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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凤凰错-第74部分

小说: 凤凰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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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面把参片放在了李妃的舌下帮她补充气力,一面把小桃叫到身边低声叫她去陛下回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一旦看见陛下一定要把绾丝宫的情况告诉他。若有人问起李妃娘娘的情况,一定要遮掩好千万别让人知道绾丝宫的实情。
小桃走后,我开始用银针刺激李妃的穴位让她回复神智。李妃是经过一夜生产早已筋疲力尽,实在熬不住才在我们进门时气竭昏厥了过去。
我在她穴位上布好银针,便动手抚摸她的腹部感觉孩子的胎位,这一摸我也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她经过一夜也没有生下孩子是因为胎位不正,现在孩子竟然不是头下脚上,而是横着。
我立时没了方寸,不知该如何处置。不要说接生胎位不正的孩子,就是正常分娩过程我也是看也没看过。但面对着一屋子比我还没主意的小宫女,我只好镇定下来,好不容易想起曾在某本医书上看过怎样解决胎位不正。
我哗啦哗啦地翻书页,终于找到了一张简易的图谱,开始按上面的记载在李妃的肚子上推转按摩,一方面刺激已经停止的宫缩,一面辅助胎儿胎位转正。
也不知是银针刺穴的作用,还是再次开始的宫缩疼痛,李妃终于缓缓转醒过来。她一见是我在帮她助产,竟用苍白无力的手轻轻推开了我抚在她腹上的手。
我转头看向她,她刚刚苏醒过来,此刻面色苍白至极乌黑的发丝被汗打湿贴的脸侧,愈发显得娇弱无力。
我低声对她道:“你就算恨我,也要等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在这样下去你和孩子都会……”
我的话还没说完,她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对我沉声喝道:“你走,我不要看见你。”说完就把头撇向了一边,拒绝再听我说下去。
我尴尬地站在那里,一股火顶上来怒道:“你以为这个孩子只是你一个人的吗?告诉你,他也属于我,属于翠缕,属于锦泞。这几个月来我为了你和孩子付出了多少心血!翠缕为了你们多少个夜晚不眠不休!连锦泞都为你们日夜起到。还有他……他也属于烈山韬,他身上流着烈山的血。只因为你恨我,你就连这个孩子的生命都不顾了吗?”
我以为她还是会以孩子的性命为重的,但在我意料之外的是她也不在反驳我,而是从早已散掉的发髻上摸索了一阵,最后拔出了一支银簪将锋利的簪尖抵在了自己脖颈上。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她爱烈山多深,恨我有多切,刚刚还焦急万分的一颗心此时骤然冷了,身子不由向后退去,缓缓退出了内室,留下她和一干手足无措慌乱不堪的小宫女。
我失魂落魄地正要出绾丝宫,杏儿就奔了出来,扯着我的袖子道:“凤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们娘娘和小皇子吧。你若走了,绾丝宫中就真的要一尸两命了……”
我木然地看着只有十三四岁悲恸万分的杏儿,却一心想回天心居回到锦愁身边。可我心中还有个极清楚的声音告诉自己,如果今日我走了,李妃母子有个闪失我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就像我过去明知焕雨和锦愁重伤仍要和烈山韬谈判一样,失去焕雨之痛便是我的前车之鉴,我在也受不起再次的良心谴责。
拉起杏儿,我努力拢住思绪道:“你去给你们娘娘接生,我在这里不走,里面的情况你随时出来告诉我,不要让她知道我在这里。我会尽全力的。”最后一句我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杏儿看到了刚刚李妃对我的态度,也不好再说上面,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让她把里面宫女分成三拨,两个人去烧水,准备木盆布巾等物,在派两人去煲制参汤给李妃补充气力,剩下的人在里面支应,由她继续为李妃按摩矫正胎位。
就这样我坐在绾丝宫的台阶上和里面声嘶力竭痛叫连连的李妃一起又熬过了近三个时辰,令人庆幸的是胎儿的胎位在慢慢的转正,可李妃的宫口开得又不够大,分娩仍是异常艰难。
直到金乌西斜烈山韬才推开了绾丝宫的宫门,我第一次看见他有想笑的冲动,那是一种终于可以放下重担的轻松。烈山韬见我坐在屋外先是一愣但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进去。
皇帝到来后御医和接生嬷嬷也很快来了,有皇帝在绾丝宫坐镇再不用怕太皇太后有什么强行动作。御医请过脉后,和接生嬷嬷一致叹息李妃熬了太久早已力竭,要想正常娩出实在太难;一面又庆幸胎位还算正,还有希望。
我则像卸下了线绳的牵线木偶整个人都散了下来,想起身回天心居却发现自己在冬日的石阶上坐了太久,两条腿早坐麻冻僵了,无奈只好坐在原地捶腿。
等我拖沓着僵硬的双腿走到了宫门时,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从李妃寝室传了出来。
我头也没回地出了绾丝宫,可迈出宫门时已泪流满面,脑海中满是烈山韬拥着李妃和孩子的画面,心中则暗暗发誓今生再不踏入绾丝宫一步。
我回天心居的路上开始下雨,初时雨不大,但因为起了风天色又晚了使乘船的老内侍今日显得格外缓慢。等小船好不容易划到天心居时,我的衣服早已湿透,拖着一身湿溻溻的衣服艰难地朝家的方向走。
这条幽径天气晴朗时让人神情气爽,但换做了阴沉的雨夜两边摇曳不停的树枝,湿腻的青石小径走起来就显得踌躇艰难。我一手提着裙脚,一手遮着打在眼前的雨水,尽量快地走,但一心急脚下一滑就摔坐在了青石路上,这一摔心情立时难过起来,鼻子正有些酸,就听见有人轻轻叫自己的名字。
“方岚……”
谁在叫我的名字?叫我前世的名字?我努力瞪大眼睛找叫自己的人,发现真前方雨幕中一个撑着油伞的人快步朝自己走来,直到他走到距我五六米时,我才看清那人是锦愁。
他见我跌倒了,忙过来扶我,我不急着站起来,而是拉住他怔怔地看着他道:“夏沐你记得我了?是不是记起我了?”我说着眼泪已经要流下来了。
锦愁莫名地看着我,帮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凤梧,你摔得很疼吗?手疼吗?还是脚疼?”他说着拿起我的手看,见上面破了皮,又沾满泥水就心疼地吹起来。
“吹吹就不疼了。”
我摇摇头不死心地问:“锦愁,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吹着我的手,睁圆着一双纯净的眼眸满含不解地道:“叫你凤梧啊。我站了好久等你,才看见你的影子要叫你,你就摔倒了……”
我失望异常,但看着锦愁已经湿透的鞋子知道他确实已经等了很久,又不由有些心疼。
锦愁把我扶了起来,打着伞半搀着我朝天心居走。我虽然知道刚刚是自己听错了,但还是忍不住回头朝那阴暗摇曳的树丛中望去。
到家时,翠缕也在廊下等着我们,一见我狼狈的样子就忍不住有些不快地道:“绾丝宫的人怎么只知道有事请你去,见天下雨就不知道送你回来,连把伞也没给拿?”
我抬头看着她,知道她是心疼我,努力笑了笑道:“她们正高兴没注意到小雨了。”
听我一说高兴两字,翠缕也兴奋地急问道:“李妃娘娘生了?母子可平安?是位小皇子还是位小公主?”
“啊?”我被她问地一愣,刚刚只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我便出来了,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但想着之前的脉象八九不离十是男孩儿,便道:“是位小皇子吧。”
翠缕听了也不顾我不太肯定的语气,只顾兴奋了地道:“是位小皇子就好,幸好之前做的男孩子的衣服多,不然就麻烦了。”她兴奋地说着,就回身去给我准备洗澡水去了。
被深秋的夜雨淋过我浑身已经冰凉,若不是翠缕早准备了热水让我洗浴,恐怕一场伤寒是免不了了。
我沉浸在氤氲的水汽中,一心想把和李妃交往的这几个月像身上的寒冷一样洗去,却不想翠缕推门进来,脸色极差几近木然地看着我道:“姐姐……姐姐……陛下来了。”
“啊?”我沉吟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陛下在天心居外等你。”翠缕重复时脸色更难看了。
我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极快穿了衣服,草草扎好头发出去接驾。
烈山韬背着双手站来天心居的天井里,由宫里的内侍总管撑着伞,身后还有两个小内侍一个怀抱着一个包裹,另一个则给他撑着伞。
我撑着伞出去,对着烈山韬的背影施礼,才要说话他就转过了身,雨线下的脸孔没有任何表情,但脸色却是极差。
他怔忡地看了我一眼后,就对怀抱包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走近我把怀里的包裹几乎是塞进了我怀里。
在触到那包裹的同时,我的心一颤差点失手没有接住包裹,但最后还是把包裹拢进了怀里。
因为怀里的包裹异常柔软又在蠕动,我吓得立刻揭开了包裹,当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我立时僵在了原地,怔怔看向烈山韬道:“陛下……”
见我唤他,烈山韬竟把头撇向了一边,而他身边的撑着伞内侍总管看着我神色哀伤颤着声音道:“凤姑娘……刚刚您才走,李妃娘娘就见了大红,把小皇子拢在怀里还没捂暖就走了。”
我听了这话,低头看着怀里正吮着手指的孩子,眼泪也掉了来。不敢想如果不是那日她兴起来了天心居恰好看见那半段丝绳,因爱生恨,也许此刻这个孩子就会在她的怀里酣然入梦。
“她临终说,让你来抚养这个孩子,说这是你欠她的。”烈山韬神色也有些木然地看着我,看着孩子道。
我听了这话眼睛骤然瞪大!我养?我凭什么养?她这分明是临终还在报复我,如果我养了这个孩子,那今后每时每刻看见这个孩子都会记起她是怎么死的!她是如何恨我!就像让我背负上了一辈子也卸不掉的债?
我为什么要还她这样的债?我从来都不欠她什么!
我倏地把孩子塞回了那个内侍怀里,对着烈山韬冷然道:“我不欠她什么。什么人也不欠。”说完扭回头朝房内走。
“你不养这个孩子,就是置这个孩子于死地,她死不瞑目。”烈山韬对着我的背影道。
我冷冷一笑,心道,我养了这个孩子,她死而瞑目吗?恨一个人到了如此地步,她也许就在黄泉路上等我呢!
见我不理他,烈山韬对那个内侍命令道:“放下孩子。”说完就率先大步出了天心居。
我一见他竟把孩子放在了冰冷的地台上,也一股火顶了上来,抱起孩子就追了出去,想要再塞给那个小内侍,他却再不敢接。
烈山韬冷眼看着我,“你必须养这个孩子,这是你欠她的。”
我看着他几乎快气疯了,在雨中冲他嚷道:“我再说一次,我不欠她的,不欠任……”
突然烈山韬打断了我的话,也冲我吼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说你是宰相之女,她是不会背井离乡嫁到这里,更不会……”
“欠她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在雨中毫不留情地道,话一出口烈山韬竟怔在了原地不再言语。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不由一颤,因为隔着重重雨幕我似乎在他从未改变过坚毅冷然的眼中扑捉到了一瞬间的柔软,泪便不由自主地和着雨水哗哗淌了下来。
我低头看看怀里的孩子,已经转成瓢泼的大雨早把孩子的襁褓打湿,大滴大滴的雨滴打在他稚嫩的脸上,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开始哭起来。
也许是不敢再听孩子的哭声,烈山韬几乎像逃跑一样转身而去。
我望望他的背影,又看看怀里哭闹的孩子,心像被谁揉搓着般难过。他皱皱泛红的皮肤,尚未睁开的眼睛,几乎和烈山韬一样的长长剑眉,形似李妃的鼻子……
李妃再次在我耳边响起,我把襁褓盖在孩子头上,不让自己再看他的脸。再次追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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