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风尽-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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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刻钟谷内大石不再飞砸,地也停止晃动,一切安静无声也无光亮,唯一一盏青灯在慌乱中不知道丢哪去了,小腿传来的一阵阵刺痛愈加强烈,凤倾泠忍不住闷哼了声。
扶挽音扶她坐在地上,没有光亮的暗夜里只余他额前的蓝玲珑折射出万缕千丝的蓝,凤倾泠动弹不得,小腿上的伤口若要治疗就必须撕碎那一部分的裙子,她似乎感应到扶挽音投来询问的目光,不由往后一缩,却被他捉住了,“伤口有点深,在下随身带了药,不如先敷上。”
说的是商量,语气也像是询问,动作却半点不容人拒绝,指尖一用力就撕了她的裙子,依旧轻言温语:“伤到筋骨了,数个时辰内无法站起来。”
凤倾泠点了点头,拿眼瞅着专心给她上药的扶挽音,即便在面临断粮与无光的情况下,她依旧没有半丝绝望的心情,有了他等于有了生机。
“在下过去看看,凤姑娘先休息片刻吧。”扶挽音解开外衣披在她身上,自己则往乱石堆里缓慢走去。
凤倾泠裹着他的外袍顿觉倍感温暖,独自一人安静坐在水帘旁,天漆黑的看不清融入夜色里的扶挽音,但她却无比安心。
醒来已是五更天,夜色隐退,天降曙色,薄光洒在凤倾泠浅眠的脸上,她微微睁开银眸,不免感叹自己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睡的着,闻远处飘来食物的香味,肚子咕咚一声,昨日未用晚膳一夜空腹入睡,现在肚皮开始在抗议了。
缕缕炊烟处,扶挽音仿若踏着云雾走来,他依稀明朗浅笑,双眸内似有流光转动,穿着单薄的窄袖墨衫,一步步登在乱石上向她走来。
“在下备了些许食物,若不嫌弃便将就着填饱饥饿吧,我们可能要在这住一两日。”扶挽音走近,带了一身食物香味,凤倾泠的肚子适时打鼓,场面又让她一番尴尬,不知道是怎么的,总在他面前露出让人难堪的一面。
“你脚伤未愈不宜走动,若不介意的话……”扶挽音伸出手,墨眸难掩笑意,凤倾泠向他迈进一步,身子顿即一轻,双手下意识搂住他的颈脖。
两人一路无言,扶挽音抱着她走过石堆与乱竹,坐到了溪边,看着架在火堆里的兔子,凤倾泠的肚子再一次咕咕的叫,这回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才免了一番尴尬。
扶挽音扶她坐下,撕了一块兔肉递过去,道:“引洛谷没有其余的飞鸟走兽,只余师父早年在谷中养的几只仙兔,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恕徒儿先吃后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青灯静诉引洛谷(三)
还以为这只是一般的野兔,竟不知是乱花庄主养的仙兔,凤倾泠却未因此嘴软,照样吃了,道:“届时令师若要处罚你,我便陪了你一同受罚。”
说着便自己动手撕肉,大有我吃的多再陪你受罚的意思,看来是真饿了,扶挽音眼含笑意,解释道:“水帘外还藏了一层法力,一时半刻想要出去很难,凤姑娘在此安心养伤,在下昨夜潦草搭了间竹屋。”
由他扶着到谷中深处,一间精巧的竹屋伫立眼前,屋旁有潺潺流水,数只仙兔,还有谷外没有的奇花,凤倾泠十分难以相信这是他一夜间造出来的,同样是手,怎能巧到这般地步?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扶挽音笑笑领她进屋,“在下拼了几根青竹,你若困了可暂歇在上。”
一句话的时间已扶她到竹席上,凤倾泠坐在上面打量这间不大却足以容纳两人生存两天的竹屋,再一次深深感叹乱花山庄二弟子非常人。
“该换药了。”扶挽音从怀里拿出药瓶,蹲下身看着她,以眼神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凤倾泠还裹着他的外衣,两个同穿墨衫的人在屋内靠的如此近,气氛顿时有些暧昧,她接过药瓶微微侧身,道:“我自己来吧。”
扶挽音也未多言,起身去了屋外,凤倾泠这才撩起拖在地上的外衣,仔细端详腿上的伤口,她小心挪动一下,顿觉浑身都在抽痛,待她忍痛换好药满头都是细汗,怎么昨夜扶挽音替自己上药的时候未觉丝毫疼痛?怪哉。
到了正午,暖阳普照引洛谷,两人坐在竹屋外,扶挽音伸手捉住从空上飞来的仙鹤,取了字条看,是千叶捎来的消息,清风错的魂魄还未找到,末雪空也没归庄,庄外那两人也不在,偌大乱花山庄空荡荡。
“魂魄离体该渡的地方无非那几个,浮七生在阴阳城待了七百年之久,寻魂一事理当不会太过艰辛。”凤倾泠也瞧见仙鹤下的纸墨,很好奇末雪空加之魔界玄子与浮七生,没理由连一只魂魄也找不到。
扶挽音指尖一动纸条消成了粉末,他当初魂魄离体靠着意志去了锁青山,除非清风错有自己要去的地方,坐了会,他道:“过了今夜我们就能出去了。”
凤倾泠点头也不问原因,扶挽音独自走到出口,感受到水帘在轻动,方才仙鹤带来了另外一个只有他看的懂的暗号,朱砂隐集体现身在引洛谷外试图打开水帘,她们亲眼看着凤倾泠进来却迟迟未见她出去,只要今夜无法打开,明天慕奈兰就会亲自过来,到时就能打开水帘。
他在仙鹤耳旁低语了几句,把它放飞回残音楼。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暮色残阳下一曲笛音悠扬,这曲笛音幼时清风错时常吹奏,想来是墨云瑕万分焦急,只好出此下策希望能招回她的魂。
扶挽音坐在屋子前静静听着,凤倾泠在他身旁观满谷夕阳映红青竹,心中各自清静,没有外界纷纷扰扰的杀戮,没有玲珑石的争抢,没有江湖的风雨,没有应该担负起的责任。
“扶……”
“凤……”
两人同时开口相视而笑,凤倾泠拂去身前乌发,银眸的视线落入了远处的石壁,有些遗憾道:“看来引洛谷的秘密防的只有自家人,令师未卜先知好不高明。”
扶挽音替她拢了拢自己的外衣,夕阳下的玉容温柔的令人不忍打扰,凤倾泠微垂眼,只听他低低说:“这里被三师妹精心布置过,师傅刻意不让我等靠近谷中,其中藏有的玄机想来只有师傅才能打开,很抱歉,让你又败走一趟。”
两人一度无言,就这么坐到夕阳落山,凉风又起,沉静的引洛谷只有水流之息,淅淅风声,待到天色暗下,扶挽音扶起她入屋内,将她好生放在竹床上,温声道:“不早了,休息吧。”
“等等。”凤倾泠脱口叫住他。
扶挽音回身一笑,风灌进屋中,扬起他身后一头青丝,仿似从云霞中踏风而来的上仙,圣洁的令人无法对他产生一丝亲近之意。
“外面风大。”
看了他良久凤倾泠才转移视线,扶挽音背对她勾起唇角,如此委婉的挽留叫人不忍拒绝。
他转身关上竹屋在她身旁坐下,一张平地的竹席坐了两人,不再显得空荡,却也无一丝温暖之意。
他们气息靠的近,身心却离的远。
时间一晃三更天,凤倾泠安静的睡着,脑袋无处靠摇摇晃晃,扶挽音瞅着愈发有趣,伸手轻轻捧过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他一夜未眠,闲听屋外花竹叶落,潺水静流,蓝玲珑圣光清远,恍然间画面已刻成了永恒。
一个引洛谷隔绝了另外一个世界,没有江湖武林,江山如画,不再迎接一场接一场的风波。这里没有她因欠他恩情而愿舍命相救,只余两颗暂时得以平静的心,寂静的空间星光疏淡,清风清凉,夜微凉。
他拾起滑落在她肩上的外衣,轻轻的动作却惊醒了她,只是这样恬静又安稳的气息让她舍不得睁开眼睛,只能贪婪的枕在他肩上,静听一夜落花流水。
两个在暗夜下各自清醒的人无声相依偎,许屋外一轮明月,幻一梦浮华安详,或想一世波澜无惊,观这一山狂乱如画。
一夜白驹过隙,仙鹤在上空匆匆飞过,投下屋外,扶挽音附在仙鹤旁,便得知慕奈兰已到乱花山庄,他侧过身凝视躺在竹上安然入睡的人,唇边一抹浅笑洋溢,转瞬而逝。
他行到水帘前,感应到谷外的慕奈兰正在施法,半刻也不愿再耽误的样子,不由微微轻笑,不出片刻,水帘被深紫法力猛然侵入,由下至上缓缓升起,露出两张彼此熟悉的容颜。
慕奈兰的脸不算危险,桃花眼底却有十足火气,他身后的朱砂隐依旧红衣红唇,煞气极重,引来了下山一探究竟的墨云瑕。
“有劳十一少了。”扶挽音颔首相笑,慕奈兰一白眼翻过去,哼了哼绕过他走向乱石横堆的谷中。
“二师兄,这……”墨云瑕自然也看到了引洛谷内的状况。
扶挽音无奈一笑跟了进去,与墨云瑕两人打量屋内诡异的气氛,慕奈兰站在主席前,凤倾泠身披扶挽音的外衫,银眸冷漠又疏离昂首瞪着他,两人谁也没说话,无形间却又似交流了上千句。
自南墓山那一幕后,墨云瑕很好奇他们再见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如今看来,披着二师兄外衫的凤倾泠不打算轻易原谅人,眼底的寒意如利刃,正凌迟着十一少。
“我……”
慕奈兰刚开口,凤倾泠就站了起来,脚伤未愈险些摔倒却狠狠拂开他伸来的手,强撑着走出竹屋。
“我和她没有你所想的那种关系,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慕奈兰把站立不稳的她往身旁一带,顺道大手一挥,把看热闹的乱花两弟子关在屋外。
凤倾泠手握成拳推开他,秀容冷峻,神色平静,毫无情绪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与我无关,你和凤想兮是什么关系更与我无关,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慕奈兰乖巧低着头任她发火,她不接受凤想兮的身份,也排斥以凤倾泠的身份和他相处,一句话抹去几千年来的朝夕相处,即便如此,他也不会任误会继续深砌,只得解释:“我不能在那种情况下一手毁了幽冥界,你该知道我是如何对你的,况且那句话要说的并非……”
“你说什么都跟我无关。”
因方才太激动,腿伤再度撕裂,很快血就染透了裙角,她倔强的一声不吭,可断裂的胫骨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腿一曲像后倒去,慕奈兰欲接她却往旁边滚去,动静太大惹的屋外的人推开了门。
扶挽音不疾不徐走进来,扶起把脑袋磕出淤青的凤倾泠,墨云瑕惋惜的摇了摇脑袋,慕奈兰的无奈让当时处于万人嘲弄间的凤倾泠无法理解,两人的隔阂因随寒而生成,看来不是一时半刻能解释。
慕奈兰站在两人面前犹如外人,他们如此融洽美好,像极了风月下一对璧人,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拒他于千里之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七百年前几千年前凤想兮的容颜占满了他此刻的心,那时的他们不曾存在过一丁点的误会,那时的她虽然冷漠绝情,却全身心只属于他一个人。
“走吧。”
凤倾泠跨出竹屋,扶挽音牵着她不住颤抖的手,墨云瑕轻叹了一口,凤想兮转世轮回,一碗忘川水将过往几千年的时光尽数遗忘,而慕奈兰背负长达七百年的等待与思念,承受着几千年沉重的记忆与爱恋,这种滋味又岂是随便一人能承受的?
正当她想劝说一两句,就见慕奈兰匆匆追了去,于是,她看到了前方这样一个十分怪异的场面。
慕奈兰拉着凤倾泠的左手欲将她拉往身旁,而二师兄握着凤倾泠右手不放,凤倾泠夹在中间快被两端各自传来的力道撕裂。
“本少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