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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天国-第9部分

小说: 天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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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常人的思维、还有便是一种独特的气质了。”

    钟馗听着严武的话,讶然道:“难道小诚会是第七个这种怪胎?”严丽娘闻言不声不响地走到钟馗身后,伸手狠狠地拧下去,随后又是一阵花拳绣腿。

    赵守诚不禁莞尔,想起自己也曾经踹过钟馗的,看来钟馗的大嘴巴不缝起来的话,怕是得深受其苦了。

    严武见到面前的小闹剧,觉得好笑,但是作哥哥作得尴尬,索性端起一杯茶水掀开杯盖拦着,假意喝茶,实则偷笑,不料一边的俏婢刚刚将冷茶换过,一口下去,这风度翩翩的军中俊杰也叫那温度弄得龇牙咧嘴,旁边俏婢一阵掩口葫芦,严武吐吐舌头,反正形象已然破坏,他也不是拘束的人,干脆朝着几个俏婢扮着鬼脸。那几个正是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情窦未开,但见着这玉树临风的大少爷扮鬼扮马,却也不由得俏脸一红。

    赵守诚叹口气,也端起身畔的茶,掀盖吹了口气,然后啜了一口。初窥武学门径的他其实很想继续听严武讲下去——因为自小被视为非常人的严武说起对于武道的感悟乃是毫不保留地阐述,比之入武馆求教那些想留两手的所谓高手要好得多了。当然他也可以去少陵再次求见杜甫。

    闹剧终于以钟馗夸张的举手投降动作告终,严丽娘把这年青高手打得跪地求饶。

    严武喝了口已经凉了点的茶,开口道:“好了罢,那我继续说。关于小诚的武功,他虽然与李白好似一种类型,但是,在我看来……”严武不说了,他皱眉看着衣裳不整踉踉跄跄从淡竹阁外跑进来,跪在地上的不速之客。

    ※※※

    那是个严府家丁打扮的人,严丽娘看得清楚,道:“小顺有什么事起来再说。”小顺呜咽着抬起头,所有人心中都没来由地涌上一股寒意,都死死盯着小顺那眼泪鼻涕已然无法分辨的脸。

    小顺道:“老爷……他……”

    严丽娘急道:“我爹他怎么了?”

    小顺用袖子抹了把脸,道:“老爷……呜……他和平叔都给人害了!”

    ※※

    众人急急奔严府而去,由轻功最佳的严武背负丽娘。到得那府前转角处的牌楼外,便见严损之平日搭乘的马车倒在路边,马儿已死去多时。众人顾不得查看,直接奔入府内正厅。严损之和严平的遗体就置于正厅内。严平的死状尤其叫人不忍入目,他一只右手连带头颅均已离开的身体,肢体断裂处渗出淡黑的血液。面容扭曲,眼神惊恐。而严损之双目圆睁,喉间一个触目惊心的洞也犹在淌血。严丽娘一见已是伏在父亲身上,哭天抢地。严武、赵守诚和钟馗虽然没有滴下泪珠,但都是双眉紧锁,神情肃穆中透出一股煞气。那严府上下,莫不是念着严损之平日好处的,也哭得一片昏天黑地。

    严武和钟馗虽然心中波动极大,但他们很快得以稍稍冷静。已失护恃的赵守诚亦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慌失措。在一片悲凄中,他们互相默契地交换眼色。赵守诚立即起身向门外跑去。严武和钟馗则将围在遗骸前的众人轻轻拉开;严丽娘也被引到一边,她还在抽泣着,眼眶红肿,但也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两人细细地探察尸体。

    过了一段时间,赵守诚回到厅内,严武和钟馗也一起起身。三人走到厅角,交谈起来。严丽娘走过去,恰听到赵守诚的话:“……我猜想驾车用的马应该是被用暗器射杀。现场辙印未乱,但中间有些偏离原路,以平叔的驭马之术,正常情况下,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从现场推断,平叔可能见到马矢前蹄,第一反应便是奋力拉扯马缰,因为马的冲势未止,马车又前进数步,在此之间,平叔被杀和马车倒地。这一切全都在牌楼外十五步内发生,恰是从热闹的西市景阳巷转入严府的必由之路,而且又在府前的家丁视线之外。因此,杀手做案后,很容易得以逃之夭夭。其中的计算极其精确,绝非一般的打劫——虽然马车中的金质装饰被人切下。”

    严武道:“我也这么认为,叔父手上的翡翠指环较之金银贵重的多,但是却未遭贼人觊觎实在不和常理。”

    钟馗道:“我曾见平叔赶车手法,发觉他其实武功颇高,应当是关中一带的可数的鞭法大家。从尸体上看,他在当时依然察觉到了危险,只是也中了淬毒暗器。于是出手之时,叫人连手带头一起削断,这不是蟊贼作案的作风,倒象是职业杀手的手段。而且,出手如此狠辣坚决,迅疾强横,足可称为高手,但是我印象中没有这样的人。”

    严武道:“平叔原来叫赵平,是济南府的名武师。为避瘟疫举家到得京都,得叔父出资赡养其母。他母亲死后便自愿入严家为奴。对了,不光是平叔,刺在叔父喉头那下也是不差分毫。一击致死,叫人根本没有求援的机会。也就是说,除去冷箭的施射,前后不过两招。”

    三人沉默了一会,严武道:“现在我们暂且将资料整合一下,我来想象一下当时情境。”

    他闭上眼睛,缓缓道:“首先,平叔驾车到牌楼外十五步,忽然感觉马不对劲,他以为是马腿抽筋,本能的双手向上拉缰,马虽然被平叔硬生生提起再向前走了几步,但实际上已经被有毒暗器击毙。这时那刺杀的主力突然出手,平叔感觉到杀气,正要挥鞭反击,然而不防中了冷箭,被人斩杀。叔父感觉不对,刚掀开门帘,就被已经跳上车的杀手刺在喉间……之后凶手迅速伪装出抢劫的现场,再大摇大摆地离开。这一切,就发生在距府门仅二十步处。”

    赵守诚忽道:“你们查探伤口,可有收获?”

    严武睁眼道:“有!”

    赵守诚道:“什么?”

    严武道:“不知道。”

    赵守诚说声“哦”,不再言语。但一边严丽娘忍不住哭着追问。

    赵守诚安抚着自己的爱侣,告诉他,因为这种伤口感觉陌生,正是方便追查的的要素。而且,这样的恐怖招式,不会只出现这一次。

    钟馗帮着严武打理一切,这时他们才着人前去报官,因为按照律例,只有仵作可以参与验尸。而严损之之殁,可以说非同小可,若不报官,最多明日便会传遍京师,官府势必插手,到时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在报官之前,三人分工,江湖经验尚浅而观察入微的赵守诚去勘察失事的马车,严武、钟馗则查验尸体,以求得出线索可以亲手经办此案。

    ※※※

    待到官府着人检查过一切严武等人已经细细查探过的物事及问过几人的供词之后,严武向几人谈及了那伤口的事。他说道:“平叔应当是被薄且快的利刀斩杀,而叔父是被刺致命——但是这显然是同一个人,不可能有二人同时跳上马车。而且从伤口的角度来看,都是使用右手——我觉得我们应当再去那里一趟。主要是斩杀平叔的那一刀,我几乎可以想象到那种速度带来的恐怖感。”

    钟馗道:“我也这么想。”

    严武看看赵守诚和犹是梨花带雨的严丽娘,道:“小诚这次就别去了。”

    ※※※

    赵守诚和严丽娘等着严武和钟馗回来。他知道他们必定是往少陵原去了,以杜甫对天下武道的识见,若是还没有线索,又当如何?他不知道。严损之的死亡带给他们的除了无比的哀痛之外还有十二分的震撼,使他们原有的步调被完全扰乱……可以说,他现在突然感觉前路一片迷茫,这是从来未有过的,便是自己的父亲去世时也仅仅是悲痛而已。其实,他的心性较当年那个血气方刚的书生其实已经有了一些改变,即便是对于钟馗的强攻也可以泰然应对。但是突变在前,受害者又是除了亡父亡母之外最为亲近的长者,将来自己要叫“爹”的人,但是又是他们整个国子监遴选计划的的核心人物,他也不知道自己应当是哀伤还是痛惜。还有丽娘,现在她和自己一样,都是没有爹娘的人了……他看看呆坐着的严丽娘,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嚷着要跟去少陵吧?但现在她那噙满泪水的美眸中,只剩下了茫然和无助。他叹了口气,站到严丽娘身边,轻轻抚弄她的秀发。严丽娘再也忍受不了,抱着赵守诚又是一场大哭。

    赵守诚伏下身子,亲吻着丽娘脸上交错的泪痕,他的心中,何尝不是如他口中所感觉的那般苦涩?

    ※※※

    严武和钟馗回来了。

    钟馗没有再与严丽娘开玩笑,也没有调侃赵守诚。

    赵守诚轻拍严丽娘的背,严丽娘抬起埋在情郎怀中的头,擦了擦眼睛,看着严武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

    赵守诚接过严武手中的纸条,只见上边只有两个字:晁衡。

    赵守诚道:“怎么是他?”

    钟馗道:“严武和杜甫先生都说你一定知道这人,原来是真的。”

    赵守诚没有答话,他转头对严丽娘道:“我出去一会,你自己小心。”

    严丽娘茫然点头。钟馗和严武跟上赵守诚向外走去,几人之间都少了话语。但是赵守诚还是详细述说了自己所了解这个人的情况。

    晁衡原是日本留学生,原名阿倍仲麻吕。此人天资聪敏,居然在学者云集,俊秀如林的长安彰显才名,而且还进入国子监太学,结业之后,参加科举,荣获进士(注:唐代的教育,大学设有国子学、太学和四门学三类学校。太学的学习科目主要是经学:《礼记》、《左传》为大经;《诗经》、《周礼》、《仪礼》为中经,《书经》、《易经》、《公羊传》、《谷梁传》为小经,合称九经。太学业,要经过科举,取得秀才、进士、明经的资格方能出任官吏。其中,进士和明经是高等文官的考试。进士要求长于论述国家大政方针的诗文,具有政治家的才能。明经要求长于经义教学的学者才能。当时以进士最受尊重。此事阿倍仲麻吕确有超群的才华)。其后任左春坊司经局校书(正七品下),负责校订经史子集四库书籍,并辅佐太子。门下省左补阙(从七品上),掌供俸、讽谏、扈从、来舆。皇帝赐给他一个中国姓名“朝(晁)衡,字仲满”。然后晋升为仪王友(从五品下),职掌侍游和规讽之事。开元末年晋升为卫尉少卿(卫尉寺卿之副,从四品上),旋又晋升为秘书监兼卫尉卿(从三品)。秘书监是秘书省的长官,大臣级,职掌国家经籍图书之事(相当于现代的国立图书馆馆长)。卫尉卿是卫尉寺的长官,职掌国家器械文物,总管武库、武器、守宫三署。与京都名士如李白、王维、杜甫、储光义、赵晔、包佶等都有密切交往,互相赠答诗文。

    赵守诚说罢,又道:“此人仪表不凡,文采斐然。储光义曾言‘朝生美无度,高驾仕春坊’,他现在有时还被邀至国子监中讲学,几乎被视作是国子监的一份子,也是一个传说般的人物。而且翰林院还默许他在国子监的西苑,亲自搭建竹舍,种值樱花树,算是让他舒缓对相隔万里的故土三十年来的怅惘。依我看,此人外表脱俗,然性情率真朴实,应当不会和此事有关……”

    严武道:“杜甫先生只是写了‘晁衡’二字,并为言明他就是凶手,你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说话间,三人已到了国子监,转入西侧的这处别苑。几间朴素的竹舍,一树粉红的樱花,残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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