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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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做出来的,却是抓抓发痒的耳朵,嘟囔了一句:“你咋不穿白衫子了?”这人打第一次见着,便是白衣长剑,一副道貌岸然伪君子模样,如今居然舍得换下那套行头了,真是稀罕事。
陆教主却不做声,只是侧头望了他一眼,便转向院内。此时唐歌已跨出了门槛,见墙上大模大样地立着两人,先反手将房门掩拢,然后拱手朗声开口:“哪路朋友这般记挂着严家,漏液来访?”
左冀不愿同唐公子照面,便侧过头去,低低向陆教主催促:“快走快走!”
陆教主却不急着动身,开口的语气都带着一丝惫懒:“为何要走?”
唐公子说话间已经走近了,左冀又急又不敢如何,只好嗓子压得更低:“他房间内有帮手,你双拳难敌四手!”
被催的尚未搭腔,唐歌那边却发出一声冷哼:“两位既然来了,便在本庄小住数日罢。”话音未落,人便腾身而起,直扑墙上两人。
陆行大这才不紧不慢地从怀中讨出一物来,正好塞与唐公子伸来的掌中,声音也是不高不低:“是友非敌,大公子慢动手。”
唐公子一楞,飘身落地,一瞅手中之物,又抬头发声:“你……”话未说完,一道身影闪过,手中的物件便被从暗影里冒出来的辛显夺走,辛少侠也低头一看,抬头对唐歌冷笑:“魔教密令!看你还如何狡辩,你那好师弟遣人来送信了罢?”
“一派胡言!”唐公子拔剑怒目,“卑鄙无耻!”辛少侠横眉冷对。
墙头上陆教主双手一拂,向左冀示意:帮手没了。然后不待他做何反应,便探手拎起人来,踏檐而走。
左冀临去最后一眼,正好瞅见严家护院打着灯笼火把闯进院子,纷纷攘攘地向唐公子问安:“哪个不长眼的毛贼敢来惹大公子?”
“便是此人!”
“唐歌你个小人!”
“哈,原来是杜家姓辛的小贼,放狗!”
热热闹闹中,严家渐渐离远,融入到了夜色中。
夜雾沉沉,冷风嗖嗖。左冀几次想开口问话都被灌了一腔子的风,也就识相的闭嘴了。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吧,被这人拎得惯了,反倒觉出几分安心来,反正他不会把自个拐去卖了。
翻过一个墙头,又磕碰着跳了次窗,他这才被摆到了地上。呆了一会,摸索到桌边,点燃了油灯。回过身就见姓陆的一脸高深莫测瞅着他瞧。
这幅模样也是见惯的,左冀自然不怵,打量下四周,看来是家客栈的客房。想来是姓陆的歇脚处。起身去门口问小二要了茶水,斟了一碗自己喝罢,又倒了一杯推向杵在原地的陆行大:“呐,喝口热茶。”在夜风里跑了这半天,也不嫌累,还在那端着!
陆行大没接茶水,目光微闪:“你又跑出来做什么?要去何处?可是左大侠耐不住寂寞,打算重出江湖了?”
左冀从他神色中瞄出了一丝跃跃欲试,于是决定不理这茬:“你打算去哪里?”见他扬了扬眉毛,左冀便又补充道:“我听说了一些事……你现在没住山上了吧?”
前教主大人“哦”了一声,应得漫不经意:“说起来我也有段时日没回崖了,有些事……去一趟也好,明日就动身吧。”
左冀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就觉得失口了,这时又听他顺着话溜,更是心中一揪。
要知道传说中陆行大可是被石护法害死了。现在看来,即使他人好好的,可位子丢了,名声也被败坏的差不多了。这次过了半年才出来,只怕憋足了劲要为祸江湖、寻仇生事——就刚才他还挑拨唐公子和辛少侠打起来了呢。这时候他要回魔教总坛,能有好事?
虽说是石护法暗算姓陆的不对,可对他左冀一直照料有加,因着自己多一句嘴,促着陆石两人相逢,姓陆的功夫又这么高……左冀小心翼翼探口风:“我记得,你是不杀人的对吧?”
“杀人?”前教主大人先是重复一句,稍做停顿便迈开两步负起手来,声音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中显得飘渺萧瑟:“你怎知道是我杀别人?如今我非同往昔,孤立无援,命丧谁手都说不准。”
要是别人这么说,他也就信了。可这姓陆的步一迈,手一背,他就知道这人又在装模作样不靠谱。既然有心思装,那么事情就没坏到收拾不了的地步。微一踌躇,左冀还是说出了打一见这人就想说的那句话:“你现在也不是什么教主了,这江湖打打杀杀的也没什么意思。你要是没什么打算的话,不如跟我回左家庄吧。除了练剑读书,还有许多事可以做的……”
话说完了,站着的那人没动静,左冀有些不自在,就回身再去倒茶。喝到一杯见底的时候,听得后面人终于开口了:“许多事?譬如?”
左冀转回来,望着面前神色有些喜怒难辨的人郑重许诺:“譬如我可以教你怎么支筛子捉雀儿。”
第二十四章
他这么说时,是想起了当时两人在山崖下时,这人除了练武就无所事事,只有端着教主架子发呆,连个乡间小儿个个都会的小把戏都没玩过,也怪可怜的。如今他没教主这个帽子拘着,也该有功夫尝些凡人乐趣了吧,也免得他闲了就捉弄祸害人。
前教主听了这话,先是神色一滞,然后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再上前一步,凑近了问:“就这个?还有呢?”
还有?这是嫌少么?“要不再教你放纸鸢?到时候还能去逛庙会,那时候好玩的玩意多。你也可以找点事做么,比如我闲暇时候就爱弄些花草什么的……”左冀越想觉得越有滋味,这才是过日子,打打杀杀的算什么!
“就没有,这个么……”前教主大人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啊呜一口,又咬了下去。尚在认真举例的左冀猝不及防,被堵个正着。
被啃了两口,又被放开,瞪着身前气息相闻的人,左冀这才回过神来,然后恼羞成怒:“你整日都在想什么啊!”这人果然是无聊之极,都开始思□□了。
“到底有没有?”陆行大背着光,看不出脸红不脸红来。
“你爱去不去!”左冀觉得别扭万端,这种事怎么好说出来!这人都不知道害臊么?他两人又不是亲朋故交,都肯让这么个祸害来自家住了,自然是待他同别人不一样,要有什么也都是顺其自然罢,偏偏这人还要问问问!
越想越觉得自己在理,左冀胆也壮了,不理会眼前僵着不动的人,转到床铺边,睡觉!这都什么时辰了,再不歇息会天都亮了。
和衣躺下,面向内发了会呆,就听到脚步声来到床边,然后肩背上被人用手指捅了捅。左冀也不回头,只是朝里让了让。然后那人解履登榻,躺在了自己身边,再无声息。
左冀又呆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转身过来。方才灯火熄灭了,只有外廊漏进来的一点微光。身边这人闭目卧着,平日这般那般的面孔,此时显得安静且柔和。他犹豫了下,伸出手来,握住了那人放在身侧的手掌。
方握上去,就被对方施力反握,两只手十指相扣。再抬头打量,却见这人眼依旧是阖着的,嘴角却在渐渐弯起。左冀“切”了一声,手也不放开,就这样寻了个舒服姿势,闭眼睡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起身,左冀本以为可以就此回家过小日子去了。谁知陆行大却依然执意要去魔教总坛。左冀立马就警醒了:“你想干啥,不是说好不当什么教主了么?还是想去报仇?人家又没真害了你,还计较这个干嘛。什么?只许我计较几间破房子,不许你计较被暗算?没房子你住啥?好好好,你去吧,我自个回家。”
话是这么说着,左冀最终还得老老实实跟着踏上了去魔教的道路。前教主大人说了,要是两人去,这该叫访旧;只一人去,那才是寻仇。
本来么,按说山崖上是姓陆的从小呆到大的地方,那个教主位子上也呆了好几年,有放心不下的事物也说得过去。只是现在非比往常,陆行大这人,在江湖传说中可是死了的,他就这么大大咧咧跑出来在大路上晃,万一被哪个江湖人见着了,回头一嚷嚷,再想脱身可就麻烦了吧?
出于劳动人民的天性,左冀没有想到要雇马车轿子之类的代步工具,只是找了个斗笠来给陆行大戴,结果被冷峻拒绝了。左冀没办法,就只好尽快赶路,尽量带着姓陆的走路边。尽量少说话,少引人注目。因此跑了半天,左冀一句话都没说。
当两人在歇脚的时候,陆行大忍不住问他,就这么不愿意去总坛?左冀看了眼左右才低声回说:“我是怕人认出你来。”
前教主大人嗤笑出声:“你看我现下和以前一样?”
左冀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软冠束发,苍青色衫子,白底快靴。穿着是和原先白衣披发、佩玉折扇的扮相不同,可人还不是那个人么?于是答道:“没什么不同。”
陆行大没回他话,一扬手叫过忙碌的店伙计:“店家!”待伙计走过来接了铜钱,便继续道:“打听点事,你可晓得魔教的原教主形容如何?”
那伙计得了赏,自然尽心:“您算是问着人了,要说别人我只能跟您说个大概,这个陆魔头,小人是亲眼见过的。”瞅了眼前两位一个震惊一个点头,说得更是得意:“当日诛魔大会上,咱也混进去看过热闹!那魔头一身白衣,目光如电,武功煞是了得。身畔更是常有个护法跟着,打眼的很!不过再嚣张也还不是被窝里反斗死了么?小的还刚探听到一些江湖新鲜事,两位客官可有兴趣?”
谢过了意图再套小钱的伙计,前教主大人回过头来:“如何?”
左冀瞠目结舌:“怎么会这样?”
陆行大悠然叹气:“这混江湖,想让别人记住,总得有点特色才成。要不哪来那么多奇形怪状的江湖人。换下那副扮相,除非是熟识的,又晓得谁是谁。何况我相貌平常,也没几个朋友仇人。”说到此处眼神一转,“也就是你,才觉得我和旁人不同罢?”
左冀冷不防被呛住:“谁、谁觉得你……”咳了两声,终于还是没把话说完。不想刚抬起头来,就听他慢悠悠续道:“我也觉得你显眼的很。”
这下左冀真呛住了,大咳了好几声,憋得脸通红才直起身来。这人打哪里学了这些花花道来?原先多呆的一孩子啊。
经此一番,再上路时,左冀也有略有些放心了。两人走走说说,倒也惬意。左冀问他为何非要去总坛一趟。陆行大奇怪地瞅了他一眼:“你不好奇我是如何失踪的?石成璧怎么当上教主的?当初我同那兄弟两人中的是什么毒?要知道这可是多少江湖人花钱都没处打听的。”
左冀也奇道:“你的事你若愿意自然会同我说,别人的事我要知道做什么?”
前教主大人摇了摇头,不再搭理这个乡下人。
第二十五章
两人一路顺顺当当,来到魔教的地盘。快走到崖下的时候,左冀忽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