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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袁世凯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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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朝官数人于座,外宾惊散。夜半,日本兵排门入景祐宫,金玉均、朴泳孝、徐光范直入寝殿,挟其王,谬言中国兵至,矫令速日本入卫。十八日天明,杀其辅国闵台镐、赵宁夏、总管海防闵泳穆、左营使李祖渊、前营使韩圭稷、后营使尹泰骏;而乱党自署官,英植右参政,玉均户曹参判,泳孝前后营使,光范左右营使,载弼前营正领官,遂议废立。”
  “议未决,而勤王兵起。十九日,朝鲜臣民籥长庆平乱。长庆责日使撤兵,及暮不答。其臣民固请长庆兵赴王宫。及阙,日兵集普通门发枪。长庆疑国王在正宫,恐伤王,未还击,而日兵连发枪毙华兵甚多,乃进战于宫门外。王乘间避至后北关庙,华军侦知之,遂以王归于军,斩洪英植及其徒七人以殉,泳孝、光范、载弼奔日本。日使自焚使署,走济物浦,朝民仇日人益甚。长庆卫其官商妻孥出王京。”(《清史稿》卷三一三)
  然世凯所以出此暴举者,实大有深意焉。世凯既拥韩王至军营,遂飞电报告李鸿章,转达政府。其作用实有令人可惊可畏者。录其报告李鸿章之电文于左:
  十八日晚逆党金玉均、朴永孝等,藉日本兵力,戕杀大臣六人,汉城大乱。臣民纷纷来营禀报,据称日使竹添带兵入宫,国王吉凶奠测,乞求援救。卑职闻报,即派兵前往,并先致函日使,略云应韩臣民之请,派兵保护王宫。劝其将兵队退出,以靖人心,勿受乱党之愚,激成大变。候其复答,自辰至未,该使竟置不理。复饬营弁持名片往询,日兵竟开枪击毙我弁兵各一名。我兵甫入宫门,日兵即放排枪迎击,持战一时之久。幸我将士奋不顾身,拼命攻击,伤亡共十四人,日兵不支,由便门逃出。我军遂入宫搜拿余党。不料日人狠毒,预伏地雷,兵丁误触雷线,炸毙两人,毁殿屋九间。于宫侧庙内寻得韩王,惟乞救护。询问六大臣何罪被杀,推以不知,皆日使与金、朴诸人所为。王不敢居住宫内,乞为设法安置,遂议到营暂住。卑职一面派员访拿乱党,保护宫殿,弹压地方;一面严申军令,有敢擅动臣民一草一木者杀无赦。党首金玉均等,闻已随日使逃窜,余党潜伏,人心惶惶。查此次变乱之原因,系竹添与金、朴等谋使韩王叛我以自立,因此六大臣平素皆恭顺于我,遂先杀之以决王意。窃思数十年来,我国家糜饷劳师,保全藩属,仁至义尽,该国王昏庸暗懦,暮楚朝秦,若不急早图之,后患何堪设想。第思日本既能废琉球,我又何不可废朝鲜改为行省,许各国往来通商,各国必不与我为难。所与我争者日、俄耳。俄不过欲在太平洋得一不冻海口,可虚与饵之;我之海陆军尚可与日本抗衡,日苟与我起衅,尚左券可操。卑职居此日久,密迩东瀛。彼国虽偏小,上下一心,其图谋并吞高丽,形迹已彰。若复数年,羽毛丰满,则难图矣。且此次之变,日本擅自带兵入韩宫,戕杀大臣,其荒谬无礼,亦公法所不容。时哉不可失,惟宪台裁之。
  李鸿章得袁禀,意颇嘉许,遂密商总理衙门。当时清国电报转折甚多,是电露透,为日东京新闻访事人以重金购得,揭载报端。日国遂开临时阁议,研究此事,预备一切。清政府遂派吴大澂、续燕甫二人为钦差查办大臣,带战舰二艘,驰往朝鲜,欲收改行省之效果。不料日政府已先派井上馨为全权大使,带兵千人,直捣韩京,与韩政府谈判,征收赔款。事平,续、吴始抵韩,见日国与韩廷交涉已定,且探日国尚有数千兵预备续渡,又见报纸遍载袁、李往来函件,知事机已泄。清政府遂密授意与吴、续二人,阳为查办致乱之原因,以了此局。
  “朝鲜具疏告变,帝命吴大澂为朝鲜办事大臣,续昌副之,赴朝鲜筹善后。日本亦派全权大臣井上馨至朝鲜,有兵舰六艘,并载陆军登济物浦,以五事要朝鲜:一,修书谢罪;二,恤日本被害人十二万元;三,杀太尉林矶之凶手处以极刑;四,建日本新馆,朝鲜出二万元充费;五,日本增置王京戍兵,朝鲜任建兵房。朝鲜皆听命,成约。”(《清史稿》卷三一三)
  


第三节中日天津之谈判
  日政府以清此举虽中止,而袁久驻韩终必为患,于是派伊藤博文为全权大使,西乡从道为副使赴清廷,大旨约请彼此撤退驻兵,并请清查办擅杀日人民之弁兵,共保东亚和局。
  光绪十一年四月,日全权大使会李鸿章、吴大澂,于天津谈判。李、吴谓日竹添公使不应带兵入宫,擅杀韩大臣。日两全权大使谓袁世凯不应先行开枪,并纵兵妄杀日商民。李、吴袒袁特甚,彼此互辩不屈,议将决裂。逮十八日,清忽变计,容日要求,结彼此撤兵条约,所谓《天津条约》者是也。约内载明互撤驻韩兵,将来遇有派兵事均须先行知照。条约结后,在表面观之,两国感情系已融洽,究之实有不可已之势。盖清始欲用袁谋以图韩,兹不但不能遂欲,而转受人牵制。在日本以清政府欲谋朝鲜,有唇亡齿寒之忧,须臾不能去。故日君臣上下自此益加意提防。两国交际上有此种种触绪,加以朝鲜藩属问题未能解决,遂生出以后之恶感。
  “(光绪)十一年正月,日本遣其宫内大臣伊藤博文、农商务大臣西乡从道来天津,议朝鲜约。帝命李鸿章为全权大臣,副以吴大澂,与议。谕曰:‘日本使臣到津,李鸿章熟悉中外交涉情形,必能妥筹因应。此次朝鲜乱党滋事,提督吴兆有等所办并无不合。前据徐承祖电称,日人欲我惩在朝武弁,断不能曲徇其请。其余商议各节,务当斟酌机宜,与之辩论,随时请旨遵行。’三月,约成,鸿章奏言:‘日使伊藤博文于二月十八日诣行馆会议,当邀同吴大澂、续昌与之接晤。其使臣要求三事:一,撤回华军;二,议处统将;三,偿恤难民。臣惟三事之中,惟撤兵一层,尚可酌允。我军隔海远役,本非久计,原拟俟朝乱略定,奏请撤回。而日兵驻扎汉城,名为护卫使馆,今乘其来请,正可乘机令彼撤兵。但日本久认朝鲜为自主之国,不欲中国干涉,其所注意不在暂时之撤防,而在永远之辍戍。若彼此永不派兵驻朝,无事时固可相安,万一朝人或有内乱,强邻或有侵夺,中国即不复能过问,此又不可不熟思审处者也。伊藤于二十七日自拟五条给臣阅看,第一条声明嗣后两国均不得在朝鲜国内派兵设营,其所注重实在于此。臣于其第二条内添注,若他国与朝鲜或有战争,或朝鲜有叛乱情事,不在前条之列。伊藤于叛乱一语,坚持不允,遂各不怿而散。旋奉三月初一日电旨:撤兵可允,求不派兵不可允。万不得已,或于第二条内添叙:两国遇有朝鲜重大事变,可各派兵,互相知照。至教练兵事一节,亦须言定两国均不派员为要。臣复恪遵旨意,与伊藤再四磋商,始将前议五条改为三条。第一条,议定两国撤兵日期;第二条,中、日均勿派员在朝教练;第三条,朝鲜变乱重大事件,两国或一国要派兵,应先互行文知照,及其事定,仍即撤回,不再留防。字斟句酌,点易数四,乃始定议。夫朝廷睠念东藩,日人潜师袭朝,疾雷不及掩耳,故不惜糜饷劳师,越疆远戍。今既有互相知照之约,若将来日本用兵,我得随时为备。即西国侵夺朝鲜土地,我亦可会商派兵互相援助,此皆无碍中国字小之体,而有益于朝鲜大局者也。至议处统将、偿恤难民二节,一非情理,一无证据,本可置之不理。惟伊藤谓此二节不定办法,既无以复君命,更无以息众忿,亦系实情。然我军保护属藩,名正言顺,诚如圣谕谓’提督所办并无不合,断不能曲徇其请’。因念驻朝庆军系臣部曲,姑由臣行文戒饬,以明出自己意,与国无干。譬如子弟与人争斗,其父兄出为调停,固是常情。至伊所呈各口供,谓有华兵杀掠日民情事,难保非彼藉词。但既经其国取有口供,正可就此追查。如查明实有某营某兵上街滋事,确有见证,定照军法严办,以示无私,绝无赔偿可议也。以上两节,即由臣照会伊藤,俾得转圜完案。遂于初四日申刻,彼此齐集公所,将订立专条逐细校对,公同画押盖印,各执一本为据。谨将约本封送军机处进呈御览,恭候批准。臣等禀承朝谟,反覆辩折,幸免陨越。以后彼此照约撤兵,永息争端,俾朝鲜整军经武,徐为自固之谋,并无伤中、日两国和好之谊,庶于全局有裨也。’由是中国戍朝鲜兵遂罢归。”(《清史稿》卷三一三)
  要而论之,袁世凯当日之谋,实有令人可惊可畏者。使清政府与李鸿章能明断敏速,出师图韩,一跃而登,真令日方无从措手。即日军奋然而作,然以当日海陆军论,尚不知鹿死谁手。袁之外交,诚有剽悍之手腕哉。虽然假令清胜而日败,则日本必图恢复;清则战胜而骄,兵备益弛,后此之败,较甲午或更有甚焉。设清败而日胜,是甲午之役移诸十一年前,则清之沈沈酣睡又当旱省也。
  


第四节李鸿章之保荐
  《天津条约》定后,两国之兵均于是年七八月间陆续撤退,袁世凯亦随营归国。当束装时,遍交韩之事大派,如执要政之金允檀、金炳始辈,皆与订莫逆交。盖袁之精明狡猾,知清国迩时大局,国内恐难立功,欲求立功,当于异域。故袁虽归,其心仍恋恋朝鲜。及归,一面交李鸿章左右亲信,使道其才智,一面将韩事条陈于李。今择其要事数则于下:
  (一)韩王昏聩糊涂,最易受人煽惑,又复见异思迁。我国家不派明正大员驻彼监督,久必为日俄所愚,叛我独立。
  (二)韩之臣民多数皆主独立自主,欲脱我范围。今驻兵全撤,独立派之范围,必日见膨胀。
  (三)我国家现派驻韩之陈树棠,其名为办理商务委员。东西各国皆有特派公使。以委员对于代表国家之公使,名分相去甚远。遇有外交,进退皆难,且久为各国公使所鄙。虽上国对于属邦,不能同于各国简派驻使,亦当酌派位分稍尊之员,增其权限。且我国家在朝鲜应办之事,实不止于商务,今仅定名为商务委员,是自缩其权力,可否仿照元朝故事,派大臣监国。
  (四)大院君智谋才略,实胜其子数倍,颇为其国人所尊敬,且深明大义。光绪八年不得已而虏归,兹宜晓以大义,赦其回归,使其父子同心协力,于其国计颇有裨益。
  李鸿章像袁世凯以上之意见,颇为李鸿章赏识。加以李左右人又多赞袁才略,于是李将袁条陈并附己之意见,达知清政府。政府主政诸人不加断决,嘱李鸿章自行出奏。李以政府既不反对,遂将袁两次在韩功绩并其条陈及大院君赦回与清国有益之旨,奏达清廷。奉旨赏袁世凯以知府用,并加三品衔。
  “(光绪)十三年,鸿章遵旨筹议朝鲜通使各国体制,奏言:电饬驻扎朝鲜办理交涉通商事宜升用道补用知府袁世凯,转商伊国应派驻扎公使,不必用‘全权’字样。旋于九月二十三日接据袁世凯电禀:准朝鲜外署照称:‘奉国王传教,前派各使久已束装,如候由咨文往返筹商,恐须时日,请先电达北洋大臣筹覆。’并据其国王咨称:‘近年泰西各国屡请派使修聘,诸国幅员权力十倍朝鲜,不可不派大公使。惟派使之初,未谙体制,未先商请中朝,派定后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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