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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那人,落莫初见-第12部分

小说: 那人,落莫初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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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满青草的泥土湿润粘稠,绿茵之上留有残余的水渍,清凉的夜风温柔拂动,时间仿佛定格,只有花香源源不断地被风吹送进口鼻,渗入肺腑。
  “关睿,你不要企图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安慰或者温柔,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甘愿被摆布的女人。”我抬起头,终于勇敢地说出了心底的话,同时,也看到他双眼很明显的一惊,面上划过被伤害的表情。
  “你就这样看我的吗?”几乎在我说完话的同时,他的话便冷冷响起。
  我沉默着,在心里说道: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你以为,我之所以爱你妈妈,爱容若,都是要在温柔的女性心上或身上寻求安慰,是吗?你以为,她们之所以伤心,都是因为得不到我完整的爱,是吗?是我一直在伤害她们而不自知,是这样吗?如果是的话,请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怎么做才不愧我心,才不负她们的情意!”关睿突然爆出一连串的询问,短暂的停息后,他又说道“而你,简凌,你又对这些事知道多少呢!你凭什么就认定我是这样的人!”
  关睿说完,目光冰冷而深邃地看我,仿佛已将心掏了出来,安静而凄然地站在那里等待我的审阅。我再也不想掩埋对他的理解,忘乎所以地冲到他面前,昂头与他对视,激动地说道“你的爱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呢!你对容若,没有尽到始终,令她悲愤嫁人,你对我的妈妈,始乱终弃,在她满怀喜悦披上嫁衣时,你又甘心放弃,你说,你给她们的爱情到底是什么?你真心爱过她们吗?你的爱,不过就是伤害而已!”
  我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不喜欢他自负的神情,或许,是不赞同他对他的爱情故事的理解,又或者,在他的爱情中,我为自己乱轰轰理不清头绪的心结与情绪而愤怒,总之,就是有一把无名火,想发泻在他身上,仿佛令我一切不快的原因,都是他造成的,是他,就是他,关睿,一个让他身边所有女人心乱的男人!
  我想做他身边唯一不会爱上他的人!
  一阵冷风吹来,我轻轻地打了一个寒颤。 
  “花园里很冷,我送你回房间吧!”
  “你走吧!”我倔强地不肯动,不愿和他并肩前行。
  “你放心,我尽量让自己不爱上你!”关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完话,独自离开了。
  什么?他说什么?我在夜风中瑟缩不已,惊颤不已,好久好久,才意识到繁星已疏,晓月将沉,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深到即将拂晓。
  

  ☆、那女孩子,是我

  
  自从在园中和关睿说过那些话后,他就从这个家里消失了,早餐桌上不见他,傍晚花园中不见他,只有清晨寂静的长廊中,可以倾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夜晚他屋中流泻的灯光中,瞥见他清瘦的背影。
  这日晨起,曦光初上,我习惯性地去倾听走廊的脚步声,先是关杰离开,不久,关睿也出去了,近日来,他们总在外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之后,惜若的钢琴声便叮叮咚咚哗哗啦啦的响了起来。音符急雨一样四射,听得出她心内苦苦压抑的焦迫。
  修剪了短发后的惜若,性子虽仍柔弱,却多出一分恬静,偶尔,见她双手习惯性的去捉长发,每每落空,神情黯然,却安然许多。而此时,她弹奏着鲍格林的《人生如梦》,由激烈到舒缓,再由舒缓到激烈的琴声中,尚可窥得见她的心路历程,始终崎岖。那是一段由浅到深,再由深回到浅的过程,渐变的行进中,有她的童年,她的梦,有她的少年,她的情窦初开,有她的中年,她的不甘,到最后,一切归复平静。
  原以为青梅竹马的遇见,固执地爱了一生,到最后才发现,那是血浓于水的至亲。失去了爱,保存了情,到底是好还是坏?惜若的人生,亦如戏般充满了命运的捉弄。可是,怪谁呢?要怪谁呢?阿婆?如果她早一点说出这个秘密,是不是惜若的命运就会完全不同。
  阿婆的爱恨,多么浓烈啊,正像她窗外山坳中的那些高大木棉树,火红得让人心惊肉跳,不敢直视。阿婆带给惜若的,完全就是掺杂着爱的痛苦,她抚育了惜若,却用痛苦浇灌她,阿婆,你真的太残忍了!
  我轻轻地怅叹,走出房间,站在惜若的门外,隔着薄薄的门板伫立,聆听琴声,也倾听她对艰难命运及如梦人生的惆怅呼息。
  《人生如梦》也是母亲经常弹的一曲。谁的人生不似梦一样呢!而梦,再美好也是虚幻,为了这份虚幻,倾尽一生,有几人能够做到,并且值得呢!
  “简小姐,你在……听三姐弹琴么?”
  关杰的声音自身旁传来,将我从激情梦幻的琴音中惊醒。我回头,撞上关杰柔媚的双眼。他这双眼,简直比女人还妩美,那眸光,滢滢多情,能于瞬间钻入你的心中。被他看得有些慌乱,我下意识地低头,轻声说道“是,我不想打搅她。”
  关杰不语,似在沉思着什么。为了掩饰沉默的尴尬,我突然问他“你不是一早就离开关家了吗?怎么又回来?”话一出口,方感觉唐突。如果我不仔细去倾听走廊中的脚步,又怎么会知道他那么早就出了家门?好像我在意他的行踪一样!
  关杰柔媚的眸光一闪,笑着拉起我的手就跑,嘴上说着“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等等关杰,我还没洗漱脸呢!”的确如此,我被惜若的琴声吸引,本打算听完再去清洁自己的。
  “简大小姐,你太漂亮了,不用洗脸也会有许多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关杰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开起我的玩笑,他难道忘记了上次在花园中,被我掌煽的事情了吗?不过这一次,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心情,不仅没生气,还任由他拉着我的手,疯跑向院外。
  一路上,我们都疯跑着,很快,便跑下了山坡,经过山脚下的小溪,来到山下几十间高低不平的青白灰各色房舍中,他指着其中一间青砖垒起的房舍,说道“就是这里了!来吧!欢迎你,简凌小姐,你是我在理想世界中的第一个访客。”
  我不禁抿唇一笑,怪不得关睿说他是个乌托邦,就连居所,他都要理想化,不过,也好,且看看他都有哪些理想?
  我静静地打量着这间房,与普通的民房并无二致,在他的邀请下,和他一起走入房中,这才发现,里面除了一张床,满墙满壁满地都是画,完成的,未完成的,油墨的,水彩的,铅笔的,除了画就是画笔、纸张、油彩、墨水等物,甚至那唯一的家俱——床,也铺满了画,眼花缭乱地涌入眼中。
  “呵呵,这就是你的理想世界!”我笑着轻轻摇头,拾起脚下的一副画。
  “之一!”关杰郑重而喜悦地回答,语气中透着浓厚的骄傲。
  画中是一片辽阔的海洋,一个孤独的海鸥飞翔在湛蓝的海水之上,远远的天边,一朵洁白的云悠然飘荡,那是海鸥奋翅前进的方向,也是距离这片海最遥远的地方。
  我看着画,不假思索说道“你的精神世界很富足,至少,比惜若丰满多了,所以,你才这么轻易就能得到快乐,很好。真的。”
  关杰侧头看我,随意地用手撩拨着挡在眼前的头发,探究的目光充满了快乐“你总是这样聪明理智吗?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子很可爱很迷人?”
  听到他的话,我登时冰下脸,将他的画递到他手中,欲转身走人。
  “哎哎别走啊,这就生气啊!做一个优秀的女人怎么能这样小气!”关杰拉住我的散边荷叶袄袖。我被他的话要挟,停下脚步。他呵呵一笑,又来一句让我生气的话“骨子里还是个小女人啊!”
  这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索性去看那些画,懒得和他计较。
  不得不承认,关杰很有美术天赋,无论是静物写生,还是逆光素描,无论浓墨重彩,还是水墨山水,在他笔下都仿佛秉承了天地间的钟灵,生动,传神。
  我在心底默默地赞叹着,他灵魂中的那一分傲慢与不羁的确有出处,不是没有缘由,也算是才华横溢吧,但他的自负与骄傲又与关睿不同,关睿是深沉的内敛的,低调的向心魂之内追寻的,而他是张扬着彰显着,高调的向心魂之外放散的,相比之下,我更欣赏关睿的成熟,一个男人的魅力,也便是成熟吧!哪怕他已苍桑,在欣赏他的人眼中,这份苍桑更是久远的无人可比拟的美!
  突然,我的目光被一副压在许多画下面的画引起了注意,那副画只露出斜斜的一角,仿佛是一副人物素描,画中人只露出了整齐的刘海,却让人心生熟悉与好感。我毫不犹豫地将压在它上面的画一一拿去,尽管我还没看过那些画。
  “别动!”关杰的警告声突然传来。我一惊,抬头看他,他的面上现出惊慌与尴尬的神情。是什么画让他如此在意!一个女孩子的素描?
  关杰迅速地从我身后抽走了那副画,但我还是看到了它。是一个女孩子,梳着齐眉刘海,过耳短发,有些像我,但又不是我。
  关杰胡乱地将画塞到床下,红着脸说道“我从前的女朋友,现在已经不爱她了。”
  听着他略显别扭的解释,忽感多余,他又何必强调爱不爱的,与我有什么关系,因此,我淡淡地说道“不用和我说这些,我不想知道。”
  关杰的神情一黯,随即又欢快起来,笑着问我“怎么样,我的画作还可以吧!”
  “嗯”被他的好心情感染,我轻轻地点头。
  “来,看这一副,我心中的女神!”关杰将我引至窗前,指着摆放在窗外小院中的一个巨大的画架。那画架足有二米,被一块黄色的丝绸包裹着。
  我不禁笑起来,嗔目向他“什么啊,就让我看一块布啊!我倒要看看你心中的女神是什么样子呢?是雅典娜还是维娜斯?是海伦还是赫拉?”
  “你真想知道?”关杰明知故问,还调皮煽情地眨动着他妩媚迷人的眼睛。
  “是”
  “好!你等着!”说完,他便离开我,瞬间就跑向了后院,一秒钟都没有犹豫,隔着玻璃窗,向我掀开了黄色丝绸幕布,刹那间,我便如一根钢钉,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画面中,那女孩子,过耳短发,齐眉刘海,穿着淡蓝色棉布袄,学生裙,静静地倚在窗台,双手托腮,对着窗外的夜空,神思着,遥望着。她的眼神清亮,充满期待,神情安宁、清静。那女孩子,是我!
  竟然是我!
  

  ☆、秀妍小姐

  
  联想起与关杰一系列不愉快的相见,突感再次被他调。戏,也懊恼着怎么会跟他跑到这儿来。他狂放不羁,理想自由,满嘴甜言蜜语,行事果敢坦率,典型的花花公子,兼之颜如宋玉,
  貌比潘安,谁人能被他真正放在心上呢!这样的他,不知玩弄过多少女性了,这一次,哪我开涮了,是吗?
  我重重地一跺脚,恨自己被鬼魂迷了心窍,不假思索地转身就向门外跑,我绝对不能让关杰误会什么!
  我的脚步有些慌乱,险些撞到了摆放在屋子正中的画架,但此时,比我显得慌乱得多的一连串脚步声突然自门外响起,我一惊,是谁?谁来了?
  关杰早已从后院中跑出,回身看了我一眼,便向门外迎去。
  一个穿着深蓝色学生套服的男孩子奔了进来,一眼便望见了我,但他只轻轻扫了我一眼,便焦急地对关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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