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风尽-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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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眼蕴含流霞云焰,满怀烟雨清波,乱世相逢御风飞渡而过,还如初见般青山绿水为约,不忘乱红时的你,倾我一世之华。
直到已近透明的身体刹那消失不见,化作无数道烟体飞散四方,乱花山庄数千名弟子集体弃剑下跪,哭声震天。
“不!”
“二师兄!”
从魔界急急赶来的暮梓枫砰然倒地,五内俱崩,万念俱灰,微微睁开的双眼朦胧了一张亘古玉颜。
墨云瑕大喊一声倒在了西流宫怀里,若回从前,她愿梦中将自己埋葬,随风随月,也不愿见此天涯难共,痛心入骨,而饮了活血一脚踏进引洛谷的勒缈云见这一幕飞烟弥散,多少痴心笑语溅泪容华,干枯的心连痛与伤都不及留下便昏死过去,最后一缕光线中,她看到了残破的绝望,再也望不到曾经的天真和浪漫。
“七生!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冲破穴道的清风错重重跪在地上,耗尽了心力终于倒地不起,她哭声刚断,蓝夜与影碎诗两人忽然浑身颤抖,紧接着包括躺在地上的墨云瑕等人皆三魂七魄离体。
真的死了吗?蓝夜望着满空碎光震惊,若非扶挽音死了长劫怎会有反应?若非长劫有异样他们怎会集体魂魄离体?
去了半条命的影碎诗摇摇晃晃痴痴狂狂“死了?扶挽音死了?哈哈哈……”
“皇……皇!”看着他三魂七魄在躯体前摇晃,砂袖彻底惊呆了。
“把人给本少交出来!”一句扶挽音已死,一看几人三魂七魄离体,慕奈兰瞬间狰狞怒吼,紫光凄厉呼啸,照亮整座引洛谷,此刻乱花七大弟子无一不是魂魄离体,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区区重伤西流宫根本拦不住看似即将疯狂的慕奈兰,只见他单手成爪朝影碎诗急速而去,砂袖飞身去挡被一袖口撞飞。
“让我们离开!不然我就杀了她!”间不容发之刻,众人才注意到尘寒不知何时出现在凤倾泠身后,正将指甲深深嵌入凤倾泠纤细的颈脖,她道:“只要让我和皇离开,我马上放了凤想兮。”
“放开她本少让你死的痛快点。”此时无风,慕奈兰一头紫发却狂舞不止,可见已怒不可遏,眼底迸射而出的冷酷似雷电般骇人,尘寒挟持凤倾泠后退,不但不松手反而喊道:“不要逼我,逼急了谁也别想活!”
她的声音在颤抖,怎会不怕?扶挽音与慕奈兰之间的纠葛谁也摸不清,如今扶挽音死在皇手里,自己又挟持着凤倾泠,能不怕慕奈兰发火吗?他要是发火了这里有谁能扛得住幽冥界朱砂隐?
被挟持的凤倾泠双目空洞无动于衷,看着浑身是血的她,慕奈兰心里千般滋味,在这无可奈何之时,蓝夜等人漂浮在身体前的三魂七魄突然回体,尘寒见此大喜,忙道:“皇,你先走,属下随后就……”
她话未说完,云巅之上降下一道圣光将她抛起,直接砸在影碎诗脚下,引洛谷内一片震惊,所有人都把目光转移到凤倾泠身上,乍见其身后缓缓出现湛蓝清光,仿佛吸取了天空的清湛,慢慢凝聚成型。
那人一身上下清澈如海,湛蓝色长发在天空铺散,蓝瞳圣洁清幽,额前蓝莲光芒万丈,神圣,尊贵,威严,前所未见。
无人不惊,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人物?他应该不是人,甚至不是仙,没有任何言语得以在这般气魄下派上用场,他就像被雪藏的星辰,日月吞吐,唯其遁入须弥之间。
“劫数未到,该离去的且去吧。”
明明不见他开口,但确实有声音响起,仿若仙音拂过众生心灵,西流宫与蓝夜相视一眼,确定从不曾见过这号人物,堂堂一代魔君在他面前居然有顶礼膜拜的冲动,而影碎诗几乎立即断定就算自己毫发无伤与魔君联手也不可能是这个人的对手,他近乎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放他们走?呵,如果本少不肯呢?”
若说天下苍生都会跪拜在蓝衣人脚下,那么慕奈兰绝对是个例外,他一把勒住影碎诗的脖子,冷冷道:“痛快把墨狐狸交出来本少暂放你一马。”
影碎诗被勒的喘不过气,却还放声大笑,“长劫之所以令我们重视只因我们每个人的一魄都寄在了长劫的七弦上,一弦一魄,一旦谁身死,七弦便会齐断裂,若是长劫在眼前,我们活着的只需取回一魄就可无碍,只是长劫已失踪,刚才你可看见了?本皇与魔君及清风错等人皆魂魄离体,还不知能活几日,你说他是死是活?”
他张狂大笑,俨然疯子一个,慕奈兰满面阴霾,下手愈发狠,忽听影碎诗俯身耳旁,邪妄嗤笑,“本皇就是要他死,要他死!哈哈哈……”
话音落,引洛谷蓝光大放,影碎诗蓝夜等人凭空消失,只剩下眼前的凤倾泠和蓝衣人,窝火至极的慕奈兰终于发飙,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本少感应不到墨狐狸身体里避三更的气息,是你动的手脚!”正因为突然感应不到扶挽音体内的避三更,又因蓝夜等人的魂魄离体,他才无法断定扶挽音的生死。
蓝衣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慕奈兰见此毫无愧疚的神情愈发恼怒,越火越是冷静,“为了与你无关的这场拼斗,你宁损耗修为也要元神出窍赶来与本少为难,本少倒要拭目以待你所说的劫数!”
横抱起毫无知觉的凤倾泠,慕奈兰回眸冷笑:“你放了影碎诗又如何?你该清楚,只要本少不罢休,他躲到哪都是死路一条。”
不过须臾,引洛谷彻底空无一人,徒留杀伐过后的死寂和血腥,而同样风云大作的寒岚岛中,在习寒弋与若成风幻成雨的全力协助下,躺在冰床上的浮七生缓缓睁开了眼睛,白光催发出千万里仙气独走,美目开阖成一世沉浮悲喜。
“我听到清风在叫我,他出事了。”
这是浮七生醒来的第一句话,一身白衣挥洒着泠泠仙气,入目除却玄色四壁,还有冰床旁的古琴,琴有七弦,只是七弦具断。
习寒弋点头,看了眼若成风幻成雨,道:“该来的还是要来,水下那位睡不了多久了,寒岚岛已非安全之地,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踏往三界六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完
第三卷:谁待我覆立乾坤
☆、第五十八章:夜澜云际乱花涌(一)
大雨不断下,惊雷不绝耳,炎热夏季转瞬入了秋,草木纷纷哀零,血夜里仿佛有白骨在吟唱一生一死,悲仇痴狂,无数生命在这场厮杀里化作劫灰,留下了不可修复的伤痕。
已近夜半,数千名乱花弟子跪在阒默无声的引洛谷外痛哭不止,乱花山庄无灯无火,唯独残音楼光芒高贵,照亮了半座巍峨玉茫山,残音玉门依旧敞开,只是玉桌旁不再有含笑如兰的谪仙,空余满屋潋滟。
墨云瑕跪在楼前,倾盆大雨合着眼泪滚滚而下,风雨听她肝肠寸断悲嚎大哭,无论经历多少坎坷挫折,面对何等凶恶厮杀,都不曾有过此刻这般绝望,如今,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二师兄,云瑕这一生因你无惧满城风霜,因你得以安然乱花山庄,而今已无法离你太久,云瑕等不及了……”轻轻拭擦手中的小刀,墨云瑕三拜叩首,眼前残音仿佛再现过往种种,叫人追悔莫及。
“一定要这样吗?”身旁,西流宫一身湿透,语气没有丝毫温度,一如满山风雨,墨云瑕跌跌撞撞站起来,笑声苍凉,“你不就是想要这样吗?你们不就是想要我乱花山庄的弟子死绝吗?当二师兄面临危险而你们无动于衷的时候你没料到会这样吗?”
大雨阻断两人之间一切走向对方的路途,仿佛茫茫天地只剩无尽黑暗,可事到如今能怪谁?又有谁能在万古尽枯的情况下保持理智?长劫关乎乱花七大弟子性命的秘密随着扶挽音的死才被公诸于众,只是那时……一切早已无转圜的余地。
“要乱花弟子死绝的不是妖皇,更不是圣君,罪魁祸首有没有预料到如今悲惨结局我不知道,但这所有的鲜血与杀戮都是扶挽音一手造就,与旁人无关。”
“住口!不准你侮辱我二师兄!”墨云瑕猛然抬手挥过去,啪的一声,西流宫白净的脸颊出现了五指红印,嘴角流出了细细鲜艳的血渍,他目光哀凉的望着她,忽然冷笑出声,低低自语:“你二师兄的命是命,难道言水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会痛,我不会吗……”
“你会,所以我们彼此后悔了。”墨云瑕的语气蓦然温柔了下来,西流宫神情一晃,只见她一刀扎进自己胸口,刹那间,鲜血狂飙,他的心赫然吃痛,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生机。
墨云瑕双膝一曲伏在雨里,连连呕血,鲜红合着这场雨冲刷而去,“从今而后,我,乱花五弟子墨云瑕,与你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手起刀断,带出一连串的血珠,喷溅到西流宫脸上仿若一幅狰狞的画,墨云瑕在他面前倒下,胸口一片腥红,他似乎听到了自己惊恐凄厉的吼声,心一寸寸被断裂,时间回不到过去,扶挽音与言水宫及魔界数十万人已成血淋淋的事实。
“云瑕,云瑕……”把毫无知觉的墨云瑕搂进怀里,西流宫用手捂住她不断流血的心口,眼泪夺眶而出。
这时,一道碧光从清风楼顶呼啸而下,出手极快封了墨云瑕身体几处大穴,继而拉住西流宫闪电般离开了乱花山庄,夜色中只看清两道法光划过上空,下了玉茫山。
“云瑕!”西流宫奋力挣扎,蓝夜拽着他头也不回,碧瞳冷光千丈:“有人回来了。”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道褐色法光直攀云巅,一路光芒大作气派十足,到了乱花山庄方化做人形,一身褐色长袍在风雨中猎猎作响,墨色长发以木簪束之,白眉斜飞似剑,尽显久经血战的气势,他四下扫了眼,双瞳刚硬如铁,似经千凿百锤,仿佛穿透这场大雨看见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幕幕惨烈。
大雨中,他气定神闲走向残音楼,身影如巍峨的玉茫山,长袍一掀金光倏然跃上云霄,笼罩整座庄园,待见气若游丝的墨云瑕时也面不改色,轻轻抱起走向沉沙楼,被金光引来的数千名乱花弟子见到他的这一瞬间,集体以头触地,哭喊声悲怆震天:“师父!”
蓝夜所说的回来之人并非他人,正是销声匿迹了整整九年的乱花庄主,商无凭。
同是不夜之夜的幽冥宫气氛紧张,泪朱砂静静候在慕隐殿外,半步没有离开。
“把衣服拿进来。”
听殿内传来声音,她立刻推门进去,只听慕奈兰道:“为凤隐换上新衣,不要碰到伤口。”
说罢他起身,满面阴霾可见怒意未消,只是他刚一动,床上的凤倾泠立即坐了起来,容颜惨白紧抓着他的手,慕奈兰忙坐下,心疼的哄着:“不要动,伤口尚未愈合,你先养伤,一切本少自会处理。”
凤倾泠在他怀里老实了些,但却一味抓着不让他走,明明神智已逐渐模糊,意志力却十分强烈,无论如何也不肯倒下,慕奈兰心中抽痛,他怎会不清楚她为谁一身惨烈。
“他还活着吗?”凤倾泠艰难的开口,声音嘶哑低沉,给人于某种将入绝境的错觉,仿佛所得的答案随时都会将她推入那种境地,她用力的抓着慕奈兰的手腕,没多会洁白的手腕就被抓出了深紫手印。
“如果死了呢?”
话音落地的一刻,四目交叠相撞,皆在对方眼底看到了一瞬间清晰的伤痕及深刻的悲哀,凤倾泠眼里汹涌的心灰意冷毫不留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