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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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烈大笑:“那是,只是你吓坏了小诚,丽娘就只好待字闺中了。我还想讨杯喜酒呢。”严武和钟馗一阵狂笑,赵守诚和严丽娘则窘得不知道要不要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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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损之将陈希烈送走,回到淡竹阁中,看着几个年轻人嬉笑打闹,轻轻咳了一声。阁内安静下来,静待严损之发言。严损之示意众人坐下,开始讲陈希烈所带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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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允许笔者又一次乱入及乱插分界线,做一些介绍)
大唐朝廷的编制为六百四十人,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朝廷在李林甫,皇亲杨钊之间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妙的平衡,已不容任何外来力量介入,而陈希烈外表似乎对李林甫言听计从,实际上根本就不想任由之摆布。
严氏本来的目的在于,将赵守诚和严武这样的新鲜血液送入朝廷(严武此时已任太原府参将,但被哥舒翰给“借”走了六年),以期数年甚至十数年之后的大唐不会因为没有中流砥柱,而使如今处在暗云密布的天空下的大唐真正崩溃(其实当年张九龄也有这样的想法,他找到了号称神童的李泌,但是李泌过于狂傲,得罪了杨钊,已跑去隐居了)。因为内廷混乱,边将必趁机而反,这几乎是所有人可以预见的。
大唐原本取隋府兵制。府兵从下级官吏子弟或富农中挑选,于驻地从事农田劳作,平时进行基本训练。府兵本人负担租税,兵不离农,将不专兵,官府府基本不负担养兵费用。
而自高宗朝后,府兵制渐渐取消,加上征伐频繁和均田制的破坏一般兵士无法承担自备衣粮武器的负担,于是纷纷逃亡。
开元十一年,宿卫京师的上番府军兵士集体逃散,玄宗只好拟旨招募壮丁十二万,号“长从宿卫”。
其后,开元二十五年,玄宗招募“长征健儿”代替戍边征行的府兵。
此后从中央禁军到边关戍士全由雇佣的职业兵组成,边境设十节度使,拥兵四十九万(大唐全国兵力五十七万),兵力部署为外重内轻的局面,大唐的最大隐患不是朝唐上个某些争权夺势的大人物,而是而是独立与中央政府之外的节度使。
而陈希烈所带来的消息是,内阁商定,今秋与国子监内设进士特科,同时教授文治,武学及兵法。经过朝廷遴选,将直接派遣合格者担任地方官职,并可以自己练兵,以“缓解诸节度使的压力”。陈希烈并非他们的盟友,和严损之也只是表面上的往来。但是从他所带过来的情报看来,这似乎才是摆在诸人面前的出路。
但是问题是,进入特科的只有文才武略的凤毛麟角之材。而且将从各州县调出万名以上的进行淘汰,最后只将余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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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损之道:“不是我偏袒,武儿自小聪慧绝伦,又好舞刀弄枪,若果在陇右哥舒将军处没有偷懒,那应当不难通过。”他看了眼钟馗和赵守诚道:“而钟兄弟从紫府出来,想必也不会差,我最担心的倒是小诚,你的文学及治国方略的策论可以说冠绝国子监内,可惜的是……”
赵守诚不用细说也明白了,他紧咬嘴唇,脸色苍白,心中反复想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赵守诚,你何时才可以让你的亡父安心地闭眼呢?”
“半年……”,严武突然道:“还有半年,不,应该说只需要半年,小诚一定会习得足以进入国子监特科的武功。”他一向称赵守诚为赵兄,这句“小诚”叫得他心中一热。
钟馗也道:“小诚~~~~~~还真别扭啊!我也相信你的天资和毅力……”
严丽娘笑着道:“那是当然的了。”
严损之道:“你们既然如此有信心,半年准备,可不要叫人失望。”
钟馗道:“可是我和武少的武功均不适合小诚修习,当今之急,就是要给小诚找个好老师。”
赵守诚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少陵……”
严武喜道:“我怎么将那人忘了,少陵杜子美,世人只知其诗苍郁雄浑,却不知他还是方今天下的赏剑专家。天下各派剑法精要,都曾经他品评……”
钟馗道:“如今还要加上个太白先生。”
严武喜道:“小诚你今日发了,事不宜迟,晚膳之后,我们夜坊少陵!”——
少陵原位长安城南二十余里,严武命沁园里的厨子早早地备好晚饭,用过之后,趁着尚有斜阳,与钟馗,赵守诚自己驾着马车直向南去了。严丽娘也想跟去,碍着严损之也在场,只好打消了念头。
严武驱车过了顿饭工夫,已到了少陵原上而。其时日已西沉,严武钟馗以绝佳眼力四望,终于发现了一点灯火。三人到得那灯火亮处的数间草房前下车,推开虚掩的房门,眼前的景象多少叫人有些意外。
只见房内酒香四溢,杯盘狼籍。一人披头散发伏倒在桌案上,一人枕着个大酒缸,侧身背对房门而卧,还一人斜靠着椅子,闭目张口,嘴角带涎。严武和赵守成面面相觑,因为他们认得那最后一人,正是杜甫。
钟馗也有些傻眼,他问道:“咱们是不是先叫醒他们?”
严武苦笑道:“也只好如此了。”
他走进房去,拱手扬声道:“晚辈……”突然打住了。因为他突然发觉那本是背着他们的地上那人,正微笑着看着他,然后大大地一个哈欠,慢慢地道:“你们好啊?”严武吃了一惊,但他身后的赵钟二人已经认出,此人正是在长笑坊中初见的李白。
赵守诚对严武道:“这是太白先生。”
严武慌忙行礼,李白躺在地上说:“算了算了,你们是来找老杜的罢?”
赵守诚点头。李白也不起身,用脚一瞪杜甫坐着的椅子,一阵猛烈摇晃,那被后世称作“诗中之圣”(现今只是个倒在椅上的醉汉)的杜甫,迷迷糊糊得睁开眼来,慵懒地道:“哪个?”
李白笑道:“还记得我今天和你说的那两个年轻人吗?你还怪我没让你认识,而今还多送了一个,这下你满意了吧?”
杜甫抬头,但见三个人中龙凤,或英武、或魁伟、或俊朗,不由拍案叫了声“好!”头一歪,居然又睡了过去。那伏在桌上之人似乎被吵醒,含含糊糊说了句什么,但始终没有抬头。
李白倚着酒缸,姿态优雅地耸耸肩,道:“没办法了,你们若是不急着回去长安的话,等等吧。你们有什么事吗?”
严武刚要答话,赵守诚抢道:“其实是晚辈想学武,听这位严兄说杜甫先生乃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品剑大师,假若由他指点一二,晚辈必定有所裨益。”
李白道:“赵兄弟没必要说得那么客气,老杜赏剑确有独到之处,但你真要在他面前自称晚辈的话,他可是不高兴呢。”忽然他似乎想到什么,转向严武道:“你莫不是华阴严季鹰吧?”
严武道:“正是,先生有何指教?”李白笑说:“不是我……老杜曾言,年轻一辈中,你算是可以订交的第一人。”
严武大笑道:“此话实在是足以让我自豪的了。”
李白只觉得这年轻人毫不做作,心中也有些感叹杜甫眼光,突然心血来潮,笑道:“你们来的正好。看罢!”说罢扬起手,“啪”地一下正打在杜甫的大腿上。
昏昏沉沉的杜甫只觉得腿上一阵寒意直入骨髓,既而一种通彻心底的感觉使得他脑海一个激灵,教他几乎是跳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李白那挂在嘴角的坏坏孩子似的笑容。
李白不等杜甫发作,笑道:“老杜,有事情作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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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整理好衣冠,眼睛扫了端坐在面前的三个年轻人和仍赖在地上的李白,开始讲了起来:“武道和剑道本无区别。论及剑道,首先当清楚学来何用。现今看来大抵便是坊间械斗、沙场制敌亦或是强健体魄之类的主流,也有用于刺杀的专属武功。而亦有如公孙氏寓剑于乐舞,或者说寓乐舞于剑,以求其尽美。也有如太白兄以剑托才情,得窥自然之道。我也听说有剑法是以屠龙为名(赵、严看向钟馗),以求其尽刚。这些都算是剑之用途的引申。因为剑自出现人世伊始,便是作为人手之延展,以期能凭之作到以往难以达成之事。杀人与救人,本来就只是其中两种,可惜地是,几乎所有人都把他们——甚至只把前者作为其习练剑道之目的。
“再论及剑道优劣,有人自诩膂力超人,一斩下去可以裂石,然则乡野莽夫,凭一利器,仗几分蛮力,也可以轻易作到;况且人不是石头,劈石头再熟练也不如劈几块木材烧来得划算。故此为剑道极下乘者。
“又有以通过特定的架势及运器方式——即所谓“式”——达到增强威势,再以之克敌。虽则较前者为好,但也只可以拿来对付乡野村夫了。乃剑道下乘者。
“再有以较多数“式”形成固定组合“招”,以之对敌,这算是剑道中乘。虽较前两种好上甚多,但遇上高手,却无法奏效。譬如说有的门派的剑法,一次攻出十数剑或是几十道剑花,好看固然是的——若是全数中的,那算是理想不过了,可是如果叫人家通晓了变化,你一剑不中,还要继续下去否?
“所谓剑道上乘则是将所学剑式剑招拆解分析,融会于心,对敌之时该如何便如何,便如本能一般,所区别的,无非两字,“熟”、“悟”而已“至于剑道上乘,已从此间跳出,得窥天道,晋身宗师行列。即便是如村人的一劈,或者是如一般武士的一式、如普通高手的一招,或者是对敌的机变气势,均已脱胎换骨,呃,这个——此间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他停了下道:“不过好在今天就有两个宗师级人物在此可以教咱们一饱眼福,一个就是太白兄,还有一个……”
他转头忘向那披发睡倒在桌上的人,道:“虽然不会武功,但也是个中达人。”
李白起身道:“那么我先献丑,让他睡会。”
赵守诚等人连忙起身,想要空出些地方,李白道:“不必。”
他提着纯均推门而出,众人跟了上去,只见满月当空,李白就在这如水银泄地的月光中舞将起来。
杜甫言李白以才情入剑,而今看在赵守诚等三人眼中,果是一番感同身受。
只见李白站立原地,白衣胜雪,更胜皎洁月光,。纯均时而挥斩,时而疾刺,看似随兴所发,然而在严武和钟馗看来,虽说李白未曾挪动,但每剑所击出的角度和力度均十分考究,可谓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虚,即便浸淫武道多年的高手,拿捏到这种地步亦数不易。
李白的神情极为写意。赵守诚只觉得他恰象是在完成一首诗,他记起杜甫一句诗“李白斗酒诗百篇”,莫非是李白那被酒激起的才情,未以之为诗,便以之为剑。
杜甫走到三人身后,看着月光和剑光中的李白,道:“此招名为‘蜀道’——注意看,这可是酒鬼压箱底的‘青莲剑诀’。”
众人忙凝神细看,只见李白剑越出越快,身形也开始摆动。等到出剑的频率和身体的摆幅到了一个极限时,李白将纯均负于背后,脚步一错,名动天下的“花间步法”自脚下流淌而出。少陵原上,一个看似踉跄的颀长身影在丛生的灌木中旋转、穿插。
严武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