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明-第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并不接话,只觉难言心中之意,余光瞥见一人轻步而来,是方皓抱着一摞书册跑来,其上竟是小黑悠然而坐,慵懒地“喵”了一声。
方皓与宋母笑笑,而后径直进屋,将书册置在桌上,唤道:“司空姑娘,来帮我看看这些吧,大多是和刘府有关的。”
她应声进屋,随意翻了几本,阅毕得知这些书册大约是记载街中商铺事宜,好奇道:“这些你是哪里弄来的?”
“是官府的旧册,我求了好久张捕头才肯给我的,明天一早就得送回去。”方皓仰头笑道,“新的册子取不来,这些是好几年前的了,可能不太对,但大概可以做个参考。”
她悟了一悟,“可否有办法查到刘府的商铺中,有哪家是每月十五进货的?”
“这是人家铺子的事,现在没有证据,就连张捕头也没权利查。”方皓摇了摇头,“再者,每月十五进货的不止刘家铺子。如果从这方面查,可就太广了。”
“那倒也是。”她轻轻点头,“不管怎么说,先把刘家的商铺整理出来,到时再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好。”方皓应声取了两只毛笔过来,而后想起什么,“老大去看已知的几家铺子了,一旦有情况就会立即通知我们。”
司空镜接过毛笔,开始记录刘家名下的商铺。二人忙忙碌碌,直至戌时才将一切整理完毕。她不觉伸了个懒腰,回头之时望见宋母端着两碗粥来,笑眯眯道:“饿坏了吧,快吃吧。”
方皓瞧她走路颤颤巍巍,赶忙冲上去接过碗来,蹙眉道:“大娘你赶快歇着吧,这些事交给我就好。”
“没关系,我不过是看不见,手脚还好使。”宋母摸了摸他的头,“赶快端过去喝吧。”
方皓点点头,将粥递给司空镜一碗,而后咕噜咽下,显然饿坏。司空镜端着米粥良久,方道:“多谢。”
见她迟迟未动,方皓奇怪道:“司空姑娘,你怎么不喝?”
“哦……嗯。”她踌躇片刻,瞥了一眼他手边的空碗,后将米粥徐徐喝下。感到腹中饱意,她满足一笑,收拾碗时,问宋母道:“你吃过了么?”
“我在熬粥时候就吃啦,还给江小哥和凌小哥留了几碗,他们吃的肯定多,你们不够可以添啊。”说至这时,她似乎察觉到什么,侧首面向门外,欣然唤道:“回来啦,是江小哥么?”
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在竹屋门边,赫然立着一个身着玄青劲装的男子,从上而下皆是一抹深黑,高高束起的墨发垂落于肩,更显身材修长,剑眉玉面,目似沉星。
“老大,你可算回来了。”方皓眉间带笑,欣然步去,托着下巴赞道:“还是你原来的衣服好看。”
江明澄轻轻点头,抬头之时,望见司空镜愕然起身,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不由奇怪道:“怎么了?”
前日的熟悉之感终是明了,她霍然一惊,夺步掠向门口,须臾间击出一掌。江明澄倏然一怔,划开掌势接下她突如其来的一击。二人相峙,顷刻剑拔弩张,连目盲的宋母也察觉出了异样,面露惊恐之意。方皓吓得连退两步,而后才似想起什么,赶忙上前扶稳宋母,目光紧锁在对面两人身上。
“先前看到那只猫时我便有所怀疑,现在看到你,终于明白了。”司空镜反手一扣,缚住对方双手,沉定道,“你就是在豪杰山庄别院中和孙庄主说话之人,没错吧?”
江明澄闻言,眸子一沉,亦是悟出什么,冷声开口:“我还奇怪为何小黑好像见过你们,原来你二人——果然是当日偷听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0。0所以说男二君其实很早就登场了(摔脸)
、「声东击西」
说话之时,他将双掌推出,竟有几分纯阳掌之势。司空镜见状不妙,慌忙退开几步,听得方皓苦着脸叫道:“老大,司空姑娘,我说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啊!”
她闻而不应,正欲划剑而去,却闻对面传来一声朗然之笑,是凌舒缓缓走进,不紧不慢道:“又要打架了?来来来我奉陪。”
她步伐倏顿,一时间不知所措。凌舒走近她身,抬手覆在她剑柄之上,眯眼笑道:“怎么这么大怒气?”
“他就是当日在豪杰山庄与孙庄主谈论古籍一事的人。”司空镜的目光扫向对面的江明澄,“此人来历绝对不小。”
话音落后,屋内无人出声,在晚间更显寂静。方皓怎料事情发展至此,扶着颤颤巍巍的宋母,委屈地转向凌舒道:“凌大哥,你快劝劝他们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这一声打破了僵持,令气氛稍稍缓和。凌舒粲然抬眸,忽然道:“这件事啊,我早就知道了。”
司空镜眸子一凝,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我是说,那日之事,我和江兄都知道了,对不?”言毕他看向对面之人,笑而问道。
此话一出,连江明澄都是一怔,神色复杂地注视他片刻,继而撇开双目,沉声道:“既然你已知晓,我便问你,司空世家与这古籍,有何关联?”
“古籍?”司空镜思虑未果,摇头,“之前就告诉过你,我不知道什么古籍。司空世家二十年前就不在了,你不信也罢。”
听出她话中怒意,江明澄注目片刻,微微颔首道:“冒犯了。但是——”他面色不改,“当日你二人,为何要鬼鬼祟祟潜入山庄?”
“豪杰山庄命案事小,但听你与孙庄主所言,只怕藏着什么秘密吧?”她厉声讽刺,“孙庄主行为异常,若我猜的不错,他应当知晓凶手是谁。”
“胡说。”江明澄猝然反驳,难得露出惊慌之意。他说罢亦觉不妥,别过脸道:“庄主他决不会包庇凶手。”
“既然不会,那为何在凌舒被人诬陷的时候,他选择缄口不言?”她声音坚决,“他既如此器重你,想必你并非豪杰山庄的普通弟子。”
江明澄皱了皱眉,却不答话。一旁的方皓终是忍不住了,挡在他身前道:“司空姑娘,我以性命担保老大是好人。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何必互相猜疑?”
他面红耳赤,显然豁出去似的,连肩膀也略略颤抖。未等二人答话,凌舒笑着拍上他肩,乐道:“哈,我觉得方皓小子说的没错。江兄不是坏人,这点我能保证。”
听罢,几人的目光齐齐落定在他身上。司空镜惑然道:“豪杰山庄极有可能有意栽赃,你又怎能如此确信?”
“直觉吧。”他虽是一副玩笑模样,但目光肃穆坚定,“纯阳七掌讲究心无杂念,决非大奸大恶之人所能练成,对吧?”
望着他明朗笑容,司空镜终是缓下怒容,又闻一声猫叫传来,是小黑摇着尾巴进屋,像未看见他们似的,独自跃上桌子睡觉。江明澄默不作声地将它抱起,淡淡出声:“方才是我言重。”
凌舒闻言,又大笑几声,复而续道:“现在捕风贼一案最关键。方才我从城中回来,听闻刘府的新姑爷已经选出,只是婚期还迟迟未定。”
司空镜凝眉一想,“今日在刘府之时,刘老爷的样子很奇怪,似乎不是为了招亲,而有什么别的目的。”
“别的目的?”方皓不解道,“刘小姐并未出面,他这一行为的确有些草率,可这能有什么蹊跷之处?”
“哈,我总觉得这招亲之事不太寻常。”凌舒挠挠首,笑,“不过总归是感觉,没什么依据。”
“嫁女儿能有什么异常?”方皓蹙了蹙眉,“不就是选个日子,再由亲友赠上贺礼……”
“贺礼?”凌舒像是明白什么,忽然打断他话,“你们说,捕风贼所盗赃物会不会混在贺礼之中?”
江明澄凝眸望他,“不乏这个可能。”
“不会又要让我去找吧……”闻他一言,方皓苦着脸道,“商铺一事还没查完,就要去查贺礼?送东西的人那么多,先不说弄不弄得到名册,这怎么查得出来?”
沉思少顷,江明澄道:“兵分两路罢。你与凌兄去调查贺礼一事,名册去找张捕头帮忙;至于刘家商铺,我自会去查。”
虽是如此说,他神色仍不见起伏,平静从容。司空镜略略一顿,应道:“名单已经理好,我会同你去查。”
未待江明澄出声,凌舒便摸摸肚子道:“跑了一天我饿坏了,有东西吃不?”
宋母神色渐舒,点头笑道:“有,我给你们留了几碗粥。两位小哥都来吃吧。”
他听后明朗一笑,随宋母一道出屋。江明澄立定片刻,亦轻步跟去,却闻身后的司空镜幽幽道:“我姑且信你。”
他驻足门边,却未出一言,只抱着小黑,头也不回地离去。
望着他背影消失之处,司空镜重又想起在豪杰山庄时那段对话,心知他身上藏着诸多秘密,但此刻却全然想不通透。
她暗自摇了摇头,只觉困意渐袭,揉揉眉心,转身休憩去。
***
二月十五当日,天气尚晴。经过三日调查,终是寻出刘家商铺中的蛛丝马迹。
天明之时,司空镜独坐竹林之外,想起自苏州离开已有一个多月,豪杰山庄命案一事却全无线索;而捕风贼一案,若真如江明澄所言,是与长陵派有牵扯,短短一个月内发生如此大事,那么今年的武林大会,必定不得太平。
如今线索不明,她心中隐有几分烦意,耳边听得脚步声响,是方皓泄气而归,拖着沉重的步伐,与身后之人扬扬手道:“凌大哥,我看调查贺礼根本是个死胡同,我们再查下去也无济于事。”
司空镜闻言,抬眸道:“你们没拿到名册?”
“名册当然拿到啦!”方皓扬眉一笑,颇为得意的模样,“我费了半天的劲才抄了一份来。”
“那……什么都没查到?”
“倒也不是。”凌舒走上前来,摇了摇头,“前段时间,城中有不少大户返乡,而今家中不是变卖,就是成为废宅一座。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名字,竟有不少出现在刘府赠贺礼的名册上。这样的空头,目前已有不下十家。”
她思虑片刻,“会不会是从家乡寄来的?”
“这些人大多与刘老爷在生意上有冲突,可能性不大。”凌舒沉吟道,“虽然如此,光从名册上查不出什么来。”
方皓一连喝了几杯茶,努努嘴道:“凌大哥,这件事我就不查了。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想做,还不如跟着老大一起去查商铺呢。”
“哈,没关系,我自己去看看好了。”他满不在意地大笑,转向司空镜道:“你那边如何了?”
“刘家名下的布庄钱庄和赌坊已经查了数十家,唯有一家有些奇怪之处。”她揉揉眉心道,“目前确定在今日进货的共有三家商铺,若是派人把守想必不难,但能否抓到捕风贼却是未知。”
方皓抓着脑袋,皱眉道:“你说,我们若再去问问刘家小姐,行不行?再这样下去,可就要被捕风贼给溜了啊。”
“万不可贸然行动。”司空镜断然回绝,“刘府早已提高警惕,此事并不容易。而且,刘府情况究竟如何,我们也不知。”
方皓沉沉点头,闻凌舒问道:“你方才说有一家商铺有奇怪之处,是指什么?”
“据姓江的所查,城北一家布庄屡次以百两甚至千两与人交易,实在有些蹊跷。”她停顿少顷,“他现已去查这家布庄的进货时间,倘若就在今日,势必与捕风贼有联系。”
“那就太好啦!”方皓欣然一笑,摸了摸肚子,“忙了这么多天终于有所获,我都快饿死了,去问问大娘有什么吃的。”
司空镜应下声来,待他走后,恰见凌舒在沉声思虑。难得见他认真思索的模样,她不由一笑。听到她的低沉笑声,凌舒抬起头来,挑眉问:“你笑什么?”
“招亲一事,你还要继续查么?”
“我总觉得这招亲不太对头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