女人,怎么可以一句话也不说,就真的就离他而去!夜阑人静,烛火微明,火光中再也没有她跳跃的影,身边再也没有陪伴他的人,她是真的离开他了。
“爱儿,忘了秀秀,忘了她啊,她已经走了……”他娘亲安慰他。可是他不信。
……
国君陛下近来有些暴躁,连着要了两个女人的命。一个是刘大人的女儿刘希,一个是他的皇后华音。刘希之死不可原谅,因为她背着陛下与侍卫私通,让他国君颜面扫地,他抄了她的家。华音之死,罪无可恕,她腹中的胎儿不是赵喻的,而是微生青莲的。赵喻从来就没有碰过他,只是用了一招反间计。华音是微生青莲的女人,却也是被他利用的女人,她腹中的胎儿想要跟他争夺皇位。胎儿不能留,女人更不能留!于是赵喻做了一件此生最决绝的事:剖腹取子。赵喻他做了许多疯狂的事,杀了许多人,他杀的这些人,全部是对他有阻碍的人,他要让这些人为秀秀偿命!
微生青莲被他软禁在一处废弃的小屋,守着一把玉扇过日子,而他口中呢喃的,却是一个叫做秀秀的名字。朝中一片大清洗,早已经换了一拨人,赵喻终于可以安心了。没有人知道,他做这些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被他害死的女人,还有一片难言的真情。他想要给她自由,让她彻彻底底的消失。没有人懂他啊,他心疼了,才真的没有人心疼。
又是半年之后,赵喻新立了皇后赵静淑。再一年,赵皇后产下一子,皇室终于后继有人。赵喻他心思深,从一开始立华音便是个幌子,他想要立的皇后,一直是赵静淑,只因为他们都姓赵,这叫排斥异己。凡事对他不利的人事,都已经被铲除。
大肆国力日益强盛,只是谁也没有再提起那个叫秀秀的女人,也不曾知晓她吃过什么样的苦,受过什么样的委屈,她的死,是继微生若兰之后,又一桩皇族秘辛。如她自己所说,她真的死得其所。将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大肆最光荣的事业,为大肆的繁荣昌盛而斗争。
街头时常会上演一出折子戏,折子戏讲的是一个女人如何为女人的权利而斗争的故事,隐隐中含沙射影,透出些信息。大肆女人的地位已经一步步提高,出来做官的女人也越来越多,女人的权利也得到认可。锁春苑被拆了,遗梦园被封了,南边北边诸国诸部落已经被安抚的很好,海内外一片太平。这是秀秀死后的第三年。
“律儿,忘了秀秀吧,秀秀要是知道你这样,黄泉之下也一定不能安息,我们让她安安静静地去,不想她了啊,咱找个女人,安安心心过日子。”胡夫人时常语重心长地开导他儿子。
胡律他们一家已经搬到了兰亭来居住,离朱与胡韵也在此定居,生了个大胖小子。胡老夫人一颗心悬在儿子身上,生怕他做什么傻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