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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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还满腹才情。”
项庭真静静地放下了手中的笔,道:“难得今日二哥哥有此雅兴,我才东施效颦。”她看一看闻意远,“公子果真如家父所言,带着家兄一心向好。”
闻意远不禁失笑,摇头道:“倒真不是。姑娘来之前,云杨摇了一卦,说你会来,咱们横竖是要等你,与其闲着百无聊赖,不如练练书法。”
项庭真瞪了他一眼,看向一旁仍在专心写字的项云杨,道:“我只是想来问一问哥哥,上回你替方公子算卦,我在外头听着甚是玄妙,当时只觉不懂,可事后细想,才知道卦象所指与晋王有关。”她停了一停,再道,“未知哥哥可否把卦象细细解予我听?”
项云杨提笔蘸一蘸墨水,淡然道:“一卦一人一心一神,有缘人自对有缘卦,无缘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妹妹一眼,“得卦而无所知。”
项庭真甚为不解,“何为有缘人,何为无缘人?那日你们摇卦,我本该一无所知,可偏偏在窗外一览无遗,难道这并非有缘?”
项云杨的叹息若有似无,“即便是有缘,亦是有缘无分。”
不知是凑巧,还是冥冥中的注定,哥哥这话音刚落,便有一阵阴凉的风吹过,将她所写的那一纸张拂落于地上。她正想去捡,风势一旋,那纸随即便飘飘零零地卷入了水潭之中,转瞬便融成了浮软的一片,不复当初。
项庭真怔怔忡忡地立在原地,没来由地觉得不祥。她回过头,疑惑道:“哥哥可是意有所指?”
第三十三章 天雨
项庭真怔怔忡忡地立在原地,没来由地觉得不祥。她回过头,疑惑道:“哥哥可是意有所指?”
项云杨收了笔,认认真真地望着她:“你说的没错,那日所占之卦,的确与晋王有关。但内里乾坤,风云变幻,并非是我三言两语可解。亦非妹妹这般的闺阁之女可知悉。倘若妹妹真的关心,我只能赠你一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哥哥向来寡言少语,此刻一席话,却似是苦口婆心,想必是发自肺腑。项庭真心内的疑惑没有因此而褪减,反倒更为心乱如麻。
项云杨自顾卷了字张往廊下走去。闻意远看到项庭真大惑不解的样子,暗觉不忍,便伫了足道:“都说难得糊涂,凡事知道得太多,反而容易失了本心。你便顺其自然罢!”
项庭真深吸了口气,“也许你说的对。我本不该问的。”
六月的天,阴晴不定。这一刻忽而阴云密布,天边传来阵阵雷鸣,震得人心头发闷。雨水说来就来,洋洋洒洒,让人猝不及防。
下人们避得太远,一时未及前来送伞。项庭真用手挡雨,正自觉狼狈间,闻意远便一手拉住了她,往假山后的凉亭奔去。
好不容易躲进了亭内,二人均是面带雨湿。项庭真看着渐大的雨势,一边掏出了帕子拭脸,不经意地转头间,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她不由奇道:“你看什么?”
闻意远避开了目光,掩饰地笑笑道:“没什么,没想到雨这么突然。”
项庭真把手中那绣着五彩莲花的锦帕递给他,“你也擦擦罢。”
闻意远怔了怔,若有所思地从她手里接过锦帕。
她仰首眺望亭外烟雨濛濛的天际,阴云依旧,雨愈发下得绵绵密密,似无停歇之势。她面上蕴起一抹浅轻的笑意,道:“倒真有点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意思了。”
闻意远把那锦帕攥在手里,深深看她一眼,“姑娘前番进宫,想必是与晋王见过面了?”
项庭真脸颊微微泛红,轻轻点头。
他心头紧了紧,只平和依旧:“看来姑娘是良缘天定。来日,闻某只能尊称姑娘一声王妃了。”
她娇嗔地横了他一眼,嘴角却是含笑的:“都只晓得拿我来笑话!”
这时,元香打着油纸伞匆匆赶了过来,急切道:“奴婢来迟了,姑娘身上可都湿了,轿子已经在院子外头了,姑娘快回去换身衣裳罢。”
项庭真便随元香去了。他站在亭畔,无声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手里仍旧拿着她给的那方锦帕。未曾想她却在数步后回过了头,在伞下朝他扬一扬手,笑生两靥:“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头让他们给你送伞来!”
闻意远忍不住笑了,点头道:“我晓得了。”眼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渐行渐远,他只觉心头有莫名的失落,这样的失落带着苦涩,一点一滴地渗进胸臆间,并不好受。他压一压思绪,不再多想。
第三十四章 私生女(一)
日子自此便是缓缓流淌过去,如是岁月静好的细水长流。府里的人事依旧,变化的只有两样,其一是大爷项云柏之妻阮氏喜怀贵子,已有孕三月。其二是沈氏把府中的大权都交予了项庭真,项府形同有两位女主人。与此同时,项庭真还是抽空在闺房里打点着各种各样的绣活,面子上虽然没有明说,众人心里都知道,这是三姑娘在绣嫁妆呢。
五彩丝绳打的络子,团绣鸳鸯的荷包,双面刺绣的巾帕,蝶恋花样的香囊,无一不是赠予家姑妯娌的上好佳品,需要未出阁的姑娘花着双倍的心思密密缝绣,将那对夫家的向往与希冀都一针一线地绣成精美绝伦的图案,再缝成圆满精致的绣品,这便是女子对未来最为美好的寄望了。
这日用过午膳,项庭真正伏在炕几上描着花样,沈氏便遣人过来把女儿给叫了过去。
项庭真才刚一进内屋大门,郑妈妈便快步迎了出来,神色不安地道:“姑娘来了就好,太太头风症又犯了,您赶紧上里边去看看太太罢。”
小丫鬟打起了珠帘子,项庭真一迳儿往里走,问郑妈妈道:“早上我来理账时母亲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犯头风症了?”
郑妈妈脸色沉重,压低了声浪道:“大事不妙,府里这阵子才稍安生些,老爷外头又闹出了事来。”
项庭真来到里屋,一眼瞧见沈氏正躺在紫檀长榻上,那戴着镶翠玉抹额的头上,贴着两块膏药。她两眼无神,脸上淡淡的有点发黄,唇上是一团发青,竟是一副病重的模样。
项庭真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母亲榻前,忧心道:“娘,您这是怎么了?大夫来过了么?”
沈氏看到女儿来,眼睛方稍稍提起了一丝精神。她伸手握住女儿的手,神情显出几分悲愤来,颤声道:“你爹他……你爹他做出这些事来,就是想要我的命罢!”
项庭真听得真切,心下大惊,忙问道:“爹爹究竟做了什么,让娘这样生气?”
沈氏眼眶一下红了,只闭上眼睛哽咽不语。
郑妈妈义愤填膺:“老爷简直是欺人太甚!那庄氏自打去了庄园后,老爷竟是隔三岔五地去看望,好吃好住地供着,奴役成群,竟是比在府里过得更金贵!倒是在那边摆起了正房太太的派头来!这些倒也罢了,不曾想……”她愤怒难平,喘了一口气,方续道,“不曾想,还有更过分的!老爷在十八年前惹下的风流账,竟是结下了孽种!如今老爷倒是有脸面跟太太说,要把那孽种接回到府里来将养着,让太太接纳!”她狠狠地啐了一口,“不要怪老奴说话没轻重,老爷跟太太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些事来,分明就没摆太太放在眼里,生生负了太太这数十年来的贤惠!”
项庭真震惊不已,睁圆了眼睛看着母亲,好不容易方定下了心神,惊疑道:“十八年前的风流账?孽种?难道……爹爹在外头……另有子嗣?”
沈氏眼角渗出泪水,益发显得容神憔悴萧索,声音如气若游丝:“那一个是寒门出身的,老爷跟她,育了一女。如今老爷便是要把这外头的女儿给接回府里来,让她名入族谱,认祖归宗。”
项庭真心头大震,满目的不可置信:“这些年来,从来不曾听爹爹提起此事,女儿无从得知,竟有这么一宗。”
郑妈妈痛心疾首,捂着胸口道:“这本就是上不得台面之事,老爷哪里会让姑娘晓得?这么些年,这么些年了,老爷都不曾提起,偏生这时要把那女娃接回来,不晓得老爷安的什么心!”
沈氏咳嗽了几声,哑声道:“安的什么心思?左右不过就是老爷余情不忘,才一门心思地要让那女娃回府。”
第三十五章 私生女(二)
项庭真赶紧替母亲顺着背,皱眉道:“既然要把人接回来,爹爹除了让外头的女儿认祖归宗,可是又要纳姨娘了?”
沈氏脸色微微一悚,旋即又敛一敛容,低声道:“那狐媚子早已不在人世,只剩得一个女娃。”
项庭真心绪慢慢平稳下来,细细思量此事,既然是父亲亲自发话,那便是板上钉钉之事,即便母亲万般不愿,亦是无以转圜之余地了。她压下心头愤然,冷静道:“娘把女儿叫来,可是商量如何打点这认祖归宗之事?”
沈氏心下明白,拿绢子拭一拭泪水,道:“我既然是当家主母,此事不是我主理还能交给谁?我这几滴眼泪,私下里流过便算了了,要让老爷瞧见了,不知又要怎样怪罪我善妒不贤呢。”她抬眼看一看女儿,“罢了,不管是庄氏、周氏还是宋氏,老爷性子如此,我就算是哭瞎了眼睛也无法让他改变心意。好歹我还是光光鲜鲜的项府当家主母,正二品诰命夫人。”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这辈子,得尽的都是这些面子上的风光体面,这便是我的命罢!”
郑妈妈在旁听得落下了泪来,心疼唤道:“太太……”
项庭真亦觉心酸,只抱住了母亲,道:“娘,你还有我。这件事让你揪心,你不想主理便不要管,只全交给女儿便是,女儿必定会替你打点得妥妥当当。”
沈氏反手搂住了女儿,含泪道:“幸而有你。”
接下来,项庭真问清了那私生之女的回府之期、生辰八字等事,便着手打点起那日的记名族谱之事来。若要真真正正地得到项府子嗣的名分,除了记名族谱外,还需要拜见族中诸位耆老,这些事一件件一宗宗地安排下来,着实要花费不少心思。
元妙看主子甚是费心,便道:“姑娘,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庶姑娘记名,还没根没底的,何必这样大费周张?”
项庭真低头细看族中耆老们的名帖,道:“老爷一心想把她接回来,还把记族谱的事交给了太太,想必还是看重的。我以太太的名义行事,要是打点得粗疏了,老爷心里会怎么想?”
元香周到地替主子理着名帖,瞥了元妙一眼,道:“姑娘心细如尘,自然是考虑周详。这样细致的安排,不仅老爷看着舒心,还能显出太太的宽容大方,反倒能让老爷多念太太的好。”
项庭真赞许地看向元香:“便是这理。”
元妙一时讪讪的,略带了几分忌惮地掠了元香一眼,抿紧唇不再言语。
如此过得数日后,便是那私生女回府之时。
这天是项景天亲自所选的良辰吉日,辰时方届,赖总管派去接人的七宝玲珑轿便回来了。项景天和沈氏二人候在正厅里,项庭真坐在父母下首,只等着白福家的把那姑娘给接进府里来。
过不多时,白福家的先进了门,紧随在她身后的,是一个身段颀长的女子。她一进门,略略停了停脚步,方又继续往前走。她头上挽着漆黑光洁的倾髻,一张鹅蛋脸脂粉未施,面若银盆,清清秀秀的柳眉杏眼,身上是一袭七成新的水绿色苏绣月华对襟短衫,下面是暗花细丝曲裾长裙。无论是样貌还是装扮,均非特别出挑,只是神色举止间一派自若从容,倒是平添了几分优雅的气韵。
沈氏见了她,面上不觉泛起一抹憎恶,只别过了脸不再正眼相视。
项景天含着笑朝她伸了伸手,示意她到跟前来,慈蔼道:“沛儿,从此以后,这儿便是你的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