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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部分

凤凰错-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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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为这两百万两正可做军费之用,我乐朝大军北抗魏周,南挡蛮夷,不论兵丁人数还是被服粮饷都远远不足,臣以为只有善待兵卒才可保我乐朝完隅不失,千秋万代。”雷拓上前一步朗声道,炯炯目光盯视着我和锦愁。
锦愁仍是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殿下的众臣一言不发。
“臣以为川滇各地春旱告急,陛下应命各级官吏开放府库赈济灾民,再拨银两广修水利掘井灌溉以免农户贻误农时,灾情加剧。”沈良说着也将请款的奏折呈了上来。
我身觉左右为难,我虽不愿雷拓再招兵卒,但乐朝驻守各处的兵卒生活确实艰难,若在不补发粮饷增添军械,恐怕难免哗变。而川滇春旱在际,若再不广开水道一旦贻误了农时,那川滇两地的百姓必然生活无着沦为流民。
这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着手头这两份奏章,我一时难决,雷拓和沈良见状几乎同时上前一步。
“陛下……”
“娘娘……”
我冷眼看向锦愁,他脸上虽没有任何表情,但目光却投向了雷拓。尽管锦愁没说什么,但我想急于收复乐朝旧地的他一定会依雷拓之言,将银两全数拨为军费。
见锦愁如此反应,身为大将气势本就胜过沈良一筹的雷拓越发强硬起来。眼见一干武将已经压倒了力主赈灾的文臣,为免朝堂上情势在恶化,我只好宣布此事改日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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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听说娘娘昨日受了风寒,特意让御厨做了蛋花酒。”盈雨说着将一盅蛋酒放在了我面前。
我用手摸了下暖暖的汤盅,蛋酒,看来他还记得。过去我们小时候他受了风寒,我便常弄给他吃,就像过去夏沐弄给我吃一样。
我正要喝,门就被人推开了,锦愁气喘嘘嘘地跑进来,“凤梧,桂花糖,我忘了桂花糖。”
他把一个小坛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将一撮桂花糖放在了我碗中又慢慢搅开,那暗红色的花朵同蛋花在澄净的酒液中一起绽放,直到它们完全舒展开时,锦愁才不在摇动羹匙把酒推到我面前。
我慢慢喝着,锦愁满是期待地看着我,“凤梧,是不是很香很甜?”
我点点头看着还在微微喘息的锦愁,“你就是来送桂花的吗?”
“我忘记让她们拿桂花了。怎么你不喜欢这个桂花的味道?”他神情无比认真地问我。
“不,这个味道也很香。”甚至有些像夏沐煮给我的味道。
听我如此说,锦愁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的笑让我本以为他要将那笔税银划为军费的戒心也放下了,也咽了下询问他看法的话。因为我不愿他此刻纯净的笑容消失,那种他和所有人都感到轻松美好的笑,在他脸上出现的越来越少,我知道那笑迟早会消失,所以格外不愿破坏。
直到看我完全喝完蛋酒,锦愁才放心欲走,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出声叫住他。
“陛下……陛下能不能……能不能去看看锦泞,她这几日似乎有心事。”我顿了几次终于想好措辞和锦愁开了口。
锦愁本带着微微喜色的脸,因我的话变得没有了任何表情,最后便点了下头离开了。
我本以为锦愁会令锦泞打开心结,不再起搬进净云庵的念头谁想翌日翠缕就风风火火地跑进了无衣后殿,说锦泞已经收好东西正在让侍女们搬进净云庵。
我心立时凉一截,锦泞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她一旦搬进去,恐怕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和翠缕一起赶回晨风宫,果然锦泞挑拣书籍。我挥手屏退侍女,按住她的手道:“锦泞,您不能搬。”
“姐姐,我决心已定。”她冰蓝色的眼睛异常坚决地看着我。
“可你答应我再考虑的。”
“这便是我考虑的结果,您就像当年茹娘娘成全茹媛姐一样成全我吧!”锦泞神情平静地凝着我的眼道。
“不成,我不能答应你。这至少要禀告你九哥,他点头才成。”我一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生怕她从我面前走掉。
听了我的话,锦泞脸上露出一抹难懂的笑意,她无语地凝着我随即后看向一旁的翠缕道:“姐姐,你不要忘了我们那日在既醉亭中的话。”
“你是说……”我口中翠缕两个字还未出口就见锦泞看向门口的脸一暗,便低下了头。
我回头向门口望去,发现锦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第七章 心净如云(下)
我像看见了希望般,急忙回身拉住锦愁道:“陛下,你来劝锦泞让她不要再存进净云庵的念头,她会听你的。你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
锦愁眼含安慰地看看我,随即到了锦泞面前,“你真的要进净云庵?”
锦泞背过身子,面向窗外道:“是。我决心已定,如果九哥能念在天心居十年风雨同舟的份上应允,锦泞将无比感激。”
她话音落地,锦愁的背莫名一僵,缓了好一会儿慢慢吐出一句话,“等几日吧,让他们收拾干净了再去。”
“锦愁。”我一把拉住他,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拦也不拦就允了,难道他不知道锦泞的性子吗?她这一去是再不会踏进凡尘半步的。
“随她吧。也许过些时候她想清楚就会回来了。”随即他转头对着锦泞的背影道:“锦泞,如果你改变了想法就差她们回来,九哥去接你。”他说罢扯开我的手,头回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锦泞?”我错愕地看着他们兄妹实在不明白,锦愁怎么会不阻拦就准了?
“姐姐,也许以后你会明白让我进净云庵才是对我最好的安排。”锦泞淡定道。
“我知道你进去就再不会出来了。”我颓然地坐在一旁的绣墩上。
锦泞矮下身子拉住我的手道:“我在净云庵里和守在这个宫里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我才要反驳她,就再次被她打断了。
“不同的不过是把根扎在哪里?我进了净云庵就是把根永远扎在了宫里,任谁也不能把我从这片园子里带走,哪怕是那个残暴的烈山韬再杀我们一个国破宫倾,他也不能。姐姐,你明白吗?”她握着我的手充满了力量,让我没有力气反驳她。
“可你也许还会遇见……遇见……”
“遇见什么人吗?姐姐你该明白有些人注定不会被忘记,有些人注定要活在过去的记忆了,如你心里那个人,如你我……”
她说罢,伸手抹干了我的泪,随后又抬眼看向屋内的侍女,侍女们识趣纷纷退出了房间,她最后又看着翠缕,翠缕知她有话要对我说,也掩着满是泪痕的脸出去了。
见房中再无旁人,锦泞低声道:“姐姐,你不要忘了那日既醉亭里我的话。”
我眉头一皱,想起她那日说翠缕的话,点点头,想她是不愿我怕孤单再留翠缕在宫中,误了她的年华。
说完这句,锦泞像放开了心头大石般轻吐出了口气,起身道:“姐姐,一件事。”
“什么?”
“就是九哥,你当你们缘分未了也好,当怜惜他也好,能原谅他就原谅他吧。我的九哥是这世上极可怜,极可怜的人。他也许现在不明白,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他最珍惜的只有你,如果没有了你,也就没有了他。你给他一些时间,他终会明白的。”
我笑着点头,不想锦泞带着惴惴不安走进净云庵,可锦愁什么时候会明白呢?等到他将战火燃也到魏周皇宫?手刃烈山皇族?可当所有一切都结束时,他就真的变回往日那个纯净俊美的少年吗?
锦泞也笑看着我,再次牵起我的手靠近我道:“姐姐,还有你一定不要让九哥和魏周再兵戎相见,我知道他敌不过烈山韬的?从去年我们,九哥再次称帝开始,烈山之所以没有杀来,多半是因为他怕你受九哥胁迫,他怕九哥为难你,可九哥如果在步步紧逼,烈山韬一定会再次屠戮江南,到那时九哥和我,我们便都是罪不可恕了。”
我怔忡地看着锦泞,万万没想到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可世事却已看得这般透彻,人心已看得这般明了,实在让我越发怜惜,越发心痛。
她拉住我的手道:“依我朝现在实力看,国库空虚,人才凋敝,多数青壮被魏周掳去北方,九哥若想和魏周一战,财力,人力恐怕都要积蓄五年才可,暂无眼前之忧。”
我心中暗暗同意她的看法,但又觉锦泞的话中还有另一番深意。
锦泞的远见令我折服,可她在我即将出门时竟再次和我提及要留心翠缕之事却让我感到不安,她一定是感到了什么才会一再嘱咐我。
在我即将出去时,锦泞却突然叫住我,凝了我好一会儿后才将那美丽的冰蓝色眼睛撇向别处道:姐姐,你为什么一直都不问,九哥是什么时候醒的?“
她这话让我感觉犹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浇在我身上,冷得人几乎不敢喘息,不知多久我喘上这口气来沉声道:”我不敢问。“
她的目光从远处缓缓收回来,最后看着我道:”姐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九哥和那个暴君都会对你用情至深。也许……也许只有你和翠缕姐姐还保留着那片赤子之心……”
第八章 当年明月(上)
尽管锦泞的事已经没有转圜,但想到刚刚锦愁的反应,我心中疑窦立起。虽是我让他去看锦泞的,可对锦泞的心思我没有吐露半句啊!他怎么会那么淡然,不劝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连锦泞去净云庵的原因问都不问?
怀着满腔气愤,出了锦泞房间我直奔了东殿。“陛下,你为什么……”我疾步进去才到门口,便僵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锦愁看着门口的我,脸色立时灰暗下来,抚在盈雨面颊上的右手放了下来。
我甚觉尴尬立刻转身而去,听见身后盈雨一声惊呼,似乎倒在了地上,我头也没回,像自己做错了事般加快脚步出了晨风殿,逃向无衣殿。
待我坐下大口大口喘气时,余光瞥见桌上沈良的奏折,突然明白了锦泞的话,若想和烈山韬一战,锦愁需积蓄人力财力,但若朝中连年财力不济,府库无银,那他何以一战?
思及此,我反复看了雷拓和沈良的奏折,最后将朝中仅有的二百万两银子,七成给了沈良兴修水利赈济灾民,三成拨付给雷拓。给雷拓的六十万两银子虽少,但我算好数目恰够他安抚现有兵卒。
入夜,晨风宫,西殿。
唯恐锦愁来解释白天的事,一回晨风殿我便让素竹吹熄了灯上床休息。奈何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一直熬过了子时三刻,我也不在勉强自己,起身披了衣服到房间外散步。
不知从哪里袅袅传来一阵曲子似曾相识,我想可能是当年的乐朝故人,便提着一盏灯笼随着曲子寻觅而去,走着走着竟到了净云庵门前。
看着半掩的门,我不由想起当年自己心急如焚跑来这里找茹媛的情景,现在想想也许六爷和茹媛,七爷和紫歌,他们倒是有福之人。
我胡思乱想着里面不知是萧是笛还是什么乐器的曲子突然断了,可能是里面的人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吧。我推门进去正要道歉,就发现一个锦白色的身影坐在大殿菩萨下,呆呆望着空中清冷的皎月。
和他四目相对,他眼中也是一颤,我们两人一里一外站了好一会儿,他抬眼看着破败殿顶道:“锦泞在这里不知冬天会不会冷?”
他一句话,我的眼立时酸了。
他拍拍一旁的空地示意我坐下,我顿了一顿还是走过去坐在了他身旁。
锦愁将当年我在天心居送他的埙放在唇边,缓缓吹了起来,埙曲飘飘摇摇传进深邃不可琢磨的夜中,如果不是他的曲子太忧伤,也许我会以为我们又回到了十年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一曲吹罢,我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了锦愁肩头,手臂环着他的手臂,正要收回手,就被他拉住了。
“你小时候就喜欢这么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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