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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名门竞芳华-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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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溥博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心疼,他捧起她的脸庞,低头凑近她。项庭真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别开脸,他的气息淡若轻风地扫拂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带着浓郁酒香的唇轻轻点落于她眼角之上,将那一滴泪水吻去。
项庭真浑身微微一抖,打心底里的抗拒让她使劲地转过了脸去,一手挣开了他。
他已经有了七八分醉,只知再度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与此同时,有侍女从殿外走进,才想通传,项庭真连忙朝那侍女摇一摇头,道:“王爷醉酒,莫要出言惊扰。”
言溥博哪里有心思留神其他,仍旧醉意朦胧地靠在她的肩头。项庭真这时将他扶起,一边往内殿走去,一边柔媚道:“溥博,你也累了,让庭真伺候你歇下罢。”
走进内殿,绕过一架通天落地的云母雕玉兰缠枝屏风,便是寝殿了。言溥博身体内有汹涌不止的情潮泛滥,一手拥着项庭真往六尺宽的金丝楠木阔边床走去。
他们一同在床边坐下,床边悬着的鲛绡纱帐随着殿里的过堂风飘荡如云雾。
他低头深情凝睇,温浅的气息扫落在她的脸颊上,她仰起头,骤然接触到他蕴藏着无限柔情的眸光,她的双眸不禁透出了些微羞涩的意味,垂下眼睑,不敢再直视他。
酒意之下,他却是炽热而狂放的,唇轻轻地触碰到她的额际,她阖上了眼睛,连呼吸也是细微而战栗的。
当他意欲再往下之时,她却一手抵住了他的唇,声音里有娇羞的意味:“溥博,你等一等。”
她缓缓起身,媚眼如丝地注视着他,他恋恋不舍地拉着她的手,嗓门是慵懒的沙哑:“不要走。”
“你放心,我不会走。”项庭真慢慢地松开了他的手,含笑来到殿中,逐一将鎏金蟠花烛台上的烛火给吹熄了。
殿内渐次地陷入了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言溥博摇摇欲坠地站起了身,高声唤道:“庭真!庭真!你在哪儿?”
有人朝他伸出了纤纤玉手,一下执住了他的手掌,庭真的声音在近旁响起:“溥博,我在这儿。”
他不愿再等待,将她抱进怀里,一手猛地抬起她的下颔,嘴唇压在了她的唇上,眷恋地吻着她,舌尖纠缠着她的舌尖,彼此间有不可自抑地沉醉,他们更贴近了对方,各自的体温如思潮中不能控制的爱意,正汹涌地包围着彼此,怎么也不愿放开。
才发现床铺竟是如此的柔软,她整个身子似都坠入了其中,他捧着她的脸庞爱怜地吻着她,她起始还有一丝赧然的矜持,及至他的吻益发深入,她自喉中发出了迷蒙的呻吟,深深浅浅地回应着他,只觉仿佛有一团不知名的火焰于周遭重重包围,散发出迷人心神的火烫。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洒落在她脖颈间,那股如火般的炙热伴着他的撷取仿佛就要将她吞没一般。
如此一夜温柔缠绵无尽。
天明时分,迷蒙的日光自朱漆镂雕长窗外照射进殿内。
美梦乍醒之时,他只觉得头脑间有宿醉的疼痛,眼角余光之中,身旁玉枕之上仍可见乌黑如缎的青丝散落。他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翻身将她拥紧,声柔如蜜:“庭真,我今日就向父皇请旨,让他为我们赐婚,让你再次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怀里的她犹豫了一下,方才仰起头来,低低唤道:“王爷,是我。”
不过是一瞬之间,他尚未及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紧接着是一迭声的惊讶之叹,以及那个熟悉而婉柔的,此时却是满含痛愤的声音:“溥博,庭秀?你们怎么可以……”
昏蒙的视线一下子清晰了起来,他此时方看得真切,那个在他身侧婉转低柔的人儿,满脸惶惶不安的娇羞,不是庭真,竟是庭秀!


 第159章 家门不幸

这一刹那,他仿佛感觉自已没有了呼吸,所有的精气神都坠落入了万劫不复的谷底。他不知道自已是怎么把庭秀推开,懵懵然地坐起身来的。脑中,眼前,耳畔,全是昨夜的一幕一幕。
殿门前,站在当先的是项庭真,后头是受她提醒前来请言溥博到围场再现雄风的众臣子女,还有她和庭秀的父亲项景天。
没有人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也不会有人想到,项庭真不顾礼数领他们进入内殿的目的是什么。
项庭秀显然是猝不及防,满脸难堪得无以复加的羞红,她哪里经得住在此等情形中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顿时哀吟了一声,以锦衾掩住了脸面。
言溥博心神涣散,哪里顾得上她,只是木木然地转脸看向项庭真,接触到她惊痛的目光,他的一颗心犹如被重锤毫不留情地接连槌下,反复地,重重地,没有丝毫感情的,将他的满怀情痴一手摧毁。
他只穿着月白色的寝衣,整个儿虚脱似地从床上滑落下来,两脚轻浮无力地触及地上,沉沉坠在他心头的震痛使得他连站都站不稳,每迈出一步,都似是狼狈的踉跄,几乎是背负着无尽的哀楚与疑问蹒跚前行,那样沉重,重得他站不直身子,连滚带爬也似地扑到项庭真跟前,两手颤抖地握紧了她的手腕。
项庭真亦微微弯下了腰,面上是浓不可化的悲怆与气愤,眼里渗出了眼泪,妆点着不知真伪的幽怨。
身后的众人诧异于心,面面相觑之下,各自怀着揣测地离开了晋王宫苑。唯得项景天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有怒不敢言的愤慨汹涌于胸臆间,眼光在晋王和六女儿之间来回逡巡着,最终,禁不住从牙缝里吐出了一句:“家门不幸!”随即亦拂袖离去。
“家门不幸,也是庭真的不幸。”项庭真泪洒当场,“王爷,你又负我了。”
言溥博几乎就要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在胸中不能停歇的,是锥心之痛,亦是燃烧不止的恼羞愤怒。
他抓紧着她的手,每一句话都牵扯着他的心神,让他痛上加痛:“我说我不会再理会她,我会好好陪着你,不让你受委屈,不让你伤心,都是真话,都是真心话!这两日,我陪着你,我对你所说过的,都是肺腑之言,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
他两目泛着密布的血丝,有泪光涌现,不待她回应,便又哑声道:“我昨夜已经想好了,我要还你一个足够风光体面的大婚,我要请父皇下旨赐婚,我还想请求父皇准许我们在皇宫中完婚!我知道我欠你太多,我还不了你一个完整的过去,我只求可以给你一个无憾的将来!”
项庭真泪流满面,“王爷……”
言溥博没有松开她,泪水夺眶而出:“我知道你很痛苦,我知道你不能轻易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已,我过不了我自已,我无法放下你,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我知道我错过了什么,你不愿意回头,我这辈子就无法重来了!再也无法重来了!”
项庭真失声痛哭,垂下头来泣道:“王爷,如今是你负我,是你再一次负我,再多的信誓旦旦,也是镜花水月啊!”
他堂堂一个当今晋王,昂藏男儿,此时却拉着她的手流泪泣告:“我只想与你重修旧好,我和你都是伤过心的人,我以为,两个伤心的人,只有重修旧好,方能弥补彼此的伤痕。只要我和你重新在一起,我们这辈子方才没了遗憾,为什么……为什么……”他一手发颤地指向床上的项庭秀,“为什么会是她?”
项庭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哽咽道:“这句为什么,不是应该庭真来问么?为什么王爷会与她一起?你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大家闺秀,为何会不顾礼仪廉耻,做出这样有辱颜面之事?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你玷污了我的妹妹,你如何向皇上交待?如何向我爹爹交待?”
言溥博两眼发直地瞪着眼前的她:“你算计我?是你算计我,你根本就不想与我重修旧好!”他兀自不甘,使劲地摇着她的手,“你告诉我,你说过的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有没有一句真话?有没有一句?”
项庭真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哽咽不已:“都是真话,本来都是真话,是你,是你们,一手撕碎了我的心!王爷,我才是受伤的一个,我才是被辜负的一个!”
言溥博指尖愈发冰凉,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两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如同是失落的,无法挽回的希望。
项庭真泪眼婆娑地看向在床上怔忡出神的项庭秀,颤声道:“你还要脸么?还不赶紧更衣跟我走?”
项庭秀却不动,她掀开了锦衾,目光清冷地看向姐姐,幽幽道:“是你陷害我和王爷,我不会跟你走。”
项庭真含泪冷笑:“这是你自已选的路,你自甘堕落,我也不能拦你。”她慢慢往后退却,眼光凄冷冷地在言溥博面上打了一个转,方敛了满心的悲苦掉头往外离去。
言溥博如泥胎木偶一般跪坐在原地,脸上还带着薄薄的泪痕。
项庭秀悄然从床上下来,走到他身旁,牵过了他的手,柔柔道:“王爷,姐姐心狠至此,不必为她伤心,还有秀儿呢,秀儿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多艰难,都会一直陪着你。”
言溥博面无表情,无神无绪一般。良久,他方慢慢转过脸来,看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
项庭秀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垂落的青丝如瀑布一般散了一地,语意轻曼:“秀儿已经是王爷的人了,此生,只能托付于王爷了。”
言溥博静静半晌,拉着她的手站起了身来,回头往床边走去,与她一同站定在了床前。
项庭秀脸颊泛起动人的红霞,温情脉脉地凝视着他。
言溥博伸手抚上她的面容,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发丝,她尚未来得及婉柔低头,他冷不丁地一个反手,重重一掌击落在了她的脸庞上,是使尽了力气,毫无怜香惜玉的一掌,就如眼前的她只是一个供其发泄的木桩,打过便算。
她柔弱的身子如轻羽一般摔落在床上,嘴角迸裂,鲜血直流。


 第160章 后患无穷

正在此时,有侍从急急从外边进来,诚惶诚恐地垂首禀道:“王爷,李公公来了,他奉了皇上口谕,命王爷即刻前往御前。”
巨大的翳痛及耻辱之感如缺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绝地翻滚在言溥博的胸臆之中,他简直无以让自已平静下来,一刻也不可以,不知该用什么面目去面对皇帝,不知该怎么面对旁人的目光,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已。
他突而破喉大吼了一声,发疯也似地将床上的、桌上的、几案上的所有物事都扫落在了地上,有散落的纸笺随之纷飞如支离破碎的心绪,飘零于一室一殿。
晋王与礼部侍郎之女私行苛且一事,很快便传遍了御林的每一个角落,曾有那么多双眼睛亲眼目睹,即便皇帝下令不许私议此事,仍旧是阻止不了人们暗自的揣测及侧目。
事发后,晋王言溥博一直未曾露面,有心人只能从旁敲侧击中得知,皇帝很快便闻知了此事,当即召见了晋王,极为严厉地面斥其非,晋王一声也未能言语,只是默默跪在御前,接受着这有史以来最为犀利而不留情面的训斥。
自从夺嫡之事过后,晋王一直颇受器重,眼下出闹出了如此大失皇家颜面的龌龊事,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若非皇贵妃从旁极力劝说,皇帝几乎就要将他遣返封地了。
如此一来,皇帝再无狩猎的心思,圣驾即日启程回宫,一众亲贵群臣们亦跟随在后逐一离开御林。
不知是否天公亦极尽冷嘲之事,这一日大雨骤降,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席卷着空阔的草原大地。
项景天还在御林里打点事宜,只嘱了项庭真把项庭秀带走。马车正在御林外等候,项庭真撑着油纸伞往外走,身后是一身浅青色绫花披风的项庭秀,宽大的风帽罩着她娇小的脸面,遮挡了一切意味不明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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