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明-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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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撑不了多久。”妙神通黯然摇头,“我会找到方子给她续命,但最多只有一个月。”
虽是听到这等噩耗,白音却没有悲伤之色,反而欣喜地用手比划了一下,自顾自地笑道:“我是不是真的在做梦?阿镜分明昨天只有这么点儿大,怎么今天忽然就长成大姑娘了?”
她说着还抬头看了看司空镜,欣慰道:“不管是不是做梦,我们阿镜长得真标致,轮廓像我,眼睛像你爹。”
司空镜听罢,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屋外。凌舒追去之时,只见她正倚在柱子前一言不发地抹着眼泪,还未出声,便听她问道:“我是不是……不应该给她吃解药?如果她不醒过来,就不会死去;如果她不醒过来……”
他的嘴角弯起一笑,拍拍她的肩道:“伯母刚才,笑得很开心。”
她突然一愣。
“其实我也没有想过到底怎样做是对的,怎样做是错的,但我想……伯母她是希望见到你的。”他的笑容仍是明朗豁达,而她却似乎看出他眼底的那份落寞,“我呢,从小无父无母,虽然在村子里吃百家饭习惯了,偶尔还是会想想,哪怕能见他们一面也好,说一句话也行。”
司空镜闭上双眼,凄然摇头:“可是……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我娘死掉……”
诚然,她本是下定决心,不让母亲继续做一个活死人,可是一想到不过一个月对方便会离世,她的心中便像被千刀万剐一般难受。
凌舒轻声在她耳边道:“看见她之后,你开心么?”
她泪眼蒙蒙地点头。
“我想她看见你,也肯定很开心。”他说着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转过头来。
她回头一望,只见白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笑着走来,揽过她的手道:“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过了二十年,但我想你应该就是阿镜。看着你长得这么漂亮,娘很高兴。”
司空镜哑然张了张嘴,许久才唤了一声:“娘……”
因为带着哭腔,她的嗓音更显得有些沙哑。白音疑惑地歪着脑袋,问:“你的嗓子怎么听起来这么哑,是不是染了风寒?”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摇头道:“小事,不要紧的。”
这时司空离墨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低声唤了句:“……二婶。”
白音似乎并没有惊讶,默默走近,心疼地捻起他的一缕白发,叹气道:“你是离墨吧,长得很像大哥,你果然也得了这病症……”
她虽是无心一句,却叫在场的几人皆面露讶然。司空离墨更是震惊不已,忙问:“二婶,你……你知道这个病?”
白音点点头,踌躇片刻,才难为道:“其实这是司空世家的秘密,既然阿南他们都不再了,我便不怕与你们说。司空家的代代男丁都会患上这种罕见的早衰之症,二十岁之前就会开始长白头发,注定活不过四十。当年……大哥也是因此才衰弱不堪的。”
“什么……”司空离墨陡然一怔,“我记得爹当年并没有白头发,他的确是身体不好,可是……”
他一时语无伦次了起来,闻白音续道:“司空世家名声显赫,万不能将这病症一事传出去,所以大哥当年总要将头发染成黑色。而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年幼的你。”
司空离墨难以置信:“这是司空世家的病症?那为什么阿镜她……为什么阿镜她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个病的确是只有男子才会得。”白音摇摇头,“当年我生下阿镜这个女儿之后高兴坏了,可是没想到……你还是躲不过这一劫。”
司空离墨听后,原本平静的面庞骤然生出了悲伤与懊悔,捂着嘴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的确,从很多年前开始,司空世家的家主都是在中年时便由下一代接任。因为确信他并非司空家的后人,他从未将这件事与这早衰之症联系起来。而今在一切都浮出水面之后,他竟霍然有些无法承受这个真相。
“爹,你怎么了?”弘宇见他踉踉跄跄地却步,连忙跑了过来,扶住他问。
而司空离墨仅是看了他一眼,可悲地大笑两声,拂袖走进了树林中,再也看不见身影。
司空镜心头一震,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傻事,便与凌舒一同追了过去。
树林之中有些潮湿,二人循着泥泞地上的脚印追去,终是在林中深处见到了司空离墨的身影。
阳光透过树缝照映在他的白发之上,不知为何看去十分苍老。他一言不发地站在树林之中,抬头凝视着远方,眼中竟闪烁着泪水。
司空镜小心翼翼地走近,低声唤道:“哥哥……”
她还未道出下一个字,便见司空离墨抬起了手,冷声道:“不必说了。”
他不住地叹息了几声,步履蹒跚地走到她面前,从袖子里取出什么东西来,递过去道:“拿着吧。”
司空镜低头一看,只见他手里正握着一个翠绿的竹罐以及一个小药瓶。那竹罐是巴掌大小,已是眼熟到不能再眼熟,她愕然道:“莫非这是……”
“是天山灵蛇和解药。”司空离墨难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听说这是治疗你嗓子的药,就给你留下来了……拿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堂兄君,这个世界上有个东西叫作Y染色体,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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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晴圆缺」
司空镜愣在了原地;一时竟说不出是惊喜还是错愕,喃喃道:“我以为……天山灵蛇已经被你们毁了。”
司空离墨摇摇头道:“那日在半仙草庐;我只是想去带走妙前辈,谁知江恪欢却把草庐给毁了。我能留下的……也只有这两样东西。”
一听到这个名字;司空镜恍然抬起头,目光沉定:“哥哥;所有的事都是那个人做的……对不对?”
她迫切地追问;想从对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然而;司空离墨只是垂下双眼,苦笑道:“的确,在豪杰山庄的所有事都是他做的;但……义父的确是被我杀死的;我无法否认。”
“……”司空镜咬着嘴唇立在原地,眼见他从袖子里取出那副药方,再取出火折子来点上,那本册子便一点一点地化为灰烬。
她莫名想要出手阻拦,可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淡淡道:“你不要这个方子了么?”
“根本就无法救人的方子,留它何用?”待那药方的大部分都已变为焦黑,司空离墨空手一掷,将其投入溪水之中,“本以为它能够治疗我和弘宇,谁知道……”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黯然摇着头。司空镜沉默片刻,终是忍不住问:“哥哥,你与江恪欢……是如何认识的?”
司空离墨抬眼望了望她,又顿许久才道:“那是五年前的事了。你刚离开天玄阁不久,这个人就跑来找我,跟我说他才是我的父亲,还说了许多关于司空世家的事。我起初并没有相信他,可是……当弘宇也开始生病之后,我便产生了怀疑。”
“爹死的那年,我正好十五岁,我的确不太记得究竟发生了何时——这一点,我没有骗你。只是,因当时我还没有出现患病的症状,所以并没有察觉他也得了这个病。”他忽然笑得有些可悲,“其实现在想想,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了。我爹武功高强,若非被这一病症所拖累,光凭江恪欢一人,不可能杀掉他。”
“我真是傻得可怜。当日我去问义父要这方子,他没有给我,我便回到司空世家调查,发现了那个暗阁。一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钥匙在你身上,以为义父对我刻意隐瞒,竟对他……下了杀手。也许是上天注定……我治不好这个病。”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但神色却是安宁的。仿佛——他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司空镜毅然摇头,“就算你不管自己,也该管管弘宇啊。他只有十五岁,病发得比你还早,他不可以那么快死掉。”
司空离墨定定地望了她一眼,开始慢慢往回走:“不管怎么说,我明日就带着弘宇回长安。你……照顾好自己,对不起。”
司空镜倏然一愣。她不知他究竟为何要道歉,或许是因为是他的袖手旁观害得她险些死去,又或许是这么多年来的不信任令她伤心欲绝。
无论如何,这件事已然结束。至少,一切都在这一刻变得豁然开朗。
“哥哥。”她忽然出声叫住了对方,“那个李孟泽失踪了,我怕他会对天玄阁不利,你小心些。还有,袁堡主他……很想见见弘宇。”
司空离墨步伐一顿,却不说话。
“既然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想……去看一看也不要紧吧?”她抿抿唇道,“他们一家……过得并不好。”
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还是在犹豫,司空离墨只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树林。他刚走几步,便瞧见凌舒正守在林外不远,见来人是他,有些错愕地抓了抓脑袋,笑呵呵地迎上去道:“哈,原来是司空……大哥。”
司空离墨幽幽瞥了他一眼,从容道:“……阿镜就交给你了。”
凌舒愣了一愣,还没来及回答,对方便已大步离开了树林。这时司空镜徐徐从林中步出,见他笑得一脸欢愉,冷不防扫出一瞪:“你又笑什么?”
他颇为神秘地转了转目光,朗声笑道:“其实你哥哥对你挺好。”
司空镜不明其意,但隐约察觉到他今日有些不正常,没好气道:“赶紧回去吧。”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竹罐,像松了口气似的:“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
说话之时,她不由握紧手心,想起凌舒曾在玉龙雪峰,为取得雪龙参而为她豁出性命。
还好……这味药终究没有被毁掉。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现在的心情,这样如释负重的感觉不知为何反而让她感到有些压抑。
五年的目标终于要实现,她却蓦地开始不知所措了。
凌舒似乎并未注意到她不安的神色,用手指敲了敲那个竹罐,琢磨道:“你是准备把它吃下去还是怎么办?”
司空镜棱他一眼:“你当我是你么?!”
她一时又有些生气,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倘若不是他当日吃掉了天山灵蛇,他们也不会一同前往洛阳,也不会在那之后一直携手相伴。
也许这就像是他说的一样,看似全无所谓的事,更或许是坏事,都暗藏着转机。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走回了小屋前,梁蕊和弘宇正站在外面等候着她,显然是早已知晓了天山灵蛇一事。那少年的脸色不复先前的虚弱与苍白,而是满面红光地跑来,欣然道:“姑姑,你的嗓子……终于可以治好了。”
她默默点头,抬头之时正好撞见梁蕊的眼神,只见对方正双目含泪地望着她,踌躇许久才道:“阿镜姐姐,对不起。”
“不必与我道歉。”她说着走进屋中,将手里的药材递给妙神通。而凌舒一干人也在这时跟了进来,全部堵在屋子外面,探头探脑地向里面瞧,仿佛在看什么热闹。
司空镜隔着屏风都能看见凌舒那高大的身影在外面走来走去,登时有些不耐烦,拾起个茶杯就砸了过去,刻意冷声道:“——都给我出去。”
外面的人听罢,全都被她给吓住,忙不迭跑开。妙神通边笑边叹气,无奈道:“你这丫头啊,怎么总对他这么凶?”
“有么?”她默默地低下头,“我觉得我对他算温柔的了。”
妙神通有些诧异地望着面前这个徒孙,随即笑了一笑:“你也就嘴硬的本事比较强。”
***
屋外,弘宇和铃兰只是被教训了一通,而凌舒却被那个茶杯径直砸中了脑门,头上明显青了一块,看去极为滑稽。
铃兰想笑却又不敢笑,引得那腼腆的弘宇也是忍俊不禁,靠过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