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弦十三曲-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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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在宫中危险,我也想马上回到长安,保她安全。”苻澄急忙点头,“父皇,可愿将洛阳一城之兵给孩儿指挥?”
“这……”苻坚略微迟疑,洛阳城中平时倒是有十万人马,只是此次东征,早已被抽掉了大半,只怕现在连上一路护送逃回来的兵马,也不足五万,就算是给了她,也不见得可以扭转乾坤,打得过城外的七万晋国北府军。
苻澄恳切地望着苻坚,再次跪倒在地,道:“父皇,战机不可延误,若是让城外的晋军站稳了脚,孩儿就再也无法保父皇您离开了。”
“这……”苻坚再次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道,“澄儿,朕就将洛阳全军交给你了……朕,要活着回长安,重整山河,来日再来雪今日之恨!”说完,苻坚从怀中掏出了节制全军的虎符,一分为二,将一半交到了苻澄掌心之中,“澄儿,靠你了。”
苻澄恭敬地接过了虎符,道:“父皇,请随孩儿来。”
“好。”苻坚跟着苻澄下了城楼,苻澄当即召集了洛阳城中的守将。
“本宫需要三千骑兵,待本宫杀出城去之时,暗中护送父皇回长安。”
“诺。”
守将对着苻澄一拜,即刻从洛阳守军中点出了三千骑兵。
“父皇快上马。”苻澄指着一旁的战马,凛声道,“若是孩儿还有性命回来,希望见到母妃一切安然。”
“澄儿……”苻坚忽然觉得心酸无比,一直以来对这个孩儿百般猜忌,却不想孩儿竟然一心为他,甚至甘愿为他牺牲。
“速速送父皇走!”苻澄一语说罢,翻身上了战马,勒紧了缰绳,高举手中一半虎符,指向洛阳东门道,“其余众将士,随本宫冲杀出去!”
“诺!”
见到身为公主的苻澄都不怕城外晋军,身为七尺男儿,哪一个敢落于她之后?
士气一时高昂,洛阳东门轰然打开,苻澄将虎符放入了怀中,拔出了腰间佩剑,一马当先,冲出了洛阳东门。
“杀!”
“皇上快走!”
与此同时,苻坚急忙上马,被三千骑兵簇拥着往西门悄然逃去。
“全军突击!”
城外谢玄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人马从洛阳城中杀出来,当即下令,可是令声才落,似乎恍然想到了什么,谢玄马上下令道,“全军避开秦军冲击,全力进攻洛阳!”
“诺!”
原本两军将要交接,谢玄的军令让两军的锋芒一擦而过,自己带着晋军猛扑洛阳。
苻澄略微一愣,砍翻一个冲在最前的晋兵,下令道:“全军西撤!”
“诺!”
大秦兵马跟着苻澄勒马往西边撤军,原以为晋军会一直纠缠下去,没想到追了数里,晋军竟然鸣金收了兵,尽数退入了方才打下洛阳城中。
谢玄立马城下,望着秦军消失的方向,不禁嘴角一扬,自言自语道:“这位大秦公主着实是个不错的对手,这招弃车保帅,本将军接了。”
“将军为何不追下去?”杀红了眼的将士们隐隐有不服之意,“今日分明可以与敌军大战一场,为何将军要劳师动众地攻杀这座空城洛阳?”
谢玄摇头道:“我军一路北上,已是疲劳不堪,若是强然与秦军一搏,只怕我军要吃大亏。”说完,谢玄勒马回头,望着洛阳城,“留苻坚一条命,这残破的山河,自有他烦心的。我们只要占了这洛阳,以逸待劳,迟早有一日,这秦国的江山,都将是我晋国的!”
晋国将士们听得有理,这战意一懈,果然觉得全身酸痛不堪。
谢玄大笑道:“传令三军,今日全军入洛阳,庆功犒赏,大宴一日一夜!”
“诺!”
一时之间,将士们齐声高喝,欢声震天。
苻澄带领数万残兵一路西奔了百里,方才下令停步驻扎。
“公主殿下,末将有……”
“你是想问本宫,为何不战先逃,舍了洛阳?”苻澄知道有些将士心中有愤懑,这相当于白送了敌人一座城池,任谁也不能轻易罢休。
几名将士惊诧于苻澄的反问,一一点了点头,眼中颇有怒色。
苻澄定定望着来时的方向,道:“淝水一战,我军损失惨重,必有后祸不断。晋军北上,必然已是疲劳之师,我们勉力一战,或可击退晋军,可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说着,苻澄突然跪下,对着数万残兵恭敬地一拜,“丢了的城池,总有一日可以打回来,若是你们丢了性命,就再也救不回来了。倒不如舍弃洛阳,留得诸位性命,他日卷土重来,再战沙场,就全靠众位将军了!”
“殿下!”众将士惊诧无比,从未见过有这样的公主,也万万没想到那个传说之中狠心与丈夫反目,守寡不足一年,便又嫁他人的不堪公主,竟然是眼前这般的仁心大义。
心里的震撼还未散去,苻澄重重地一声叩头,更是让众将士惊呆了眼。
飞雪飘落,落在了彼此的眉上肩头,与她的左鬓白发淡淡辉映,更添了几分凄凉的气息。
将士们看着身为公主的她重重三叩头,心,早已激荡得难以平复,耳畔只记得她最后说的那一句话。
“本宫珍惜你们的每一条命,因为只有活着,才有看见天下太平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任务终于完成鸟~~呼呼
写了那么多战争戏,可能很多大大要郁闷了
不过没事,风波过后,必有温暖,嘿嘿,是该让某两只见一见了。
、第六十九章.长安变
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上,接连杀掉了好几颗黑子。
谢安拾黑子在手;笑得坦然;反倒是与他对弈的客人有些坐不住了,“谢公就一点不担心前方战事?”
“霸王卸甲,苻坚即使不死;也要脱层皮。”谢安话音才落;小厮便将战报送了上来。
谢安接过看了看,便将战报扔在了一边;继续下棋。
客人忍不住再问道:“谢公,这前方……”
谢安淡然道:“没什么,子弟们打赢了;来,我们继续下这盘棋。”
客人脸色□,“赢了?谢公还如此安然?”
谢安含笑道:“如今我晋国过了这一关,可保十年安稳,难道不该安然?”
“谢公好心境,在下自叹不如。”客人惊叹一声,不由得站了起来,“这棋在下是下不了了,我定要去外面打听打听,谢家几位公子是怎样打赢这一战?”
“呵呵,那来日你我再约对弈吧。”谢安起身抱拳道。
“好。告辞。”客人迫不及待地回了一礼,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谢安等客人走后,激动地大笑了起来,“赢了,赢了……”笑中有泪,谢安急忙奔走,一个不慎,拌翻了木屐,摔倒在地。
低头一看,木屐竟然断成了两截。
谢安望着木屐大笑道:“断得好,断得好啊!玄儿你攻取洛阳,以后我晋国就更加太平了!”
烦恼的国乱,就交给苻坚去吧。
确实,霸王卸甲,淝水之战,大秦国力大伤,一时再难继续征伐。
最严重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听闻大秦惨败,不少过去被大秦灭国的遗民如雨后春笋般起兵冒出,大秦顿时陷入了国裂危机。
内有鲜卑遗民造反已经让监国长安的太子苻宏焦头烂额,此时他又接到了消息,长乐公苻丕带着大军直往长安驰来,不用多问,必定是为了这个皇位!
父皇苻坚一败之后,便没了音讯,洛阳又已失陷,只怕早已遭了不测。
苟皇后为防夜长梦多,一面故意教唆娘家人上书太子苻宏临危登基,一面用凤印调动后宫侍卫,拱卫皇城,清除异党。
冷月殿,冷清如昔。
檀香在殿外用扫帚扫着阶上的积雪,不时地往殿中看了看,如今大秦战败消息已经天下尽知,只怕这宫中也要变天了。
可是,主子慕容湮却平静得如往常一样,怀抱琵琶,拂弦弹奏曲子。
若说不一样的地方,便是今日慕容湮弹奏的曲子不再是那些悲凉的琵琶曲,而是一首颇为沉闷悲壮的曲子。
檀香说不出这曲子的名字来,只知道在这个即将变天的时候,听到这样一首曲子,心反倒是越来越不安起来。
慕容湮低眉揉弦,有如马蹄激踏,仿佛千军万马重重包围。纤指铿锵拨动,弦丝铮铮发声,听的人心惊惶,难以平复。
自古皇城易主,总有杀戮,若是这个时候太子登基,苟皇后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贤妃这个曾经的宠妃。
檀香一想到这里,就为慕容湮担心,如今她一个弱质女流,如何能躲过这个宿命呢?
“杀——!”
皇城西南角忽地响起了喊杀声,檀香惊忙提着扫帚跑入了殿中,急声道:“娘娘,快逃吧!”
“娘娘勿惊,据说是长乐公苻丕带兵杀进了皇宫,太子殿下正带领御林军去镇压,不会杀到这里。”四名侍卫镇静地立在冷月殿门口,朝着里面的主子恭敬地一拜。
“火一旦起了,总有烧到这里的时候。”
慕容湮按弦停音,将琵琶放在了一边,从坐榻上站了起来,吩咐檀香道:“檀香,本宫要更衣。”
“诺。”檀香将扫帚放在了门后,急忙关好了殿门,跑到了水盆边,洗净了手,准备伺候慕容湮更衣。
一刻之后,当殿门再度打开,四名侍卫不由得惊呆了脸。
只见慕容湮身穿一件水蓝色的流苏长裘,云鬟高盘,簪上了一支流云飞凰钗,一洗两年来的纤瘦苍白,如今立在大家眼前的才是真正的大秦贤妃慕容湮。
“檀香,把外院宫门打开。”慕容湮淡淡吩咐,气韵之间,充满了华贵。
“诺。”不单是侍卫们惊惶,连檀香也惊惶,这样的贤妃娘娘,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
慕容湮卓然立在冷月殿宫阶之上,坦然道:“本宫当年是穿这身衣裳进的宫,即便是死,也要穿着这身衣裳走。”
“娘娘……”檀香忽地觉得有些凄凉,“娘娘定然不会有事的。”
四名侍卫急忙点头道:“末将定然誓死护娘娘周全!”
慕容湮淡淡笑道:“身逢乱世,好生活着,才能有看见天下太平的一日。说什么死不死的?即使有事,也不过是本宫一条命而已,你们不必牵扯进来。”
“妹妹倒是看得透啊。”突然,一个冰凉的声音响起,苟皇后带着一百御林军将冷月殿紧紧包围了起来。
慕容湮冷冷望着一袭百鸟朝凤衣的她,迎上了前去,却也不拜,“十二年深宫生活,若是还看不透,那就是真的痴儿了,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苟皇后低头整了整衣袂,抬眼笑道:“有妹妹这句话,姐姐自当让妹妹少受些罪。”说完,示意身侧的侍卫捧上了白绫,“妹妹见到这个,应当知道该做什么。”
“呵呵,白绫自尽,这个臣妾还是知道的。”慕容湮接过了白绫,问道,“只是不知道,臣妾何罪?还请皇后娘娘给一个。”
“这……”苟皇后一愣,竟一时回答不上来。
慕容湮忽地将手中白绫扔在了脚下,横眉道:“皇上生死未卜,皇后娘娘就忙着在皇宫里大开杀戮,若是皇上回来得知一切,不知道皇后娘娘你会不会也被赐这样一条白绫?”
“放肆!”苟皇后怒声一喝,侍卫们闻声用长枪围住了慕容湮。
慕容湮昂起了头来,颇有几分傲意,“放肆的岂是臣妾呢?皇后娘娘你要本宫死,也得给本宫个理由才是,否则传了出去,皇后娘娘英名扫地,自有人评说娘娘今日言行。”
“你威胁本宫!”苟皇后脸色早已铁青,“要罪名,容易!这么多年来,你魅惑君王,纵容弟弟扰乱伦常!身为亡国公主,你不以身殉国,反而苟活至今,本宫杀你,也只是成全了你的大义!”
慕容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