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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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好奇道:“遇着了谁?”
沛若神色凝重:“我亲生父亲,项侍郎大人。”
第170章 睚眦必报
冬至震惊不已:“你的亲生父亲?他……竟然是侍郎大人?”这个消息迎面扑来,似乎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气息,为她饱受白眼的面容带来一丝柔和的冲击。她紧接着追问:“那你与他相认了么?”
沛若叹息了一口气,摇头道:“他贵为朝廷二品大员,身边侍从众多,只跟着住持进出大雄宝殿,我们这些蝼蚁贱民只能远远望他一眼而已。”
冬至左思右想,小心翼翼问道:“你终究还是要与他相认的,可有凭记的信物,让他得以知晓你是他的女儿?”
沛若垂首思忖了片刻,道:“倒是有。但是我不知该如何与他相认,项府进不去,这般在外头遇见他也是不能靠近,不知该怎么办。”
沛若未曾直言相告那信物何在,冬至自此便暗自留了心,有意无意地进入沛若的厢房,或是在沛若的窗前走过,投去有心的一瞥,终于发现了那藏在竹枕里边的玉佩和书信。
数日后,冬至一边洗刷衣物一边与沛若说话,说到有趣之处,止不住“咯咯”直笑。
“孤拐星!”
凌叔公颤巍巍地大吼了一声,由侄孙凌宇扶着缓步走到了冬至跟前,不等她回应,猛地一下扬起拐杖重重敲在了她的背脊上!
众人皆惊,冬至痛呼尖叫,滚落在地。
“孤拐星,你笑什么?你是一个贱奴而已,没有主子的允许,连哭笑都不能自主!”凌叔公用拐杖戳着她的脑门,瞪圆了老眼,满面嫌恶,“你笑什么?是不是笑你瞒过了他们去,平白让你在这里苛活了这么些年?”
凌宇和沛若二人连忙拉开了凌叔公,一边好话说尽地规劝着,并没有留神到趴在地上冬至,那低垂的脸面之上深入骨髓的恨意,那一双眼眸内慑寒人心的阴森杀气。
若不是他一句话,她冬至不必平白为奴为婢吃尽苦头。
若不是他一句话,她冬至不必委曲求全连笑的自由也无。
若不是他一句话,她冬至就能在沛若前去府衙求见项侍郎之时,跟随在侧,博得大官的另眼相看,好得以跟随沛若一起离开凌家这个鬼地方!
“孤拐星,你哪里都不许去!”
快要出门之前,凌叔公喊住了她,“今日普贤菩萨诞,他们都去寺里进香了,沛若又要出去,家里不能没人伺候我,你给我留下!”
沛若无法,只好独自出门。
冬至却沉住了气,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与坐在炕上行动不便的凌叔公遥遥相对。
“你给我打水,伺候我洗脚!”
冬至垂一垂眼眸,转身便去了,很快又回来,把水盆放在他脚底下。
没有犹豫太久,替他脱了鞋袜,才把他的脚放进水里,他却浑身一抖,举起拐杖狠劲敲落在她头上,骂道:“好你个孤拐星!水这么烫,想烫死我?”
那样出其不意地,她却没有逆来顺受,冷不丁地将那盆热水一手端起,兜头盖脸地朝凌叔公泼去!
凌叔公被烫得哇哇痛呼,指着她道:“你……你胆敢……”
“是,我敢,我就是敢!”冬至一手掷下水盆,凌厉直视他,“你不是要洗么?我帮你浑身身洗个遍!”
凌叔公惊怒交集,浑身发抖,用尽了所有力气站起来,往外退去:“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我会让他们马上把你赶走!”
冬至双目锐利如箭,一步一步逼近他:“城府极深,善于伪装么?我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凌叔公踉跄着往后退,不觉有点慌了:“你想怎么样?”
她一手揪住了老人的衣襟,把他使劲往后院拖去,一边冷声道:“你别忘了,我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还刻薄寡恩!”
凌叔公年事已高,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掇弄,一时透不过气来,喘息着道:“你……你放开我……他们……很快……很快会回来……”
冬至把他拖进了他的厢房里,一手将他甩在床上,口角间嚼着一缕歇斯底里的忿恨:“是你说的,我心肠凶狠!我会为一件小事动杀心!事至今日,我让你料事如神,让你自食其果!”
“不,不……”凌叔公艰难地往床边躲去,“求你,不要……”
冬至将床边衣架上的长袄一把扯了下来,包成了厚厚的一团,便冲到了床上,不待他挣扎,狠狠地压在了他的脸面上,直压得他无法呼吸,手脚乱舞。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终于咽了气。
凌家人回来的时候,没有人察觉,直至到晚饭时候,前去请凌叔公时,方才发现老人平平整整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没了气息。
都以为老人是笑丧,没有人怀疑她。
只有沛若,那日从外头回来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对冬至冷冷淡淡的。
冬至问她,她就摇着头,红着双眼道:“我没见着我爹,没与他相认。”
冬至抚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不要紧,还有下回,下回,让姐姐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沛若这时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想要看到她的内心里去,那个眼神,让冬至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你究竟想怎么样?”四合院旧凌宅之外,项庭沛已然方寸大乱,她眼神慌急,面容僵冷,盯着闻意远道:“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这般千方百计地查知我的过去,你都知道了,你都知道了……”
闻意远泰然立在她面前,俊容上的笑意明朗如阳:“害怕了?恐惧了?惊慌了?这可不像是你啊!我还是喜欢看你说雕虫小技时的那个样子,胸有成竹,那样才有意思。”
项庭沛双唇发抖,颤声道:“我不要再听你说下去!我不会再跟你走!我不去了!”
她转身就想走,闻意远只从容一笑,道:“急什么?我又没说上哪去,你既然不想走了,那就不走,继续留在这里,反正,人已经来了。”
项庭沛不觉站住了脚步,呆若木鸡地看着前方稳步前来的一名黑衣男子。
第171章 杀人灭口
“冬至妹子,有一阵子不见了,直至上回你派人来寻我,方才得知你成了项侍郎府的千金小姐!”黑衣男子脸面上有一痕狰狞的刀疤,显然是在刀口下谋生的江湖人士,“怎么了?我是承义大哥!怎么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该不会是飞上了枝头,就忘了旧日的交情罢?”
凌叔公虽然死了,没有人再喊她为“孤拐星”,但是凌家人欺凌她却成了习以为常之事,自从凌宇回乡考科举后,凌家之内更没有了庇护她的人,最让她无法忍受的,就是凌老爷的儿子凌宝。
那一双色迷迷的眼睛,那一只出其不意的怪手,让她不堪其扰。
在这段日子里,她认识了承义,为了保护自已,只能委与虚蛇,让承义教训凌宝,好使她不必蒙受欺辱。
沛若的认父之路似乎茫然无绪。有一次,冬至陪同她一起前往府衙,拉着她的手一起在府衙前磕头连连,为的就是引起内里中人的留心,好惊动项景天,使他出来一看究竟,方能有接近他的机会。
然而直待她们把额头磕破,还是没能见着项景天。
沛若大失所望,看着身旁仍旧磕头不止的冬至,灰心道:“算了,我们回去罢。”
冬至犹为不甘:“算了?怎么可以算了?兴许项大人马上就会出来了!”
沛若站起了身,“娘已经不在了,这个爹认不认已经不重要,凌家对我有恩,留在凌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不,不,冬至已经不想再留在凌家!一刻也不想再留!
这日回到凌家,便听得凌宝提起,说是项府的城郊庄园正值农忙之时,急缺人手,今已贴了公示征收农工。凌宝有心前去,冬至本来没有放在心上,却又听凌老爷道:“听闻项府的庄夫人不知犯了什么过错,被项大人打发到这个庄园上去了。”
她心念一动,思前想后,终是落定了主意,连忙请求凌宝将自已一同带到项家庄园去务工,凌宝少不得对她言语调戏了一番,她都哑忍顺从了,方才答应了她。
来到项家庄园,她借着迷路的由头,一下闯进了庄氏所在的厢房,门前的丫鬟把她给拦了下来,她心知时机仅此一回,遂把心一横,扬声大叫:“太太,太太,我是项大人的私生女沛若!我想求见太太!”
内里的庄氏听闻了,心下犯疑,忙让人请了进来,满眼疑虑地打量着她:“你才刚胡言乱语些什么?”
冬至心头直打哆嗦,只强撑着镇定道:“回太太,我才刚是说,我是项大人与安荷的女儿,沛若。”
庄氏眉心一跳,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她。
迈出了这么一步,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如何才能让庄氏相信她?口说无凭,必须要有信物!
冬至从承义那儿要来了一包蒙汗药,是夜,便全数倒在了沛若的茶水里,看着她喝下了,昏睡在一旁,方才从她的竹枕里取出玉佩和书信,如获珍宝般的藏在了怀中。
庄氏展信看了,微微颔首,目光别具深意地看向她,道:“要我帮你父女相认?对我有何好处?”
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肚子的主意。
“太太难道不想重返项府么?”冬至鼓足了勇气,咬一咬牙道:“太太正是用人之时,沛若愿为太太效力。”
沛若一直被蒙在鼓里,直至那一日,她亲眼看到侍郎府的四人抬大轿停在了凌家门前,冬至自轿中下来,旁边为她掀开轿帘的下人恭敬地称其为:“姑娘。”之时,她方隐隐察觉出了端倪。
“为什么会这样?”沛若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瞒着我做了些什么?”
冬至睫毛微微一颤,恳切道:“妹妹,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你不是无法见到项大人么?我便替你想办法,只要我有机会见到项大人,便会向他道明真相,把你带去见他,这样,你们就能父女相认了。”
沛若将信将疑。
这一夜,姐妹二人辗转反侧,夜不成眠。
沛若不是没有知觉的,她摸一摸竹枕里边,空空如也,她的信物,早被那个自称是她姐姐的人取走了。
太迟了,她满心冰凉,太迟了,知道得太晚了。
翌日,冬至说想与她姐妹二人上山采桑子,她本不想去,但心底仅余的一线希望,迫使她答应了下来。
她希望,冬至不会如她所猜想的那样,接下来就是取她性命,杀人灭口。
还是那座山,她们过去常来,每一条路都是那样熟悉,哪里是安全可行的,哪里是危险难行的,都了然于胸。
沛若走在前面,听到冬至在身后缓声说着:“妹妹,你放心,再过几日,项大人便会把我接到府里去,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他,你才是他的女儿。”
沛若没有说话,仍旧静静地往前走。
前面就是山顶了,那儿等同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冬至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慢慢地泛起一丝戒备,一丝决绝。
来到山边,冬至尚未来得及站稳脚,沛若忽而猛地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下将她往高处不胜寒的山边甩去——
冬至惊叫了一声,惊惧之中一脚站稳了身子,生生地拽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吃惊地大口喘着气,颤声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想杀我?!”
沛若紧紧握着她的手,怒目以对:“你想做什么?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为何要冒认我?我才是我爹的女儿,我才是!”
冬至看一眼她的身后,那儿是一眼见不着底的深渊。
何必与她纠缠下去?
杀气在她眼中一闪而过。沛若冷笑道:“怎么?想杀人灭口?你以为我想要杀你,是因为你自已先存了杀心。”她齿冷道,“你想杀我,就像你杀叔公一样,是不是?!”
冬至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那日我出门,路上才想起信物没拿,折回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