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情-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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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晚宁整理了一下心情，从卓琰怀里接过小清绾，三个月大的孩子在她的怀里甜甜地笑着，白胖的软软的小手伸出想要摸摸她的脸。她还那么小，那么轻，萧晚宁想着，眼前浮起一层水汽。
“我有事情同你说。”她抱着小清绾进房间，唱着歌儿哄小清绾入睡。与那个平日里骄傲，自信的萧晚宁截然不同。直到小清绾睡着，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身后站着的卓琰。卓琰的眼底一片温柔，棱角分明的脸都变得柔和起来，他想，如果时间一直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
“我爹出事了。我得去救他。所以我会选择加入神机营，努力立功然后为我爹伸冤。”萧晚宁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尽量平静地与卓琰对话。
“我陪你！”卓琰很果断地做出决定。
萧晚宁摇头拒绝，“阿琰，神机营不是你去的地方。你在昆仑会有一片更广阔的天地。另外，清绾我要托付给你。”
卓琰十分沮丧地垂着头，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想不到，你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叫我，居然是为了离别。”
萧晚宁微微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她。。。。。。也不想如此。
“晚宁，我。。。。。。”
“等我回来再说，算我欠你一个承若。”萧晚宁起身打断卓琰的话，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她也知道为什么他以前不说。如果他说出来，她一定会舍不得离开，只是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阿琰，对不起。
。。。。。。
萧晚宁连夜出发赶去了京城，卓琰则听萧晚宁的安排带着小清绾去了杭州。
几日之后，月黑风高的夜晚，萧将军府内潜入了一个人。曾经的将军府化为一片狼藉，萧晚宁在里面找了一圈，没有见到一个人。当她灰心准备出去时，碰到了谢管家。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快走，不要待在这里！”老管家拉着萧晚宁的手，老泪纵横。
她把谢管家带到隐蔽的墙角，细细询问，“老谢，我爹怎么了？府里百多号人呢？”
“老爷遭到小人算计，说是与昆仑的贼人勾搭，被抓进了大牢。丫鬟仆人死的死，发配边疆的发配边疆了哎。”谢管家抹了抹眼泪，道：“小姐，你快走吧。那小人的爪牙正在找你呢。”说完，谢管家从怀里摸出一封信，“这是老爷留给你的。”
“老谢，我回来就是为了救爹爹的！”萧晚宁接过信，含泪道。
“小姐。。。。。。”
“什么人在那边？”尖细的声音传来，他们被人发现了。
谢管家大惊，急忙把萧晚宁往墙边推，“东厂的人来了，小姐，你快走，快走啊！”
“我们一起走！”萧晚宁拉着谢管家，眼神坚定。
脚步声渐渐近了，“走啊！小姐！”谢管家急得流汗。
“老谢！”萧晚宁低低的一声惊呼，她被谢管家抓住衣领，扔出墙外。
萧晚宁被扔出去，谢管家满足地笑了起来，“年轻时，跟着老爷学了点功夫，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哟，还是真是忠心的仆人啊。”尖细的声音在谢管家耳边响起，白光一闪，谢管家倒地。
“黄泉路上与你主人作伴吧。”尖细的声音透着喜悦渐渐远了，萧晚宁再一次翻墙进来，谢管家倒在墙边，嘴角还挂着笑。她颤抖着伸手探了探谢管家的鼻息，一行清泪从脸颊滑过，“老谢。”
她小声地呜咽，生怕引得那人返回，让谢管家白白牺牲。慢慢地萧晚宁站起身，去杂院里找了把铲子把谢管家埋了。“老谢，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她行尸走肉般地回到客栈，拿出萧霆留给她的信。是她无比熟悉的字迹，因为写得匆忙而显得十分潦草。
晚宁，待你看到这封信时，为父已经深陷牢狱之灾。我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了。你啊，心无城府，心比天高，又耿直善良，倘若遇到小人谋害与你，纵然你有一身好武艺恐怕也难逃厄运。为父观你身边那小子憨厚老实，为人处世皆比你强，你若托付于他，我倒也是放心。只是，我也知道那日你所言不过是为了气我，现在为父大难临头，你又没有依靠，我是真的担心啊。
晚宁，你自幼就爱舞刀弄棍，在武艺方面也确实极具天赋。为父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志向？倘若让你入军籍，不出多日，你定当为将。为父不怕战场的刀枪无眼却是怕极了你如同为父一般遭到奸人陷害，到时何人助你脱身？
晚宁，不要想太多。好好活下，离开京城，去哪儿都好。我看那小子是喜欢你的，你此生托付与他，为父倒也是放心的。
。。。。。。。
“爹！”萧晚宁趴在桌子上，胸口一阵一阵地痛着。
翌日，神机营主将房间内。
“秦将军，我要入神机营。”字字铿锵有力。
“晚宁，你应该知道你爹。。。。。。”秦将军想要婉约地拒绝。
“我想得很清楚。在外这一年来，我帮助过许多人。渐渐地我明白，我这样一个人一个人的帮助，倒不如加入神机营，解决国家的内忧外患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再者，我家发生这么大的事。。。。。。”萧晚宁声音渐渐小了，“我爹那么疼我，我却一直和他对着干。。。。。。如今他被人冤枉，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出去这段时间，你果然成熟不少。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你的能力我不需要质疑，不过，战场上不能只靠武力。你去读完这本《兵法精要》，我有问题考你。”秦将军递出一本书。
三日之后。
“不愧是萧霆的女儿！你且去比武场等着。”秦将军颇为满意地看着萧晚宁。
在比武场等着的人，是她曾经的金兰姐妹。
“馨儿？”萧晚宁不确定地开口。
石馨不理她，扔给她一把武器，就与她打斗起来。结果如同曾经一样，石馨败了，“还是赢不了你。”石馨自嘲地笑笑，转过身走了。
“你还没原谅我吗？”萧晚宁垂下头，小声问。
“原谅？”石馨停下来背对她，“你错了吗？”
冷冰冰的语气似针般扎在萧晚宁的心上，隐隐作痛。
正如萧霆所料，萧晚宁加入神机营后屡立战功，成为将领。
正统十四年，蒙古瓦刺犯我大明。兵部尚书派出萧晚宁与石馨前线应敌。
正统十四年，八月十五日，萧霆无罪释放。
正统十四年，八月十六日。
“我们夜里偷袭此处，打他个措手不及。”石馨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众将领围在一起。
众人皆认可此举，唯有萧晚宁一人不表态。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总觉得这一去就会出事。少数服从多数，计划进行。
是夜，仅有一轮圆月高空挂起。石馨，萧晚宁等带着两小队精兵移至土木堡附近。天气炎热干燥，两人让将士们停下，喝喝水再前行。众将士们，放下手中的武器，摸出水壶正准备喝水时，突然有一名将士痛呼一声，直直倒下。
他们中了埋伏！这是萧晚宁和石馨的第一反应。接二连三的将士倒下，不由地让人心慌。萧晚宁迅速判断出敌人的位置，连连射出几箭，敌人中箭倒地。僵持了一会，她们这边带的人都死完了。
“走。”萧晚宁拉着石馨后退几步，她们的大部队应该快赶到了。
“走不了了。”石馨绝望地叹口气，“我想大部队应该被他们包饺子了。”
刚刚一直埋伏的敌军冲了出来，是她们所带人数的一倍。
“好久没有与你肩并肩一起作战了！”萧晚宁突然有些释然地笑了笑。
“这时候说这些！”石馨举起枪，划过面前敌军的脖子。
浴血奋战。
冲出来的敌军与她们二人打斗，暗处还有弓箭射出。两人有些猝不及防。
利箭破空之声，是朝着石馨去的。最后一个敌人正在与她纠缠。
“馨儿！”石馨杀死那人，却躲不了那利箭。刺痛并未传来，她的肩膀被两只手按着。萧晚宁低着头，面色痛苦。
“晚宁姐！”石馨睁大眼睛，惊呼一声，眼泪唰地一下留下来。
“快走！”萧晚宁吃力吐出两个字。石馨慌忙地背起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奔跑。
“晚宁姐！你撑住啊！”
“晚宁姐。。。。。。”
“萧晚宁？”黑暗中，传来一声醇厚的男声。
“谁！”石馨警惕地看着周围。
“木头？”萧晚宁趴在石馨肩上，低低喊了一声。男子从灌木丛里窜出来，看到奄奄一息的萧晚宁，胸口突然痛了起来。
“放我下来。”萧晚宁吃力地对石馨说，石馨立马乖乖地放下她。萧晚宁跌入卓琰的怀抱，扯着苍白的唇，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前几日路过了你们的驻扎地，就一直没走。”卓琰解释，万分慌张地看着萧晚宁。
“晚宁。。。。。。”
“晚宁。。。。。。”
“晚宁。。。。。。”
。。。。。。
卓琰一声一声轻轻地喊着她，好像怎么都喊不够。炎热的天气，温暖的怀抱，却无法阻止背上不住流着的鲜血和渐渐在周身升起的寒意。
“你终于聪明一次了。”萧晚宁失血过多，声音比刚刚更低了。她知道，他也知道，有些东西逃不过的。
石馨在一旁掩面哭泣，在卓琰只是静静抱着萧晚宁的那一刻，她一切都明白了。
“你们听我说，他们很快会追上来。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你们等会。。。。。。赶快走。”萧晚宁咳嗽了几声，周身的寒意更甚。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白瓷做的娃娃，被卓琰摔碎了的那个，她又重新黏起来了。她把娃娃递给卓琰，上面的裂痕与他粗糙的手掌摩擦，他瞬间知道了那是什么。
“木头，对不起。”
“没有。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却在这个炎热的夜晚泪流满面。
“我欠你的承诺完成不了，不要怪我好吗？”她吃力地握住卓琰的手。
卓琰没有答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眼泪一滴滴落在她的脸上。
“对了，清绾的绾字。。。。。。”卓琰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越发低，不想让她再说话，轻轻地吻住了她失去温度的冰凉的唇，“我知道。”他知道，从她离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见她没有再试图说话，卓琰才轻轻放开。
“馨儿。”萧晚宁再次开口时，气若游丝。
“晚宁姐！”石馨痛哭失声，跪在她的旁边，握着她变凉的手。
“你还。。。。。。”突然声音消失了。
“晚宁姐！”石馨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怪你！我早就不怪你了！姐，你睁开眼睛，你告诉我，你听到了。姐，姐姐。。。。。。”
这一刻还是来了。
卓琰闭上眼睛，抱起失去温度的萧晚宁，一步一步朝前走。时间好像静止了，地球好像不转了，他的心真真切切地空了。
卓清绾，清绾，情绾，情挽，挽情，寄托的是她萧晚宁对卓琰不能说出口的爱。他知道，从他听到女儿名字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从他们分离的那一刻就确信了，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确信又有什么用呢？他抱着的这个自信骄傲明艳动人的姑娘再也不会醒来叫他一声木头，再也不会口是心非地跟他说话了。
萧晚宁永远活在了十七岁的年纪，再也不会老去。
在卓琰吻住她的那一刻，她在想：木头，我们第一次相遇，你那么傻傻地看着我，急匆匆地抱我去湮灭那儿，全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