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明-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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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她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她究竟去了哪里,他的心中莫名有了不祥的预感,连忙问朱雨寒道:“师妹,阿镜她去哪里了?”
朱雨寒指了指对面的一间院子,“刚才大师兄和她说了两句话,就把她带到那边去了。”
“……大师兄?”凌舒有些惊讶。
作为苍山派的大弟子,徐炎飞在这件事上一直没有表态。他个性温吞,虽然因身体不好而武功平平,但在苍山派是很得人尊重的。
凌舒想不通徐炎飞为何会找司空镜交谈,但心中却像是堵了一块,不好的预感团在心头,令他茫然而又不知所措。
***
盛夏将去,又逢初秋,豪杰山庄却还是如初见时那般一尘不染,庄严整肃。
司空镜站在池塘边上,有些不解地望着面前的青年,等了许久也不见对方出声,便问:“不知徐公子找我来有何事?”
徐炎飞并不看她,面对池塘而立,似乎在眺望远方,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故事?”她愣了愣,“关于凌舒的?”
徐炎飞摇头,“关于我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找自己来说这件事,但司空镜想此人成熟稳重,定有他的道理,便道:“我洗耳恭听。”
徐炎飞暗暗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却不夹杂着一丝感情,叙说道:“我是苍山派最早入门的弟子,虽然不及四师弟有天赋,但也勤学苦练,师父一直有意将掌门之位传予我。结果有一年下山,我结识了万华谷的一位坛主,从此陷了进去,再也无法自拔。”
万华谷乃是武林中为数不多的邪派之一,弟子皆为女子,有着极为严格的门规,就算是死也不能触犯。
因为不常参与江湖中的事,司空镜对此也只是有所耳闻,而今从徐炎飞的口中听到之后,不由一讶。
“当年师母竭力阻拦,而我……最终还是在私奔的前一天选择留在了苍山派。也就是那个晚上,她……前来刺了我一剑,正好在肺上。”他说着笑了起来,可悲地抬起手指了指胸口,“就是这一剑,毁了我一生的武功。”
“……”司空镜登时明白了他的用意,因为——这情境实在太过相似了。
不错,如今的她已是武林正派眼中的妖女,跟着天玄阁的人助纣为虐,任凭她再怎么解释也无法洗清这罪名。
当然,她从没有去解释。
而徐炎飞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动摇,续道:“故事的结局就不用我说了吧?我现在……大概连弛敏都打不过。而她也……不知所踪。”
司空镜微合双目,问:“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
“我与四师弟拜入苍山派只差了两年,他的心性我太过了解。”徐炎飞摊开手来,苍白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他虽然看起来不学无术,但实则武功早在十八岁那年就胜过了我。二师弟个性要强,每次输了之后都会死缠烂打,可是每一次切磋,四师弟都会主动败给他,最后一笑而过,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司空镜听后笑了笑。
这的确是凌舒的个性,从不看重输赢,总是笑过便罢。
而她想着想着,也明白了徐炎飞接下来要说的话。
“四师弟不会丢下苍山派不管,我想你也不会同他一起去秣陵。你们若是想走……趁现在吧。”
司空镜慢慢低下了头。
其实在施冬惠说出要凌舒担任掌门之时,她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不管怎样他不会抛弃苍山派,不管怎样她也不会前往苍山派,这便是永远也无法战胜的矛盾。
“你觉得……我会让他成为一个背信弃义之人么?”她苦笑着摇头,“在朱掌门康复之前,整个苍山派只有他能担得起重任,你觉得……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么?”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决然,徐炎飞只是摇头:“罢了……罢了。”
他一边叹气一边离开,而司空镜也在他走了之后缓缓蹲了下来,抱着脑袋不说话。
她……太想走了。
的确,她一直在遏制着这样的冲动,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凌舒离开这里,从此浪迹天涯。
可是她不能。
他有他的苍山派,她有她的天玄阁;她不会随他走,他也不会留下。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昨晚那个被她掰成两半的酥饼,也终于在这时明白了他当时未说完的话。
……也许掰开了之后,就会面临别离。
她捂着眼睛,几乎蜷缩成了一团,朦胧中感到有什么人移开了她的手,继而是一个熟悉的脸孔出现在眼前。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使是不去交流,他们也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回秣陵去吧。”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苍山派少不得你。”
尽管知道她在强颜欢笑,凌舒也只能轻轻地抱住她:“那你呢?”
“我会先去将我娘下葬,再回天玄阁,找到治疗哥哥的办法。”她咬着唇道,“在你的师父康复之前,你必须担下这个责任。”
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隔在两人之间,纵使是在相拥之时,她还是感觉离他很远。凌舒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点了两下头,一字一顿道:“一年。”
尽管只有寥寥几字,这句话却好似千斤般沉重,仿佛要说很久才能道尽:“等我一年,我来娶你。”
“不要保证。”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我……最害怕失望。”
的确,眼看师父的伤势渐重,他道不出半句承诺。就像她先前说的一样,凡事一旦言得绝对,难免要出什么纰漏。
不等他回答,司空镜便一把将他推开,决绝到有些残忍:“我今天就走,后会有期。”
望着她毅然决然的眼神,凌舒反而不知该说什么,许久才露出了一个笑容:“既然要送别,就开心一点吧。”
司空镜点头,抿出一个笑来:“走吧,不要回头。”
“一年……一定要等我。”
她应了应,却未出声,半晌已然走远。
不知她究竟有没有听到最后一句,凌舒虽是在大笑,却还是怅然若失地转身,与她相背而行。
他甚至能感觉两人的间隔越来越远,也仿佛能听见她用力吸气来维持镇定的声音。
不要回头。
一旦回头了,也许他就再也不能这般坚定下去。
他许不了的,又何止是海誓山盟。
可他最终还是回头了。
只是,她……却早已不见了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刚才又瞅了眼大纲发现没几章了O。O
感觉一个星期就能完结也
、「相期如梦」
一年后。
端午过后;气候开始炎热起来。不知不觉中,司空镜回到天玄阁已近一个年头。
阁主逝世的消息终是瞒不下去;司空离墨也为了寻找治病之方而时常不在,门派之中仅剩下青蝉长老坐镇。司空镜与她商量一番后;决定让阁中弟子自己选择是否要留下,而在那之后过了三个月;整座天玄阁只剩下不到一半弟子。
这些日子以来;弘宇的身体在青蝉的调养下有了很大的好转;只是还是免不了多了几缕白发。而今这翩翩少年已有十六岁的年纪,司空镜便将他的白发一并束了起来,显得成熟俊俏了许多。
在天玄阁的这段时间;梁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司空离墨却时常在外,又是已经三个月未归,因此司空镜甚是忙碌,极少下山。
这天她又陪着弘宇在树下练剑,休憩之时,却不见平时也在场的铃兰,遂问:“弘宇,铃兰去了哪里?”
少年腼腆笑道:“今日铃兰下山去了,我本来也想跟去,但还是决定先把折溪剑法练好。”
司空镜悟了一悟,又闻那少年道:“姑姑,你不下山么?”
“我?”她有些惊讶,“我下山作甚?”
弘宇望着她明澈的双眼,犹豫片刻,道:“你……不想凌大哥么?”
听到这句话,司空镜怔然一顿,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一年来,凌舒时常会给她写信,或是托朱雨寒带过来,或是送到山下再由铃兰去取,几乎隔几天就会送来一封。这么久下来,她已经收到大大小小不下百封。
但她一封都没有看。
正如凌舒从没来过天玄阁一样,她也决不会前往苍山派。
虽是如此理智地决定让他将治好师父摆在首位,决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可她的心却并不是那般理性。
她怕看完信后就会忍不住抛下一切与他走,她也怕一旦见到他就会失去所有的理智。
她知道,他也是。
其实就算不看,她也大概能猜到这些信的内容,大多是说他今天吃了多少肉,喝了多少水,又或许……还有上过几次茅房。
她太了解这个粗神经了。
而在她每次收到信后,也会拿出纸笔写一些话给他,只是从未送出去过。一年下来,便在她的房间里堆积成山。
司空镜安静地靠在树旁,与弘宇笑了笑,微闭双目道:“小小年纪别问这么多。快到中午了,去找青蝉婆婆吧。”
“姑姑,我已经不小了。”弘宇颇为无奈地摇头,但见她已然开始闭目养神,只好乖乖地回屋找青蝉长老瞧一瞧脉象。
近来司空镜甚是喜欢一人坐在树下。天玄阁内弟子变少了,反而显得山中寂静开阔,令她心旷神怡。
不觉打了个哈欠,她隐约听见上方传来一阵树叶拂动之声,似乎有什么人在轻轻摇着树枝引她注意,便抬头一看,只见江明澄正悄然立在树上,不知是何时来的,只是垂头看着她。
“啊,稀客。”虽是这样说,她却并没有惊讶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调查一些事情。”他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半晌才意识到应该道一句问候,“……别来无恙。”
“你可真是忙啊。”司空镜抬头看了看他,笑,“上次听雨寒说,你回老家的路上解决了江东的一伙马贼,连朝廷都对你赞赏有加。”
虽是一句夸赞,江明澄却有些不悦似的蹙了蹙眉,淡淡道:“因为有人来求我,不得不去。”他刚一说完,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等等,她怎么知道我是在回家的路上?”
司空镜一时说漏了嘴,索性明白道:“你不知道她一直跟着你么?”
“……”江明澄扶额,“……果然如此。”
司空镜“噗嗤”笑了出来,却不见小黑在他身边,便问:“你的那只猫呢?”
“我把它留在山下交给阿皓了。”他说着环视四周,不难看出此地有些荒凉,“天玄阁如何了?”
“弟子走了许多,不过还算撑得下去。”她笑着问,“我好久都没有下山了,最近江湖上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江明澄想了想,道:“你们走了之后,长陵派来了个新任掌门,将门派打理得不错。不过四方门没了门主,倒是从此萧条了下去。寂风堡的袁姑娘也当上了堡主,算是重振了门派……”
“……甚好。”司空镜边听边点头,却大多只是左耳进右耳出,见他迟迟不提凌舒,便问:“那苍山派呢?”
听罢,江明澄似乎有几分犹豫,顿了一会儿才开口:“苍山派……很好。”
司空镜望了望他,怎么瞧都觉得他有所隐瞒,追问道:“莫非凌舒出了什么事?”
“没有。”江明澄轻轻摇头,仿佛不愿再与她说话,“我先走了。”
不等她再次询问,他足尖轻点便不见了人影,只余下一阵树叶的沙鸣,悉悉索索。
这下司空镜确定了他是隐瞒了什么,左想右想觉得不对劲,还未起身便瞧见朱雨寒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问:“四师嫂,有没有看见盟主小哥?”
比起去年之时,这少女已出落得窈窕有致,又因在江湖上跑了许久,人也显得成熟了许多。司空镜点点头,指了指方才江明澄消失的方向,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