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寄浮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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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琦倒是一夜无梦,高寄萍却辗转反侧到凌晨才入睡,她听到陈琦那话,虽然口上反驳着,但心中却隐约有了些想法。她从一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养大他们而努力,也一直把他们的一切当做任务来完成,这种情况虽然在后来略有缓解,但她却始终没有生出其他的心思,也没对这里产生什么归属感。直到今天陈琦有意无意的一句话,才突然让她觉得有些莫名的感触,又想起平日里的种种,不禁心中一动,颇为若有所思了起来。
四个孩子对她算得上是言听计从,而且对她也是极好的,尽管一个个性格各异,并且心思过多,但却同她处得算得上不错。她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也有了割舍不下的一些东西了,若是回到了现代,她一定会很思念他们的。但是她必然会回去,也一定得回去,因为墨墨,那里有墨墨。任何的人,任何的一切,都不会比墨墨还要重要,哪怕他们是被她养大的,哪怕她也当他们是弟弟,哪怕他们再依恋她。
高寄萍微微苦笑了一下,叹息了一声,翻了个身闭上了眼,像陈琦说的那种事,就当真是胡说八道的吧。就算是真的,那又能怎样呢?什么都不能改变,什么都不会改变!
惊变已欲临
第二日一早高寄萍就起身准备去养生堂,陈琦起来送她出了门,一边还数落着她,不知她为什么非要继续留在养生堂做事。毕竟她要学医术也学得差不多了,徐岩能教的都教她了,其余的就看她自己的天赋了。高寄萍每次听她这样说,都只是沉默不语,并不反驳,也不解释。
陈琦没法子,只得摇摇头,将她送出了后门。高寄萍换了身小厮的衣装,早早地去了养生堂,她不离开养生堂,一来是因为舍不得徐岩,徐岩对她算得上极好,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不说,还任由她借阅他家里的存书;二来她也是想再多学些知识,虽然徐岩总说他自己天资所限,学得不好,但毕竟有了多年的经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总是还有很多东西值得她去学习的;而第三个原因,却是因为那个没有着落的快活林,她如果离开了养生堂,就无事可做了,去帮陈琦是个方法,但她却始终记挂着那个快活林,她若是真的离开了养生堂,自然是开始为那个事奔波的,然而她却不想太快地失去目前平静的生活,投身入江湖的血雨腥风中去,所以才一直踟蹰不前。
这些原因,有些可以说,但有些却是不能说的。所有她干脆什么都不说,沉默在很多时候,比解释更加有效。她回过神来,看到眼前养生堂熟悉的门匾,又看到满头白发,看起来慈祥异常的坐在里面的徐岩,不禁微微一笑,快步走了过去。
养生堂如常地忙碌着,高寄萍只在一边打着下手,拿药单子取药的时候,正巧听到几个病人在闲聊。闲来无事也听到了个大概,说是县里一个姓刘的大富人家的儿子看上了一个姓于的穷苦人家的女儿,非要把她娶回去当自己的第八房小妾,可是那姑娘之前已经许配了人家,而且就准备一月后成亲,那刘公子将人强抢了回去,当晚就拜堂成亲了,原本这事也就完了,谁知那姑娘宁死不屈,自缢身亡了。而那姑娘的年迈父亲听到此事,也气急攻心,跟着去了。
高寄萍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一边庆幸自己早早想到了这类问题,所以跟徐岩商量了下,在这边帮忙时都穿了身不打眼的小厮装束,就算去君悦轩的时候,也只是换了件普通公子家的衣装打扮。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到她,或者起了什么色心将她怎样了,这年代取个三妻四妾正常得很,她要是被人看中了,又没什么背景可以撑腰,必然是只能委曲求全的,所以还是最好不要惹上这种是非得好。
而此时听到又一桩这样的悲剧,当下更是暗自松了口气,万幸自己没有遇上这种事情。她转头看到徐岩也正在听着,又见他眉头紧皱着,神情看起来十分不悦,心知他必然是为了那姑娘一家心中不平了。她生怕他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情来,忙地凑到他身旁低声淡淡道,“师傅,该开药单子了。”
她怕徐岩言行不慎,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做什么文章就不好了,虽然徐岩向来是个低调的大夫,但一向听闻那大富之家横行霸道惯了,丑事坏事也是有一箩筐。但有时根本没有人报官,其他时就算有人报官,他们也请了讼棍将黑的说成白的,屡屡如此。所以要是徐岩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被他们听见了,说不定他们会找来报复。尽管高寄萍并不认为他们那么有闲心,但凡事总是谨慎些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总是不会错的。
徐岩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的提醒,终于只是叹了口气,继续写起了单子。高寄萍心中微叹,知道自己是太过自私了,但是又能怎样呢?为了一个人的悲剧而且打抱不平?她没那么伟大,高寄萍低头微微苦笑了一下,然后接过药方继续去拿起药来。
等到病人少些的时候,徐岩终还是提起了这个话题,高寄萍只听着,并不答话,徐岩却越说越气,“我真希望那些人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律例惩罚不了他们,就让老天去惩罚他们。”高寄萍沉默地低垂着头,心中却知道那种大富人家家里请了些很不错的大夫,如果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症的话,一般来说是要不了他们的命的。
徐岩看到高寄萍这般样子,不禁略略有些生气,一拍桌子起身去了后堂,高寄萍犹豫了半晌,终还是追了上去,安慰道,“师傅,不要动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她一边帮徐岩抚着背,一边低声道。
谁知徐岩听到她这话却更是生气起来,一掌挥开她的手,怒道,“我一个糟老头子,气坏了身子正好,我双腿一蹬两眼一闭,也图个清静。反正你师娘也去了两年了,女儿孙子也都生活美满。”他略微一顿,转过头看着高寄萍,语重心长地沉声道,“只有你,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一群弟弟也大了,也该找个好婆家把自己嫁了,你个女孩子家,一直在外面这样做活,早些年还好说,要养活弟弟们,可现在你弟弟都出去做事了,你还在外面这样,可成何体统。我早把你当另一个女儿了,你要是不有个好归宿,可叫我怎么去得安心啊。”
他说了好一阵,高寄萍虽是低着头受着训,耳朵也听着,心中也是为了徐岩的关心而感动,但她毕竟不像这个时代的女性,可以随便嫁一个以前甚至素未蒙面的人。而且她也不会在这边待一辈子,再过两年她就会离开,所以哪怕她遇到了一个对的人,她也不会同他成亲。但她却不能用这些理由来反驳徐岩的话,不论哪一点,都是守旧的徐岩不能接受的。
徐岩见她低头沉默,知她又是没放进心里,不由叹息道,“你看刚才那事,若那姑娘已经嫁人了,那刘公子也不敢强抢□,就算他真抢了,至少还有婆家为你做主。而那姑娘,难道她未过门的婆家会为了她去得罪一个有钱人家么?”
高寄萍乖巧地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徐岩的问话,后者又叹了口气,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前面传来了叫他的声音。他转头再瞧了高寄萍一眼,最终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去了前面。高寄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垂下眼,也快步跟了上去。
这件事原本只是生活中的一个插曲,高寄萍也没放在心上,过了两日却听说那姑娘未过门的丈夫居然去找那刘公子理论,却被对方的护院打成重伤,现在躺在家里,生死未卜。高寄萍一听到,立刻就想起徐岩前几日的话,这男人的所作所为,倒是刚巧反驳了徐岩的话,但她却生怕让徐岩知道这事。
按徐岩的性格,他若是知道了这事,肯定是会去帮那男人治病的,而这事若是被那刘公子知道了,还保不准会搞出什么事来。但她再怎么想瞒住徐岩,却还是被他知道了,也不知他是从谁那里听来的,高寄萍当天还不知道,直到第二天时才听徐岩说他昨夜去帮那男人看了看,开了药方子。
高寄萍心中一惊,顿时有些担忧起来,但她忧心了一天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夜里虽然想陪着徐岩,怕他遇到什么不测,却被徐岩不在意地拒绝了。高寄萍拗不过他,只得回家去了,却始终担心得很,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她去了养生堂,却听人说一大早徐岩就被刘家人请去,帮刘公子看病去了。
高寄萍脸色一变,问清了刘家的位置,就匆匆忙忙地赶去了。刘家要治病本来是该有他自己的大夫的,但他却偏偏来请了徐岩去,而且刚巧是在徐岩为那男人治病之后,这让高寄萍不得不多想。
她到了刘府门外,却被守卫拦在了外面,高寄萍心中焦急得很,却怎么也进不去,只得深呼吸了一口,平静了下心绪,低声道,“我师傅徐岩被请来为你家少爷治病,我是他药童,您给通报一声吧。”
那守卫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冷声道,“那你的药箱呢?药童。”高寄萍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出来得太急,竟然连药箱都没带。又看那守卫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心知他是在为难自己,他大概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是却故意不让她进去。
高寄萍没有法子,只得又跑回去,拎了个药箱又急匆匆地赶了回去。然而那守卫却把她盘查了好一阵,才进去通报,没过一会儿却又跑了出来,打量了高寄萍好一阵,才冷淡地开口道,“我们府里根本就没请过姓徐的大夫,我们刘府有的是好大夫,何必去请一个默默无闻的糟老头子啊,你可别再来乱说了,否则我们可是会去官府那里告你。”
高寄萍愕然地怔在那里,她明明听养生堂的伙计说徐岩是被刘家的人请去的,可是现在刘家的守卫却跟她说从未请过徐岩,莫不是,徐岩已经被刘家的人……她心中焦急起来,几乎想要冲进去看个究竟,但她一来没有专心于武功,虽有一身内力,却也没什么用。二来也确实是怕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许徐岩此时正在家中也说不定。
她心中如此想着,便什么也没说,转身飞奔去了徐岩家。
惊变与决定
她到徐岩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徐岩家的门虚掩着,高寄萍便收好了徐岩曾给她的钥匙,推门大步走了进去。进门的正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徐岩在妻子死后,就将家里的仆人辞退了,高寄萍始终不放心他,便还是说服了他,让他请了个做饭的仆人,那仆人年纪也有些大了,耳朵背的很,一向都是在后院里折腾他的花花草草。而高寄萍就时常来帮徐岩收拾收拾屋子,洗洗衣服什么的,所以一来二去,她和那个叫马二的仆人也熟悉了些。
她一进门没看到人,立刻就直奔了后院,马二正在那里给花修剪着枝桠,高寄萍扬声叫了他几声他都没听到,直到她走到他身边,他才发现了她的到来,忙地露出一个笑脸,大声道,“高姑娘,怎么今天来这么早啊?”
人家都说耳背的人说话声音尤其的大,高寄萍是直到遇到马二以后才知道这句话所言不虚,但此时她却没空去计较这些,只高声问道,“我师傅呢?”她连比带画了一下,才让马二明白了她的意思。
“哦,他不是去养生堂了么?”马二立刻大声回答了她的问话,高寄萍犹豫了一下,发现跟他也说不清楚,干脆自己在屋子里寻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