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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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宇庭与马伯清一坐下,代宇庭说:“先吃吧!可劲吃吧!先什么也不要说,别影响胃口。本部长今天要好好犒劳犒劳你。”说罢,自己也操起筷子,端起酒杯大口吃了起来。俩人甩开膀子吃喝了约二十分钟,代宇庭放下碗筷,将擦嘴的小毛巾往桌子一扔,笑眯眯地看着马伯清有滋有味地吃喝着,自己在一边高兴的夸奖他。
马伯清也动了感情,说:“这几年来,我也换了不少单位,并不是我挑剔,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也是想找一个真正有本事的领导。我比较来比较去,没有哪个领导赶得上代部长---您啦---!他朝旭算个啥?啥也嗝——不是。”
代宇庭听得非常舒服,笑着抓摸了一把红得象人造革似的脸,脖颈一缩一缩地也打着酒嗝,与马伯清拉锯似的嗝来嗝去,代说:“其嗝——其他的,就嗝——!就别说了,这样吧!你慢慢吃,吃完以后到我房间来谈,我们商量商量。啊嗝——!”代宇庭临走时嘱咐马伯清说。
马伯清放下酒杯,很礼貌地晃晃悠悠站起身来,一只手撑着桌子边,那边的空袖筒摆动着,说:“好!我吃完饭就上去,啊嗝——!我送您一下吧!”
“不用啦!几杯酒不碍事!”代挥了挥手,自个儿上楼去了。
紫英宾馆518房间,代宇庭仰倒在沙发上,凝神听取马伯清的情况汇报,两人你一“嗝”来,我一“嗝”去,马伯清常常把一句话剁成几截,代宇庭呢,听到得意处,便习惯地摸一把脸,流露出令人琢磨不透的嗝笑。
前次处理群众集体请愿的事以后,代宇庭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江枫副秘书长的批评,他窝了一肚子的火。这次青年集体静坐一开始,朝旭又因介绍洋浦情况,充分地表现了自己的才干,并引起了市委、政府领导的注意。朝旭如此崭露头角,怎能不令代宇庭妒火中烧?只要一默神,他便有如芒剌背之感。正愁没机会出这口恶气哩!想不到马伯清关键时候送上对他来说是非常有价值的,不亚于“飞毛腿导弹”的重要材料,他多日来的烦恼一扫而光。
“他召开这样大的会事先通过了谁?”代宇庭嗡声嗡气地问马伯清。
马说:“好象江枫副秘书长知道。”
代问:“仅仅是知道呢,还是有具体安排,是否叫我参加或主持?”
马说:“是呀!这么重大的事情,您怎么能不到场呢?一把手不到场的会,那叫会吗?我后来质问老朝,为什么不让您知道?他说找不到您。找不到您就不开嘛!”其实马伯清根本就不是质问,而是第二天早晨在政府门口碰到朝旭时,简单地问了一句:“昨晚上的会代部长参加没有?”
代说:“哼!他根本就不打算告诉我,还说什么找不到,他是有意避开我,自己好出风头。”
马说:“我想也是,他早就想取代您啦!据说第一天开会他就大出风头,还被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看中。部长!不是我说得直,这对您来说,不利啊!可得提防他点儿。”
代宇庭一听这件事,更是火冒三丈,说:“他娘的,不知从哪儿道听途说一点东西,就敢在那样重要的会议上大讲特讲,哼!人才,狗屁。”他越说越有气,脖子上暴出的青筋象河边退水时吊着的一把把树根。看到马伯清在整理笔记,腾地站了起来,指着马的笔记本说:“录音记录现在不要告诉任何人,以后再拿出来。另外,你把他的答辩归纳一下。”边在房间踱着步,边说:“是不是从这几个方面着手:首先,立场上他是支持这种行为的;二是感情上是同情的,三是说法上是迎合这次事件的;四是行动上是同流合污的。通过这样一归纳,最后归结到他那个录音上面,这个材料就全面了。‘纲’要上到不和中央保持一致上。我这里刚刚接到格明市长的秘书送来的一份明传电报,中央发来的。”
马伯清有点儿紧张,说:“上纲?领导那儿?”
代宇庭:“领导那儿咋啦?他敢到领导那儿取证?对质?那前儿,他坚决不同意你调到群工部,也说是房改办领导说你如何如何,他说你人品有问题,你能去和他对质?真是的!”
马伯清气得一脸通红,狠狠地:“他娘的,我人品有问题,他政治品质才有问题哩!准确点说,他这是煽动性语言。”
代宇庭:“是一种煽动,是不是政治品质问题,伯清你做点文章,大可不必心慈手软,不要露声色。”
马伯清:“好!不过,这段录音只删去了‘假如’,能把中间‘真的’二字删掉就更好了。”
代宇庭:“嗨!没必要,去掉‘假如’,意思完全反了,他讲是‘真的’,就是真的。我看就这样吧!你准备资料,今晚,我到格明市长那里去一下,誊一份给我,你再打印,。”
马伯清:“要不要跟姓朝的讲一声,我今天不去办公室?”
代宇庭:“不必了,有我嘛!难道他还算个什么不成?”
马伯清:“好吧!我听您的,那我就在您隔壁房间了!”
代宇庭:“行!我再次提醒你,政治这玩意儿,你不搞他,他就要搞你。你搞他不到位,待他缓过劲来,你的末日就到了。兵法云:‘出而不胜,难以返。’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你要集中抓住一个问题,也就是我说的‘纲’上下猛药。明白吗?”
马伯清:“我知道了,重点是不和中央保持一致。”
代宇庭:“对!这个着眼点比较理想,是个很敏感的题目,市领导对这个问题,也不敢轻易表态,谁会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去保一个不相干的人?好吧!晚上还在一起吃饭。”
第二十五章
楚云市的上空,阴云密布,停停洒洒的细雨象无声的逐客令,似有意催促静坐在这里的数以万计的群众返校。时值六月,下雨时还有一丝凉意,雨一停则闷热难当。这种捂腐乳式的闷湿气候,加上人多得连站的位置都难找到,废屑满地,空气显得特别污浊。有几个坚持绝食的“勇士们”刚被抬出送医院抢救,又一批“发病”的群众被扶出现场。不行了,一度豪气干云天的青年们的意志在慢慢减退。他们看到,工人不支持他们,市民开始厌恶他们,远离城市的农民更看不起他们。派下去的人回来告诉说,农民根本不理茬,市民嘛,开始还零零星星的有那么几个人给学生送这送那,尤其是市府两边的店铺老板,刚开始,今天送点方便面,明天抱几瓶矿泉水。青年们便在广播里大肆宣扬,市民们是如何爱国,久而久之,市民们看到这帮人直翻白眼。这“潮”总也不退,店铺被长期“淹”得开不了门,做生意的靠的是每天“财门大敞开”才有饭吃。如今眼看饭碗都要被他们给砸了,好不气愤!不仅不再送东西,而且,一出门看到这些静坐的群众就怒目而视。再加上臭气也影响到他们,有的还跑来质问:
“你们怎么还不走?你们该走吧!”。
看来,这潮已经成了不得人心的祸水了。
最有号召力的地方已经销声匿迹了,牵一发,动全身。楚云的潮终于也闻风而退。经历52个日日夜夜急风暴雨,市政府大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几台环卫车一阵突击清扫,广场又现出了它的原貌。清洗过后的中心花台又是那么鲜艳夺目,两侧茵茵的绿草露出它艰涩的笑颜。清晨,武警战士将一面新制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啊!人民政府!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梦,一场恶梦!
一场暴风骤雨结束了,这是人们亲眼目睹的百年不遇的“洪灾”。然而,人们看不见、摸不着,一种涌动在人际中的暗流并没有结束。当朝旭目送着最后一批青年走出市政府大门的时候,他紧张了几十天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他回到办公室,地上、桌上、椅子上已积下薄薄的灰尘。朝旭打开门窗通风。清扫完卫生,把凉开水换下,放松开来靠在背椅上,准备将近两个月来的工作情况写一下。
朝旭认为,处理这次大事件,市委、市政府的指导思想是正确的。52个日日夜夜,数万群众集中到这不到0。5平方公里的政府大院,没有死一人,没有伤一人,没有出现破坏性事件,最后平平安安地把他们送回,这就是成功。作为群工部的工作任务,应该说只能是这样。
朝旭执笔在手,极力想把这一全过程理出个头绪,……。
“咚,咚,咚!”随着三声响门声,两个戴眼镜,挂相机的年青人直接走进了朝旭的办公室。
“您是朝部长吗?”来者问。
“我是朝旭!”警惕的眼神直视来者。
“我们是《太阳时报》的记者。”
“啊!”朝旭随着他俩的自我介绍,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并用眼睛示意他们愿座不座。两记者似乎感到一股冷气袭来。其实他们早已领略了朝旭大度的精明,超凡的气质以及他敏锐的洞察力,和口若悬河的风采。因为,从事件的出现到结束,朝旭始终在第一线,每晚的电视新闻,第一条就是他的身影。接待、谈判、对话、答辩,他是唯一以政府官员身份活跃在群众之中的新闻人物,怪不得两记者一眼便认出了他。
“我们想来采访一下您对这次事件的看法,并想请您提供几名带头闹事的头头,姓名和一些具体的不法行为。”两名记者的采访直奔主题。
朝旭的嗓子早已嘶哑了,他先喝了一口水,开抽屉拿了一片“草珊瑚”含在嘴里,很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应付地说:“这次事件影响是很大,但说有什么过多文章可做,恕我直言,大可不必。年轻人,主要是认识问题,就楚云市来说,情况并不复杂。虽然人有十几万,也闹腾了一两个月,可并没出现任何越轨行为。”
“不是有一帮青年围攻您了吗?”一记者插话。
“哪里有什么围攻,我经常走进他们的圈子和他们交流,有时出现争执,在所难免。”他俩见朝旭矢口否认,脸马上沉下来了。
朝旭接着说:“据我的了解,他们这种行为,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包括一些和我接触较多的所谓负责人。当上面撤退后,他们也就走了。至于带头闹事的人,我并未发现,因此无可奉告。我认为,既然市委、市政府对此没有什么指示与要求,又何必非要揪出几个人来不可呢?我觉得,你们做记者的,既要捕捉有价值的新闻,又要与人为善。你一条新闻见报不打紧,可对于他们青年人来说就惨了,甚至很可能毁了他们一生。平心而论,这件事确实影响很大,直接间接损失也不小,但我个人认为,在改革开放还未被一部份人真正理解时,出点风波亦属正常。既然能允许文化大革命那样大的错误,那么,这个时候小年青们犯点傻,应该原谅他们,说几句过激的话又算得了什么呢?共产党是有雅量的,更何况几个年青学生啊!我看就这样吧!请原谅。”
朝旭的意识很清楚,你们可以走了。但是,两名记者对他的逐客令满不在乎,纠缠他说:“那不行,事情要搞清楚。如果天安门出了事,楚云也一定会出事!”
“这是你们的推测,我们只能以事实为根据。”朝旭反驳道。接着他又说:“你们作舆论工作的一定要依法办事,不要认为那边抓了几个人,我们楚云市就非要抓几个人不可。难道这个时候还要跑进人家的教室,把正在读书的学生提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