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弦十三曲-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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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是因为害怕。
害怕这样的情愫把她带到一个更加茫然的境地——喜欢上一个女儿家,何其荒唐!
可是……慕容湮驻足回头,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背影——她虽然不是伟岸英挺的男儿,却足以让她可以安心而卧,甚至感觉到暖暖的欢喜。
慕容湮幽幽抬手,抚上自己的唇,意乱情迷的瞬间,汹涌地涌入了脑海,没有苻坚热唇的野蛮索取,只有她温婉倾心的摩挲,从双唇触碰的那一刹那,便使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醉。
怎能忘?又怎舍得忘?
这一夜,是她十年苦日子中最温暖的一夜,让她忘记,是害怕她执着纠缠下去,又伤了身——既然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就不要牵连这个几次舍命为她的傻丫头。
慕容湮一样侧卧床上,睁着眸子安静地望着苻澄的背影,能这样瞧她一晚便好,记得有这样一个傻丫头,曾经真心疼过她,便好。
苻澄忽地翻了个身,转过了身来,慕容湮惊然合眼,装作熟睡。
“既然要我忘记,为何还是要对我如此好呢?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苻澄猜不透她的心思,将身子蜷在了一起,心,又暖,又痛,睁眼看见她什么也不盖地躺在床上,连帘帐都没有放下,不由得叹了一声,忍痛坐了起来。
“遇上你,我便不是我了。”
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苻澄抱起了被子,走到了床边,轻脚轻手地盖了上去,生怕吵醒了她,又惹来不快。
“铮!”
一声拂弦声响,苻澄慌忙奔回坐榻,假意倒下的瞬间,扯得伤口剧痛无比,接连倒吸了几口,掩口强忍痛楚,待疼痛稍稍缓些,不觉已是满额冷汗。
“傻丫头。”慕容湮看得心疼,从苻澄倒下的瞬间,她的身子便瑟瑟发抖,不用说,定然是撞到了伤口。想要起身看看她,慕容湮又怕被她识破自己装睡,只得强忍住这个念头,索性扭过了身子,分神去听隔壁传来的琵琶声。
曲子还是那首《夕阳箫鼓》,曲调还是那样的欢快,弹奏之人,必然也是谢酒酒吧。
慕容湮自幼痴爱琵琶,这谢酒酒的指法,全然不在她的之下,难得听到如此好的曲音,慕容湮不免有几分沉醉,即使心头还念着苻澄的伤,也强迫自己去品味谢酒酒这一曲琵琶调。
弦音叮咚,宛若玉珠落盘,曲到欢快之极,也勾动听音者心底的欢喜回忆,让慕容湮不由得嘴角一弯,回想起当初在燕国皇宫的无忧日子来。
《夕阳箫鼓》不知道何时奏罢,慕容湮也不知道何时入梦。
恍恍惚惚之间,慕容湮似乎重回了当年的大燕皇宫,梦中的她,脚步不觉轻快了许多,一路直奔皇宫大殿,期待在那里,寻到自己的亲人。
“父皇——母后——皇弟——”
慕容湮一步踏入大殿,龙椅上坐着的,却不是心心念念的亲人。
是他!苻坚!她一生的梦魇!一辈子难以忘记的侮辱!
慕容湮急忙后退,苻坚邪笑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朗声道:“爱妃想去哪里?”
慕容湮只得强笑着摇头,跪地道:“臣妾拜见皇上。”
苻坚一步一步地走近慕容湮,一如既往地霸气,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笑得充满了欲望,“爱妃,朕可许久没有疼过你了,你可想朕?”
慕容湮掩去眼眶中的厌恶,赔笑道:“臣妾是皇上的女人,怎敢不想皇上?”
“是吗?”苻坚脸上的笑容消逝,狠狠地将她推在大殿的龙柱上,逼她正视他的火热双眼,“朕要你记得!你永远都是朕的女人!你慕容湮,永远都是朕的女人!”
衣服瞬间被撕裂,慕容湮再也忍不住一声惨呼,“不要!”
梦魇散去,慕容湮惊醒过来,浑身冷汗地坐了起来,不住喘息着,身子忍不住瑟瑟颤抖,难以停下。
“娘娘?”熟悉的声音响起,痛得脸色惨白的苻澄已近在身侧,语声依旧温柔,让慕容湮难以抗拒。
“你在就好……就好……”慕容湮抓紧了苻澄的手,当苻澄掌心的温暖传入她冰凉的掌心,慕容湮抱住了苻澄的腰,脸贴上了她的小腹,想汲取更多的真实温暖。
苻澄看得心酸,不知道是怎样的噩梦会让她如此惊惶?
“我会在的……”苻澄轻声说完,揽住了她的肩头,似是害怕她没有听见,用笃定的语气,又说了一次,“我会在的。”
慕容湮热泪盈出眼眶,难以自已地瑟索着,抽泣着,十年来,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委屈流泪,第一次那么懦弱地展露人前,只因为,身边有她,这个猝然闯入她黯淡人生的傻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感情要发展,剧情肯定也要发展,真正的坦然还要过几章。
、第三十九章.忆红衣
谢酒酒怀抱琵琶,手指轻轻按在弦上;停下了弹奏。
静立一旁许久的谢宁恭敬地抱拳道:“夫人;夜深了,该歇息了,当心伤了腹中孩儿;三公子可要心疼死的。”
谢酒酒挥了挥手;轻笑道:“你去向客栈掌柜要文房四宝来,今夜我忽地想画画。”
“可是……”谢宁知道谢酒酒的脾性;知道她若是想做的事,即使三公子在此,也奈何不得她;正如这次北上,若无三公子首肯,她一个妇道人家,岂能轻易离开晋国,来到大秦的土地上?谢宁只得抱拳退下,不多时,端着文房四宝走回了客房。
谢酒酒将琵琶放在一旁的坐榻上,起身指了指案桌,“放那边就好,你退下歇息去吧,明早我们启程回建康。”说着,谢酒酒轻抚隆起的小腹,“我有些担心,在外日子久了,这个孩子会撞在路上出世,所以早些回去,夫君也可以放心。”
“夫人能如此想,三公子必然要欢喜死的!”谢宁终于舒了一口气,只要安然送谢酒酒回府,他这颗悬着的心,就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当即不再多话,将文房四宝一放,含笑走出了客房,将房门紧紧关好。
谢酒酒怅然长叹,走到了案桌边,展开了雪白的宣纸,拂平了纸面,喃喃道:“我以为你随苻坚秋狩,是我们重聚的机会,却不想原来缘分或尽。如今,你是大秦淑妃,我是谢家三夫人,只怕此生再难相逢。”
舀水磨墨,谢酒酒望着砚台中的墨汁渐渐浓了起来,殊不知自己双眸已湿润微红。
谢酒酒含泪一笑,提笔沾墨,落笔处,写下两行娟秀的隶书小字来——红衣勒马回首笑,依稀梦回已陌路。
两句诗成,谢酒酒再次沉沉一叹,合上双眸的瞬间,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滑了下来,滴落在宣纸之上,沁出两朵惨白的桃花。
若是少了那抹红色,记忆只剩下苍白的轮廓,即使难以忘怀,却再也记不起那抹翩翩红衣的清晰面容。
红衣何处?
遥想六年前,她带着三名护卫一路寻兄北上,来到了凉国都城,姑臧。兄长北上十三年,一直不见返家,如今她也长大成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寻回哥哥,一家人欢乐团聚。
谢酒酒自幼在江南长大,初次踏入这充满了西域风光的大凉都城,觉得瞧见的一切都是她不曾看见过的新奇玩意儿,不禁心头泛起阵阵激动。
西域女子卷发碧眼,另有一番风韵,又加上装束露脐,只有片丝薄布掩住重要部位,谢酒酒一瞧见这些贩卖西域壮马的女子,双颊就忍不住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怎的这里的女子这么不害羞?”谢酒酒低头匆匆走过这里,还没走几步,便被一声惊马嘶鸣惊住了步子。
“吁!”
白马前蹄翻空,马上红衣女子勒马一笑,对着谢酒酒眨了下眼睛,便翻身跳下了马儿来,对着贩马西域女子笑道:“这马儿脚程不错,本宫要了!”
本宫?她莫非是深宫之人?
谢酒酒一脸惊愕,细瞧这红衣女子的眉眼,妩媚中带着英气,飒飒清朗,初次相见,便让人觉得可亲。
“咦?这位江南姐姐,你怎的一直盯着本宫看呢?”红衣女子笑嘻嘻地一句话,倒是让谢酒酒慌乱失措地摇了摇头,吞吐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寻公子要紧。”谢酒酒身边的护卫低声出言提醒,“不必在此纠缠。”
“嗯。”谢酒酒让自己镇静了下来,微微点头,便要带着护卫离开这里。
“哎!江南姐姐!”红衣女子快谢酒酒一步,拦在了她的前面,“这姑臧城中,还没有哪个人敢见了本宫不拜就走的。”
“大胆!”护卫一声高喝,却被谢酒酒摆手拦下。只见她挺直了身子,纤纤身影显得格外地笔直,让人心头一亮,原以为江南多弱质女子,没想到眼前的她倒是颇有胆识,丝毫不让人觉得胆怯。
“参见公主殿下!”一路狂奔而来的大凉将军朝着红衣女子拱手一拜,恶狠狠地一瞪谢酒酒一行四人,大手一招,道,“速速将这群江南刁民拿下!”
原来她是凉国公主?回想来凉国前的查探,年岁与眼前红衣女子差不多的公主,只有一位,凉主侄女,张灵素。
谢酒酒虽然脸带惊色,处事却是不一样地镇静。她示意身边护卫休要硬拼,反倒是歉然有礼对着红衣公主一拜。
红衣公主张灵素玩味地瞧着眼前的江南温婉女子,窃笑一声,似乎在等待女子的求饶。
谢酒酒一拜之后,依旧挺直了身子,不急不忙地道:“素闻凉国是江北乐土,此地民风淳朴,安定富庶。”说着,无视紧围身侧的明枪,谢酒酒带着一分挑衅望着红衣女子,“自古乐土多明君,想必是凉主治国有方,这才有江北凉国这片乐土。既然凉主是明君,公主身为皇室明珠,必然也是懂礼知法之人,必定听过,不知者无罪,断然不会与我们这些江南游商计较。”
张灵素听得欢喜,暗暗惊赞眼前女子的胆识,“江南姐姐你如此懂礼,本宫自然不会计较,倒是……”狡黠地笑了笑,她指了指她身边的三人,“方才敢对本宫吼大胆,本宫从小到大,可没有人敢如此吼本宫……”
“如此,民女便为殿下惩罚他们。”谢酒酒说完,狠狠地接连三掌干脆地落在了护卫脸上,瞬间留下了三个清晰的五指印,“是民女管教不周,才让这些奴才如此放肆,想必公主殿下自然有雅量,放他们一马。”
张灵素只觉得话都给她说了个干净,若是不顺着她的台阶下来,只怕难堪的反倒是自己,落得一个气量狭窄的名声。
“放了他们。”张灵素挥手屏退将军与将士,拍了拍身边的白马,“将军速速帮本宫将这马儿牵回御马监好生照料。”
“诺!”将军低头一拜,从怀中掏出一锭黄金,放在了西域贩马女子掌心。
谢酒酒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三名护卫歉意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们速速离开这里。”
“江南姐姐,既然你是远客,本宫怎能不好生接待你呢?”张灵素忽地走到了谢酒酒的身边,伸出了手去,揪住了她的衣袖,笑嘻嘻地道,“走,我带你去公主府落脚。”
“公主,这好像……”将士们迟疑地打量了谢酒酒一眼,虽然凉王素来友睦晋国,但毕竟晋国人不是凉国人,这初次见面便住入公主府,万一混入了什么恶人,伤了公主殿下,这罪可谁也扛不起啊!
张灵素眨了眨眼,笑道:“在凉国能伤本宫之人,本宫还一个也没遇到,你们可别忘记了,本宫府上可还住了位高僧呢!”
将士们顿时噤声,那可是西域有名的高僧,不单佛法高深,连武功也甚为精绝,有他在公主府,确实胜过百人护卫。
“若是无话,那便退下。”张灵素笑得欢喜,转过了脸去,望着怔然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