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斗-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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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人哪!抢人哪!大家快来呀!大家快来呀!救命呀!
救命呀!”
左邻右里听见是胡柳的喊声,大人小孩一齐跑了出来,霎时间,胡家门口挤满了人,高高矮矮的,足有一百多。胡柳讲明情由,大家鼓噪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都谴责何福荫堂不讲道理。那四个团丁之中,多半是在乡公所捱过揍的,知道这左近的农民厉害,如今见势头不对,有的就想推卸责任道:“我们也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公事公办,不得不来。”另外的就说:“上面叫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谁知道谁对、谁不对呢!”郭标也趁风扯帡道:“是呀,是呀!这不关我们的事儿。可也不关你们的事儿呀!自古道:清官难审家庭案。——你们何苦要强出头?”胡柳立刻驳斥他道:“胡说!你不讲道理,谁都能管!”郭标扭歪嘴唇说:“我怎么不讲道理?”胡柳举起菜刀,拍在砧板上,怒气冲天地说:
“妹妹临死,你把她送回家里的时候,你没说过‘一刀两断’么?死了的,你们不要;活了的,你们就要!这还讲什么道理?”
胡柳的话登时得到大家的附和,都说受欺负的人有理儿。郭标也明知理亏,就想法儿抵赖道:“这不能怪我。冤有头,债有主,寻不上我的事儿!”一个叫做三姑的妇人堵他的嘴道:“你别赖!到底一刀两断这句话儿,是人说的?是狗说的?”郭标没法,只得承认道:“话是我说的。可那有什么法儿呢?我不过传人家的话儿。人家改了口,我有什么法子?”另外一个叫做六婶的妇人钉着他骂道:“你算一个人?还算一只狗?”郭标叫逼得没地方退步,就跳起来说:“好,好。你们骂人!你们骂人!”何四伯排开众人,走到门前,对堂屋里面说:“姓郭的,既是不关你的事儿,你回去吧!——省得惹恼了众人,给你一个不好看!”胡八叔在人丛中使唤威武的嗓音吆喝道:“给我揍!揍那小兔仔子!”听胡八叔这么一挑,有十来个后生仔就磨拳擦掌,应声咤呼起来。郭标一瞧这势头不对,就把手一招,对四个团丁说“走!我们犯不着多费唇舌。我们回去给二叔公报告去!”众人嘿、嘿笑着给他们让开一条很窄、很窄的小路,这几个灰溜溜的角色就侧着身子,夹着尾巴跑了。众人慢慢地也各自散了。胡家母女三人正在透一口大气,却没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胡源老汉叫人用一块门板从街市上抬回来了。原来他叫几个彪形大汉打得遍体鳞伤,昏了过去三次,险些儿丧了老命。可那几个彪形大汉是谁呢?莫说胡源老汉认不得,就是街市上的雇工、伙计,也都认不得。有人说是从小帽冈的驻军那儿来的,有人说是从仙汾市的保安队那里来的,各执一词,不相上下。至于为了什么缘故,要毒打胡源老汉呢,那就更加没人知道。甚至连胡源老汉自己,也是说不清楚。据后来他自己追忆,那几条大汉好象只问了问姓名,就动手打他,根本没说理由。看见这种情形,胡王氏又只顾点起香来,往天神香炉上添。胡柳、胡杏两姊妹坐在一旁,激得都呆了,连哭也哭不出来。又幸亏何四伯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半杯跌打药酒,叫胡源老汉喝了,才慢慢醒定过来。他一睁开眼睛,就抓住何四伯的手,断断续续地说:
“报、应。报……应。也不知、我争了、谁的,也不知、我欠了、谁的!”
何四伯也把这里的情形:郭标如何带了四个团丁来要人;胡柳如何惊动了众人,据理力争;最后,众人如何激起义愤,把他们挡了回去;都大概说了一遍。胡源听着,一言不发。等何四伯走了,他才把胡王氏、胡柳、胡杏叫到床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这就是,就是,报、应,报……应。不是么?咱欠他,咱欠他何、家的……是欠了……还、还、还给吧!小杏子,你……回、回、回到……他家去吧!”
大家一听,都愣住了。胡杏觉着自己连累爸爸受了苦,就拿手捂着脸,心中十分悲切。她想道:“这是什么人世?自己活来做什么?不如硬顶着回去,看他何家能把我宰了?蒸了?煮了?还是磨成面面了?”胡王氏跟胡柳泣不成声,只是掉泪。
胡源又自嗟自叹地说:
“唉!天意呀,天意!东家——就是鬼神莫测,跟老天爷一模一样!我要什么?我想什么?我瞎张罗什么?一把米,半碗茶,——做到死,心也足了!”
这一天,胡家沉沉闷闷地过了一天。没有人愿意说话,也没有人知道应该说什么话。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周炳听见出了事,连忙赶来探问的时候,才炸开了这种可怕的沉闷。他听完了所有的情由,就把矮方桌子一拍,使唤深沉有力的嗓音说:
“这些人,咱们见过!就他们有拳头,咱们没有拳头?叫我出去访一访,访出了根芽,咱们揍他!至于小杏子,不用管他们那一套!看他们还为些什么能耐!咱们人多势众,怕他们什么!”
听完了他这一番话,胡王氏、胡柳、胡杏一齐放声大哭起来,好象受过委屈的孩子一下子看见了亲人的一般。胡源就在堂屋正面的床铺上辗转呻吟,十分痛楚。后来,胡柳走进后房,挛在床上痛哭。周炳跟着走进去,安慰了她几句,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周炳就轻轻趴在胡柳身上,抱着胡柳吻了又吻,亲了又亲。他的眼泪滴在胡柳的脸上,胡柳的眼泪也沾在他的脸上。两个人抱得紧紧地,又是疼惜,又是怜爱,又是愤恨,又是悲伤,回旋冲激,辨不清是什么滋味儿。这阵子,周炳觉着他最热烈地爱着胡柳,胡柳也觉着她最热烈地爱着周炳,——两个人几乎同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再过一个星期,他俩就要结婚。想起了这件事,两人的心里同时象刀撬一样地绞痛。胡柳举起手来,一面轻轻摸周炳的前额,一面说:
“看见这种情形,我们怎么好办喜事?”
周炳也轻轻摸胡柳那长长的,向上弯的眼尾,说:
“对,对,你说得对。我们改期吧!”
胡柳问道:“改到什么时候呢?”
周炳想了一想,就低声说:“改到打进广州城那天吧!”
胡柳发誓道:“对,对。不打进广州城,我们不提那件事儿!”
就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不仅把他们的新春人日搞得乌烟瘴气,同时也把他们的洞房花烛捣得无影无踪。……
三四 大展鸿图
三月有一天,太阳晒得红通通的,万物都在那里争妍斗丽。研究家冼鉴领着一个服装奇特,背脊微弯,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四、五十岁的人,到了芳村,经过吉祥果围,走进市头后面冼大妈所住的竹寮里。冼大妈正在挑起箩筐,准备上街,见堂侄儿来了,好不欢喜,连忙放下箩筐,又让坐,又倒茶,又问这,又问那。可是看见冼鉴后面站着的那个高大男人,她心里十分纳闷儿,不知道是什么人,该怎么称呼,该怎么招待。瞧那人的容貌:深深的眼窝,高高的颧骨,一排“哨牙”露出唇外,分明是个广东人的样子。可是广东人哪有穿那种衣服的呢?一件深灰布长衫,一条黑布唐装裤子,一对深口双梁布鞋,这又分明是个外江佬。他一开口,就说:“冼大嫂,你好么?你还记得我不记得呀?”听来不但是个熟人,而且是道地的香山口音。这时候,冼大妈已经记起这是个熟人了,可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冼鉴见堂婶子为难,就提醒她道:“中队长呀!咱们的中队长呀!你怎么倒忘了?”冼大妈拍着自己的天堂说:“是了,是了。你看我多不中用!麦大哥嘛!才三,四年不见嘛!”麦荣笑道:“大嫂,你大概也五十了吧?好精神!”冼大妈说:“还五十?早出头了!”麦荣叹口气道:
“你看你多好!白头发都没有一根。我的牙齿都动了,头发差不多掉光了!”
冼大妈踌躇了一下,说:“你这几年在哪里发财呀?”
冼鉴纠正她道:“大婶,我们不兴说发财。”
冼大妈逞能地说:“知道!谁不知道?周家我那些好干儿子早就对我说过了!——可是你叫我怎么说呢?说什么才好呢?”
麦荣又笑道:“不要紧。不是发财,也很象发财。我什么事儿都没做,整整吃了三年的‘太平粮’!不过‘发财’这两个字,我们那里不说,是忌讳的。”随后就在冼鉴旁边坐下来,把过去三年的监狱生活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说给冼大妈听。冼大妈听了,又是惋惜,又是痛恨,说:“从前坐监的尽是坏人,如今坐监的尽是你们这些人!他老蒋这样子就能保住天下?我不信!”这样说的时候,她的外表朴实无华,她的眼睛诚实无欺,表示她不是随意应酬,而是真正的不信。正谈论着,古滔和章虾领头,洪伟和黄群随后,一对、一对地走了进来。看样子,这几年来,他们跟麦荣分手以后,今天也还是第一次见面。大家使劲地握着手,好象彼此永远不会放开。古滔和洪伟抱着麦荣,差不多把他抬了起来。同时几个人嘴里叫着,嚷着,笑着,闹着,也听不清谁跟谁说了些什么话。乱了一阵子,大家才静下来,找一些矮凳、竹椅、木桩、砖块一一坐好,听麦荣继续往下说。一直到半前晌,麦荣才把个大概讲完了,最后结束道:“你们看他们是帝国主义、不是帝国主义?我什么也没有讲出来,什么也没有告诉他们,可是他们不在乎。他们一没有供词,二没有凭据,三没有证人,却一样可以判我三年!”大家又愤愤不平地把帝国主义者骂了一顿,才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古滔平素老实,这时却抢先开口道:
“冼大妈,刚才你光顾得生气,却忘了招呼你的新外甥女婿了。”
说完,拿手把洪伟一指,洪伟的脸马上红了一块。原来洪伟最近和黄群结了婚,还没告诉冼大妈呢。冼大妈正在愕然,黄群就指着古滔强辩道:
“别听他的,表舅母。他和虾姐结了婚是真!”
大家乐了一阵子。冼大妈更加愕然,听不明白。原来古滔和章虾最近也结了婚,她自然更无法知道。后来,她弄清楚了他们四个果然是两对新婚夫妇,就合起掌来,笑得闭不拢嘴,说:“这太好了!这敢情十分太好了!就是跟菩萨许愿也不过这样。真是万事胜意——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