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纯情的正直的包养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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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桩简直是不值一提。
我不怕,我有什么可怕的。
打开门时,辛加一眼就看到了童以恒,他坐在长形饭桌旁,仿佛是在等待辛加,又仿佛是没有。他身上穿着两人一起在沃尔玛闲逛时买的长袖居家服,辛加记得牢牢的,因为他们因这套衣服拌了嘴,童以恒嫌太贵了。
不就是一套睡衣么。童以恒说,家里的还能穿,放下,听话,咱不买这个。
我送你。辛加瞄一眼那写着九十九的标价牌,送你总行了吧。
房子里静悄悄的,时钟走动的指针显得特别响,仿佛是谁在重重地踏步,时间就这么一步复一步过去了。辛加像往常一样在玄关处随意踢下脚上的鞋,换上属于他的布拖鞋,他穿鞋不老实,踢踢踏踏地走到饭桌前,笑道,“你在家呀。”
“我在家。”童以恒道,“今天放一天假,我太久没放假了。”
“我还打算给你个惊喜来着。”辛加打开蛋糕盒子,露出一个一磅的简简单单的一个奶油小蛋糕,“我记得你说过小时候特别喜欢这种,我,我送给你。”
那是真人秀拍摄结束的晚上,两个人窝在异国酒店暖融融的床上,窗外飘着雪,他们赤着身体拥抱,像芦苇深处的两只水鸟。他们昏昏欲睡,捱着困意低声说话。他们聊到家人,聊到遥远的小时候,童以恒谈到自己不受重视的儿童时代,所有玩泥巴的穷孩子都渴望镇上糕点店里的一只巴掌大的奶油蛋糕,它廉价得很,装在红纸托里,多么俗气,却奢侈得只有在生日时才敢偷偷想起它。
想着想着,他说,我忽然就长高长大,成了现在这样。
辛加专心地给蛋糕插上蜡烛,关于那天晚上的不辞而别以及这些天来的不闻不问,他强迫自己不准想也不准问。他关上电灯,烛火燃起来,在这没有一点光亮的房间里,生出一枚小而朦胧的星。
“两根蜡烛,你,我,一人一根。”辛加道,“祝你生日快乐。”
“加加。”童以恒眼里映着烛火,“你还不懂吗。”
辛加只能用笑掩饰慌张与无措,“我懂,我懂,对不起,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然后、然后……”
他飞快地别过头去,仿佛在望窗外浓黑的夜景,而后又重新仰起笑脸,“我会,我会尽快搬出去的,待会儿就收拾东西,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比如挡酒啊婚礼啊什么的,多远我都会赶回来,多远都会……”
“不是这样的,加加。”童以恒吹息蛋糕上的两根细蜡烛,他起身打开了客厅全部的灯,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如同大雪中骤然的暴盲。他又打开电视,一个接一个快速地转台。
“我很感谢你,真的。”他说道,“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所以就算……我不会。我不会变的,无论是……”
童以恒终于抬起头来望进辛加眼里,他的眼睛真美,“把钥匙留下,走吧。”
辛加点点头,他向玄关迈开步子,他一向是听话的,“再见,童先生。”
在拉开门的一瞬间,他复又转身,在包里拿出一张对折的贺卡,声音里仍依稀带着甜蜜地笑意,“这个送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打开看一看,看一看……”
钥匙落在瓷盘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像一句短促的轻笑。
童以恒长久地坐着,他不知时日,亦一动不动,约莫是过了很久,他起身来慢吞吞地在客厅踱了一圈,又慢吞吞地关灯,看着暗夜潮水一样层层上涌,他记得某夜里看过的海,此生再没有第二次了。
他摸索着坐到饭桌前,点亮那两根蜡烛,它们是那样细,仿佛下一秒就要燃尽。他打开贺卡,里头亮起二极管组成的小灯,还有一个电子小元件,会唱歌——小时候的玩意儿,却偏偏渴望得不得了。
即便是最廉价低劣的小东西,声音甚至被扭曲得有点失真,但他知道那是辛加,哪怕是在最深的梦里。
他就着歌与烛火,吃着奶油蛋糕——原来是这样的味道。
“愿我会揸火箭,带你到天空去,在太空中两人住。活到一千岁,都一般心醉,有你在身边多乐趣,共你双双对,好得戚好得意,地暗天昏当闲事,就算翻风雨,只需睇到你,似见阳光千万里(注)。”
“祝我们家童童身体健康,快高长大!希望你能睡得多一点久一点,嗯,还有,还有……”
沉默片刻,复又嘻嘻笑起来,“还有,太肉麻啦,好肉麻……”
“咳咳,还有,我爱你。”
忽而嘴里尝到一点苦味,童以恒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他惊愕地发现,原不知什么时候,竟落下泪来。
夜又黑又长,辛加独自走着,路灯拖出他的影子,又隐在夜色里,经过下一个路灯又拉出长长一道,周而复始。天气冷,吃宵夜的街坊少,夏天里热闹的街区到了此时如同一个倦怠的年轻人,蜷在床铺不愿抬头。辛加时而踢踢石子时而踢踢废弃的传单,像个不愿归家四处游荡的小学生。
“喂。”有人叫住他。
辛加抬眼望去,原是站在暗处的阿男,“大晚上的你站在这儿干嘛。”
“等你啊。”阿男踮起脚尖摸一摸辛加的头发,“傻仔。”
辛加低下头靠在她瘦削的肩头上,十分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有钱人都没本心的啦,伤心个屁啊。”阿男宛如一个温柔的姐姐,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慰怀里的男孩,“快回去吧,你妈妈等你好久啦。”
这幅模样实在太丢脸,与阿男分别后,辛加本想偷偷溜进房间,结果被辛师奶逮个正着。
人多是如此,最巨大的不满向着最亲近的人发泄,最伤心的眼泪也向着最亲近的人流下。辛加望着妈妈,十分不争气地默默流泪,他像个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小男孩,双手捂着眼睛,滚烫的泪水从指缝中透出来。
世上没有人比妈妈更爱他啦。辛师奶揽紧她的孩子,像许多年前一样,耐心地安抚她受伤的儿子,“男人而已,妈妈看我们这儿也有很多好的,比如管市场的成哥仔啦,居委里做计生的阿苏啦,要不然明仔也行,那个不要也罢。”
“妈妈。”辛加累极了,泪水使他的眼皮肿胀沉重,“我想睡觉,拍拖好辛苦,我以后都不拍啦。”
辛师奶柔柔地抚着辛加的肩背,“不拍就不拍,我跟爸爸养你一辈子。”
“你什么意思?!”琪琪抱臂,愤怒地质问面前的女经纪人。
注:出自林子祥《分分钟需要你》
这位年轻的女经纪显然瞧不起仅是助理身份的琪琪,她置若罔闻,指手画脚地吩咐化妆师以及服装伺候自家的女艺人。
在不明真相的公众眼里,辛加与某富商“恋情”曝光,之后又遭当事人严肃澄清,声明此时乃无中生有,最多算是炒作兼“失恋”,然而在行内看来,辛加已然被抛弃,打入冷宫失宠了。潜规则潜到令金主惹上一身蚁,简直是业界车祸现场,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行内皆是跟红顶白见风使舵的现实主义者,众人一瞧金主不干了,小明星失势了,纷纷踩着上,从前顾虑金主多少还留几分薄面,现下这情形,谁还会客气呢。
摄影师也只是混口饭吃而已,压根不愿意淌进这趟浑水里来,他不耐烦道,“这是你们沟通有问题,我哪知道什么插队不插队,大姐,大家都赶时间,先让我把活干完行吗。”
“行,你们做你们的。”辛加颇大度地表示不在意,“正好Betty姐要来,我先等等她不要紧的。”
果然一祭出Betty这支大旗,在场轮候等待拍摄的经纪艺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夹紧尾巴,尤其是不守规矩抢在辛加前面那位经纪人,当下便坐立不安了,只要Betty犹在,谁吞了狗胆敢去起伏她手底下的人?
辛加一言不发地坐着,仿佛是望着虚空里某一点,他可算是领教到圈中生存规则,势利凉薄互相残杀,他觉得疲累不堪,又觉得万分不甘心,但又有什么不甘心的呢,没有了金主与经纪人,他辛加连个屁都不是。
直到Betty带着坏消息前来,辛加只觉身体中支撑他的最后一丝力气也瞬间失去了。
“我不懂。”辛加手足无措,“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你是不是得罪原治了?”Betty问道。
原治即是那个表面斯文的假王子,提起他,辛加眉头皱得紧紧,“是他得罪我!”
听罢辛加对事件的描述,Betty也不禁苦恼地叹气,“虽说最近关于你的新闻大多都是负面的,但说起来也算是好事吧,没有投资方会傻到放弃你这个曝光率这么高的卖点,只是主投资方是原治家的公司,所以……”
“所以加哥的戏份就被全剪了。”琪琪耸肩摊手,“没了,没啦,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连这点努力争取的成果都被碾碎在泥尘里,辛加实在是想不通,他宛如困在笼子里的动物,周身都是纯然冰冷的敌意,但他仅仅是生存着而已啊,这也错了吗?
Betty捏捏眉心,带着微微的疲倦,“在这个时候放出删除戏份的消息,对投资方有害无利,但原治他,怕是铁了心要搞臭你的名声。”
不仅戏份遭删,王子还在社交网站上发表讳莫如深的言论,阴阳怪气含沙射影地暗骂辛加在真人秀拍摄中对他撩拨勾引,使得各种深扒博文层出不穷,许多辛加的小粉丝家长看见后大感不悦,纷纷谴责他不负责任教坏小孩子,一时之间辛加形象down至谷底,掉粉无数。
“我只是杂鱼啊!”辛加气极反笑,“哪里值得王子殿下这样看得起!”
“不要紧的。”Betty抖擞精神,恢复一贯的冷酷平静,”这种想象力丰富的假新闻,我还嫌炒得不够热,应该谢谢这些人为你免费宣传。”
Betty力撑辛加,多少令他心神稍定。常言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使金主抽身离开,但只有辛加仍存有一丝剩余价值,公司在榨干他之前,都不会轻易让他倒下,这样说起来,辛加还得对公司感恩戴德呢。
正道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辛加唯有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终日毫无目的地忙忙碌碌,才能令自己不再想起童先生,一旦想起他,便不由地像闺中怨妇一样,不经意间望一眼镜子,都能被自己那副幽怨的表情所恶心,除了徒增烦扰,根本毫无用处。
失恋跟失眠一样,除了生生扛过去,还能有什么办法?辛加躺在床上大被蒙头,塞上耳机双眼紧闭,只求捱过这些无眠的日日夜夜。倏尔房门被敲得砰砰直响,急促紧迫恍若索命魂铃,辛加一阵心惊肉跳,赶紧掀开被子跑出门去。
门外是穿着睡衣的父母,面上满是惊惧疑虑,辛妹妹伏在阳台的落地窗上朝外张望,忽明忽暗的闪烁灯光映在玻璃上,仿佛是交织的青白闪电。
“怎么回事?有人报警了?”辛加凑到窗前,只见几辆警车停在楼下,警察竟在对面阿男家出出入入,大肆搜查。
情急之下他猛地拉开窗户,寒风携着湿气呼啦啦卷入室内,瞬间激起了辛加身上大片鸡皮疙瘩,对面的阿男只着一件单薄睡裙,神色平静又带着嘲讽般的冷漠,向辛加投来一瞥,随即被差人拷上带走。
深更半夜,两栋楼的住房都陆陆续续亮起灯光,不少街坊冒着深夜严寒探出头窥探,小雨飘零雾气浮动,白色灯光在长夜里浮现,此情此景,竟好似无常地狱鬼差拘魂一般。辛加想也不想,拔腿便要往楼下冲,父母拦在门口,坚决不让辛加踏出家门半步。
“你要去哪里?!”辛师奶挡在防盗门前。
“阿男怎么会让警察带走!我要去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