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窃国-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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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他不但不怕,反而一出溜下了地,躲到了赵汶的身后,紧紧地抓住父亲的衣襟,还探出小脑袋来,嬉笑道:“打就打,我才不怕呢。您先过了兄兄这一关再说!”
牧云气咻咻地下了地,从赵汶身后一把揪出儿子来,照着小屁股就是“啪啪”两巴掌。
这还了得,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小孝瓘立即嘴巴一瘪,哇哇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可怜巴巴地牵着父亲的手,把眼泪鼻涕往上面使劲儿地抹蹭,生怕父亲不知道他受了委屈。
赵汶起先一直在走神,没有注意这些,直到儿子挨了揍,方才反应过来,慌忙把儿子揽回怀里,替他提上裤子。“不哭不哭,我们瓘儿又不是女孩子家,勇敢得很呢,掉眼泪多丢人啊,给别人看到肯定笑话死了。”
这句话倒是有效,孝瓘人虽小,性子却是极高傲的,他想想也是,立即停止了哭声,眼泪汪汪地望着父亲,撒娇道:“那儿子不哭了,兄兄带我回京城去好不好?”
赵汶本来想一口回绝,又生怕儿子耍赖大哭,只好劝诱道:“晋阳比京城还好玩呢,你从来没去过,想不想见识见识那些又新又好玩的东西?还有啊,你不是很喜欢堆雪人打雪仗吗,晋阳的雪比京城还要大许多,可以堆出屋顶那么高的大雪人。有好多像你这么大小的孩子陪你堆,还有漂亮的小娘子,比你在京城一个人要好玩多了。”
“漂亮的小娘子?”孝瓘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能多漂亮,有家家漂亮吗?”
赵汶这下语塞了,只好以目光向牧云求助。
牧云只好转移了话题,“别着急,等过了春节,你大伯就会来晋阳,到时候叫他陪你玩。”
这一句最是有效,一听说赵源可以来,孝瓘睁大眼睛,“真的?那就太好了,我最喜欢大伯了,最好他天天都陪着我玩!”
“行,他每天都陪着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
还有三四天便是除夕了,晋阳的街头商贩云集,人头攒动,甚至连干冷干冷的空气都温暖起来,到处弥漫着新年将至的喜气。赵汶不像赵源那样高调,去哪里都要早早通知,派出大量人手清场,而是选了条比较僻静的街道慢慢经过,不显山不露水。
尽管如此,晋阳仍然是个繁华仅次于邺城的地方,街头两旁的路人仍然不少。孝瓘自打进城之后就不肯安分了,在车里蹦蹦跳跳,时不时地跑到门口张望,恨不得自己跳下车去看热闹。
在经过一处十字街口时,他终于忍不住将窗帘掀开,探出小脑袋来,好奇地朝道路两边张望。只见街道宽敞,连绵不绝。服饰各异的路人川流不息,夹杂着鲜卑语、汉语、柔然语的嘈杂声此起彼伏,热闹程度不下于京城。而且这里的房屋建筑看起来粗犷高大,不似京城那样典雅精致,却别有一番风韵。
起初,有三三两两的路人注意到车内的他,立即停下脚步,惊讶地盯着他瞧。到后来,停下的人越来越多,人人都睁大眼睛,目不转瞬地打量着他。直到有个妇人倒抽一口冷气,惊叹道:“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怎生得这般标致?”
她这一开了头,旁边的人们再无顾忌,议论纷纷:“是啊,这等好相貌的小娘子,还真是生平第一次看见,貌美得不像个凡人!”
“小小年纪就这般美色,将来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人,谁娶了这样的女郎,可真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
……
有几个胆子大的索性一路跟随着车队走,好多瞧他几眼。更多的人则干脆呆愣在原地,直值地盯着他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欣赏美人的机会。
赵汶最讨厌被众人关注,对儿子吩咐道:“别看了,关上窗子。”
孝瓘难得一次观看市井的机会,既兴奋又好奇,当然不肯听话,继续趴在窗口朝外瞧。
“你听见没有?再这样,以后就把你关在屋子里头,一刻也不给你出去。”
孝瓘并不害怕父亲,他转过小脑袋,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又转头继续朝外面观望。
赵汶有点恼火了,正要起身去关窗,却被身边的牧云阻止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计较。他一直没出来玩过,看看稀奇,高兴高兴,有什么不好。”
他无可奈何,只好坐下了。
小孝瓘起初没有注意众人的议论,只是打量着外面的景物,兴奋不已。到后来,关注他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一些大男人都露出讶异的目光来,他这才明白,原来那些话都是议论他的。明白之后,不免恼火了。
“哼,你们瞎嚷嚷什么,谁是小娘子?我是男人,不是女人!”他怒气冲冲地叉着腰,站起身来,冲外面围观他的路人们澄清着自己的性别。
这时候,围观他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在远处看到人群,知道有热闹可瞧,纷纷围拢而来,渐渐将街道堵塞,车队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到后来简直就成了乌龟爬。随行的侍卫们只得停止行进,上前阻拦人群,以便开出一条通路,好让主人通过。
众人看他的衣着,以及所乘车辆,随行侍卫,就估计他是官宦人家的孩子,故而不敢公然出言调戏。饶是如此,大家仗着法不责众,仍然争着抢着上前围观。后面的人积极踊跃地打听着,听说有神仙一般的美人在车里,无不兴奋异常,争抢着想要一睹风采。
终于,有人分辨出了他的真实性别,“哦,听声音不像女的,看来是位小郎君。”
“生得这么美,真是稀奇,莫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既有好相貌又有富贵,这世上的好事都给他一人占全了。”
85
85、意外重逢 。。。
在越来越噪杂的议论声中,孝瓘的脸终于挂不住了,他恼羞成怒,指着外面那些议论他相貌,把他当猴看的人们,高声骂道:“你们再胡说八道,我就要我兄兄把你们全都抓起来!你们知道我兄兄是谁吗?他是……”
后半句话嘎然而止,因为他的嘴巴被牧云一把捂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再也无法和外面的人斗嘴了。
牧云一手关上车窗,一手阻挡着儿子再次冲到窗前的举动。忙不迭地劝说着:“哎呀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别和外面那些人较真了,不要惹事。”
孝瓘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气得胸口急促地起伏着。“怎么会是我惹事呢,是他们胡说八道嘛,还说我是小娘子,真是气死人了!”
“那你怎么办?和他们斗嘴?你一个小不丁点的孩子,能吵得过那么多张嘴?”
“叫我兄兄下令抓他们呀。一个胡说抓一个,两个胡说抓一双。”
她看着孩子极其认真的神态,忍不住好笑。她强忍着笑意,继续问道:“那抓住之后怎么办,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这还不简单,哪里惹祸就惩治哪里。把他们的嘴巴都缝起来,看他们还怎么胡说八道!”
牧云愕然了。这么小的孩子就能有这样的心思,长大之后还了得,现在可得管束管束。因此,她板起脸来,训诫道:“别人赞你漂亮,你要缝住别人嘴巴;那要是别人说你丑,你是不是要把他们砍了脑袋?”
“这……”他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思考了一阵子,回答不上来了,只能低头摆弄着衣角。
她见儿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也就不再逼问,将他揽入怀里,拍了拍后背,耐心地教导着:“你想想,把人的嘴巴缝住了,他自是不能说话了,可是吃饭也不行了。人不吃饭,肯定是要饿死的。你看,你有兄兄,有家家。那些人就没有了吗?他们也是有妻儿子女的,要是死了,亲人们该多伤心哪?”
孝瓘想想也是,于是声音小小地承认了错误,“嗯,儿子明白了,刚才的想法是不对的,家家教育得极是。”
母子俩对话的过程中,赵汶一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牧云注意到了,却并没有询问。
这四年来,他比起年少时候,言语更少了。他既不去衙署里办公,也不出去到军队中任职,就是整天蹲在家里,刻他的木雕,偶尔看看书,练练武。其余的时间就是坐在床上闷声不响,可以从早上一直坐到晚上都不说话。
她不喜欢他这种性情,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越来越沉闷,仅仅是怕祸从口出,招致赵源的疑忌?
他今年已经十八岁了,长得人高马大,身形魁梧。虽然谈不上俊俏,眉宇之间却隐隐有一种潜在的气势,清冷而雄浑。有时候会让她联想到秦时明月,汉时边关,虽然不美,却充满了雄性的魅力。
就这样一个壮实青年,按理说应该在疆场上挥刀杀敌,过着“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的戎马生活,建功立业。可他却无所事事,似乎没有半点雄心壮志,一天到晚守着妻子作闷葫芦状,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在不解之余,会忍不住生出些同情来。她觉得他这样很苦闷,憋得很难受。
因此,她有时候就会忍不住问一问。他并不回答,而是起身到院子里蹦蹦跳跳,甚至还做出爬树这样幼稚的举动来。理由是,“逗你开心。”
临近王府大门的时候,赵汶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姊姊,你怕不怕?”
“嗯?怕什么?”
“我家家。”他有些局促地低下头去,搓了搓手,略显歉意地解释道:“她对你不好,我知道。”
牧云叹了口气,“怕有什么用,毕竟是长辈,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这都好几年过去了,想来你家家已经气消了吧。”
两人带着孩子去拜谒陆昭君的时候,她正坐在床上,怀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小男孩逗着玩,显然心情很好。这是赵雍的第十二个儿子,赵济。也是她为赵雍所生的第六个儿子,赵源和赵汶的同胞弟弟。
小家伙虽然不及几位哥哥美貌,却也白皙清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颇为灵动。此时,正坐在母亲的腿上,乐呵呵地摆弄着母亲的衣襟玩。
牧云跟在赵汶的身边,向她叩头请安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久违了的身影,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陆昭君对面坐了位三十多岁的贵妇人,衣着华贵,姿容妩媚,风韵犹存,眉眼间和她几分相似之处。相比之下,年已四十的陆昭君要逊色多了,明显发福,不复当年美貌了。人老珠黄的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
令她目瞪口呆的不是因为妇人的美色,而是妇人的身份。这便是她的母亲,陆昭君的妹妹,陆文君。
自从上次离开晋阳,将近五年的时间,母女俩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只能偶尔互通书信。逢年过节的时候,她派人送去些礼物,除此之外再无来往。眼下突然见到她,自是惊喜。然而疑惑接踵而自,她怎么会公然地出现在王府里?她不是一直和陆昭君水火不容吗?
“家家?”牧云失声叫了出来,一时间忘记了行礼,愣在当场。
陆文君见到她,明显地露出欣喜之色来,似乎想要起身,却碍于姐姐在场,并不敢太大的动作。于是又复坐定,笑道:“瞧你喜的,都快傻了。家家又不是什么稀罕客,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赵汶也颇为诧异,不过仍然规规矩矩地给他的岳母行了礼,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称谓。片刻之后拿定了主意,唤了一声“外甥给姨母请安,愿姨母玉体安康。”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