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仙踪-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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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地一声巨响;巨虎吃痛狂吼;竟被他打得凌空飞起两丈来高。
他右臂酥麻;浑身更是疼得想要炸裂一般;泪水交涌;不等吸气;耳畔咆哮连震;雌虎也已狂飙般扑至。
许宣仓促间抬掌猛击母虎下颌;奈何真气已竭;无法将它撞飞;只能硬生生将它推得立了起来;涎水如雨滴落。
母虎痛吼着挥爪乱舞;扫在他的右颊上。
“啪”他眼前一黑;脖子几欲断折;脸上更是火辣辣地锥心剧痛;嘴里、鼻里、耳朵里全是血腥味。
此时什么剑招、“一阳指”全都使不出来了;只剩下最为简单而本能的反应。又是惊怒又是恐惧;一手抵住母虎的下颌;一手抓住它的脖子;将它翻身按在身侧;不顾一切地咬住它的脖颈。
母虎发出凄厉狂怒的咆哮;四爪乱舞。
他不敢松口;奋尽全力摁住它的头颈;死死咬住;腥热的鲜血汩汩涌入喉中;浑身大暖;精神不由一振。母虎挣扎得极为猛烈;狂吼着反旋翻身;竟将他甩得飞出几丈开外。
许宣后背猛撞在地;继续滚了十几圈;雪沫喷扬;百骸如裂。不等他调匀呼吸;雄虎、雌虎双双趔趄着从雪地上站起;一前一后;咆哮冲来。
幸亏许宣吞了十几口虎血后;流已大为活络;忍痛双掌击地;大喝着翻身冲天飞起;恰巧从迎面扑来的雄虎头顶越过;眼疾手快;右掌“嘭”地一声;撞在它的天灵盖上。
这一下势如雷霆;那孽畜头骨应声碎裂;脑浆横飞;悲吼着重重砸落在地。许宣则借势翻滚落地;拔出“龙牙刀”;又往它胸腹间猛戳了几刀;温热的鲜血喷得满头满脸。
母虎被他气势所夺;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惊怒狂吼;雪白的脖颈、肚腹上尽是斑斑血点。
许宣惊魂甫定;喘着气;舔了舔手上的血;笑道:“母老虎;对不住;让你做寡妇了。”
也不知是否听懂了他的话语;那雌虎怒吼着立起身;作势欲扑;鲜血从颈上丝丝滴落。
上空又传来尖利的怪啼;那只雪白威武的鹰隼展翅急冲而下;闪电似的掠过许宣的头顶;飞向后方连绵的雪山。
雌虎似是察觉到什么;耳廓摇动;警惕地环顾四周;犹豫了片刻;又龇牙朝许宣凶暴地咆哮了几声;飞快地越过浮冰跌宕的大河;朝对面的山林奔去。
许宣松了口大气;颓然卧倒。这才感到双臂酥麻;浑身无一处不痛;竟连“龙牙刀”也有些捏握不住了。
雪越下越大;寒风刺骨。雄虎身上已凝结了一滩殷红的血冰。忽然想起父亲所说;在塞外荒寒贫瘠之地;要想活下去;就只有尽可能地利用每一个可以果腹、御寒的机会。
当下握刀在巨虎的脖子上划了个口子;俯身大口大口地吞饮起来。有了方才咬住雌虎脖子的经历;这腥热的鲜血灌入喉中;也没那般排斥、恐惧了。
连吞了数十口后;浑身大暖;剧痛也仿佛消了不少;肚子里却仍是饥肠辘辘。奈何四周雪野苍茫;无处生火;身上的火折子又早不知掉哪儿去了;空有一具小山般肉质敦实的虎尸;却无从下口。
他蜷身靠着巨虎柔软温暖的皮毛;调息休憩了片刻;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寒风愈冷;心念一动;握着龙牙刀;轻轻地割开那大虫的肚膛;将虎皮小心翼翼地剥了下来。
雄虎肚上被他捅了许多刀;血肉模糊;毛皮方一剥下;血淋淋的内脏顿时从伤口里掉了出来;腥臭扑鼻。他不愿弄脏白虎皮;正想将其脏腑塞回肚膛;忽见碧光闪动;那团血肉里竟夹着一支玉笛。
他又惊又奇;抓起一捧雪;擦拭于净。玉笛小巧玲珑;莹绿通透;握在手中;焕发着深浅变幻的温润碧光。他越看越喜;横在唇边;呜呜吹了几声;更是心情大畅;爱不释手。
心下却不免奇怪;此玉笛由上好的翡翠雕凿而成;且不论这神乎其技的刀功;单只这块玉料;便值万金;就算是临安富豪之家;也难得一见。又怎会出现在这塞外荒寒之地?怎会被白虎吞入肚中?
忽然又想起王允真送他的那支玉犀笛;经过连番激斗;也不知掉到了哪里?笛在人在;笛亡人亡。想到送他笛子的人已经香消玉殒;心中又不免一阵难过;笛声也随之低徊哀婉起来。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阴森的长嚎;盖过了笛声。他心中一凛;收起笛子;紧握刀柄。
暮色沉沉;雪花乱舞;远处的山林已经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了;却见茫茫雪地里浮现出数百点幽绿的鬼火;就像是萤火虫忽近忽隐;若隐若现。
接着又听尖嚎四起;凄厉破空;此起彼伏;听得他毛骨悚然。心中猛地一沉;终于明白那千百点绿光是什么了
在他周围;赫然站立着数以百计的雪狼
饥饿的狼群必是从风中嗅到了虎尸散发出的血腥味;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赶来;朝他逼近。难怪那只受伤的雌虎不敢久留;悻悻逃离。
单以个体而论;狼的力量自然远远比不上那两只巨虎;但胜在团结势众;纪律严明;围捕猎物时又极为坚韧狡猾;前后包抄;锲而不舍。即便凶狂如狮虎;在它们轮番猛攻下;也只有被撕裂瓜分的份儿了。
许宣紧握着龙牙刀;浑身凉浸浸地如坠深渊;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才出了蓬莱;偏偏又撞入这极寒凶险之地;方出虎口;又遇狼群;也不知还能否赶回临安;救出父母……惊骇之余;忽然又觉得说不出的滑稽愤怒;忍不住纵声狂笑起来。
被他笑声一震;狼群反似有些不知所措;驻足不前。
许宣怒火中烧;仰天大笑道:“贼老天呵贼老天;姓林的魔头说得不错;芸芸苍生在你眼底;贱如蝼蚁你当这般耍弄我;我就会怕了你不成?与其求你这贼老天开恩;倒不如从今日起;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他任侠尚气;好走极端;这几个月来;家破人亡;亲历了种种不平;悲怒郁积;再加上林灵素潜移默化;越来越桀骜偏激。此时生死一线;孤独绝望;被这虎狼所激;心底的魔性之种顿时随着怒火一齐爆发。
当下抓起虎皮;紧紧地裹在身上;大喝着冲天飞起;跃入狼群。右手紧握龙牙刀;气浪纵横怒舞;左手时而拍击雪地;反撞腾空闪避;时而奋力格挡;左右开弓。
他虽无法行走;遍体是伤;但凭借着狂猛无比的真气与一往无前的勇气;竟锐不可当;杀得狼群血肉横飞;惨嗥迭起。
上翻下掠;左冲右突;激斗了半柱香的功夫;地上已横七竖八地躺了三四十具雪狼的尸体。然而这些猛兽生性亦极为桀骜凶狂;越是恐惧;反扑得越发激烈;前赴后继地朝他层叠围攻。
又斗了片刻;真气渐渐不支;体内的剧痛也越来越难以承受;正当他以为自己将要葬身于群狼腹中时;“嗖”“嗖”两声激响;朝他迎头扑来的两只雪狼头上突然被箭矢贯穿;惨叫落地。
接着箭如连珠;风声激啸;又有几只野狼被钉入雪地。群狼惊嚎怒吼声中;一个身着白毛裘皮的少女弯弓搭箭;骑着白马疾冲而至。
第一卷人间世 第一百七十一章 神鹰
那少女来势极快;瞬间已冲入狼群;箭若流星;弓如霹雳弦惊;周围的雪狼还没来得及跃起;便被一一贯穿仆地。
许宣从未见过如此精准迅疾的箭法;直瞧得眼花缭乱;热血沸腾。正欲喝彩;忽见一只雪狼朝她颈背扑去;心中一凛;叫道:“小心……”话音未落;她已回身一箭;将那雪狼射得凌空飞起。
继而“咻咻”连声;箭矢纵横乱舞;南边响起一片激越的啸呼;数十骑飞也似的冲来。狼群大乱;纷纷朝北溃逃;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中;只留下近百具尸体。
那数十人疾驰射箭;直到狼嚎声渐不可闻;才从风雪中奔回;纷纷啸呼勒马;惊愕狐疑地望着许宣;又看了看被剥去皮毛的巨虎;以及遍地被他生生打死的狼尸;似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所为。
许宣心中一凛;这些人个个身穿白衣裘皮;辫发垂肩;满脸剽悍勇狠之色;当是金国鞑子无疑。
他自小敬慕岳飞;又听了许多金国鞑子屠城杀人的惨事;对鞑子恨之入骨;但最疼他爱他的真姨娘偏偏又是女真族;从小也听她说了许多辽东旧事;对她口中那些勇猛无畏的女真猎户;又实难起憎恨之心。
眼前这些人所穿的裘皮;大多是狼、狐、牛、猪等动物的皮毛拼接而成;里头穿着粗麻布衣;脚下的皮靴也磨得又光又白;显然都是些贫穷的猎户;而非鞑子士兵;更非出来游猎取乐的女真贵族。
领头的似是一个白须老者;头戴狐狸皮毡;额上一道扭曲的疤痕;从左眉角斜斜地蜿蜒到右耳;似是被猛兽所抓;使得那张原本清癯的脸变得说不出的狞恶。眯起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许宣;声音低沉地说了一串话;似是在问他
许宣虽曾从真姨娘那儿学了些最为简单的女真词语;但此时连在一起;却一个字也听不懂;只得摇了摇头。
空中忽然又传来一声尖啼;那只雪白鹰隼盘旋着冲落在那少女的左臂上。少女轻轻地摸了摸它的羽毛;策马奔到老者身边;指了指许宣;又指了指雪地上的虎尸与群狼尸体;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众人顿时一片惊哗。
那少女瞧来不过十三四岁年纪;浑身白裘;斜长的眉毛;薄薄的嘴唇;英姿勃勃;说起话来也如玉珠落盘;颇为悦耳。左臂上的鹰隼左顾右看;睥睨自雄;状甚英武。
许宣心中一动;脱口道:“雄库鲁”
这只白雕想来就是辽东最为珍罕的“海东青”了;女真语即“雄库鲁”。此鸟号称“万鹰之神”;女真人将之奉为“神的使者”。海东青桀骜勇悍;极难驯肝;辽东有谚“九死一生;难得一神鹰”。
据说当年辽国的天祚帝就是因为年年迫使女真人进贡海东青;需索无度;终于激起女真人的愤怒反抗;才导致大辽亡国的。海东青以白为贵;少女臂上这只纯白如雪;更是见所未见。
听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女真话;众人都大为惊讶;少女双眸闪亮地凝视着他;叽里呱啦又说了一串话;见他茫然不解;又用极为生硬的汉语问道:“你的名字叫做库鲁;?”
许宣哑然失笑;才知那老者方才在问自己的来历;当下摇了摇头;指着她臂上的神鹰;道:“你的雄库鲁真好看。”原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但虑及宋金连年战争;结仇极深;这些人虽从狼爪下救了自己;也可能立即翻脸将他射杀;还是能敷衍则敷衍吧。
少女嫣然一笑;颇为欢喜。老者神色却颇为警惕;用生硬的汉语问道:“你是南人?为何会到这里?”
许宣道:“我是大宋的药商;随叔父到辽东采参、收购鹿茸;昨日在山林里迷路;又遇到猛虎;不慎摔下悬崖;弄折了双腿。幸好天无绝人之路;遇见了你们……”他念头急转;将父亲当年的遭遇套到自己身上;倒也说得严丝合缝。
每年都有不少大宋的药商到辽东采药;女真人倒也见得多了。老者神情稍转和缓;又指着那只巨虎道:“这只老虎;是你打死的?”
许宣方甫点头;众人又是一阵低呼;满脸都是惊愕敬佩之色。那少女眼中泪光滢动;悲喜交集;突然从马背上跃下;毕恭毕敬地朝他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