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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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会以为他们也许是不一样的……
“不,”秋云罗摇摇头,苦涩地笑著,朱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了,让我不忍,却又狠下心不去望她,自己还是无法不介怀的吧?“之前云罗隐瞒了一部分事实,”不顾其他人看著她的眼神,秋云罗一字一顿地说下去,“世人传说逍遥心经在逍遥宫,其实是有一半是真的。”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愕,惟有我,淡淡一笑,没有多大的意外。早已料到的,不是么?为何自己之前还会有一丝期待呢。
“请随云罗来。”秋云罗起身,头也不回朝殿内而去。众人相顾一眼,皆朝我望来,思忖片刻,我跟了上去,其余三人亦疾步相随。
“惊鸿……”苏行低道,欲言又止。“别说。”我阻止了他,现在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呢,无论如何我离去的决心都不会更改。他低低叹了口气,果然不再言语,只是那一直注视着我的殷殷眼神令我不得不狠下心撇过头去。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的话来动摇我……
脚步尽处,是昔日外祖母的居所。白纱迤俪,质朴素雅,虽经大火却奇迹般未被波及甚大,站在这里,仿佛依稀还可以看见一名丽人端坐妆台,揽镜弄发的鸿影。只可惜岁月悠悠,空余杏梁绕。
湖绿倩影站在雕木床边,定定不动,神色之中有一丝难言的感伤。“宫主,云罗没能守住对您的誓言,只是来的是少主,也不算对您的违背了……”我知道她口中的宫主并非我,而是外祖母,又忽闻那一番低语,蓦地心中一动,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了,只是苦笑着拼命地告诉自己切莫心软。
只见她神情转而为肃穆,洁白的手拉下帐幔上的一撮流苏,又伸向床板左处轻轻一拍。沉闷声响起,一张漆木雕花的大床竟从中间分截开,向两边缓缓移动,露出后面隐藏着的一处空间,
饶是自幼在秦家翻遍机关之学的我也对这种闻所未闻的精妙设计叹为观止,更勿论其他三人一副难掩惊异震撼的模样。秋云罗首先进入,手秉烛火,亦只能照亮周遭的一小块地方,众人随着她直走,看起来是条通道的模样,难道这便是可以直通大理皇宫内的密道?“这不是之前所说的密道,”走在旁边的苏行似乎知道我的想法,轻声解释:“这个地方我也从未来过。”
那便是只有秋云罗一人得知了,不愧是百年屹立不倒的势力啊,果然处处都隐藏着秘密,不知道秦家是不是也有者种东西?肯定会有的吧,只不过那时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去发现也发现不到罢了……胡思乱想之间,秋云罗已将烛台交给苏行,双手往前一推,眼前一亮。
圆顶罩下,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四面墙壁上分嵌着四颗夜明珠,散发着淡淡柔和的光芒,光线不强,却正好能够看清一切。
空空如也,甚至连一张椅子也没有,只不过众人的注意力早已被其他吸引了,无暇他顾。壁上,皆有五彩之绘。其状栩栩,颜色如生。或持剑而立,或挑剑微侧,姿势不一,曼妙莫名,却可以看出是一套连贯的剑法。旁处,还有赤手空拳,抱元守一的,神色安详,颇得道家真谛。图象之多,大大小小不下两百。逐一看了过去,心底泛起一种奇异莫名的感觉,明明是已臻化境的上乘武功,却总觉得似曾相识。
再看其余三人,也是一副全神贯注端详的样子。秋云罗轻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这便是数百年来引得无数世人不惜以命相争的逍遥心经,却是刻在壁上的,而非成书。这是第一代先宫主凭记忆所刻,据说虽然精妙绝伦,也只是心经中极少的一部分,其余的即使是有,也不在逍遥宫了。”
清影首先回过神,微微蹙眉。“云罗,你……”“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秋云罗阻止了她的话,嘴角带笑,眼瞳却蒙上一曾浓厚的伥愁和歉疚,是对我。“这种东西越多人知道只会为逍遥宫招来越大的灾祸,何况这上面的武功除了先几代宫主,以后无人能将它练全,所以老宫主临终前只告知我一人,并要我不得外泄,没想到还是……”凄然一笑,她没有说下去。想起逍遥宫一夕之间猝不及防地遭袭,我们亦惘然。
“所以如果我们不知道实情,在外人看来举止言行就更不像作伪,就算为此要赔上整个逍遥宫的人命也在所不惜。”气她的隐瞒,差点葬送了几百条人命,机关算尽,到头来不也阻止不了?有些讽刺的话一出口,见她瞬间惨白的脸色又有些后悔了。
玉颜惨然而笑,阖上双眸,默认了。我们皆默然无语,明知她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可是一想到她为了保全一份毫无意义的武功秘籍可以不惜牺牲别人甚至自己的命,仍旧无法释然。
“如今……一切都大明了,虽然是欺瞒着宫主,可是为了逍遥宫,还是请宫主留下吧。”我一把拉住她又要下跪的身体,见那张苍白错愕的脸抬起,深深地望入她的眼,无奈道:“你是人,不是物,不要为了逍遥宫这三个字而轻贱自己,即使是收你养你的外祖母也没有资格如此要求你为她奉献一切,年华甚至生命。”娇躯微颤,螓首低垂,看不清表情,也不知听进了几分。
举目掠过四人,我顿了一下,语气依然坚定。“对不起,我还是要离开。”几张脸同时震惊。“宫主!”
“难道您还无法原谅云罗?”花容凄然,令人不忍。“不是的,我想了很久,其实凭你们任何四人的能力,都足以领导这逍遥宫,没有必要为了外祖母的一句话而死守着承诺。”苦笑了下,续道:“无论再过多久,我也不可能适合这个位子的,这并不是赌气之言,你们知道的。”卧石望月,怀抱清泉,方是我最好的归宿。
“雪殿与雷殿永远只认得一个主人。”清影和雷傲下跪齐声道。这两个人……感觉太阳穴处似乎又涨痛了几分,看着固执的二人,我简直词穷了。清影抬首,素白清冷的脸庞直直望着我,眼里是不可置疑的决心。“宫主忘了么,自从你阻止清影不自爱的那一天,清影的命就已经是你的了。”我顿时头痛,苦笑,自己怎么会忘了呢,当初似乎为自己找了不少麻烦。
表意之后是一阵静默,我固然不愿退让,他们也通通跪在地上表示决心。“我们都知道宫主不喜俗务,就不要再勉强他了。”惟一还站着的苏行在我万分企求的眼神下终于开口。对对对,我喜出望外,拼命地点头,惹来他溢满笑意地深深一瞥。
“你们愿意让宫主镇日待在这里,不情不愿愁容满面地处理宫中事务么?”众人默然。“我们明白了。”秋云罗点点头,扬起一抹理解的笑,冲散了之前种种阴翳,如雨后冷翠,令人惊艳。“惊鸿你走吧。”她用的是惊鸿,而非宫主,我知道她想通了,不由亦会心一笑,好一个灵质毓秀的女子。
“只是……”她吐出下言,见我顿时紧张,终于笑出了声,“这个宫主之位我们只会为你留着,哪天在外面累了倦了,就回来休息一下吧,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
“你们……谢谢……”我低低喃着,何其有幸,秦惊鸿没有绝世的武功和权力,虽然历经波折,却每次都能得到真心的友谊。
清影默然,静静地站了起来,垂着头不语。我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清影,你的命是我的没错,所以你要为我好好保重,不要再让哀伤掩住了你的心好么?”迟疑半晌,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我欣然,暌违许久捉弄人的性格又冒出来了,“那,笑一个可好?”见那清冷的脸现出前所未有的为难,我哀怨:“难道你要我走得也不安心吗?”迟疑,为难,挣扎,终于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虽然不自然,却很美。“看吧,你应该常笑的。”不顾一旁快笑翻了的苏行,我故作老成地捏捏她的脸,这次连不苟言笑的雷傲嘴角似乎也现出了一丝可疑的弧度。
“我说惊鸿,你这可是明目张胆地调戏了。”苏行向我眨眨眼,促狭道,换来我狠狠的一瞪。“那时候在客栈里,我可没这么说你。”
“哈哈……”
***
步出内殿,早已暮色渐浓,那人背对着我,负手而立,注视着缓缓而下的夕阳,清风扬起白色的衣袂,说不出风流与俊逸。我只觉得五脏六腑之间尽是快意流转,就这么疾步上前,抱住那个颀长宽厚的背影。
“等很久了么……”
“没有。”那人转过身回拥住我,眉宇之间尽是笑意。
“怎么不进去见一下云罗姐姐?”
“相见不如不见,除了你,其余之人皆不入我眼。”
“……我现在可又是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了。”微仰起头,狡黠地与他对望。
“你要我养你吗?”那人挑挑眉,颇觉兴味。
“不要。”我笑了。世上聪明的人何其多,却独独眼前这一个了解我。我喜欢他,与他在一起,却不是卑微地仰其鼻息,而是与他站在同样的位置上,笑看同样的山河百川。
“这才像我的惊鸿。”那人亦笑。“我们走吧,你不是说要把所有的风景都看透?”
“惊鸿啊惊鸿,与少主分别不久,你竟变得如此热情了?”侍立一旁的留衣眨眨眼,一本正经地不解道,水瞳里漾起无数促狭。
“恩。”回她一个意义不明的单音,难以避免地微赧,却仍然毫不犹豫地携起那人的手。
身后,是大笑,是翠微花影间流不尽的行云。
38
天下泉水繁多,尤以竹山泉最负盛名。因泉流过处是一大片桂花林,故又曰“桂泉“,其水之所以称著,不单由於它的甘凉清甜人间少有,更因为那七八月桂花开时,落花簌簌,暗香浮动,飘飞仿佛若有声,堪比玉石铿锵,灵动秀美,天下无双。许多隐世高人,便喜隐居於此,对月弹唱。我与慕容、留衣出了大理,一路沿东北而行,也是为了一睹传说中极得天地灵气的桂泉。
“惊鸿,天下名泉何其多,单是大理便也有无数,何必一定要绕远路去看呢?”留衣不解。桂泉在竹山,而竹山又在叙江下游近南,到那里几乎需横穿过整个南朝。
我狡黠一笑,生出无限向往。“自小便听南朝人杰地灵,山清水秀,先前虽也有在几个地方逗留,却一直没有看看它的风物全貌,这次有了高手相伴,定要好好饱个秀色。”说罢回头,那个人亦正温柔带笑地望著我,一味纵容,似乎丝毫不介意我任性妄为的举动。
“擎天门竟不用你回去了麽?”虽然很高兴始终有他左右,然而转念一想,未免有些奇怪。堂堂天下第一门的少主竟可以无所事事地镇日陪我游山玩水半个多月,莫不是他终於被赶出来,抑或擎天门快完了?
“想到哪去了?”一眼看穿我的胡思乱想,好笑又好气地敲上前额。“虽然一直陪著你,门内的事务和江湖的动向我可半点没落下。”见我睁大眼不明所以,他含笑不语,轻击手掌。“出来吧。”几抹黑影闪过眼际,再定神已有人垂首半跪,向著慕容。“这是惊鸿,本座最重要的人。”一瞬间语气近乎淡漠,几乎让我错觉又是那个认识自己之前的人了,手却还紧紧地握住我,似乎早已料到我会不安,会脸红,会挣开。“见过惊鸿公子。”几人几乎是同时道,行止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看得出武功修为极高,丝毫不亚於秦家的任何一个成名高手。
擎天门和冥月教是合该称霸江湖的吧,我在心中暗叹。且不说他们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