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生存法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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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遥忍不住摸了下脸,触手有些粗糙,虽然没有镜子,她也由周边人的反应猜出自己的脸上长了奇怪的东西。反观谢绎,脸上没有太大惊讶,他早就知道?
那头凉王先回过神来,皱着眉颇有些嫌弃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她脸上不知何时长出了斑,虽然并不多,但她皮肤原本姣好白皙,红斑分散在脸上,如米粒般大小,特别扎眼。
商遥摸不清情况,干脆捂着脸不吭声,凉王转向谢绎:“你来说。”
谢绎上前一步,眼风瞧见商遥捂着脸一副悲痛欲绝状,不由道:“主公也看到了,娘娘在华安寺修行时,脸上就长了红斑,这红斑来得突然,主公派去的侍女恐怕怕早就存有异心,见娘娘的脸毁了,生怕治不好主公怪罪于她们,便趁夜潜逃了,还卷走了娘娘随身携带的财物。娘娘自觉形秽,不敢见主公,独自离开了华安寺,在如意酒家无意中和微臣巧遇。不瞒主公,如意酒家的老板娘和臣私交神笃,臣隔三差五就会去一趟,也许是臣曾救过娘娘一命,娘娘对臣颇多信任,求助于微臣,那时夜已深,微臣安抚了娘娘之后,本打算一早就带她回宫面圣的,又不巧遇到了程将军。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微臣和娘娘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商遥从手指缝里瞧着谢绎,内心十分震撼,这满篇谎话,他从容镇定娓娓道来连个磕巴都不打,更重要的是说话的语气无一透露出站在凉王这边的坚定立场,他得在心中演练了多少回才能到达如此境界?
他既然这么说,商遥自然要按照他的剧本演下去,努力想着自己毁容的样子,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边哭还边偷瞧凉王,他脸色有所缓和,看来是信了呢。
一个拥有举世无双美貌的女人拿自己的容颜作赌注,恐怕没有人会怀疑。一如上次商遥故意用树枝划伤自己的脸。这个方法真是屡试不爽。
程青越却冷笑道:“主公派去的侍女都逃了,谢大人就算说谎也没人会拆穿。”
谢绎笑了,依旧从容尔雅的模样:“程将军未免想太多,就算你把那潜逃的宫女抓回来,我也不惧怕对质。”
程青越昂首道:“你是笃定我抓不到吧?说不定已经被灭口了呢。”
谢绎轻笑:“程将军未免太高估我,我可没那本事杀人灭口后还把骗过华安寺的寺僧把她们偷渡出去。”
“也许你有帮手也未可知啊。”
程青越句句逼人,谢绎面上不见丝毫恼意,似是懒得再与他辩驳,只道:“是非曲折,自有主公评判。”
程青越欲再言,突被凉王打断:“别再说了。孤心中自有分寸。”
其实早在商遥掉下面纱的那刻,凉王心中的疑虑已消了大半,他也明白自己脾气不好,对宫人们动辄打骂,左右对他是畏惧,桂枝四个逃走一点也不奇怪。程青越竟然对他说两人之间有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对着那样一张脸,哪个男人能生出兴趣?谢绎的说辞也挑不出毛病来,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打消。他脸色慢慢回归正常,呵呵笑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起身虚扶了一下谢绎,“爱卿快起。”一顿,“传太医来给贵妃娘娘好好看看。”
商遥眼巴巴地看着凉王:“那要是治不好呢?”
凉王眼神移向别处,“怎么可能治不好?快回你的黛春宫好好歇着吧。”
商遥走后,凉王无奈地唤来内侍,低声吩咐道:“你跟着去看看,看看是个什么情况。美美的一张脸,毁了可惜。”
☆、骄奢
太医说,商遥脸上的斑并无大碍,可能是误食某种食物过敏所致,抹点药膏,过几天红斑就会慢慢消失,算是虚惊一场。
这一切怕是谢绎暗中动的手脚,她想起早晨吃的那顿饭,那是杨氏送过来的,她和谢绎关系匪浅,谢绎托她帮忙完全有可能。就是不知道谢绎是怎么解决掉桂枝四人的。大概是受电视剧的荼毒,她一直脑补谢绎将桂枝四人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画面,怎么也停不下来。如果用四条生命换来暂时的安稳,这安稳不要也罢,一股浓浓的罪恶感在心底盘绕挥之不去。但愿谢绎没有如此做。
凉王过来看了一眼,神色冷淡地问了几句便走了。恐怕是她的脸一直不好,凉王已经失去了耐性,大事不妙啊。
商遥发了会怔,已有侍女拿着药膏过来。侍立在一旁的铃铛见状连动也没有动。商遥屏退了闲杂人等,觑了铃铛一眼,笑道:“傻站那干嘛?过来给我上药。”
铃铛迟疑着走上前,道:“奴婢还以为娘娘不喜欢铃铛了呢。”
因为她去华安寺没有带她同行吗?她答应要帮他找夫君的,可是她怕自己还没帮她找到夫君呢就先被凉王咔嚓了,自己小命要紧。可是心里到底有些愧疚,不由歉然道:“你在怪我吗?我只是不方便带着你,你别往心里去。”
铃铛低低道:“奴婢没有怪您,只是恨自己,恨自己如此无能。这么没用的我,凭什么得到夫君的专一对待。”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是有些自暴自弃。
商遥已经很努力地在克制心底负能量的滋生,没有人安慰也就算了,还要来给她灌输负能量。她忍不住道:“你要这么妄自菲薄才不值得他的专一对待。你看我,指不定哪天凉王抵不住群臣给的压力,三尺白绫就送到黛春宫了,我要像你这么自暴自弃那就没法活了。你脑中勾勒一下寻找到徐明的那一幕,是不是很开心,如果没有饼,画饼充饥也行啊。别放弃自己,总有一天会看到曙光的。”
铃铛还真在脑海里勾勒出了见到徐明淡的画面,不禁笑出声来,脸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听娘娘这么一说,还真是豁然开朗。”她语气轻快,“来,奴婢给您上药。”
商遥看她一眼,这才对吗,不要给她传播负能量了。
商遥回到宫中第二日的下午,一连十几日如火烧的梅陇城突降大雨,还伴随着冰雹。商遥起初站在廊下,雨水打来,她忙躲到屋里,隔着珠帘看到外面暴雨如瀑,耳听听得噼里啪啦冰雹一顿乱砸。宫人们手忙脚乱地将摆在檐下的盆栽抱进屋里,免不了被冰雹砸中疼得哇哇直叫。这雨来得突然,商遥想当然地认为雨去得也突然。可直到夜幕降临,雨势没有减缓分毫,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天黑下来,宫人掌起灯火,巍峨的宫城在黑夜里十分静谧。
商遥无聊的很,拿了本书正准备翻看。内侍突然传话过来,凉王命她去清凉殿。
书啪一声掉在地上,商遥一脸惊诧,这大雨瓢泼的,凉王让她过去干什么?为了以防万一,商遥揣着把匕首去了清凉殿,事实证明她想多了,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有几个男人下得去嘴?她在殿门口脱下蓑衣,一脚还未踏进去,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
她得了令走进去,浓浓的脂粉味扑面而来,果不其然,一屋子女人,足足有十来个。睡榻上坐着一位穿红衣的宫妃,凉王就躺在榻上,脑袋枕这位妃子的玉腿上,身上的袍子松松垮垮□□出半个胸膛,其他妃子皆是华服傍身,或坐或倚或站地以凉王为圆心画圆。殿内异香弥漫,软帐轻拂,简直是一副赏心悦目的“酒池肉林”图。
凉王姬妾众多,商遥深居简出,和她们鲜少有交集,仅是偶尔打过照面。难得的是这些姬妾们从来没找过她的麻烦,不知道是凉王御妾有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而凉王的正宫皇后据说前些年因病薨了,这后位便一直空着。
凉王正与妃子们调笑,听到声响转过头来,脸上笑意丝毫未减:“来得正好,坐这里来。”
他指了指身边的空位,伴随而来的是无数眼刀。商遥从容穿过花丛中在凉王身畔坐下来。
凉王慵懒地问了一句:“脸可好多了?”
商遥:“还好。”
凉王瞟了外面一眼,闲闲道:“这雨一直下,在屋里呆着怪闷的。正好把你们都叫来玩个游戏热闹热闹。没彩头也没意思,这样吧,谁赢了谁今夜就留下来侍寝。”
话音一落,凉王的姬妾们纷纷含羞带怯地掩着帕子笑了。商遥偷着乐,古代的游戏她哪玩得转,就算参与也是给人家垫底的,想赢都难。正这么想着,凉王突然转头与她道:“今天你先在旁边看着。”
商遥:“……好。”
虽然不会玩,但商遥见过不少,古代的游戏诸如投壶啊,藏钩,覆射,樗蒲,握槊等等诸如此类。本以为要玩这些,谁知凉王敲了敲扶手,漫不经心道:“来个简单的吧,玩拔河。一个一个比。开始吧。”
内侍们行动迅速地找好了道具,商遥本以为她们都是养尊处优,娇滴滴的姑娘家,不愿玩这种既费体力又有损形象的游戏,谁知为了博君王一夜恩宠,她们竟然踊跃参加,十分的卖力,全然没了平日的优雅仪态,咬着牙,青筋暴突,面红耳赤,凉王从榻上坐起来,笑得十分开心,显然很享受这众多姬妾为争他一个而斗得脸红脖子粗的画面,看到精彩处,还忍不住拍手大笑道:“好,谁赢了寡人重重地赏。”
他不断加码,宫妃们更加卖力。商遥撇嘴,玩游戏只是为了争一个男人,真为她们感到悲哀。
凉王朝商遥这边看过来,嘴角戏谑:“看看她们,再看看你,回去好好检讨一下。”
商遥扯了扯嘴角:“我要跟她们一样,大王还会对我另眼相看吗?”
凉王愣了一下,继而抚掌笑道:“说得有理。可是新鲜感是有时限的。”
商遥不想与他虚与委蛇,但实话实说又会激怒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我以前几乎不怎么出黛春宫,今日才知道大王后宫竟然藏着这么多美人,各个千娇百媚,倒让我自惭形秽了。”
凉王瞟她一眼,毫不客气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确实该自惭形秽。”
商遥咳了咳没有说话。
这一场游戏一直玩到亥时末才分出胜负,灯火阑珊,各宫妃们悻悻而去,独留下一位枕在凉王臂弯里身体软如一池春水,笑得眉眼弯弯。
到了后半夜,雨势稍缓,不过仍断断续续的。到了第二日,大雨如盆,比之前日有过之而无不及。凉王实在无聊得紧,依旧把各个妃子们召进清凉殿里,干什么呢,寻欢作乐呗。谁玩游戏赢了今晚就可以留下来把凉王给睡了。
商遥站在一旁,把凉王想象成一只鸭子,头牌鸭子。这么多女人争得头破血流就是为了嫖一下凉王这个头牌鸭子。越想越觉得可笑。她抿着嘴角将脸扭向了一边。
这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这三天里凉王在清凉殿里日日笙歌,夜夜当新郎。到了第四天夜里,雨仍在下,凉王玩腻了这些游戏,干脆叫了几个年轻的臣子过来一块玩。这几个臣子呢一看就是长袖善舞,久经风月的公子哥,又很会拍凉王的马屁,也难怪凉王要叫上他们几个了。
玩什么呢?依旧是握槊,樗蒲之类的博戏,这倒没什么寻常,不寻常的是凉王这回拿自己的嫔妃当做彩头,谁赢了就可以抱回家睡。凉王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半裸着身子躺在榻上,放浪形骸到极点。当然可以抱回家睡的妃嫔都是不受凉王待见的。可是凉王呢,一边告诫臣子们自己的女人别人不能沾染,一边又拿自己的妃子当做无聊时玩游戏的彩头用,如此矛盾的心里她等凡夫俗子实在理解不能。不过人家有权任性,旁人也不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