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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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大依然应对得宜:“这等不入流的伎俩都能放得倒在下的话,有什么面目当武林魔头?”
左冀本来就肚疼的心烦意乱,听他这么说话也不由得心头火起:“你酸什么酸?我还没跟你算骗我中毒的事呢!”忿忿拎起那死沉的包袱背好,率先向官道走去:“开始说清楚不就得了?非要装模作样!”
陆教主几步追上来,与他并肩而行,昂首向前,却只拿眼角扫他,声音平平地开口:“我说什么你就信么?”
左冀皱眉:“我干嘛不信?”
陆行大不再接口。两人默默前行。走了一阵后,陆行大忽然说:“左冀,我们没有盘缠了。”
左冀直觉接口:“怎么会!打尖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你还有一大块碎银。”
陆行大猛然停住,转身直直望向左冀,目光化作利剑,在恍然醒悟过来又口不能辩的左冀身上刻下八个大字:“信口雌黄,反复小人。”
左冀无语,和这厮压根没法讲理。望着茫茫前路,吹着凛冽西北风,他第一次觉得后悔: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要出来寻人要债呢,自己再踏实干几年不就有了?怎么不比碰上这么个神仙教主,被折腾得不上不下、半死不活要强?
两人晓行夜宿,接下来几日走的倒也顺畅。左冀偶尔想起,唐歌曾说起陆教主此人不辨方向来着,怎么这走下来一直没见他出过差错?于是便拐弯抹角地试探,几次试图带歪了路,居然都没走多久便被姓陆的发现纠正回来,咄咄怪事!不过幸好他并没起疑心,也没因这个整人。
这天傍晚,两人进了一处城镇。这地方左冀倒熟,就是从崖上逃下来那日唐公子换衣的地方。
原来这就要到山脚下了。一想明天他又得回那个连石头都面熟的地方蹲着,左冀就惆怅得走不动路。因此进客栈的时候,左冀依然在纠缠陆教主:“我说,要不你狠狠打我一顿吧,多狠都成,我绝不还手!哎哎,你别不说话啊!”
陆教主微微一哂,只管朝里走去。左冀还不死心,伸手去要扯他。刚刚碰到衣衫边,就听一声清咳,一柄剑横插过来,挡到了两人之间。
左冀手指急缩,险险避过森森剑锋。分神望过去,却见身边立了两人。
出剑碍事的那个眉目轩朗,标准江湖少侠一名,正黑着脸正瞪着他。另外一人则稳健许多,见他望过来便开言道:“既然这位公子,”抬手指了指陆教主,“无意与你多言。兄台还是不要强求了罢。以势压人这等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左冀瞠目结舌:“我、我以势压人?”转头打量陆行大,此人大冬天也不怕冷,依旧是一袭单薄白衫,看起来居然颇象文弱无力的书生。再观自己,抗半年石头磨练得孔武有力,加上本来就算健壮,棉衣皮袍一裹,确实块头够大,还带着姓陆的佩剑。对,那人连剑都让他背着!
欺负姓陆的?这帽子未免也扣得太冤了!
左冀冤屈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狠狠瞪着陆行大:你不是厉害么?现给别人看看!
陆教主回过头来,笑得如释重负:“多谢二位援手。”
左冀气结:“你、你……”
眼前的剑锋又向他递了一分,那位少侠也开口了:“若是兄台要打架,在下奉陪!”
为什么我被欺负时就没人出来行侠仗义?左冀收了手,抑郁地瞅着那三人言谈甚欢,凑到一桌上喝酒去了。小二凑过来招呼他,左冀想了想,盘缠是陆行大出的,便寻了个座位坐下,瞅着墙上的菜牌,一溜从贵到贱点了满满一桌。
虽然吃得痛快,左冀却也一刻不敢放松,耳朵一直支楞着听旁边桌上三人的动静。
原来那两位是结义兄弟,原也是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人,只是前两年远赴塞外,今日方回中原来,第一天便遇见了左冀这个恃强凌弱之徒。那大哥和陆行大两人甚是谈得来,推杯换盏不亦乐乎。那黑着脸的二弟却无心饮酒,时不时的朝这边瞪上两眼,颇有警戒之意。
难怪连魔教教主也不认识,原来也是乡下人。
左冀继续闷头大吃,忽然耳边嘡啷一声,有酒杯落地。随即那二弟的声音响起:“大哥,你怎么了?”
“这酒有毒!”大哥挥手将桌上酒坛打翻,面上神色不定。
那二弟不假思索,抽出宝剑便朝左冀刺来:“好贼子,居然还是没防住你!”
第十六章
左冀早就看得呆住了。此时尚在寻思,怎么自己这么好运,每次姓陆的被下毒时,都没同他一处吃饭,压根没想到别人会怀疑到他身上来。剑尖到了眼前,才想起来要躲,却是来不及了。惊慌之下大叫:“陆行大!”
又是“叮”得轻响,斜刺里飞来酒盅一个,打上袭来的剑身。那二弟手一歪,刺了个空。他一击未中,却不再对左冀出手,跃回大哥身边,望向出手的陆教主,面色更加阴沉:“原来两位是一伙的。是我们瞎了眼,把魔教教主当做无辜平民。”
陆教主不言不动。
那二人戒备了一会,见他无出手之意,那大哥的身形已经有些打晃,二弟急忙伸手撑住。两人起身向外退去,只是那二弟口中却是丝毫不让:“我兄弟中了暗算,打不过陆教主,可今日若叫我们走脱,日后这帐必然要讨回来。”
陆教主依然不言,眼望着二人走远。左冀挪了过去,抹去头上冷汗,上下打量陆行大。这人怎么没事?明明两人吃喝都是一样的。
陆教主待他凑近了,忽然一把将他拎住。另一手抄起佩剑便朝外奔去。
左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中的景色便横了过来。耳边风声嗖嗖,身后隐约有嘈杂声传来。这状态他熟悉的很,想起上次叫嚷的结果是被送到刀剑锋上,便闭紧了嘴,任由姓陆的搬来搬去。
再度被头朝天放到地上,已经到了城外的荒郊。左冀稳了半晌才说出第一句话来:“你方才没给饭钱就跑了!”不过那个包袱也没带上,这一路走下来,里面的炮仗所剩无几了,只怕抵不了帐。
此时夜色渐重,昏暗中陆教主的神色不是十分清晰,声音也有些不稳:“左冀,带我回山。”
左冀一楞:“啥?”还想再问,陆行大的身躯一晃,忽然朝他倒来。左冀急忙伸手扶住,却发现姓陆的已经昏沉沉人事不醒了。
左冀揽牢站不住的陆教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人也中毒了,不过方才是强压着没显出来。左冀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息,摸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觉得有些急促,凑近了看,面色有点重,气息喷出来也有些烫人。左冀用他那点江湖常识辨认了下,没看出这是啥毒来。看来得找大夫。
看着毫无知觉的陆行大,虽然眼下形势不对,左冀依然忍不住嘿嘿一声:“姓陆的,你也有今天!”探手过去握住那人腰带,就如同刚才他拎自己一般,挟了回城!这人迷糊了,回山有什么要紧的,解毒才是首要。
才走两步,忽然迎面又来一人。左冀急忙放下手中的人,戒备起来。这荒郊野岭的,好人谁闲着没事来这里?
那人还隔老远就叫:“左冀,是你么?”
左冀顿住,揉揉眼睛盯着来人。那人片刻来到近前,居然是半年多没见的严家小公子严越。
严越看陆教主这副模样,登时眉开眼笑:“哈!陆行大你神气什么?还不是着了我的道!”又转头向左冀,“我是听说你又被他抓了,特意来带你走的!这一路上跟得叫个辛苦,可让我逮着机会了!”
左冀听他这话,有些吃惊:“那毒是你下的?”
严小公子得意洋洋:“没错!手段高吧?姓陆的根本就没觉察出来!”
左冀默然。毒陆行大也就算了,做什么连累无辜之人,何况那两位为这个几乎砍了自己,这小公子真不知是帮人还是害人。忽然又想起一事:“那次在路上茶棚的毒也是你下的?”
严公子一楞:“什么茶棚?我不晓得。”说完马上去拉左冀,“你我赶紧走吧,等会没准就有人来寻姓陆的算账了。到时候可就走不了了。”
左冀挣开他的手:“有人追来了?”
严越见他还犹豫,便有些焦急:“是啊,你叫出他的名字么,总有江湖人士在客栈有耳目的,机灵的能看出他情况不妙,只怕这时候已经寻出来了。”
左冀转身扶起靠在枯树上的陆教主:“那我得先送他回去。”这人也算认真托付过他的,不能眼瞅被人逮了砍死。既然他迷糊着,自己要走还不容易?不上吊篮不上崖就是了。
严越神色古怪:“你、你……”
左冀不理会他,这少爷看来是娇惯大的,都不晓得轻重。再打量陆教主,方才让他拦腰拎着,白衫子着了地,都蹭出灰来,有点可惜,这次用抗的。手上一用力,便把陆教主当个褡裢抗上了肩头。
严越那边还在劝说:“姓陆的是个怪物,怎么都不会死的!再不走保不准出什么事……”
左冀抗好了人,转头向严越道:“多谢小公子援手,我送他上山就自己回。以前旧事你也不必耿耿于怀,唐公子与你已很帮过我了。”
严越语气迷茫又带些惊奇:“你居然真的不肯走!这样……若是途中姓陆的醒过来,有什么古怪,你只管再砸晕他好了!”说完便匆匆跑远,倒象被鬼追着一样。
左冀记着他说有人寻出来的话,不敢多停留,城里是不能去了,只有疾步朝山崖方向行去。
走了数里,又抗着这么个大活人,饶是左冀身强力壮,也有些吃不消。打量四周,他忆起这附近有个破庙,当日里曾与唐歌歇过脚的。身后又一直没动静,想是暂时没人追过来。稍微歇息一下,也应该使得罢?
循着印象中的方向,左冀找到了那所破庙。只是打老远处,就能看到里面有光亮射出来,好似早有人在了。
左冀想想,姓陆的仇家多,可别撞个正着。于是先寻了个阴暗处放下陆教主,才轻手轻脚走近庙门去看。
只是这一看不要紧,生生吓了左冀一跳。
那庙中确实早有两人,并且这二人还是他认识的。就是方才在城中遇见的那对兄弟。
不过现在这两人衣衫不整,肢体纠缠。那个当大哥的,正把他二弟压在稻草堆上,做些……做些非礼勿视的事。
左冀一阵发懵,就傻愣愣盯着发呆。直到背后传来陆行大的低语:“难怪我压毒没压住,敢情是被下了春药啊。”
左冀僵着脖子转过去,原来陆教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就立在他身边,一同向内望着。
陆行大见他转过头来,便也看向他:“左冀。”
左冀几乎可以听见自己血流过耳畔的呼啸:“啥?”
陆教主露出一个笑,牙齿在映射出来的火光中森森发亮:“原来你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