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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部分

凤凰错-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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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我看着她经常出神,因为看着她就像看见了烈山韬身边的我自己。
翠缕被封为秀雅护国公主后便不能随时在我身边,但好在她还没有分宫出去,一来因为我们不忍分离,再来也是宫中修葺好的房屋不多。虽然平日还在一起,但上朝便不行了,反而是归途中捡来的素竹随时在我身边听用。
我一边看着奏折,一边留心听着龙庭前朝臣们对是否继续向魏周纳贡的争执,关于这个问题他们已经争执了十几天,事情发展至此贡与不贡已变成了我和雷拓的针锋相对。每次我否决了雷拓拒绝上贡的奏折后,朝中都会有人再次提及此事,显然雷拓还是不死心的。
自锦愁登基,李清知江南情势已变后,我一直以为烈山韬会立刻挥师南下,没想到从北方传来的讯息是他竟然视已然谋反的江南于不顾,倾巢而出前往泰山封禅。
在他封禅时,迫于形势我已经开始整顿被雷拓恩威并施收复的前朝失地。这十年南方诸省虽然为魏周统御,但烈山韬对南北方显然还是厚此薄彼。
当年他为了减轻新政实施压力,强制先在南方推行。虽然南方经济在新政推动下得以恢复,所缴税银是魏周国库收入的三分之二,但因为怕南方积蓄太多财富图谋不轨,多年来烈山韬穷掠夺之能事对南方搜刮压制,便形成了百姓收成越好,日子越艰难的情形,久而久之已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如今雷拓振臂一呼,响应者甚多,有些不愿与魏周为敌的官员最后则屈服于雷拓了的武力。
半年光景,归附新乐朝的地方已经恢复到了旧朝的七成,可不论是官员任免,刑狱判决还是钱粮分配,自锦愁登基那日起他在百官面前便一言未发过,所有不是雷拓一手操办,便是由我定夺,两强之势昭然。
相较而言,和拥有权力和众多权臣拥护的雷拓比,仅仅坐拥皇权和锦愁的我有些事办起来束手束脚力不从心,这让我半年来一直在宫中暗暗搜索在战火中已然失落的皇后之玺。
自我将乐朝玉玺进献给烈山韬后,乐朝所剩的唯一权力象征只剩下那枚皇后之玺。当年万俟穆的皇后仙逝,皇后之玺被收回,石茹两位贵妃相争谁也未亲睹过这枚印鉴,如果我能找到它就大大加强了和雷拓分庭抗礼的筹码。
可无论是万俟穆的寝殿、娉澜宫还是佩霞宫我都命素竹偷偷寻找过,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正因为这样的名不正,才使我和雷拓在进贡一事上一再拉锯。
本来上次决议已定向魏周上缴往年的半数,但今日雷拓一翼又有人提出即使我们继续上缴钱粮,朝中也没有适当人选将钱粮押往魏周。因此事朝臣也已分成了两派,在朝堂上争论不休。
不愿再听这些士大夫扯掉斯文面皮的争吵,我轻轻咳嗽意在让他们停止,谁知他们声音太大竟都没有听见,我一恼伸手将案头的镇纸隔帘扔了出去,如此朝堂上才安静下来。
“国难初平,我朝国力尚微,魏周昌盛日久,雄兵百万。陛下以为新朝虽处处捉襟见肘,但两国势力悬殊,如今之计当示弱于强,以图后事。所以而今进贡魏周之事,事在必行无需再议,至于前往魏周的人选改日再议。”
我说罢正要询问宗庙修缮的如何,没想到朝堂上便有一人挺身而出。
“陛下,臣沈良愿出使魏周押送钱粮。”
我放眼看去,出来那人是一个文弱白净却有一双剑眉的文官。沈良,好熟的名字,我低头沉吟了下才想起他正是协助雷拓为锦愁登基多方奔走,名震江南的才子沈良。
他能挺身而出解我燃眉之急固然好,但他也算新朝定国之臣,他若去烈山韬未必会再放他回来。思及此,我朗声道:“沈卿忠义陛下早有耳闻。今日陛下累了,前往魏周人选改日再议。”
散了朝会,我让素竹接了新奏折正要回宫,就被执拗的沈良拦住了去路。
“娘娘,请您准臣前往魏周。”虽然已经几个月了,但看着一个七尺高的汉子说着便跪在了我面前,还是让我很不适应。
我伸手扶起他,边向宫里走边问他:“沈卿为我乐朝才俊,应深知此行凶险,为什么还要执意前往。”
“臣以为娘娘所言甚是,如不向魏周上缴钱粮,必然惹来魏周大军倾巢而出,而我乐朝尚不足与魏周一战,战之必败,所以臣愿往魏周为陛下娘娘解忧。”
“沈卿当世才俊,陛下爱惜,魏周人选陛下需在思虑。”经他一说,我越发觉得让他去给烈山韬当出气筒太可惜了,脑海中想找到皇后之玺的念头越发强烈。
沈良将我心意已定,施礼退下,可走两步又反身回来,看着我吞吞吐吐道:“娘娘,可还记得沈某?”
我呆呆看着他,实在想不起过去在哪里见过他,愣了半晌只好尴尬地笑笑。
他白皙的脸上微红着道:“娘娘是否还记得,当年海陵王府年夜的烟花?”
七爷,一听他提及海陵王,我心头一紧,多年来,六爷七爷的事一直是我不能碰触的心事,如今他一提心中的滋味已不是五味杂陈,而是千般往事俱上心头。
大概见触到了我的伤处,沈良面露愧色道:“娘娘待人情深义厚,不似某些人薄情寡义,只是臣不该提及往事惹娘娘伤怀。”他说着深深一恭到地,样子完全不像个已为官的人,而像个谦谦学子,而直到我离开他仍未起身。
我回头看着他恭敬的样子低声道:“沈公子。”
经我一叫他猛然直起了身,一双眼明亮而疑惑地看着我。
“沈公子,咕噜……咕噜……”我说完他的脸立时红透,却满是笑意,我也回以他淡淡微笑。
原来十年风雨会让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再相逢时,胜似老友。我不由再次感叹世事无常。
第二章 两强之势(下)
“我不要,我不要,我们不要……”我腾得一下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气,许久后心绪才从刚刚的梦中平复过来。
大概因为重回乐宫的关系,自回来后我的梦中便全是当年的旧人旧事。拭了下额角汗湿的碎发,我半倚在床头想把梦中万俟穆将玉玺硬塞进我手里的一幕,从脑海中抹去,谁知却勾起了更多思虑。
一会儿想着该如何让雷拓停止阻挠进贡一事;一会儿又想着出使魏周的合适人选;一会儿又忍不住想那枚皇后之玺在哪儿,甚至忍不住想到如果烈山韬身处此境会如何处置?
一番胡思乱想后,我再次迷糊起来,就在迷蒙间万俟穆当年那绝望歇斯底里的脸再次出现来了我的脑中,梦魇再次袭来的窒息间,我竟然无比清醒地想到了一个最可能藏着皇后之玺的地方。
再次摆脱了不堪的梦境,我翻身下床,简单梳理穿戴好,轻轻推门走出了晨风宫的宫门。因为财力和时间的关系,雷拓只着力修复了承阳殿和规模仅次于政通殿的晨风宫。这本还应该是锦愁的寝宫,但因为其他宫室还未修复,锦愁我们四人便都宿在晨风宫里,锦愁居东殿,我居西殿,锦泞和翠缕则在左右配殿里。
我轻手轻脚地出了西殿,大概因为宫中百事带举内侍们也劳累不堪,我竟未惊动看门的两个小内侍就出了晨风宫。
虽然不知道十年光阴那里是否被毁坏,但我确信看守这里的魏周军卒从未发现过那个秘密,因为如果他们真发现了什么是不可能不向烈山韬奏报的。
抬头看了看天色子时刚过,两个时辰应该够了,思虑好,我快步向乐宫东北方快步走去。
两个时辰后。
“娘娘,您去哪儿了?”我正向晨风宫走,就看见素竹步履匆匆地朝我走来。
我见她神色慌乱本想快步迎过去,忽又想起自己手中的皇后之玺,便又慢下了脚步,思量着该不该现在拿出来。
正在我思虑时,素竹已经到了我身前急道:“娘娘,您究竟去哪儿了?快急死我们了。”她说着将一袭披风披在了我肩上。
“睡不着,出来随便走走。”我随口敷衍着,将手中装着皇后之玺的盒子藏在了宽大的衣袖中。
“陛下知道您不见了,一面叫我们在宫里找,一面叫侍卫们到无衣殿那边找,听说他们没找到,甚至叫他们备马,说要出宫去找您。这都折腾了近两个时辰了!”
出宫?我低眉不由苦笑,心道:我除了这个宫和那个宫,天下再大又哪有容身之地啊!只有锦愁回想到要出宫找我!想到锦愁焦急的样子,我不由加快了脚步。
我和素竹才迈步进了晨风宫就看见锦愁站在门口踱来踱去的身影,他一见我回来了,几步到了我面前,也不顾身边的翠缕锦泞和众多宫女内侍,就把我紧紧抱住了。
“凤梧……凤梧,我以为你……以为你……”他声音几乎颤抖地叫着我。
“以为什么?”我轻轻笑着道。
“以为你回……你不要我们了。”他说到一半,改口道。
“怎么会呢?”我想挣开他却抵不过他的力气,仍被他紧紧攥在怀里。
“我一听盈雨她们说你不见了,就担心你不要我们了。”
他说到此,我身子不由一僵,盈雨她怎么知道我不见了?而且今夜并不是她值夜,她怎么会在三更半夜关心我是不是在宫里?
我抬眼看向锦愁道:“陛下,盈雨做事如此用心,陛下应该好好赏赐她才对。”
看见锦愁望着我的眼眸不经意地一闪后,我伸手挣开了他,“陛下我累了,我想先去洗个澡。”
我说完便不再理旁人的眼神径自回了晨风宫西殿。可待我洗浴出来,却发现西殿中空无一人,只有锦愁坐在殿中等我。
“凤梧,我给你梳头吧。”锦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怔怔看着我。
我犹豫了片刻后,叹了口气,“好啊。”
锦愁给我梳头的动作仍像当年在天心居般轻柔,甚至比当年更加小心谨慎,唯恐弄疼了我,而那极轻的动作中似乎还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温存。
“凤梧,你不要再悄悄消失掉,不要丢下我。”他极轻地梳着,也极轻地说着。
我自镜中看着他眉头紧锁的脸,心一软抚住他的手,笑道:“不会,我不会走。我刚才只是出去散散步而已。”
“真的?”
“真的。”
“那现在天气冷,你也不许再去游水了。”
“游水?”我立时蒙了,他怎么知道我下过水?我这才想起,我回来时头发还是湿的。思及此,我笑笑道:“我是掉进水里了,刚刚走到琅嬛书院,水上密径的木桥都朽掉了,我一脚踩空掉进了水里。”
锦愁一副了解了表情点点头道:“会掉下去,那不要去好了。”
我点点头,又自镜中望着他道:“锦愁,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看那里吗?过去在我们和六爷七爷还有紫歌茹媛姐姐,那时多好啊!”
我说到此处那双纯净的眼睛又瞥向了别处。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眼中的泪不停打着转,但最后还是没有落下来。
平复下复杂的心绪,我让素竹将一封密信交给内侍,命他们派专人送到雷拓府。
一个时辰后,雷拓在书房中将一封印着鲜红皇后之玺的旨意狠拍在了几案上……
第三章 愁情百转(上)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雷拓将一纸奏章让素竹呈给了我。
我拿起看了一眼不由皱眉,又是重修娉澜宫和让万俟锦泊入宗庙的事。这两件事我和群臣已经讨论了月余,一部分大臣为了逢迎锦愁意欲重修娉澜宫,但现在百废待兴处处用钱,我和一些大臣不同意,再来就是万俟锦泊是否应追封帝号入宗庙一事,这件事以我力主。
以万俟锦泊在世时的功绩和地位,追封帝号入庙是不为过的,况且其中还有锦愁这层隐情,也算锦愁一点儿心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当年事出突然我不能让两人入土为安,现在连陵寝也只能是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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