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仙踪-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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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百花使提着灯笼;领着许宣穿过树林;到了一个汉白玉石砌筑的宫门前;高阔宫门呈圆形;红黑交嵌;有如太极。不等叩响门环;早有几个男装宫女悄然开启;引着许宣继续朝里走去。
许宣生于巨富之间;又长在天下最为奢华的临安城里;从小也不知见过多少壮观的殿宇、秀丽的园林;但与眼前这座“百花宫”相比;全都成了简单粗陋、俗不可耐的建筑。
这座高悬于云海之上的宫殿;无论是亭台楼榭;还是回廊殿宇;全都看似极为简约素雅;仔细端详;却又处处巧夺天工;更将“借景”二字发挥到了极致;雪山、冰川、天湖、森林、花树……融合辉映;浑然天成。走在其中;就像走在连绵不绝的画里;每一个角度都美得难以置信。
许宣呼吸窒堵;恍惚暗想:“如果真有仙境;想来也不过如此了。难怪几千年来到得蓬莱的人;全都舍不得离开。”
明月高悬;云雾缭绕;风铃叮当脆响。他随着宫女走过湖面曲折的长廊;穿过几处亭台;来到了一座顶如莲花的楼阁前。
那座楼高五层;除了顶楼莹白如雪;被灯光辉映得玲珑冰透之外;余下四层全为蓝色;趁着后方的雪山;在这夜色中望来;就仿佛一朵开在冰峰顶上的雪莲;光芒四射。
那几个男装宫女也不说话;留下他一人;提着灯笼悄然退散。许宣正不知是进是退;楼阁中忽然传出一个女子温柔沙甜的声音:“门外站的可是新来的‘圣阳童;么?快快进来吧。”
清风徐来;纱帘飞舞;透过门内的云母屏风;隐隐可见几团灯火接连燃起。许宣深吸了一口气;掖好“紫龙剑”;慢慢步入阁中。
绕过屏风;大厅里垂幔翻舞;静无一人。这座楼阁位于岛屿南端;三面临水;远处雪山明月;冰湖如镜;星光与湖面上的冰莲灯交相辉映;近处碧荷环绕;芙蕖摇曳;花气与铜炉内的焚香融合为一。站在其中;衣带翻飞;心神俱醉;真不知天上人间;今夕何夕。
许宣暗想:“如果这山顶天湖便是‘太极;的圆形;此处恰巧就是‘阴极;。难道蛇族圣女真将那半张‘白虎皮图;藏在这里?”
凝神环顾;楼阁三面皆窗;一面为门;地板下方便是天湖;实无任何可藏放之处。目光顺着中央那道盘旋的扶梯朝上望去;灯火通明;方才那女子声音应当便由上方传来。当下继续拾级而上。
二楼挂满了云母莲花灯;香气更浓。只见屏风迤逦;一个红衣女子背对着他;坐在黄梨木榻上;半倾着身子;输着瀑布般垂落的长发;黑光可鉴。虽瞧不见脸颜;但从那纤细莹白的脖颈、春葱般的手指推断;当是美人无疑。
方才那温柔沙甜的声音果然便出自这个红衣女子。她一般缓缓地梳着长发;一边柔声道:“你心跳得这么快;是一路走得太急了吗?那儿有崖壁上摘下的岩茶;你自己倒一杯喝吧。”
二楼除了这女子;再无他人。看来青帝伤势果然极重;只能在寝宫顶层休息了。但这女子又是何人?莫非便是卡米所说的那位、近来新到蓬莱;深受青帝宠信的姬妾?
许宣定了定神;坐到窗边的圈椅里;斟了杯茶;一边凝神感探楼上的动响;一边浅啜慢饮。茶水温热;芳香醇厚;一口饮毕;满颊尽是回甘。竟比福建武夷山的顶级岩茶更胜一筹。于是又斟了一杯。
红衣女子叹了口气;道:“你屏息敛气;如此紧张;却难道不怕青帝在这茶水里下毒么?”
许宣心里一沉;茶水险些泼了出来;蓦地仰头一饮而尽;清了清嗓子;淡淡道:“青帝九五之尊;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还需要这等下九流的手段么
楼上寂然无声。红衣女子轻声笑了起来:“很好;很好。你这般镇定勇敢;果然当得起‘阴阳圣童;之职。”继续梳理长发;再不说话。
许宣连喝了三杯茶;仍未见后续;不免又有些忐忑起来。转头环顾;微微一怔;屏风九叠;摹画的竟然是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心里一动;这才察觉四周的桌椅、床榻、香炉、帐幔……全都是东京汴梁的家具式样。
榻前的墙上挂着一幅美人画。画中女子红衣如火;肌肤胜雪;正倚着栏杆;斜握洞箫;蹙眉凝望远山。虽只寥寥数笔;绝美风姿呼之跃出。
许宣呼吸一紧;忍不住又瞥了眼那红衣女子;暗想:“难道这就是她的画像?也难怪青帝为她如此神魂颠倒;宠信不疑了。”
定睛再看;画上写了一首短词:“眉共春山争秀;可怜长皱。莫将清泪湿花枝;恐花也如人瘦。清润玉箫闲久;知音稀有。欲知日日依栏愁;但问取亭前柳。”字迹秀丽;似曾在哪里见过。
念头未已;又听那红衣女子柔声道:“你觉得美不美?”
许宣点了点头。红衣女子似乎犹觉不足;又追问道:“这世上;你可曾见过更美的人么?”
他的脑海里顿时闪过白素贞与小青的容颜;原以为这对蛇妖姐妹已是天下无双的绝色;但秉心而论;和眼前这画中女子一比;似乎还略有不如。略一迟疑;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这时;窗外狂风鼓荡;落英缤纷;几十片花瓣纷扬扑入;有的飘落在香炉里;有的翻卷于榻上。
红衣女子顿住梳子;指尖夹起一片花瓣;低声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怔忪了片刻;一颗泪珠突然滴落在指尖;慢慢地在花瓣里洇开。
许宣心想:“难道她心里也有思念之人?虽到了蓬莱;做了青帝的侍妾;却仍无法释怀?”
想起父母;想起白素贞;心里又是一阵如割的剧痛;脱口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天通。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这八句诗和她所吟咏的那两句;全都是李商隐所作;虽出自不同诗篇;被他嫁接在一起;却也与眼前情景浑然契合;天衣无缝。
红衣女子身子一颤;慢慢转过头来;凝视着他;道:“这些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泪光滢然;冷艳如霜雪。许宣一愣;微感意外;她的眉眼和画上的红衣女子虽有些相似;却又仿佛并非一人。隐隐觉得仿佛曾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记不起来。
还不等细想;垂幔轰然鼓舞;狂风凛冽;颈上寒毛乍起。他苦修了一个多月的“天人交感”;对周围流的感应极为灵敏;念力四扫;至少有七股凌冽的杀气正朝他们冲来
许宣一凛;喝道:“姑娘小心”猛地抱住红衣女子;翻身急滚;顺势抓起两个香炉朝南面的窗子奋力掷去;“砰”“砰”正好与破窗而入的两道剑光撞个正着;人影错分;粉末激炸。
有人低叱道:“快杀了那贱人”霎时间剑光乱舞;又有三人从西面、东面跃入;急风暴雨似的接连猛攻。
许宣抱着红衣女子上纵下掠;“嗤嗤”激响;衣裳接连迸裂;血珠飞溅;有几次几乎是贴着剑锋堪堪躲过;惊险万状。
窗外尖啸四起;又有十几人正极速逼近。许宣大凛;待要拔出怀中的“紫龙”还击;但想到不可暴露身份;只得生生忍住;左手抱紧红衣女子;转身朝楼上冲去。
“嘭”“嘭”刚奔上三楼;四周楼板又已被刺客接连撞碎;四道剑光狂飙似的朝他们包抄夹卷。
许宣右手抓起长案奋力狂扫;荡开两道剑光;喝道:“青帝快出来”然而连喝几声;殊无应答;又惊又怒。想不到那青帝受伤后竟如此自私怯懦;宁可当缩头乌龟;眼睁睁看着爱妾死于刺客剑下;也不肯现身相助
红衣女子却似毫不焦急;惊讶地凝视着他;方才那凄伤冷艳的眼神已转为了温柔与困惑;僵硬的身躯也慢慢地软了下来;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柔声道:“你……你和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冒死救我?”
“乓”地一声;长案已被剑光劈断。许宣无暇应答;抱着她矮身疾冲;继续朝四楼掠去。
第一卷人间世 第一百三十章 护花
四楼是间琴阁;焚香袅袅;上方就是栋梁交叠的顶阁;再无去路。
此时刺客越来越多;没等他站稳;四周的窗子接连炸碎;又有六道人影连着剑光扑面而至。
许宣目光四扫;不见青帝踪影;瞥见墙上有柄长剑;立即连环飞踢;将桌椅接连不断地朝来人踹去;顺势拔出长剑;回旋怒扫;“当”地气浪激爆;将斜地里冲来的人影撞飞出两丈来远。
一剑在手;如狮虎重获爪牙。流激涌;源源不断地破锋而出;四周惨叫迭起;血肉横飞。那些刺客显然没想到这少年竟有如此恐怖的真;猝不及防;转眼间便有五六人被他刺死、刺伤。
然而他的真气虽然狂猛无比;会使的剑招却少之又少;除了程仲甫那套“铁剑诀”;就只有林灵素所传的三十六路剑法。加上此前一直与小青双剑合璧;几无独自对战的临敌经验;更毋论抱着一人;以寡敌众了。相持片刻;声势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只能依仗着凌厉的剑气逼退众人。
刺客越来越多;见他翻来覆去只会这几十招剑法;心下大宽;或呼啸着轮番夹击;或游离在外;伺机攻其不备。这些人个个修为高绝;按大宋道门的各层境界划分;
许宣应接不暇;还要顾护怀里的红衣女子;顿时捉襟见肘;险象环生。又急又恼;纵声喝道:“青帝;快给滚我出来男子汉大丈夫;要死则死;拿女人当挡箭牌;算什么本事……”
话音未落;“当”地一声;长剑脱手;右臂剧痛入骨;接着后背、右腿齐齐被剑气刺中;身子一晃;再也支持不住;顿时趔趄扑倒。然而倒地的那一刹那;仍本能地将红衣女子护在怀里;翻身急滚。
众刺客欢声啸呼;光芒晃动;剑气纵横劈刺而来。
生死一发;已经顾不得暴露身份了;他握住“紫龙”;正想拼死而战;“嘭”地一声剧震;光浪冲爆;那十几柄刺来的长剑突然穿透阁顶;破空飞去。
继而红影一闪;怀中女子鬼魅似的翻飞疾掠。所到之处;气浪怒放如菊;惨叫迭起。许宣甚至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事;那十几个刺客已捂着喉咙;血箭喷射;破窗坠落湖中。
然而偌大的“百花宫”似乎已被刺客完全控制了;“嗖嗖”连声;火箭怒舞;接连不断地穿入阁里;刹那间烈焰高窜;浓烟滚滚。
红衣女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另一手抱起古琴;翩然跃出窗子;凌波御风;踩着跌宕的浮冰朝不远处的台榭掠去。
回头望去;火光冲天;照得天湖彤红一片;那座莲花顶的楼阁已完全烧了起来;在雪山、星穹的映衬下;灼灼紫红;更显壮丽。
数以百计的艳红火矢正越过燃烧的楼阁;穿过夜空;破风激啸着没入他们身边的水波里;数以百计的人影正从四面八方包抄围追;剑光怒舞;长呼着朝他们冲来。
红衣女子拉着他冲上台榭;旋身坐定;双手疾拂琴弦。霎时间碧光乱舞;一道道光弧从琴弦上飞旋而出;火矢应声纵横炸飞;冲在最前的几道人影被光弧扫中;亦惨叫着翻身坠落;鲜血激射。
许宣又惊又佩;想不到这女子竟能以琴为弓;以气为箭;真之强猛;简直匪夷所思转念又想;她既是青帝最得宠的侍妾;受其“阴阳指”的真传;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