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国魂-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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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房,要说跟何绍明还挺有感情。当初混在大德通商队,来到盛京就住的这儿。这次乔雨桐和父亲同来,自然把正房让给了父亲,住起了厢房。
小翠推开门,让进何绍明,便在门外有把门关上了。
几乎不变的布置,只是多了些女儿家的小物件。乔雨桐正戏谑地笑着,双眼盯着何绍明。
“雨桐……”何绍明叫了一声,故做遗憾状,缓缓走近乔雨桐。想去拉乔雨桐的手,却被打落。一时何绍明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道,路上准备的开场白没用上啊。本打算一见道乔雨桐,深情叫一声名字,装装遗憾。然后乔雨桐哭天抹泪,自己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再慢慢儿安慰。
这倒好,乔雨桐笑吟吟地,压根儿没有哭的意思。而且,这乔雨桐的眸子实在太毒了,仿佛能看穿自己一般。
“雨桐,你说话,你这么看着我。我……我心里没底儿。”
“登徒子,退不成婚也就罢了,还变着法儿来哄骗我。”乔雨桐笑道。何绍明仔细观察了半晌,也没看出这笑里,究竟是高兴啊,还是苦涩。猛然听到乔雨桐的话,何绍明顿时有种被拆穿的感觉。有些尴尬地道:“我就知瞒不过你。”
“又骗人!”
“诶,得,我跟你说实话吧。”何绍明叹息一声。这位姐儿可不好糊弄,咱还是实话实说吧。当下,就把当初退婚变订婚的经过,一一讲述。临了,又道:“我和凝香商量过了,你名义上虽然是妾,但娶亲过程都按着正房走。以后也按着凝香的待遇来。”
“登徒子,算你还有些良心。”乔雨桐似松了口气,又道:“想必那凝香十分貌美吧?”
“小丫头一个,过了年才十六,哪能跟我的雨桐比啊。”何绍明赔笑道,手又不规矩地摸了过去。
“若是他日我有危难,绍明也会如此尽心么?”乔雨桐迷茫道。
“雨桐,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遇到危险的一天。”何绍明道。
“就会拿话哄人。”乔雨桐伸手拍了拍何绍明那特立独行的短。
“不生气了?不生气就好,雨桐放心,凝香也是个好女孩,你们一定会相处得来的。”何绍明抓住乔雨桐的手,轻轻揉搓着。
“单看她敢只身逃婚,只怕那凝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将来有的你受。”乔雨桐皱眉道。心中暗想,将来这内宅还不知斗成什么样呢。
何绍明却想,左拥右抱的好日子来了,终于没白穿一会。
那边厢,婚事也敲定了下来,迎亲的日子定在了三月二十八。至于裴纬究竟如何跟乔景岱谈的,何绍明不得而知。只是瞧裴纬那一脸的得意,便知道这家伙肯定拿身份压人了。
何绍明心中感叹,到底是官本位啊,即使富可敌国也不过是微末小民罢了。
乔家嫁妆颇丰厚,其他不算,单是送了何绍明三成大德通的干股,价值何止百万。另外,乔雨桐当初许诺的一成干股,变成了一成五。这段日子,大德通由商号向银行转型还算顺利,小额票据为大德通收入了大笔资金。乔致庸老爷子一高兴,多送了何绍明半成干股。
同样繁琐的六礼,拖拖拉拉十来天,总算到了迎亲这一日。高头大马,披着红花,后面是庞大的迎亲队伍。之前裴纬拜会了盛京将军伊克唐阿,伊克唐阿特意派了一牛录的兵丁站街,这排场在盛京也算少见了。
队伍到了大德通,一阵嬉闹,迎出了披红挂彩的新娘子。随即往城外走去。何绍明怯怯地问了句“何时洞房?”,引来了裴纬一阵白眼。
裴纬的原话是“妻尚在家未曾迎娶,妾怎可先行洞房?”气得何绍明牙根直痒痒,恨不得挖掉裴纬那双贼兮兮的三角眼。
走抚西,萨尔浒,过英峨门,这就到了吉林地界。走龙城,过磨盘山,不一日,便到了松花江畔吉林城。
此时已是四月十一,距离何绍明第二场婚礼,倒计时还有五天。
“五天,还有五天啊。老子就要告别‘处男’啦!”何绍明望着略显低矮的吉林城,心中狂吼。
随即觉得有些不对,好像上次就是喝多了穿过来的。暗暗誓:‘这次绝对不会喝多了再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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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新鲜出炉的狗不理包子。山路文学1^”
“老字号小宝栗子,您来一个?”
……
不宽的马路,两边儿商铺林立,狗不理包子,小宝栗子,龙嘴大茶壶,十八街麻花,林林种种,叫人应接不暇。时不时路过茶馆儿,里面飘来几嗓子京韵大鼓,或是评书相声。车水马龙,摩肩接踵,一派繁华之相。
何绍明望着眼前的景象,有些呆。自己这算是头一回来‘大城市’吧,何绍明自嘲道。
“姐夫,吃不吃栗子?”乔成义跑回来,手里捧着牛皮纸包着的栗子。成婚后,何绍明享受了十多天的温柔乡。心里琢磨着,这么下去什么壮志都得未酬了。找了一天,跟俩妞儿提出,自己该走了。顿时,俩妞儿哭成个泪人儿,说不出的可怜。身为大妇的小丫头凝香,憋着嘴说“老爷是做大事的人,不可为儿女私情分心,绍明且去,妾身定在家好好操持家事,等老爷归来。”乔雨桐哭罢,勉强笑着,说“西洋不比家里,爷千万别亏待自个儿。妾身之弟成义,年龄虽小,办事却利落。望爷准了成义跟你一块儿,也好长长见识。”
走的那天,俩妞儿难得的没闹别扭;倒是长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个劲儿的埋怨何绍明不该去西洋。凝香塞了两千两银票,乔雨桐家资颇丰,一把甩过来两万两。均道:“若是不够,打电报再要就是。”依依话别,何绍明带着楞格里打马南下。又在盛京接了乔成义,这才到了天津。
“你自个儿吃吧。人生地不熟的,别乱跑,小心把你丢了。”何绍明笑着摸了摸乔成义的头道。乔成义憨笑,随即不顾栗子还烫,吸着气吃了起来。
“少爷,托人把银子给兑了,一万三千美圆。”楞格里也回来了,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又道:“船票买了,明天一早儿的,美国船大清皇后号,还是头等舱。”
何绍明点点头,随即三人直奔客栈投宿。挑了房间,琢磨着还有一天光景,何绍明就带着两人出去转转。转了半天,伸手抓住一卖香烟的,买了包香烟,问道:“哎,我问你,知道霍圆甲么?”
“霍圆甲?您老打听霍圆甲啊,您老算是问对人了。那可是津门第一大侠,功夫麻利着呢。”那小贩一脸傲然道。
“哦,那他住哪儿啊?”何绍明问道。
“这位爷,您老要是去看霍圆甲,甭去人家宅子,您老往北直奔金华桥,那儿有个擂台,一准儿就能瞧见霍圆甲。”小贩道。
“谢谢啦。”何绍明道谢,转头要走,一想不对,连忙又问:“这北是那边儿啊?”也不怪何绍明,这天津是沿河而建,河有多拐弯儿,这天津城就有多别扭。街道建的是七扭八歪,外地人到这儿一准儿转向。好心的天津人指路,都说左转右转,从不说东南西北。小贩儿也是诚心看何绍明笑话,这才故意说了方向。
“您老问北啊。您老往介边儿瞧,介边儿是东;再瞧介边儿,介边儿是西;介边儿,介边儿是南。这东西南您老都知道了吧?那剩下介边儿不就是北嘛?”
何绍明心说,嘿,好嘛。领教了,卫嘴子卫嘴子,果然不是盖的。心里这个气啊,问个路你至于么?当下憋着脸,领着不胜唏嘘的俩跟班儿,直奔金华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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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圆甲一身短打扮,卷了裤管,掖了衣襟儿,辫子缠在脖子上,矮身摆了个架势,说不出的精悍。再看他对面,一身高七尺的汉子,纠纠着胸肌,胳膊股股着,精赤着上身,理了个光头,四平八稳地摆开架势,叫人一看便忍不住喊了声‘好汉子’。
“等嘛呢?赶紧掐呀!”
“霍爷,您老加把劲儿,咱可是把宝都押你身上了。”
“我瞅着玄啊,那和尚头儿不好惹啊,听说是打五台山下来的,有能耐着呢。”
……
须臾,台上二人同时同手。拳来脚往,看的人眼花缭乱。没过二十招,霍圆甲使了个败中求胜,一拳击中那和尚胸口,随即得理不饶人,‘啪啪啪’连续几脚,将那和尚踹下擂台。
“好,霍爷厉害!”
“霍爷好本事!”
“嘛叫功夫?瞧瞧霍爷,介才叫功夫!”
……
人群中,何绍明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一切。怎么看,怎么觉得像电影。于是四下打量,看看有没有乞丐冲上台去,问一嗓子“嘛时候是天下第一?”随即霍圆甲反问:“你说呢?”乞丐贱笑道:“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好,谢谢诸位抬举了。多谢多谢,承让承让!”霍圆甲喜笑颜开地四下拱手,随即跳下擂台,一打眼,看到了四下张望的何绍明。
“兄弟,你怎么来了?”霍圆甲拍了下何绍明的肩膀问道。
“霍兄,兄弟路过津门,顺路来看看霍兄。”何绍明拱手道。
“方才搁这儿四下寻么什么呢?”
“我瞧瞧有没有乞丐。”
“恩?你瞧乞丐干嘛?”霍圆甲奇问道。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何绍明总不能说,我看有没有乞丐问你‘嘛时候儿是天下第一吧’。
“兄弟来看我,做哥哥的高兴,走,咱们‘福临门’喝酒去!”说罢,拉着何绍明,在一帮子起哄的簇拥下,直奔‘福临门’酒楼。
进了酒楼,直奔二楼包间。众人落座,没一会儿,四凉四热四拼盘儿就端了上来,酒是上好的烧刀子。混江湖的汉子,没有不爱烈酒的。一时间推杯换盏,把酒划拳,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霍圆甲这才与何绍明谈起了正经事。
霍圆甲提着酒坛子,给何绍明满了一碗,道:“兄弟路过津门,这是要去哪儿啊?”
何绍明双手接过酒碗,轻放在面前,道:“小弟这是要去西洋,求那强国之策。”
霍圆甲哈哈大笑道:“那西洋洋鬼子的地儿有什么好的。说话乌里哇啦听不明白,衣服难看穿起来麻烦,最要紧的是到了那儿到处都是洋鬼子,找个窑子里面都是大洋马,浑身怪味儿,兄弟你能受得了?”众人一阵起哄,说什么的都有。
良久,待略微安静,何绍明道:“西洋是没大清好,可人家洋鬼子楞是从西洋杀到了咱中国,仗着船坚炮利欺负咱们中国人。咱大清再好,也只能由着人家欺负。是以,小弟才想去西洋看看,究竟这西洋哪儿比咱们大清强。”
“嘿,我是个粗人,兄弟是文化人,比咱明白。就盼着兄弟别学那些二鬼子,认了洋鬼子做干爹,竟干数典忘祖的缺德事儿。”霍圆甲说完,道了声‘请’,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何绍明能说什么?说再多也是无用。霍圆甲虽然是名人,是爱国武术家,可说到底,也不过如此了。大环境如此,整个大清都在做着‘同治中兴’的美梦,没有几个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