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浅灰城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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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依却略低下头，睫毛忽闪，她嘴角动了几下，然后才说：“其实，我那天说的，不全是醉话。”她抬起头，直看向慕晨。
“……借酒吐真言，好多人都这样。”慕晨躲开她的目光。
田依摇摇头，“我这里的确醉了，”她指着头。“但这里却很清醒，我的想法，它一直很清楚。”她又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慕晨不是傻子，她太明白眼前女孩的言语所指，但他的心早已经背叛了他，他自己无法收复，更给不了她想要的。
慕晨低头喝了口咖啡，然后抬起头，状似轻松的样子，“很厉害啊，我说怎么我喝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原来我只有大脑！”
田依看着她，等着他说下文。
“原来是我无心啊。”慕晨笑着说。
“说得好像比干挖心似的。”田依也笑了，只当是玩笑话。
“好像也差不多。”
“被拿去当药引子了，谁那么大本事？”田依拖腮看他，巧笑倩兮。
慕晨晃动手里的杯子，咖啡细腻的起泡很快便被掩盖殆尽，就像他即将要说的故事，“不是被拿去的，是被骗走的。”他抬头勾唇一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一个略微有点胖、但很嚣张的丫头。说起来她也蛮讨厌的，趁我不注意，偷偷把它骗走了。起初我想，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知道是她，找机会再拿回来就是了，没准还能顺便把她的也带过来。可是中间出了点问题，那时我想把它收回来，但我的心……那家伙好像叛变了……然后……然后，我们就走散了。她一直没还我，我也一直没要回来……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够弱吧……”傍晚余晖照射进来，映着慕晨的笑，3分痞气，7分苦涩。
“你看，都搅合了你的兴致，不过这下也好，我们算是扯平了，你也不用觉得抱歉了。”慕晨笑着看她。
田依不说不笑，只是看着他。骄傲如她，听懂了这故事的含义，她鼓足勇气，却发现已来得太晚。
“这蛋糕看着真不错，但我不能吃奶油，你拿回去和同事吃吧，算我请客。”慕晨拿过钱包。
“那我就帮你吃喽，记得你欠我一顿饭”田依灿然一笑，制止住他。而后她收起蛋糕，再不回头的离开了。
慕晨收拾了心情，也就起身赶回医院。刚才一闪而过的阴霾很快便被内心的期望取而代之。他都那么明显的“暗示”了，许晚宁这家伙总该听清楚了吧，她总得有所表示吧，她会做点什么菜呢……反反复复，想的就是这些事。
刚到停车场，车还没停好，目光所及的地方，却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走出医院大门。“她怎么才走，这都几点了。”慕晨抬手看看表，待他再看过去，许晚宁已不见了踪影。“搞得神神秘秘的。”慕晨嘴里嘟囔，心里喜悦的气泡又膨胀了几分。
回病房的路上，又遇到张奶奶，老太太俨然成了许晚宁的拥护者，指着慕晨对自己的女儿说：“这就是晚宁的对象，你看，两个孩子多般配。”
慕晨和对方打了招呼，也懒得解释自己和许晚宁的关系。这“绯闻”最近在病房小圈子里肆意扩散，搞得一些之前对他眉开眼笑的护士，如今对他不理不睬。不过这些他并不在意，倒是许晚宁，总话里话外的让他去和人家解释。他才不要去解释，越描越黑倒是其次，主要是他对这种因误会带来的气氛竟有了些享受，尤其像刚才张奶奶说的“般配”这样的字眼。
到了病房，母亲竟然醒着，见他进来，冲他笑笑。
“怎么了，这么开心。”他问。
“你也挺开心啊。”她看着他。
“当然啦，今天是我生日。”慕晨说。
“哎，真的？我家小早也是今天生日呢。”她微微惊讶。
慕晨很想抱住她，但却只是拉起她的手，“那把我当成小早吧，就今天，好不好？”
“嗯。”她笑着点头。
“晚宁也好像帮什么人过生日去了。”她又说。
“嗯，我知道！”心里是满满幸福，如酒一般沁润着他，整个人痴了、醉了。
也许因着生日的关系，母子两人都被这种幸福包裹得熏熏的，他们低声说话，相视而笑。慕晨好不容易劝说母亲睡下，她在阖上眼睛的前一刻还不忘笑着问他：“开心吗？”
“嗯！”慕晨点头，是了，他很开心！如果可以一直这样，那就好了……
和母亲聊得太投入，慕晨都忘了时间，待到母亲睡着才发现，已经快到8点了。“去做满汉全席了吗？”慕晨腹诽，刚才没在意，此刻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
他索性坐下来等，他想好了，一会许晚宁回来，不管她把菜做成什么样儿，他都要吃完，而且要许晚宁和他一起吃，她实在太瘦了，还是之前圆乎乎的样子更可爱。“别吵……”安抚着嗷嗷待食的肠胃，他把身体倚向靠背，舒展双臂垫在脑后，憧憬着不久之后即将到来的幸福时刻。
许久之后，有人推门进来，走廊里的灯光也随着溜进。许晚宁打开灯，却见慕晨也正睁开眼睛，刚醒来的样子。“你怎么才回来？”他问，声音略微沙哑。
“嗯……”晚宁转身进屋，并没多说。
这下慕晨看清楚了，她两手空空！他的心忽而下坠了几分，似乎还伴着几丝轻微的声响，那是喜悦气泡渐渐裂开的声音。
“你就一个人回来的？”他试探着问，抱着一丝希望。
“不然和谁？”晚宁放下包，背对着他。
“你不是都听见了么？”慕晨强压下四处乱窜的失望，追着她说。
“什么？”晚宁随口问着。
慕晨瞬间明白了，人家压根就没当回事儿，亏他还眼巴巴的在这盼着等着，就像个傻子！“你故意的吧许晚宁？我到现在都没吃饭！”他说。
“那就去吃，你快走吧。”晚宁转头走到沙发，打算铺床。
慕晨听见“砰”的一声，喜悦的气泡瞬间破得稀碎！“今天是我生日你不知道？我就差直接求你了，我又没跟你要别的贵重礼物……”
晚宁手扶着额头，她好累。
“……我也没希望你做得多好吃，不过想……想和你一起过个生日……”破散的希望变成了剧毒，催得他一吐而尽。
晚宁终于不堪其扰，出声打断他，“我为什么要帮你过生日？”她转头看向他，“我为什么要给你做吃的，你是我什么人？全世界就你一个人今天过生日吗？”晚宁一字一句的问，她眼圈微红，眸稍眼角有残余的哀伤。
慕晨没想到她会如此，再见以来她总是淡淡的，连大声说话都很少，如今见她眼圈泛红，不免有点慌了，气焰也一溜烟儿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还有谁啊？要不你介绍我们认识一下。”慕晨逗她。
或许晚宁真的累了，不想再与他过多纠缠，于是她缓缓的闭上眼睛，轻声说着：“我爸爸。”
有泪划过她脸颊，在腮边凝聚，消失。
慕晨觉得有东西滴到他手上，低头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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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入梦，醉人无梦
慕晨尽量放低了脚步，幸好夜间暂留的喧嚣，将他隐藏得恰到好处。
前方不远处许晚宁走得缓慢，慕晨也就随着她的步伐。他下定了心思，想要一探究竟。
这样的心情从他上午出差回来开始，到此刻终于达到顶峰。细细想来，从他生日之后，许晚宁就有些不大一样了。虽然早先她的话也不算多，但被他逼急了，也会不卑不亢的与他杠两句。可自那之后，与其说她不愿说话，倒不如说她精神恍惚更准确些，因为很多时候慕晨要喊几次她才能回过神来，没事的时候便守着窗户发呆。慕晨看见过好几次，她一个人对着窗子笑，以为她看见了外面的什么东西，但他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也没见到什么意外的事物。好在照顾母亲方面她没出什么差错，慕晨也就不多加干涉。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却无法忽略那份担心。至于这担心究竟来自何处，他暂时懒得去划分，总之他出差一回来，就直接来了医院。
可到了医院却发现只有护士在给母亲打针，许晚宁没在。而据那位护士说，许晚宁临时有事出去了。除了回家和去看奶奶，她几乎就没什么需要长时间外出的事了。而且办这两件事她都会与他打招呼，慕晨翻了翻手机，没收到许晚宁的短信。
也幸好之前奠定的“群众基础”，又给他提供了不少讯息。张奶奶一见他回来，便拉了他过来：“小晚宁最近是怎么了？你们小两口吵架了？”
“您可别冤枉我，再说我要是真惹她不高兴了，也没法和您交代啊！”慕晨嬉皮笑脸。
“那我看她最近怎么心神不宁的，昨晚上她回来的晚，我喊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我还以为你们俩闹不愉快了呢！”
“哪能啊，昨天我还在外地呢。”慕晨笑着回道。他想了想又问：“她昨晚几点回来的？”
“快10点了，我女儿都睡着了……我说你们年轻人啊，就爱折腾，好好的……”
“我们肯定好好的过日子，您就放心吧！”慕晨低身扶着张奶奶的肩膀，嬉笑着。
“这孩子……”张奶奶也笑，脸上老旧的皱纹仿佛都开出了花。
好好过日子？如果记忆消逝、如果世事流转、如果什么都没发生……或许还有些许可能，但“如果”二字所呈现的正是现实世界的欲求不得，而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如果？藏在嬉笑之下，慕晨这样问自己。
他当然说不清这答案。
就与他不清楚许晚宁要去哪一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许晚宁在一家花店前停住，在门口看了一会，便推开了门。慕晨见她进去，才走近了些。担心被她发现，他特意站在花店门市房的拐角。不多时候，便见许晚宁抱了一盆花出来。大多数人进花店都是买花束，她却买了土栽的小花，这黑天夜晚的，莫不是要去哪儿搞栽培？慕晨嘀咕着，心下狐疑更甚了些。
见她走了一段距离，他才从拐角走出来，路过花店正门，他下意识的朝里面看了一眼。除了室内的花团锦簇，门边贴着的旧海报照样吸引眼球，那上面的小花粉莹莹的开着，有些残旧的海报丝毫没有影响它的娇艳欲滴，图片上方还配着几个字：父爱之花—石斛兰。
这正是许晚宁抱着的花。
慕晨到底把许晚宁跟丢了。
从花店所在的路口拐过来，街路相比之前要繁华些，夏季晚间乘凉闲逛的人也多，人群纷扰中，却唯独不见了她。
夏天的风，伴着小城独有的旖旎味道，身旁的路人洋溢着悠闲惬意，谈笑风生着与他擦肩。慕晨站在十字路口的一边，不知该往哪走。
脚下不知何时溜来一支小球，慕晨蹲身捡起，拂去上面的灰尘，那小球五彩的颜色合着街边的霓虹光晕显得甚是好看。
“叔叔，那是我的球球。”稚声稚气的一句。
慕晨抬头，面前是一个约莫3、4岁的小女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慕晨笑着把球交给她，那小女孩也开心的笑起来，大眼睛便弯成了月亮。孩子的笑颜是最清澈不过的了，慕晨很想去摸摸她可爱的小脸儿，但那孩子脆生生的说了句：“谢谢叔叔。”便随着家人蹦跶哒的走远了。
他看着自己沾满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