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卷3-冰雨的风暴-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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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长城了。他想象着朋友们在大厅里喝温酒的景象。哈布照料水壶,唐纳·诺伊锻炉打铁,伊蒙学士则在鸦巢下的居所。熊老呢?山姆、葛兰、忧郁的艾迪、木假牙的戴文……琼恩只能祈祷有人逃出先民拳峰。
他也总想起耶哥蕊特。他记得她头发的香味,身体的温暖……还有她割老人喉咙时的表情。你不该爱她,一个声音轻声说。你不该离开她,另一个声音坚持。他不知父亲离开母亲,回到凯特琳夫人身边时,是否也如此左右为难。他发誓忠于史塔克夫人,而我发誓忠于守夜人军团。
高烧如此厉害,他差点骑过鼹鼠村,浑然不知身在何处。村子大部藏于地底,在残月光照下,只见几栋简陋小屋。妓院是个跟厕所差不多大的小房间,红灯笼于风中吱嘎作响呻口黑暗中窥视的充血眼球。琼恩在相邻的马厩下马,几乎是跌落到地,但他立即叫醒两个男孩。“我需要一匹精力旺盛的骏马,鞍髻全备。”他用不容争辩的语气告诉他们。两人连忙替他准备好坐骑,还弄来一袋葡萄酒、半条黑面包。“叫醒村民,”他说,‘‘警告他们。野人过了长城。收拾东西,去黑城堡。”他咬紧牙关,忍痛翻上他们给的黑马,奋力向北骑去。
东方天际的星星渐渐隐去,长城出现在面前,耸立于树木与晨雾之上。白色的月光在冰面上闪烁。他催马沿泥泞湿滑的道路前进,直到看见巨大的冰墙下,黑城堡的木造城楼和石砌高塔如残破的玩具般散布在雪地中。初曙照耀,绝境长城闪耀着粉紫光彩。
骑过外围建筑时,没有岗哨盘问,无人上前阻拦。黑城堡看来跟灰卫堡一样荒芜,庭院里,石头裂缝间长出脆弱的褐色杂草,燧石兵营的屋顶覆盖陈雪,哈丁塔北墙上的雪更是堆得老高——琼恩成为熊老的事务官之前就住在那里。司令塔表面道道黑斑,那是浓烟溢出窗户留下的痕迹。大火之后,莫尔蒙搬到了国王塔,但那里也没有灯光。从下往上,他无法分辨七百尺高的城墙顶是否有岗哨走动,至少墙南的阶梯上没人,那道之字形阶梯就像一记巨大的木头闪电。
不过兵器库的烟囱有烟,一小缕在北方的灰色天空中几乎看不到的痕迹,但对他而言已经足够。琼恩下马,一瘸一拐地向那儿走去。热气从打开的门里涌出,仿佛夏日的气息。屋内,独臂的唐纳·诺伊正鼓动风箱扇火,听见声音便抬起头来,“琼
恩·雪诺?” .
“是的。”经历了发烧、疲惫、伤腿,经历了马格拿、老人、耶哥蕊特和曼斯‘雷德,
经历了这一切,琼恩还是不由自主地微笑。回家的感觉真好。看到诺伊的大肚子和
挽起的衣袖,看到他长满黑胡茬的下巴,感觉真好。
铁匠松开风箱,“你的脸……”
他几乎忘了自己的脸。“一个易形者试图挖出我的眼睛。”
诺伊皱起眉头。“不管有没有伤疤,我都以为再也看不见这张脸了,听说你跑到
曼斯·雷德那边去了。”
琼恩抓住门,以保持站立。“谁说的?”
“贾曼·布克威尔。他两周前返回,手下的斥候说亲眼见你骑马跟野人一起行
进,身披羊皮斗篷。”诺伊注视着他,“我发现最后一句是真的。”
“全都是真的,”琼恩承认,“就实际而言。”
“那我该不该摘下剑,杀了你,嗯?”
“不。我是遵令行事,‘断掌’科林最后的命令。诺伊,守卫在哪儿?”
“他们在长城上,抵抗你的野人朋友们。”
“对,但人究竟在哪儿?”
“各处都有。狗头哈犸出现在深湖居,叮当衫出现在长车楼,哭泣者出现在冰痕
城,长城沿线都有野人……令我们不得宁息,他们一会儿在王后门附近攀爬,一会
儿又砸灰卫堡的墙,或于东海望集结部队……然而每当黑衣人出现,却又立刻逃
跑,第二天到别处重新活动。”
琼恩咽下一声呻吟。“这是假象。曼斯的目的是要分散我们的力量,你难道看不
出来吗?”而波文·马尔锡正中其下怀。“门户在这里。攻击将针对这里。”
诺伊穿过屋子,“你腿上都是血。”
琼恩迟钝地低头观看。果真,伤口又裂开了。“箭伤……”
“野人的箭。”这并非提问。诺伊只有一条胳膊,但肌肉壮实,足以支撑琼恩的体
重。他将手臂伸到琼恩腋下。“你的脸色苍白得跟牛奶一样,而且身体烧得滚烫。我
带你去见伊蒙师傅。”
“没时间了。野人翻越长城,到达后冠镇,要束打开这。儿的城门。”
“有多少?”诺伊半拖半架地将琼恩带到门外。
“一百二个人,以野人的标准而论装备精良。多半有青铜盔甲,少数人装备钢
甲。这里还剩多少弟兄?”
“四十多,”唐纳·诺伊道,“都是老弱病残,以及仍在受训的男孩。”
“马尔锡走后,指定谁为代理城主?”
武器师傅忍不住大笑。“文顿爵土,诸神保佑他,他是城里最后的骑士。问题在于,吏陶似乎忘了自己的担子,也没人急着提醒他。我想这里现在应该算是由我——这个世界上最难对付的残废——负责。”
这点不错。独臂的武器师傅坚韧顽强,经验丰富。而文顿爵士……大家都同意,他曾是个好战士,可惜当了八十年游骑兵,力量和智慧都已失去。有回他边吃晚餐边睡过去,差点淹死在豌豆汤里。
“你的狼呢?”穿过院子时诺伊问。
“白灵……翻墙之前不得不留下,希望他能自己找路回来。”
“抱歉,孩子。没有他的踪影。”他们一瘸一拐地来到学土的居所,鸦巢下面长长的木造堡垒。武器师傅踢了门一脚,“克莱达斯!”
过了一会儿,一个弯腰驼背的矮个黑农人朝外张望,看到琼恩,顿时瞪大了粉红色的小眼睛。“让这小子躺下,我去叫学士。”
壁炉里燃着一堆火,屋内空气令人窒闷。热度令琼恩昏昏欲睡。诺伊让他仰面躺下,他立即闭上眼睛,好让世界停止旋转。上面鸦巢里传来乌鸦的抱怨与尖叫。“雪诺,”一只乌说,“雪诺,雪诺,雪诺。”这是山姆教的,琼恩记起来。山姆威尔·塔利有没有安全返回呢?他疑惑地想,还是只有乌儿回来?
伊蒙学土没多久就过来了。他走得很慢,一只斑驳的手扶着克莱达斯的胳膊,慢吞吞地谨慎地小步挪动,细瘦的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颈链,有金、银、铁、铅、锡及其他金属。“琼恩·雪诺,”他说,“等你好转,一定要把所见所闻都告诉我。唐纳,放一壶红酒到火上,还有我的铁制工具,把它们烧得又红又烫。克莱达斯,我需要你那柄锋利精良的匕首。”学士已经一百多岁,瘦小赢弱,掉光了头发,眼睛也瞎盲。但即便浑浊的双眼目不视物,他的头脑依如往昔一般清晰。
“野人正往这儿杀来,”琼恩告诉他,而克莱达斯用刀割开裤腿,厚厚的黑布下,旧血和新血凝结在一起,“从南边。我们爬过长城……”
克莱达斯割开琼恩粗糙的绷带,伊蒙学士凑近来嗅了嗅。“我们?”
“我跟他们在一起。断掌科林命我加入他们。”学土的手指戳戳伤口,以作探查,琼恩畏缩了一下。“瑟恩的马格拿一啊啊啊啊啊一好疼。”他咬紧牙关,“熊老在哪儿?”
“琼恩……这是个悲伤的消息,莫尔蒙总司令于卡斯特堡垒遭遇谋杀,死在自家誓言弟兄们手上。”
“弟兄……我们自己人?”伊蒙的话造成的伤痛比他手指造成的强烈一百倍。琼恩记得最后一次见到熊老时,总司令站在帐篷前,乌鸦停于肩上,嘶哑地叫着“玉米”。莫尔蒙死了?自看到先民拳峰上的战斗场景,他就一直担心,而今的打击更
大。“谁?是谁袭击他?”
“旧镇的加尔斯,‘垂手’奥罗,短刃……过去的窃贼、懦夫和凶手。我应该预见到的,守夜人军团跟从前不一样了。正派人太少,无法约束无赖。”唐纳‘诺伊将学士的刀放在火上转动。“有十几个忠诚的人返回,包括忧郁的艾迪、巨人和你朋友‘笨牛’等。我们就是从他们那儿听说事情经过的。”
只有十几个?两百个弟兄跟莫尔蒙总司令一起离开黑城堡,两百名守夜人的精锐。“这是否意味着马尔锡是总司令了?…‘石榴老”亲切和善,是个勤勉的总务长,但不幸之处在于,他不适合带兵打仗。
“暂时如此,直到我们选出一个,”伊蒙学士说,“克莱达斯,把我的药瓶拿来。”
选出一个。“断掌”科林和杰瑞米·莱克死了,班扬·史塔克依旧失踪,还有谁?肯定不能是波文·马尔锡或文顿·史陶爵士。索伦·斯莫伍德或奥廷·威勒斯爵士有没有自先民拳峰上幸存?不,应该是卡特·派克,或丹尼斯·梅利斯特爵士。但该选哪一个?影子塔和东海望的指挥官都是优秀人才,但彼此区别很大:丹尼斯爵土谦恭谨慎,有骑土风度,也较年长;而年轻的派克作为私生子,说话粗鲁,不怕犯错,却也有闯劲。糟糕的是,两人互相不和』鬓老总把他俩分得远远的,在长城的两个尽头。琼恩知道,梅利斯特家的人对铁民有种深入骨髓的不信任。
一阵刺痛让他回到自身的伤势中。学土捏捏他的手,“克莱达斯去拿罂粟花奶了。”
他试图坐起来。“我不需要——”
“你需要,”伊蒙坚决地说,“会很疼。”
唐纳·诺伊穿过屋子,将琼恩推回去,仰面躺下。“别动,否则我把你绑起来。”即使只有一条胳膊,铁匠拨弄他也像拨弄小孩。克莱达斯拿着一个绿瓶子回来,外加一只圆形石杯。伊蒙学士将它倒满,“喝下去。”
琼恩刚才挣扎时咬破了嘴唇,而今鲜血和浓稠的白色药液混杂一起,他好容易才没有呕吐出来。
克莱达斯端来一盆温水,由伊蒙学士洗净伤处的脓和血。尽管他动作轻柔,但哪怕最轻微的触碰也让琼恩想要尖叫。“马格拿的人纪律严明,装备着青铜盔甲。”他告诉他们。讲话能让他分心,不去想自己的腿。
“马格拿是斯卡格斯的领主,”诺伊道,“我刚来长城时,东海望有斯卡格斯人,记得听他们提起过他。”
“我认为,琼恩用这个词是取它的古意,”伊蒙学士说,“不是家族名,而是古语中的头衔。”
“它的意思是领主,”琼恩赞同,“斯迪是某个叫瑟恩的地方的马格拿,那地方位
于霜雪之牙极北处。他带着一百个部下,还有二十个几乎跟我们一样熟悉‘赠地’的掠袭者。曼斯没有找到号角,这点很重要,冬之号角,他沿乳河挖掘就是为了这个。”
伊蒙学土停顿下来,用来擦洗的布握在手中。“冬之号角是个古老的传说,塞外之王相信这东西存在?”
“他们全都相信,”琼恩道,“耶哥蕊特说他们打开百座坟墓……国王和英雄们的坟墓,遍布乳河河谷,但一直没有……”
“谁是耶哥蕊特?”唐纳·诺伊尖锐地问。
“一个女自由民。”他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耶哥蕊特?一个温暖、聪明、可爱的女人,可以亲吻,也可以割你的喉咙。“她跟斯迪一道,但不……她很年轻,只是个女孩,实际上,是地道的野人,但她……”因为一个老人燃起一堆火而杀了他。他感觉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