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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花未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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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他抓着后脑勺,笑呵呵地向城西离去。全无热闹可看,围观之人大多蹙着眉头,不满而叹,少顷转身而走。

司空镜立于人群之中,不由心生困惑。方才四目相视,她顷刻明了凌舒是为寻她二人而来,可这其中缘由却是全然不明。分神之时,忽觉一手覆上她臂弯,继而是一个低声在耳边响起:“他应当是来提醒我们出了什么事,趁此快回竹屋。”
惊然抬头,只见江明澄神色肃然,头也不回地拉她离开。她怔了片刻,慌忙移开手臂。对方疑惑地回头,方觉其中不妥,眸子一沉,略带尴尬道:“对不住。”
她徐徐摇头:“无妨。”
前方人群尽散,凌舒的出现恰是制造了离开时机。心知不宜久留于此,二人快步离开刘府。

午时刚过不久,街巷之中恰是清风拂暖,人烟稀疏。行至半途,江明澄似是察觉到什么,忽然转头一望,只见对面不远立着一只黑猫,双目如宝石般明亮,正是小黑。
倏尔顿下步伐,他轻轻扬手,那只黑猫便矫捷地攀上他臂弯,满足似的“喵”了一声。又闻一人出声,是方皓紧跟在后,气喘吁吁地追上,急切道:“老大,可算找到你了!方才凌大哥来官府找我,让我什么都别做,先回竹屋去。”他神色紧张,连忙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江明澄摇了摇头,目光沉定,“他潜入刘府,想必查出什么,我们速速回去。”
“好。”

于竹屋会合之时,宋母正在屋内休憩,独凌舒一人在外等候。回程前后不过相隔一刻不到,司空镜自密林而出,恰见他悠然坐于楼梯之上,不由厉声道:“你卖什么关子?”
凌舒摊开手来,佯作委屈道:“你可知道,宋玉不是被刘老爷关在刘府的?”
三人听完皆是一怔。方皓不可思议道:“你是说,宋玉不在刘府?”
“他身在刘府这点不假,只不过不是被刘老爷所关。”凌舒顿了一顿,正色道,“我进刘府寻觅宋玉,谁知遇见上回去药房的丫环,一问才知,宋玉早在五天前就被刘府派人暗杀,岂料他跳江未死,反而被刘家小姐救回,藏于刘府之中。”
方皓满目愕然:“莫非……刘老爷不知宋玉在府中?”

“正是如此。”他摸了摸下巴,不由赞道,“所谓灯下之黑,就是这个道理。”
听至此处,司空镜方才解了心头之惑。她屡次猜疑刘老爷为何要留宋玉性命,分明将其除掉才是万全之策。而今看来,此事竟全然是她料错。
沉吟之时,她余光瞥见有只大手在眼前晃动,而后是一笑脸凑近,问道:“你们还未说出宋玉一事吧?”
直视着对方的俊朗面庞,她忽一退步,避开眸子道:“没有。我们刚进去,你就来了。”
凌舒未瞧出她异常之处,只笑笑道:“我瞧你们一时半刻脱不开身,才出此下策。”虽是这样说,他却全未在意,“方才我已和大娘说明情况,宋玉的安全暂且不必担心。不过——”

话声顷刻一顿,他目光渐凝,不似方才玩笑:“刘老爷的确与捕风贼有联系,这便是宋玉遇袭的缘由。”
江明澄沉思片刻,问:“此话怎讲?”
“刘府表面上是做正常生意,实则是为各路劫匪处理赃物,从中赚取利润。捕风贼一案,与之有莫大牵连。”
“宋玉想揭发的,便是此事?”
“不错。”凌舒点头道,“此事刘家小姐与宋玉皆有所了解。刘老爷在逼‘死’宋玉之后,就立即举办了这次招亲大会,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司空镜凝神思虑,琢磨道:“莫非这次招亲有问题?”
“这个我还不知,不过有一件事,的确是有些蹊跷。”他摇了摇头,神色却顿然肃穆了几分,“听说半个多月,刘老爷曾与捕风贼闹过矛盾,这缘由便是——他们曾在历城,被长陵派的人抓到过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似曾相识」

“什么?”司空镜不可置信,“既然他们曾被抓到,又为何还能现身作案?”
凌舒正欲答话,却见面前的江明澄眉头一紧,不知在思索什么。想起先前在苏州时屡次撞见那只黑猫,他笑而问道:“江兄可是想起什么?”
江明澄抬眸望他,良久才道:“追查捕风贼一案时,我曾查到长陵派的窦掌门有些异样,但因没有证据,并未查出其中破绽。”

凌舒悟了一悟,朗然笑道:“此事还是等抓到捕风贼再说。据宋玉所言,每月十五都是交易之日,倘若捕风贼有所动作,必定会在三日后现身。”
“三日后?”方皓讶然道,“洛阳城这么大,我们怎么知道他们会在哪里交易?”
“这个不难。”司空镜扬手道,“有进货必有出货,只要去调查刘家名下的店铺,应该能查出蛛丝马迹。”
方皓抓抓脑袋,无奈道:“可是刘家富甲一方,城中店铺不下百家,不过三天时间,难不成挨户去查?再者,倘若什么也查不出,刘府必定会追究到底。”
“……”她沉吟片刻,一时想不出策略,忽闻江明澄道:“阿皓,你去找张捕头调查此事,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闻他一言,方皓这才应下,点头道:“那我即刻去查。”

凌舒静望着他远去背影,笑问:“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三日实在太短,我也会去调查。”他望着对面二人,“至于你们……能帮忙更好。”
他目光淡淡,平静如水,少顷随方皓同去。那只黑猫似懂人言,顷刻跃至他肩头之上,回头看了一看,后将身子一蜷,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凌舒不由一笑,却见身旁的司空镜一言不发,显然早已出神。

“你怎么了?”他目光明亮,“在想策略?”
“……”司空镜倏然回神,默默摇了摇头,“进刘府之前……我看到了天玄阁的人。”
觉出她局促之意,凌舒耸耸肩道:“你担心他们来抓你?”
她抿了抿唇,“我只是在奇怪……哥哥为何要在此刻寻我回去。”
“既然他是你堂兄,总不会是坏事。”凌舒开怀一笑道,“你若暂时不想回去,大不了我再帮你一回也无妨啊。”

想起先前在竹林中投烟弹一事,司空镜心中一沉,侧首瞪他一眼。凌舒以为又说错话,抿抿唇道:“其实先前我便想问,你既是天玄阁弟子,又为何不愿回去?”
她忽而一愣,沉了许久,才淡淡道:“……我还不能回去。”
话音之中隐约透出些尴尬。凌舒望不见她的神色,只道:“可是与你嗓子有关?”
听得此言,司空镜冷不防抬起眸子,却是未言。凌舒全不在意,哈哈笑道:“等这件事结束,取得天山灵蛇,再去找到解药,就能治好你的嗓子了。”
“这天山灵蛇是真是假还不知,你怎如此确信?”她不可思议道。

“嘿,我也不知。”他抓了抓脑袋,打趣道,“可能是因为先前吃了一条,所以有预感?”
司空镜先是一怔,而后轻笑出声,一时竟难以停下。本以为她会冷着脸一掌拍上来,如此反应,倒叫凌舒不知所措,只好耸耸肩道:“你不生气的样子,我还真不太习惯了。”
她闻言抬起手来,挑眉道:“皮痒了想挨掌?”
“啊不,不了。”他忙不迭摇手,向后退了两步,“我先去城里看看有什么情况。”
瞧他闪得极快,司空镜唇角一弯,叮嘱道:“记得小心些。”
他步伐一顿,缓缓转过头来,微笑道:“好。宋大娘就交给你了。”

凝视着她的双眸,他英气阳刚的面庞上露出一个大大笑容,明媚得好似一道春光,撞在她的心上。司空镜久立于原地,心头又是前日那说不出的滋味,泛着淡淡暖意。
倏尔微风拂过,阳光宜人,洒下遍地金光,亮得有些刺眼。林间传来阵阵鸟鸣,清脆而又动听。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水声,她这才回过神来,走至竹屋之后,见得宋母已然睡醒,正从水缸之中舀水,便上前搭手道:“我来吧。”
她话声喑哑,听来似个老人。宋母微微一怔,偏过头来,却什么也瞧不太见。司空镜接过瓢来,舀好水后复又递回去,轻道:“好了。”

宋母身体孱弱,抬手之时不觉一颤,慌忙拉住她手。司空镜赶忙将她扶稳,却闻对方喃喃唤了声:“……姑娘?”
她正有不解,只觉宋母左右摸了摸她的双手,不可思议道:“你是个……年轻姑娘?”
司空镜动作一滞,淡声道:“我……嗓子不好。”
宋母一听,咧嘴笑道:“原来是个姑娘家,昨日让你睡外面真是对不住了,今晚你就在我屋里休息吧。”
她突然一愣,慌忙摇头道:“不必了,我睡得惯。”

宋母拽着她的手不放,笑吟吟道:“我瞧你细皮嫩肉的,还是别逞强的好。一个姑娘家风餐露宿的,像什么话?”
望着她灿烂的面容,司空镜低声道:“可我们分明……素不相识。”
“这有什么关系?”宋母拉着她走向台阶,“你们不是也帮我去救阿玉了么?”
这句话听来有些耳熟,她不由一怔,不知为何回想起凌舒所言种种,以及他屡次不吝出手相助,遂叹口气道:“我是……有所图的。”
宋母停顿片刻,复而笑开道:“不管怎么说,阿玉之事,还得多谢你们。”

那笑容亦有几分熟悉之感,听得她暗暗垂首,艰涩地启唇:“你放心,只要查出刘府的罪行,一定能救回宋玉。至少,他现在应当很安全。”
“我听凌小哥说了。”宋母徐徐坐上台阶,莞尔道,“阿玉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小书读得多,人也有出息。就是命不太好,偏偏喜欢上刘家那姑娘。”
司空镜坐于她身侧不语,闻她续道:“刘家姑娘人倒不坏,就是她爹掉进钱眼儿里了,为了赚钱不知道做了多少缺德事。”
“我听说,宋玉就是为了揭发他的罪行,才会遭人迫害。”
宋母听罢,深深一叹道:“早就叫他别管刘家的事。阿玉他爹死得早,就剩我们母子俩,刘府是城中首富,他一介书生又能怎么办?要不是有江小哥帮忙,我这一把老骨头,早就准备一头撞死了。”

听罢,司空镜惑然道:“姓江的并非官府之人,到底为何要调查这件事?”
“其实我也不知。”宋母摊开手道,“阿玉说要上书告刘府,谁知一去不归。没过几天家里就来了几人,说要把我带走,幸好那时江小哥出现,把我送到这竹屋来,我才捡回一条命。他说会帮我找回阿玉,就取走了阿玉的衣服。”
“可是他……”一时间,她不知究竟想表达什么,只是心中有种奇怪的违和之感,“他来历不明,若是心怀不轨……”
她尚未说完,便见宋母扬了扬手,摇摇头道:“别看我眼睛瞎了,心可不瞎,好人坏人还是辨得出来的。”

许久未得回应,宋母拍了拍她的手,又乐呵呵道:“我说姑娘啊,你也别对谁都疑心重重,这样怎么嫁得出去?我瞧那凌小哥就不错,你们……”
话音未落,司空镜忽地起身,不可思议地看向对方,目光中隐约带着几分愕然,急促道:“他就是个混吃混喝没正经的家伙。”
宋母听后一愣,不觉笑了许久,摇着脑袋道:“昨夜我屋中的柴火一刻没停,难得睡得如此惬意,不知柴火是谁添的呢。”
听及这时,司空镜方才想起昨夜之景,竹屋之外月色朦胧,火光明亮夺目,她便是在这片安宁静谧之中沉沉睡去。迷糊之中,她似乎看见凌舒坐在火堆旁打着瞌睡,只当那是一梦,而今听来,才恍然明白什么。

她并不接话,只觉难言心中之意,余光瞥见一人轻步而来,是方皓抱着一摞书册跑来,其上竟是小黑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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