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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末世]镇山河-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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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对此一向敬谢不敏。此刻再看到张道长,从容自在的神色中,亦有几分心仪。一时大乐。
    可惜没有多余的杯子。
    韩老儿促狭地把木杯向张老道面前一转,将溢未溢的酒面却纹丝未动,想来他也不舍得洒出半滴——张道长一副淡然模样,做远眺山野状。
    韩老儿咂咂嘴,乐道:“装吧!张屯溪!”
    话音一落,又一道无形风刃迎面劈来,韩老头正防着他这一手,咬着杯沿侧身闪过,却不料张道长尚有后手,另一招已经袭向木杯。
    那薄薄的木杯上,还雕着一本蔓卷的藤萝,飞羽一般的叶片半舒半卷,几乎能模糊地看到对面。原本,木雕不该如此托大,这样薄的壁,很容易热胀冷缩彻底报废。可制作这只杯子的匠人,显然不是等闲之辈。敢用这只杯子的人,更不是等闲之辈。
    尽管如此,这只木杯也不可能挡住张道长一击。
    ——哪怕只是玩笑。
    变生肘腋,韩老头当然舍不得杯中盛着的好酒,激战之下,只好一口饮尽。想腾出注意力应付变招。
    哪里知道张道长熟知他嗜酒如命的性子,乘他仰起脖子吞酒的当口,一只手已然点在韩老儿的喉间。
    那“咕噜”一声,吞下酒水的声音。在四野无人的冬日里分外响亮。
    张道长一动不动,此刻他胸口也抵着一柄唐刀。
    白羽咬着唇观战,不由一笑。
    原本以为带着系统来,在这片烽烟四起的大地上,总能谋得立锥之地。此刻见两位老人几度交手,虽是玩笑,但身手之迅捷灵巧令人大开眼界。别看这几招腾挪,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可真要是对着白羽来,在小轻功冷却的情况下,她真能抵挡得住?
    她不由看了看陌寒,又想起了叶观止擎天架海的一招鹤归孤山,或许,摆在她前方的路还有很远。
    不用旁人多费口舌,两下已经让开。陌寒一笑,也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只酒爵,金属被擦得锃亮,在阳光下,反而泛起一丝古旧青苍的华彩。
    韩老头觑着那杯沿,又比了比自个的木杯,道:“別倒多!”
    白羽真是忍不住,“噗嗤”一笑。陌寒径自摇头,认认真真地只给倒了半杯。张道长还是一脸淡然地接过酒爵,谦然道谢,一饮而尽。逼得韩老头抓耳挠腮,心急如沸,口中直呼:“张屯溪你不会喝酒,还这么浪费!”
    第一次见到这么嗜酒如命的人,远比书中描述的有趣地多。韩老头这副尊容,叫他先生还真开不了口。瞧那见着好酒就挪不动道的性子,也只有一声前辈,方可搪塞……
    于是白羽看了看天色,还着急找回沈馨小姑娘。只得迂回道:“韩前辈。您赶赴金陵可有要事?”
    韩老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酒爵,一听白羽的话,登时不乐:“你这小女娃说话怎么怪腔怪调?直说我来啥子不就得了?”
    “说罢……”张老道只给了两个字,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高深莫测。
    韩老头大嘴一扁,却立刻换了副形容,严肃地看着身前三人,正声道:“海内十洲三岛,除了蓬莱之外,已悉数告破!”
    “什么!”张道长一惊。
    白羽不知道十洲三岛到底有那些,但她听到了蓬莱。那不是传说中始皇帝想求不死药的地方么?
    陌寒已经贴心地给出的解释——
    十洲三岛只是一个统称,统括海外各派。
    并不是只有十三家,也并不是古书上记载的岛屿都有修行人活动的痕迹。
    原本,茫茫无边的大海上,只有星罗棋布的岛屿。后来,有修行人东渡大海,或开宗立派,或独守静修,更兼发现了好几处洞天道场的遗迹。便也逐渐兴旺起来。有些门派流传自千年以前,有些却是指岛为名,重建的道统。囿于海岛荒芜,人丁一向不盛。可茫茫大海幅员辽阔,人数真个加起来,也绝不算少数。
    居然——全军覆没?
    ——大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老头看着张道长的神色,一脸凝重,只是这份凝重,配上他这副尊容,反而有点滑稽。但他说的话,却极严肃:“没错,消息是蓬莱方长老传出。他们已经退到了陆上的申城。蓬莱一门一共六个门人,如今只剩下三个。”
    白羽正想惊讶,传说中的蓬莱居然人这么少!可一想到末世之前的社会状况,便有些明白——谁会放弃一切,赴海上仙山修道呢?
    在这个社会,想要一夜获得莫大神通的人真是太多了。可谁有那个毅力,放弃舒适便捷的现代生活,到与世隔绝的荒岛上,付出几十年生命的代价去苦修一个恐怕一辈子也摸不到门槛的“道”?
    再把有志为修道付出一生的好苗子,分摊到流派复杂的修行各派。恐怕每一支传承,都在面临断绝的考验吧……
    偏生,末世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连冰冷潮湿的空气都是凝固的。
    陌寒轻抚着玉清玄明的剑柄,想了片刻,道:“海上发生了什么?”
    韩老头苦笑:“就是不知道啊!知道了也就好组织人手去解决麻烦了。方庆华那老小子两眼一抹黑被抛到了离申城不远的海滩上,又寻摸到他两个昏迷不醒的师侄,这才把消息递出来!”
    危险的阴云再次笼罩了明媚的阳光。
    白羽下意识地询问沉沙玄晶,却还是没有反应。不由收拾好心情凝神细听——
    陌寒又问:“申城现在如何?”
    韩老头不耐烦地掀掀草帽:“不算好,尸毒蔓延,活人都被集中到了一个片区,城里已经戒严。一旦有人发生尸化,都会被立刻隔离。那个市长虽说贪了点,处理危机还算有点水准。只是……”
    他顿了顿,神色有些不快——
    “海上有日本舰队的影子,弄不好已经在沿岸登录了。”
    众人的脸色立刻多云转阴。尤其是金陵城刚刚因为那些人的阴谋,不得不彻底毁灭。
    “方庆华带着他两个师侄去找他们登录的地点了。这种时候能渡过东海,船上肯定有问题。不是我老头子高估那帮小鬼子的本事。我真怀疑,十洲三岛出的事和他们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写到断网,早上来发……
    不造是不是脑洞太大……

  ☆、第48章 论舰影之真伪

风;从荒凉的天宇中坠落;伶仃的幻梦里,似也漂浮起无声的哀歌。
    那里有血的味道。
    毫无疑问,这等讯息;就像是一道深邃无边的漩涡,无声地飘荡在每个人心头;时刻窥伺着鲜活跃动的生命。乘人不经意间,猛地张开血盆大口。
    陌寒道:“小羽,你要去接那个孩子吧?我们先进营地。”
    白羽点点头。
    张道长一时皱着眉若有所思,闻言道:“也好,老韩;这事急不得。找到证据才能下结论。如果真是他们……恐怕得惊动很多人。”
    韩老头一顿;侧首看了张道长一眼,爬满皱纹的眼角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意味:“到了门口,自然要进去。只是老张,你打算把这消息递上去?”
    这“递上去”的意思众人都明白。
    张老道眉宇间略含一丝苦笑,道:“万一有事呢……早点说没坏处。如果不是,也就罢了……”他顿了顿,方才抬眼,迟疑着望向韩老头:“我总觉得事有蹊跷,那军舰——是你亲眼所见?”
    韩老头耸耸肩,“是方庆华亲眼所见亲口所说。”
    陌寒显然认得这位方长老,下意识地疑惑:“他……能分清海那边的自卫舰?”
    不是陌寒小视他们,蓬莱一向孤悬海外,与世隔绝。真的能认清那些规制各异的军舰?还是,只看见到了一个影子?
    如果,某种惊天动地的危机连十洲三岛都无法抵抗。单凭一艘未知的军舰,难道能横渡东海?
    韩老头神色一滞,突然就笑了:“那就……等方庆华的消息吧。不必杞人忧天。”他整了整衣冠——一身旧棉布衣服,还露着几分内里的棉絮。那棉絮也是暗淡而陈旧的,积年的灰烬纠缠在领口袖边。韩老头却反而一身飒略,迎着风大步离去。
    众人都跟了上去,没走几步。领头的韩老头却忽然顿住:“我说……你们准备往哪里走?”
    ——走了一大段路,居然不知路在何方。还带路带地足底生风。可他回身问路的神情却坦荡至极,一点没有矫作。于是,白羽也没笑出来。
    张道长抬起手,早习惯这位老朋友的不着调,悠然指向一片菜畦的尽头,道:“快了,绕过前面那排忍冬架,后面就能看到守营士兵。”
    话音一落。
    韩老头老脸一沉,原本闪烁着顽皮的眼神,骤然射出冷光——竟然冷地可怕……
    陌寒轻声问:“怎么?”
    三人的手,已不由自主按上兵刃——那是戒备敌袭的姿态。
    “他、死、了。”韩老头一字一字地说道,扣着草帽的左手缓缓收紧,柔韧的草茎被这只苍老而暗生褐斑的手,缓缓压折。
    “他——死了。”
    第二句,同样的话。他反而一字一叹地又重复了一遍,曲折的语调伴着他不知哪里的方言缓缓逶迤,偏拖出几分积郁多年的怒气。
    白羽晃了下神,才突然明白,这声“他”指的是谁。想来是那个自告奋勇去探查舰艇的方长老。考虑到目下他们自己的情况。能让这位蓬莱长老身陨,又是怎样可怕的危险?不论有没有那艘满布疑云的军舰。东海岸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道长面容一肃,宣了声道号,不再言语。
    韩老头穆然合眼,似乎在捕捉风中的消息。刀子似的风,在耳边呼呼刮过。寂静中,只有一声声割裂时光的脆响。偏生凌乱得难以捉摸。
    一丝苦笑,从他苍老的唇边晕开,艰涩而深刻。那一点悲戚,亦好像是穿透了百年的人生,慢慢透出几分迫不得已地习惯来。
    就像,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上天却要他走过千百人的生与死,然后收拾心情,继续走下去。
    韩老头这就要动身回申城,张道长却一手扳住了他的肩,温言道:“子和兄,我们先入营地。你的风鹤之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方庆华,不如看一看军队的消息。兹事体大,切不可鲁莽。”
    韩老头递身回首,耷着眉,慢慢道:“军队忙着处理毒尸呢,腾不出手来吧?这是最后还是得落在我们身上,现在……除了联合同道高手,排查整个海岸线,单凭我们几人……唉……只能如此罢了……”
    韩老头虽然心中焦急,可一想到修行人联合行动,就不住叹息——这股力量一旦打破千百年来散漫山野的习惯,走向统筹联合……
    恐怕真的福祸难料……
    迅速赶赴营地,由张道长带路,通过关卡没有耽搁多少时日。此时,营地的管理者们,当然不会让千辛万苦赶赴此地的幸存者聚在营地门口。只是为了隔绝传染,将陆续赶到的人们分批安置,并严禁人员流窜。已经测出体温偏高的人,被集中送到新成立的医院。
    这群从江南逃难而来的人们,大多经历过十年前那场席卷全国大地的*,对疾病防疫的极端做法也很能理解。更何况,发热的只是极少数。哪怕人群中,滴滴作响的仪器声,查出了数个发热患者,然后被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带走。众人留下的神色里,也只有一分隐没在寂静与疲倦中的悲怜。
    大家心里都是雪亮的,那些被带走的人,恐怕是……回不来了。纵使,发热,并不代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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