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刀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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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良拿过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欢迎之至,蕴哥儿,今个有兴趣做一回紫月姑娘的入幕之宾嘛?”说着,他玩味地冲着李蕴笑。李蕴平日里就十分仰慕紫月姑娘。说起来,一位年方双八的秀美(娇)娘,弹得了古曲,唱得了新词。曲艺无双不说,诗词书画也是样样精通。李蕴这个情窦初开少年,怎能不倾慕?
听得徐良说起,李蕴也是红了脸。这次紫月传出消息要梳拢,他是第一个跳起来的。能够做那入幕之宾,与可人的紫月姑娘共一回鱼水之乐,可是李蕴朝思暮想的事情啊。可是,紫月姑娘的身价,自然不菲。虽然平日里李蕴的花费已算奢侈,但是在这欢场之内一掷千金,他还没有那个本钱。哪怕是有那个本钱,他也是不敢做的。身为公主府的王爷,那乌台之中,不知有多少只眼睛盯着呢。
所以,他就只好来求助大纨绔徐良了。
贾中和家教甚严,平日里出来喝次花酒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如果要争一个姑娘,在贾府的门风之下,他是绝无可能这么做的。所以,他只是来看热闹的。
三个富家子弟在房中谋划着今晚的大事,陆离则来到了房门之外。这个时候,他总不能打搅三位公子的雅兴。陆离也不走远,装成恩客的样子,倚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一楼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场盛事,让添香楼人头攒动。
忽然,只听得清弦一响。在原本嘈杂的环境之中,突出一鸣清音。弹拨三两声,却引人侧耳。
安置在舞台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因为舞台之上出现了一个人。一位身着大红的蒙面少女,捧着琵琶,娉婷袅袅地来到舞台之上。红色长裙剪裁极其大胆,上装短小,抹胸也似。这薄薄的布料看似节省,却是更加衬托出衣裳之中束缚的完美酥胸。再往下看,一抹细小腰肢如同扶风弱柳,在灯光照耀之下,紫月姑娘的腰肢柔若无骨,肌肤更是晶莹剔透。腰肢以下,便是一条绣工繁复的褶裙,层层叠叠,仿若云嶂。
少女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顾盼之间,别有一番滋味迷醉在心间。
紫月姑娘当真是不负花魁之名。
这看似调弦的两三声琵琶,让全场为之一静。但等到紫月姑娘一身大红出场,场面先是一窒,然后,才爆发出更大的声势来。台下的男子,不管老幼,皆是为着少女大声喝着彩。
紫月的眼眸烟波流转,先是扫了一眼二楼某处,然后,才低下头。舞台之上的灯火突然灭去,光线为之一暗。只剩下台上一盏残火,还有台上那个如同出嫁的女子。
陆离静静地看着,平静的脸上,过于平静了。
“淡抹浓妆着霓裳……”少女面纱轻动,响起的却是清丽的歌声。歌声一起,四下鸦雀无声。
“笑靥嫣然镜花黄。”少女怀抱琵琶,却是一个转身,翩然起舞。这一刻,台下准备好的乐师们也奏起乐曲,为少女应和。
少女手中拨动琴弦,眼睛半睁半闭,似陶醉,似回忆。
“流年已逝忘川岸,劝君莫恋弱水长。”
听到这一句。陆离的心,却仿佛如同少女手中的琵琶一样,被悄然拨动了一下。
四句唱过,少女的表演,却才刚刚开始。她忽然一抛手中的琵琶,双袖一甩。乐师手中的乐曲,也是转折一回。如血水袖随之张扬而出,如同敲击着看不见的大鼓。少女摆臂后仰,水袖与少女的身姿完美地契合成了一道弯月。柔软的臂,柔软的腰。少女的身姿柔若无骨,轻柔如水波荡漾。
而时光如水,那年的少年,是否还记得那时的少女?
看着那舞姿,陆离忽然握紧拳头。
全场寂静,静静地看着少女在舞台之上的独舞。那一抹红的惊艳,想必会永世都存在在他们的心间,难以磨灭。
一曲红袖舞,且为君添香。
二楼的雅间之内,李蕴双眼闪动着光芒,整个人都已经呆滞。徐良在这方面毕竟见识广博,虽为此女所惊艳,但是却还能自持。他看着少女的舞姿,美人扇靠在膝头,打着节拍。贾中和暗中吞了一口口水,这样的女子,怕是天女下凡,也不过如此了吧。
而在他们雅间的隔壁,一位身着锦衣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举起酒杯,却没有喝。从紫月上台之时起,他就已经举起了杯子了。在他身旁陪坐的,是一位颇有书生气的男人。那男人也是盯着紫月,但是眼角,却留心着中年男子的神态。看到中年男子为紫月所着迷,他心中大定。
待到紫月一舞终了,那书生气的男子笑道:“大人可还满意?”
“如此绝色。”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似乎也是从迷醉之中醒来,喝下了杯中之酒。
第四章 争风吃醋
紫月一曲舞毕,站在了舞台之上。添香楼的张妈妈今日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她摇摆着(肥)臀,一扭一扭地走上前来。
“我就问你们一句,我家紫月美不美?”张妈妈大声问道。
“美!”“真是人间绝色。”“什么四大花魁,我看就一个紫月姑娘足矣。”……
张妈妈乐呵呵地看着底下的喧闹。想当初紫月进添香楼的时候,还是张妈妈看她可怜,本着做做善事的心思,收一个做事的丫鬟。那时候的紫月,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看上去愣是和十岁的孩子相仿。可谁能想到,待得几年过去,这个丫头竟然出落得如此俊俏,而且聪慧伶俐,教她什么她都能学会。
平安城内四大花魁,自然都有各自的青楼作(后)台。花魁就好比是整座青楼的代言,花魁越有名,越能吸引人气。
那阵日子,刚好是添香楼原本的花魁从良,新花魁还没有人选可以挺身而出。张妈妈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找到了紫月。紫月为报答张妈妈的收留恩情,也就同意了。
不过,哪怕是她成为了平安城四大花魁之一,她也只是做一名只唱琴曲的清官人,从来没有卖身之意。
所以当半月前,紫月突然自己提出要梳拢之后,张妈妈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紫月突然自愿提出这件事,喜的自然是自己又有大把银子进账了。至于你说花魁?只要有好苗子,再挑一个好好调教便是。
张妈妈伸开双臂,轻轻下压,示意台下的恩客稍安勿躁。紫月俏立在舞台之上,由于蒙着面纱,也看不出来她是悲是喜。
“我添香楼的女儿,自然国色天香。闲话我就不多说了,怕我这个老婆子说多了,倒让你们厌烦了。”台下一片笑声,张妈妈嘴上这么说,但是眼里却满是笑意。对于今天这个场景,她很是满意。光一楼就来了近百人,还没算上二楼雅间那些大人物呢。想到这里,张妈妈愈发开心了。
“那么,有谁想要我这个女儿的?带上你们的价吧。”张妈妈话说得露骨,眼睛里闪耀着神采。
“一百两!”台下有人迫不及待地喊出了价格。这个价格不算低。要知道平安城内寻常人家,一年开销也不过这个价格。但是现在是为花魁梳拢,这个价格就真的是太说不过去了。
这位兄台喊完之后,便是引起了一阵嘲讽。不过这才刚刚开始,很快价格就被炒了上去。
“八百两!钱掌柜出嫁八百两!”张妈妈那兴奋地声音叫喊着。紫月心中微微有些复杂,自己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了。她忽然抬头,清冷的目光对上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双目对视,陆离却不知怎么,有些难过。陆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这个女孩终究还是下了狠心,他也知道今晚添香楼可能就要出事。陆离看着紫月那一双眼眸,微微摇了摇头。
紫月看在眼中,眼神之中,透露出坚定和豁出一切的勇气。
陆离叹息一声,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紫月的身价很快就来到了两千两之上,到了这个地步,就已经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挥霍得起了。一楼出价者渺渺,出价的声音都来自二楼。徐良站在窗边,嘴角却是笑意。“蕴哥儿,那应该是黄少的声音,他家财大气粗,我比不得他啊。”
李蕴此时的表情真的是焦急地快要哭出来,美人近在咫尺,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被别人夺走!“良少,再想想办法。我可以把我这月的份额都拿出来。”
“还是不太够啊。”贾中和在一旁发话了,“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紫月姑娘的身价,会是个了不得的数字。我看蕴哥儿你就早些收手吧。”
“这怎么能行!”还没有等贾中和说完,李蕴就瞪了他一眼。贾中和笑了笑,不再说话了。他知道李蕴心中爱极了紫月,那种欲求而不得的滋味,快把他逼疯了。
“良少,这样吧。今日权当帮兄弟我一次。徐伯伯那边的事情,我让我娘再去关照关照。今年织造局的新袍,可还没有着落呢。”李蕴哀求道。文华公主招的驸马,是隆定三年的探花郎,本身也颇有才名,祖上也是丝绸商户出身。文华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姑姑,圣上也很是敬重的姑姑。所以给了驸马爷一个织造局一个闲差。
织造局采购材料,为皇家以及官员提供衣袍,这只是织造局其中一小部分职责,也是距离权力最远的一部分。但是徐明逸能够拿到渠道,成为皇家供货,自然与李蕴的父亲,离不开关系。
徐良听到之后,心中却是一动。他笑道:“蕴哥儿,你这么说可是不把我徐良当人看啊。我那老爹的事,管他去呢,我们俩兄弟,我不帮你帮谁啊?”徐良拍着李蕴有些瘦弱的肩膀,继续说道:“兄弟我两肋插刀,蕴哥儿可不要把我徐良当成唯利是图之人了。”
说完,徐良走到窗边,大声喊道:“八千两!”
之前的报价是六千两,徐良直接提到八千两,这就是他的纨绔做派。但是人家偏偏有底气喊出这个价,你又能奈何?
此价一出,一时之间安静了不少。
徐良回身冲李蕴一笑,“齐活~”
李蕴此时涨红了脸,看着徐良脸上的笑意,恨不能冲上去亲他两口。“良少,从今天起,你是我亲哥。”
徐良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你亲哥就是王爷了,你这是想让我造反啊?”
贾中和在一旁端着酒杯,看着两人笑闹。
只听得张妈妈带着颤音的声音响起,“翠玉轩出价八千两,还有没有更高的价了?还有没有?”
不管是二楼还是一楼都有些议论纷纷,八千两不是一个小数目,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钱。众人纷纷猜测着,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出手如此阔绰。
“八千一百两!”另一个声音响起,却是从徐良等人所在的另外一边雅间内传出。
徐良听到声音一愣,他倒是没想到黄業还会加价。“黄少这回真的是豁出去了啊?”“良少……良哥……”看着李蕴那幽怨到可以秒杀深闺怨妇的眼神,徐良举了举手中的美人扇:“八千二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