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镇山河-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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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悚然一惊,却发现已经无法动弹。
细细的火焰,从枯枝般的手指上掠过,猩红的底色里透出一丝血气。
中年人干燥的嘴唇微微蠕动,却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恭敬地祈求:
“主啊,请降下您的荣光,赐予您的子民。”
首领噗通一声拜倒在地,他带来的下属们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跪下。
先知这才缓缓抬起手。枯瘦而细长的手指,按在中年人顶心,一丝微不可查的红丝,从垂落的衣袖中溢出。
“主将回应一切应许的荣耀。”
他的话,轻而飘忽。飘摇的光影之中,所有人却如声在耳畔,听得字字清晰。
“主将扫平一切艰难与险阻,他将人间最后的道路展现在我们眼前。”
先知黑色的袍角轻轻拂过松软的地面。
中年人跪伏于地,仿佛有千钧之力,无法抬头,只看到黑色的毡布扫过枯叶与泥土,却没有留下一分脚印。
大地似乎在静默中缓缓震颤,树叶沙沙的碎响混着着呼啸的长风几乎要充斥虚空。
先知抬起头,帽兜拂落,银丝一根根在虚无中漂浮。云山上垂落的灵光,被摇动的枝叶切碎。光与影,声与色,一切感官所能触及之物,混乱如混沌初开。
人们被一刹那间的迷蒙震慑。
有一道细细的火光,从满地摇曳乱颤的火把中倏然腾起!
风定云开。
众人屏息。
先知缓缓举起双手,仿佛想要拥抱住虚无。
“神啊……”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忽然拔高嗓音:“您的子民祈求您的神迹!”
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扫荡一切束缚。先知周身粗大的树干猛然倒向一片——炽烈的火焰,终于汇聚从星星点点的火把上汇聚成一道洪流。
仿佛傍晚姚兴国身上腾起的火焰还在眼前。
那纵横来去的火蛇,一分分没入先知宽大的黑袍内,又一寸寸舔舐过伸往天空的双手。那枯瘦的手依然坚定地指向云山。
血肉烧焦的气味在人群中蔓延。
没有人敢动一步。
薛自雪猛地举起枪,准星裂隙中却透出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烧尽眼前的丛林,我们将去往天国。”先知在火焰中如是说,声音微弱,却没有一分痛楚。
惊骇的人群瞬间掠过一阵狂喜,像飓风卷过丛林。
薛自雪心中陡然一沉,低声喝到:“快撤!立刻离开。”
就在转身的刹那,无穷无尽的烈焰从黑袍中轰然炸开!
金红色巨龙刹那腾空,照亮了整个森罗大阵!无匹热浪,滚滚碾过,所过之处,植物一片片倒伏,旋即被烈焰吞没。
高入云天的树木在火光中痛苦□□,翠叶蜷曲,枝干焦枯。如有灵性的藤萝,被热浪逼走,居然像动物一般迁徙,沿着连绵的树冠,攀入大阵深处。
木仰之远远看着,愤然跺脚:“无耻,居然用火攻!”
随着那一跺脚,大地的震颤幅度一增。森罗大阵沿江一带,仿佛被一支无形锋刃裁开,厚重的土地,裂开深深的沟壑,江水瞬间涌入,化作一条隔离带。
烈焰冲入江水,大片大片的雾气,从深夜中升起,被天风一荡,四散飘逸。
木仰之看着一览无余的天梯,神色严肃,忽地转身,再次化入森罗阵中!
金红色的火龙如有灵智。
森林被隔出防火带,火龙居然一化为八,呼啸而起,越过蒸腾的雾气,奔入密林深处!
烈火变阵,森罗阵中变化随之而起。蒸腾的水汽盘旋而上,几与云山相接。沉重的云霭在剧烈交争的冷热气流中轰然崩塌,化作倾盆大雨,下得铺天盖地。
散入密林的烈焰一时被困。
却不料众信徒汇聚的广场上,骤起雪亮刀光!
一柄唐刀如天外飞来,惊人杀意,从丛林之后奔袭而出,转瞬即至。
先知被烈火烧焦的手臂,还指向天空。深蓝的夜色中酝酿出倾盆大雨,雨帘割断了一切视线,却不能阻隔一柄锋锐至极的刀!
“噗……”刀锋入体的声音宛如切入木柴,韩子和合刀扑上,手腕一转。大雨顺着刀锋贯入黑袍,却见燃尽一切后,片片飞灰顺着水流,无声崩溃!
苏妍踩着轻功绕入主场,惊呼:“老韩!火没有灭!”
燃尽的飞灰中浮起一丝暗芒!
稍降的温度骤然抬升!
韩子和久经战阵,临危不乱,横刀一封。无尽内敛的火焰,点破重重雨幕,似徐实疾,顷刻即起。火焰尚未靠近刀锋,韩子和就感到刀柄上传来阵阵热浪,居然无法握住!沉重的雨珠砸落在刀面,腾起白色雾气。
视线受阻。
暗焰将来。
张屯溪的符咒后发先至,在暗夜中绽开一片金光。丝缕绵延,瞬间交织,化作一片柔软而繁密的经纬,将韩子和周身护住。
“噗嗤……”轻微的烧融声,如死神催命,在耳畔响起。这道暗焰,却如锐气破纸,轻而易举钻透符咒构成的防护!
韩子和神色一变,单手掐诀,雨幕再一次扭曲,几欲化作一面盾牌。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苏妍沉气立定,舞扇扬起,风袖低昂柔红色的绫罗在大雨中飞扬,卷住韩子和。
下一瞬,暗焰卷至。
云裳心经交织的红袖,泛起层层涟漪。居然也不能阻拦,韩子和抽刀飞退。只见受阻后变细的火焰,一瞬钉穿左臂,没入茫茫大雨。
苏妍旋身起舞,回雪飘摇。韩子和手臂上的伤口顷刻愈合。电光火石之中,众人暗自心惊。
“那一定是伏渊的真身!”韩子和立在焦枯的树干上,喘息道:“雨骤雾浓,他要偷袭,我们防不住!”
张屯溪没有用法力阻拦雨水,一身衣衫已被大雨浸透。
“不必担心,他往天梯去了。”
“这么多人都拦不住吗?那陌寒他们……”叶观止后到,落在另一个焦枯的树干上,忧心忡忡。
被烈火烧焦的树干,芯子里还透着点绿意。大雨砸下,焦枯的树皮一层层剥落,居然又抽出了新的嫩芽!
森罗大阵之力,再度从灰烬中苏醒。可方才赤炎奔流而过,浓密的屏障被一扫而空,江边广场上,聚集的人群已迫不及待奔向天梯!
“管不了陌寒了,不能让他们爬上天梯送死!”苏妍断然道,拎起双剑冲向浓雾深处。
木仰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千万片新生的绿叶在风中簌簌颤动。
“伏渊一旦被天刑锁定,必须收摄全部法力抵抗。他手中所有化身会向天梯汇聚,每融合一个,功力就增强一分。你们只管在天梯入口斩杀化身,其余人我会拦在森罗阵外。”
“好。”众人轰然应诺。
剑气刀光交错而去,浓林密雨之中,一道惊雷滚滚擂响天鼓,闪电撕裂苍穹,云山在雷电后隐隐浮动。天地一瞬煞白,无数道黑影,从森罗大阵各个方向向天梯汇聚。
血色的瞳子,如一丝细焰,漂浮在浓墨淋漓的夜空。
一柄淡蓝长剑,悄然立于九天之上。
“长夜未晞,风急雨骤,七十六年恩怨未尽,阁下不现身吗?”
☆、第119章 上重天
浓黑的乌云镶嵌着闪电的银边。狂风如擎天巨手,将厚重的云层撕扯得瞬息万变。天上是沉沉云山如翼垂落,脚下是奔流云海浩荡奔流。一线天梯,如一道脆弱纤细的丝带,连缀两个世界。
陌寒一袭道袍在风中猎猎而舞,手中长剑却稳如泰山。玉清玄明的光芒柔润清澈,照亮了他平静的眼眸。
云梯阶下,暗红色的火焰,轻轻一卷,幻化出一只空洞的眼睛。那空无一物的瞳孔如一片变幻莫测的深渊,缓缓浮现出一道高瘦身影。
鹤发童颜,眉目高远,原本的道袍被细密的火焰取代。暗红色的火焰如丝如缕,穿插交织成一领长袍,领口袖缘镶嵌着黑烟也似的滚边,整个人如在地狱烈焰之中。
那是——
萧皓渊的脸。
“金陵一别,你已脱胎换骨,阳神显化。寻常修行者数百年未竟之功,你短短数月就能达成。有如此天资,何必送死?”
萧皓渊的声音,还带着数百年时光赋予的沧桑。
陌寒持剑凝立,淡淡道:“如果让你的化身传遍天下,这世间谁能抗衡?同样是死,早和迟有何差别?”
“哦?我以为你敢站在这里,多少会有一点自信。”伏渊诧异。
七十余年前,金陵地宫一战,他已充分领教过陌寒的意志。此刻天地孤悬,云流湍急,锋芒相对,四下无人。此人居然直言示弱?
“无所谓自信与自卑,也无所谓生存和死亡。伏渊,世间法不过出神入化,于你于我并无差别。想要踏上帝都,就请踏过我的尸体。”
“哈哈哈……”,伏渊大笑,引得云流震颤:“你是在向我展示必死的决心吗?世间法不过出神入化。没错!可出神入化之上的境界,也不是刚刚度过苦海之人,可以窥探!”
陌寒不语,横剑一指:“请!”
不等伏渊动作,玉清玄明感应主人心意,万千剑光从剔透的剑身中霍然散开,如道道流星划破长空,又如片片飞羽遮蔽天光。二人相距数百米,剑气转瞬即至。迎面看去,如千万光点在漆黑的云层间闪动,狂风正烈。
伏渊岿然不动,背后火焰织成的长袍,幻化出一柄阔剑——炽烈的火焰将周身云气一扫而空,滚滚黑烟,如飞纱飘拂,在云梯上划出道道长痕。黑云聚而后散,炽烈的火焰如鲜血般夺目,带着无匹锐意,击向淡蓝剑气。
陌寒神色一动,抽身直上。烈风灌耳,一片呼啸,层层云流被剑气穿透,只看一道淡蓝剑光直拔而上!
伏渊大笑:“只是障眼法吗!”
赤红巨剑直追陌寒而去,竟有焚天之势。
片片云层忽隐忽现,在深沉的夜色中难以明辨。越向高处风声越紧,大雨从无尽虚空中砸下,还未落入二人周身,就被剧烈交锋的剑气绞碎。
蓬蓬雨雾化作云霭,又被赤炎焚去。淡蓝色剑气在追逐中忽隐忽现,宛如云层交击时落下的滚滚惊雷。
伏渊忽然停住,萧皓渊平静的脸上浮起一丝惊疑。
就在此刻!
飞旋的云层忽然一聚,化作滔天漩涡!黑色的飓风从漩涡中心诞生,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从远古的时空中张开狰狞巨口!
“天刑!”,伏渊的惊呼中透出一丝惧意。赤炎黑烟滚滚扫过,周围已经没有了陌寒的身影。
漫天剑气倏然一收,居然汇聚在伏渊之下!
不知何时,陌寒已经与伏渊换了位置!
“不错,天刑。”陌寒站在下方,封住伏渊来路,长剑立于眉心,万千剑气收束,映得星眸熠熠,“今日天梯之上,就是你毙命之地。”
伏渊神色变了数变,仿佛忽然了悟,大笑:“原来木仰之就给你出了这么一个鬼主意!他怎么不自己来送死?”
长笑声震九天,在层层云流中曲折回荡,直与滚滚天雷相和。
旋转的云层宛如巨大的车轮。漆黑的夜色里劈下漆黑的闪电,那闪电无声无息,却如重锤敲打心脏。这世间的黑色本就是虚无的颜色,可那闪电倒映入眼,刺得双目生疼,令人难以直视!
这就是天刑吗?
陌寒握紧玉清玄明的剑柄,默默吐出一口气。
伏渊还在大笑,周身云层越转越快,明亮的火焰几乎成了此刻暗夜中唯一的光源!
忽然!
赤炎光芒大盛,居然在天刑尚未酝酿完成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