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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花未明-第54部分

小说: 花未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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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维持神志。
她依稀记得山下有一条大河,乘船南下可以达到一座山野荒村之内,但因已是深夜,她有些辨不清方向,只好跟着感觉一刻不停地下山。

黄沙路上风起尘扬,山路盘旋,枯叶遍地,四周异常安静,连鸟兽的声响都听不见。担心身后有追兵,她连呼吸之声也有所调整,好在四处荒芜一片,枯树隐蔽着身形。
毒药又开始发作,她的眼前倏然又模糊了一下,脚一软,单膝跪了下去。这一剧烈震动使得她的伤口再次裂开,胸前的鲜血溅在泥地之上。
她将银剑插在地上,想要撑着起身,手臂却在半途不听使唤,险些栽倒下去。她倒吸一口气,转头向着天玄阁的方位看了看,却并未瞧见有人追来。

冷风呼啸,凄厉凌人。她本就十分瘦弱,尽管是夏日,单薄的衣襟却抵挡不了山间的清寒,伤口暴露于寒气之中,一片猩红。
她倚在剑上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让她痛得几乎死去。霍然间,她忆起江明澄对她的叮嘱与警告,让她千万别回天玄阁去,不由无奈地笑了笑。
也许这回……的确是太过鲁莽了,明知阁中早已出了事,却还毅然回去;明知司空离墨早已不是她识得的那个哥哥,却还是抱着所剩无几的希望。
她吃力地伸手探向腰间,摸出一块圆圆的石头来。那是凌舒曾送给她的玛瑙,尽管并非什么贵重的宝物,此刻却叫她无比安心。

眼前浮现出他傻气呵呵的笑脸,她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一般,疼痛也不再那样刺骨。四周的声音渐渐远离,眼里雾气升腾。她刚想闭上双眼,却忽然想起在半仙草庐的那一晚,二人在火堆前互相依偎,定下解决这件事后就浪迹天涯的约定。
这一记忆将她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司空镜深吸一口气,剑尖点地,用力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立稳之后,快步奔下山,几经波折,终是到了山脚。

此刻她已然力竭,只好隐身于树林之中,想要歇息片刻,重重地靠在一棵大树上。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离城郊想必还有很长一段路。
她抓住自己的衣角,用力一扯,而后握成一团,堵在肩头的伤口上。此刻,她的一身白裙已是一片深红,与苍白的面色形成鲜明对比。嘴唇被她咬出的一道道口子,不停地向外渗出鲜红的血液。
休憩少顷,她忽然听见前方树林深处传来微弱的声响,遂警觉地向林子里望了望,却什么也未瞧见。犹豫片刻,她起身缓缓向前步去,终是听清了那声音的来源,并非人声,而是水声。

此时的她早已是虚弱不堪,靠着疼痛勉强维持意识。徒步行了一段路,只见前方正是一个小小的码头,岸边停着一片竹筏,船头正坐着一个披蓑戴笠的老船夫,静静地凝视着远方。
仿佛看到了希望,她赶紧加快步伐,上前道:“船家……可否送我到下游的村子里?”
那船夫似乎是个年迈的老人,用低低的帽檐遮盖住双眼,看不清面貌。他闻声回过头来,指了指竹筏,示意她登上。
未及多想,司空镜立即走上竹筏,又瞧了瞧身后的山林方向,催促道:“船家,麻烦你赶紧送我下去,银两不是问题。”
船夫点点头,随即拾起篙来,开始向着下游划去。逐渐远离岸边,司空镜这才松了口气,却忽然感到头痛欲裂,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她愈发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知道他们正在这条河上顺流而下。眼前的景象颠来倒去,前方模糊一片。

不知在这条河上呆了多久,光是睁着眼就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侧首望向山外,映入眼帘的只有一路风沙,苍苍茫茫,一眼望不尽。
临近拂晓,旭日初升,她的眼前渐渐清晰,感到周围的鸟鸣声额外空灵,才知她正身处这河流的中央。
儿时下山之时,她曾到过山下之村,回想着此地的方位,她对船夫道:“船家,麻烦你将我送去下游的十里桥。”
“十里桥?”船夫听后动作一停,突然转头望着她,低低一笑,“我不知道什么十里桥,我只知道——奈何桥。”

那声音全然不像一个老人,令司空镜闻言骇然,当即抬头一望,只见那看似年迈的船夫已将帽檐推起,露出一张颇为年轻的面庞,显然不到三十岁。
她顷刻惊住,忽见一道银光自眼前闪来,连忙扬剑一挡,竟是一把匕首迎面而来。她不可思议地直视着对方,又见那船夫讪笑一声,挥起一掌便向她头部击来。
这竹筏甚小,不过一丈长,显然是不给她退路。她仓皇接下那人几掌,却因失血过多而使不出力气,再战下去必败无疑。
见那船夫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她咬咬牙,当下心一横,仰面而倒,扑通一声栽入河中,奋力向着反方向游去。

她的身体已经麻木,双眼也愈发看不清晰,刺骨的冷水侵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将她的意识消磨殆尽。
她余光瞥见筏上之人正向她扬起篙来,恰是对准了她的头颅,准备重重击下,却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停了手,仓皇原路返回。
司空镜再无力气动弹,只是感到身体越来越轻,缓缓闭上了双眼。

柔和的日光有些刺眼,她隐约望见云霞之下徐徐驶来另一艘船,上面站着什么人,正与她喊着什么。
她的双眼已是半闭,迷糊中只能辨出那是个中年妇人的大喊声,遂吃力地抬起手,想要触及那艘渔船,可仅仅是一瞬,她便失去了意识,彻底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QAQ为了加快进程让泥萌见到凌二货这章好肥有木有!
主线终于结束啦QAQ
虽然知道主线大家不喜欢看,但最近好惨淡,抱抱一直陪窝的Happy妹纸,么~
凌二货表示他已经骑着马颠颠地来了




、「绝处逢生」

再次转醒之时;司空镜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她感到自己正靠在什么扎人的东西上,四周是来往不断的行人;还夹杂着难闻的鱼腥味。
她有些不适地挪了挪身子,只觉肩上的伤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包住了;轻轻睁开双眼,只见面前正站着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幼童;一脸好奇地望着她;见她苏醒过来;突然露出欢喜的笑容。

“——娘你快来!这个姐姐醒了!”

伴随着这一声叫唤,一个扎着头巾的中年妇人赶忙走了过来,在她额头上探了探;皱着眉头道:“啊呀;好像患了风寒。”
司空镜将信将疑地望着他们,想要起身却因脚下不稳而摔了回去,只好咬着嘴唇不说话。
那妇人见她一副警惕的模样,遂笑着给她递了水过去,“姑娘,你家在哪里啊?怎么好好的落水了?”
“家……”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感到心头堵了什么,苦笑着摇头,“……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梁州。”妇人一边给她喂水一边说,“我们一家十几个兄弟都是捕鱼的,今个儿划去上游的时候就见你从竹筏上跳下来,吓死我们了哟。”
司空镜缓慢地喝着水,这才意识到她正身处一个码头,对面是一艘渔船,有十几名壮汉正在忙活;出了码头便是城中,虽不及长安热闹,行人却是不少。
“哎,我瞧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受的这伤?”妇人心疼地指着她肩上的剑伤,“你大晚上的在水里泡着,受了风寒,连嗓子也变成这样了。”

“我的嗓子一直都是这样。”她忽然笑了笑,“多谢你们救了我。”
“不客气不客气。”妇人摇了摇手,却是有些歉疚的模样,“我们也是刚到不久,还没来及将你送去医馆,你这身衣服也没法换,不过你的伤口我给你包扎了一下,暂时不会出血了。”看见司空镜愕然的神色,她连忙补充道:“放心,包扎的时候就大娘我一个人看着,不打紧的。”
那妇人额外热情的样子,令司空镜一时不知所措,只是低声重复道:“多谢大娘。”她边说边伸手探向怀里,“希望你收下这些银子。”
妇人见状,连忙阻拦道:“哎不用了,我不过是把你从河里捞上来,举手之劳。”
司空镜却未停手,只是在取出银票后突然一怔。她一时竟忘记自己昨晚落入河中,手中的几张银票已经被河水浸泡的面目全非。

她隐约有些尴尬,又从钱袋里取出几个碎银子来,递过去道:“这些你收着吧。”
“还是你留着去看病吧。”妇人笑着将她的手推了回去,“你伤得不轻,赶紧进城找家医馆好了,要是化脓了可就糟了。”
见她如此坚持,司空镜只好将银子收回,听那妇人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啊?”
她正欲出口,却忽闻不远处的市集上传来几声躁动,似乎有什么人正在吆喝。定睛一看,那竟是几个装扮成天玄阁弟子的青年在四处寻人。
她顷刻明白这些人并非真正的天玄阁弟子,八成是江恪欢的手下,遂立即警惕起来,连忙偏过脸去,想要随口胡诌,却忽然迸出一句话来:“我……我姓凌。”

“原来是凌姑娘啊。”妇人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依旧笑容满面,“我看你也这么久没吃东西了,要不我送你进城?”
“不必了。”司空镜摇头道,“我一个人就行了。”
说完她再次谢过妇人,待那些天玄阁之人走远后便慌忙进入城中。
休息一夜之后,曼陀罗的毒性不再如先前强烈,她的内力也在渐渐恢复。衣服早已干了,只是经河水浸泡后变得皱巴巴。而今她带回天玄阁的物什大多丢失不见,除却随身的两柄银剑以及钱袋外,只剩下凌舒曾赠予她的石头。
此刻大约是巳时,沿街摊位的叫卖声不断,但在她听来却尤为刺耳。

谁能想到,不过一夕之间,她竟会沦落至此,甚至不知该回到哪里去。身上的碎银子根本买不起一匹马,别说是回到半仙草庐,只怕连出城都十分困难。
她深深叹了口气,眼下还是决定先解决当务之急,遂去了对面街上的一间布庄。
那掌柜是一中年男人,体形极瘦,带着高高的布帽,眯着眼打量她一番,问:“这位姑娘,要买什么啊?”
“我想买一件衣服。”司空镜环视四周,随意指着一件较为朴素的衣服,而后亮出手中的几钱碎银子,“这些够么?”
掌柜又瞧她片刻,眼珠子一转,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头:“这么点钱,连块布都买不起。”

“你这是在讹人。”她横眉反驳道,“这些钱,足够买这件衣裳。”
掌柜闻言却不惊慌,还捋着胡子道:“我说姑娘,看你身上这件衣服少说也值二十两银子,你就剩这一点钱了?”
心知这掌柜是认定了她有钱,她却无暇讨价还价,遂指向旁边的一顶帷帽,“那买这顶帽子总够了吧?”
掌柜咧开嘴笑了笑,不再刁难她,将帷帽送了过去,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银子。司空镜却未搭理他,一把夺过帷帽,拂袖出了布庄。

正值五月下旬,气候有些闷热,但司空镜却总感到一阵凉风嗖嗖,甚至不住地打着喷嚏。她想起那妇人说过她因落水而得了温病,连自己都能感觉到额头正在发烫。
她仍是有些体力不支,想着应当是时候去医馆了,肚子却在这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街边的包子香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不觉停下步伐,取出钱袋里的最后的几枚铜板,上前问道:“这些钱,能买几个包子?”
她的嗓子比平时还要沙哑一些,刚一出声,忽见眼前闪过一个小小的人影,竟是个七八岁的小童凑了上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那卖包子的小贩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铜板,伸出两根手指来:“只能买两个。”
“那就两个。”
她说着将钱递去,接过热腾腾的包子,正欲一口咬下,却见那小童仰起头来,直勾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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