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私人劳家卓-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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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电话响,他侧过头接了一会电话,然后又和我说:“今天中午有报社相熟记者打电话给大姐,只是我刚好不在本地,赶回来还是迟了一点。”
我问:“记者怎会得知我要回来?”
他微微敛眉说:“对不起,因为我打扰到你。”
我无所谓地笑笑:“这样的戏十八九岁演过就算了,如今还真是吃不消了。”
劳家卓说:“今天的照片不会见报。”
我点点头:“那最好。”
他嗓子还是哑:“大姐会通知各大传媒约束旗下记者,如果真的有小报狗仔找到你,不要理会他们,打电话给我,我来处理。”
我说:“我们的行李……”
劳家卓说:“由他们带回来。”
我冷淡地说:“劳先生,我无欲卷入你的家事。”
劳家卓眸光中有些歉疚:“不会的。”
将江意浩送回学校,劳家卓送我回家。
他有事需返回香港,送我上楼之后,叮嘱了几句后匆匆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后,我按时销假上班。
生活一切正常。
我不再阅读八卦周刊,看电视也从来不看新闻财经,是以并不了解外面的事情。
自从机场匆促一见之后,劳家卓这段时间不再过来,想必是避嫌之故。
又也许是他气未消,有一天晚上他打电话给我,问我可有人打扰。
我说没有。
他问我在做什么。
我说在家里看电视。
他在那头冷笑了一声,居然说:“嗯,你不是有很多男朋友?”
这口气听起来,他还倒真正儿八经地吃起醋来。
我不知为何耐着性子同他解释了一句:“我又没有真的一夜情。”
“嗯,”他口气很淡地应我:“要是真的,你以为季家那小子还能在他那店里擦杯子?”
听他这杀人不见血的语气,我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追问:“你把斐斐怎么了?”
劳家卓没好气地说:“是你喜欢半夜不回四处饮酒,我还能把他怎样?”
我马上顶嘴:“劳先生,我的生活轮不到你来指教。”
劳家卓那端传来沉闷一声,是玻璃杯子重重搁在桌面上的声音。
然后是在塑料瓶子被狠狠摔进抽屉里药片滚动的一片哗啦声响。
劳家卓静默了几秒。
然后忽然说:“我终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他低沉嗓音透过电话听筒,类似于柔情百转一般的无可奈何。
我觉得心忽然哆嗦了一下。
慌忙把电话挂了。
(四七)
农历新年过后的三月,小姑姑打电话给我,说即将和姑父回国。
我不解地问:“不是说研究项目要做两年,怎么提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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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姑说:“老维身体出了一点问题。”
我敏感地问:“怎么了?”
小姑姑说:“回来再叙。”
小姑姑夫妇回来的那天是工作日,我下了班之后打车去了口岸过关。
他们的飞机是在香港抵达,入住了位于湾仔的公寓酒店。
我上楼去敲门,小姑姑给我开的门,我伸开手臂抱住她。
小姑姑满怀安慰地唤我:“映映……”
我问:“怎么不回家里来?”
小姑姑勉强朝我笑笑,我这时才看到她面容的愁色。
小姑姑将我引入套房的小客厅:“来,进来说话。”
我问:“姑父呢?”
小姑姑低声说:“在里面睡觉。”
这时姑父已经推开房门,他笑着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
姑父笑容宽厚乐观,只是气色不太好。
我已经发觉不对,望着小姑姑问:“怎么了?”
姑父握住了小姑姑的手,对我说:“映映,我胃部出现了问题,已经检验出来,是贲门癌。”
我心底异常的镇定,大概是还留着万分的希望。
我睁着眼睛清清楚楚地问:“是几期?”
姑父望了小姑姑一眼,然后缓缓对我说:“局限溃疡型二期。”
小姑姑说:“我们在加国已经做过检查,他家里人和他自己都坚持要回来治疗。”
白天里我和小姑姑仔细查阅和研究相关的医院资料,和姑父商量过后,还是打算留香港延医,因为外科手术治疗是迄今为止公认的贲门癌的首选治疗,如果要开刀的话,养和医院的综合肿瘤科中心仍旧是我们可以考虑范围内的最好医院。
夜里我和小姑姑说话,问她费用够不够。
她说手术的钱还是凑得足,让我不用担心。
我望着她面上忧虑之色,心里也明白,纵使手术成功,远侧胃部分切除术后残胃囊发生癌病变的可能性也会有,因此后期治疗费用和医药费用更是一笔难以预计的昂贵数目。
但我们没有办法打算到这么长远,目前只能尽一切所能先考虑手术事宜。
我们在小客厅外絮絮叨叨地说体己话。
小姑姑说着说着,忽然捂住脸:“他之前经常在实验室一呆一整天,一直都有胃溃疡,我还一天到晚往外头跑,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我懂得她那种对骤然而来的流逝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感。
我抱住她的胳膊,心有戚戚,忍不住陪着落下泪来。
次日姑父的弟弟过来,一行人陪同着将姑父送入养和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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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姑和家人商量了一下,还是打算住普通病室。
我没有多说什么。
我返回内地上班,中午特地绕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手脚忙乱地炖汤,给小姑姑做了她爱吃的虾仁海鲜粥,然后下午收工后赶回家装进保温桶带去医院。
我在病房门前正好遇到提热水回来的小姑姑。
我们走进去时,隔壁床的一个年老的病人在忍着痛在大声咒骂自己的不孝儿女。
尖锐的嗓音和粗俗语言听得我连连皱眉。
姑父穿了白色病服躺在床上,对着我们安抚笑笑。
我将保温壶放在柜子上,出门去找护士过来制止他的吵闹。
我趁着小姑姑出来,忍不住悄悄对她说:“我们换一间病房吧。”
我对小姑姑说:“好好休息准备手术,比什么都重要。”
小姑姑同意了。
姑父当天转到了三十二楼的半私家病房。
接下来的几天,是一轮又一轮的常规的检查和放射治疗。
姑父的双亲已经去世,唯一一个弟弟也已经成家,能尽的心力也不多,平日里医院就我和小姑姑轮流守着,我们姑侄听从医生的建议,彼此之间也反复斟酌,用的基本都是最好的药。
一个礼拜下来签出来的账单如同流水一般。
周六的早上。
我站在人行道旁看着车水马龙,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
我昨夜过来医院陪伴姑父,让小姑姑回去好好睡了一觉。
今早小姑姑过来,便忙不迭地赶我回去休息。
想起来今日有事要办,我拿了杯饮料站在地铁站看地图。
十五分钟之后,我站在了观塘区开源道七十一号的太子大厦G楼的广场前。
玻璃墙幕的高耸大楼前,劳通银行的红白相间菱形标致显眼,占据了这幢巨大的建筑地面整整一层。
走进整洁明亮的大堂,经理即刻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
我站在柜台后,从裤兜中抽出劳通的一张银行卡。
我昨夜将手头的全部现款,加上准备还给张彼德的那一笔钱,系数取了出来,仍觉得不够,从钱夹最底层夹缝中摸出这张卡,那还是我当时在伦敦我替Emma做的那份工,我手头只携带了这张卡,她当时便将酬薪汇入了这张卡。
我一直没有取出来用。
我说:“我卡内有两千英镑现款,请兑换成港币取出。”
端坐柜台后的小姐将卡在机器上划过,然后对着电脑屏幕敲打了几下。
她对着电脑屏幕看了一眼,蓦地睁大眼转头瞪着我。
她探究目光中半是惊讶半是艳羡,好一会儿才问:“请问是江意映小姐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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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
她维持着客气微笑着对我说:“请稍等。”
下一刻她却如同见鬼一般,推开椅子站起来朝着柜台后方夺路狂奔而去。
我有些疑惑地站在原地。
很快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从里边匆匆走出。
男人推开一侧的玻璃门朝我走来:“请问是江小姐?”
他微微鞠躬:“这边请。”
我随着他走入私人贵宾理财区。
富丽堂皇的一大片走廊,空间开阔无比,他将我带至最里面的一间,一组优雅的欧式沙发,水晶吊灯映着日光不断闪烁。
他隆重地自我介绍:“我是观塘分行副司理,敝姓彭。”
“彭先生,你好。”我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
他又说:“总司理今日恰好外出,由我接待江小姐,希望江小姐不会觉得失礼。”
我忙说:“彭先生太客气。”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
有美丽的女职员过来斟茶。
捧上的茶杯和装着精致点心的盏碟,都是素雅的英国骨瓷。
彭姓司理坐在我对面,微微倾身礼貌地问:“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江小姐服务?”
我面不改色:“我想提取两千镑现款。”
他略有些惊讶地停顿了几秒。
我随口说:“你们这里难道不可以办理这个业务?”
他马上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只是江小姐要的数额令我——有些许意外。”
我被他提起了一点兴趣:“那我应该取多少?”
他跟我玩味一笑:“那就要看江小姐的心情了?”
我淡淡地说:“哦,那我是要问——我可以取多少?”
彭司理思索两秒,专业地说:“江小姐可以取的数目,整个九龙区数间分行的现钞都取出只怕还不够。”
他颇有幽默感地附加了一句:“当然,我们一般建议贵宾刷卡消费。”
我笑笑:“我没有那么多钱。”
他哈哈一笑:“江小姐真爱开玩笑。”
他将手中一张精致的银行卡轻轻推到桌面上——这几年我从未使用过它,崭新的纯白色,边缘一道烫金,隐隐如水一般流动的光泽。
他说:“江小姐自然知道从何处得到这张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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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动声色点点头。
他陈述:“这是——劳家卓先生的副卡。”
他语带崇敬地说:“整个集团都知道,劳先生在劳通集团所持的全部股份和基金,有百分之二的收益,每年定期转入这张银行卡,而江小姐手上的这张——是劳先生在全球唯一签署发行并且不设任何消费限额的一张副卡。”
劳家卓何必这样,在整个集团的下属面前演这么一出情深意重的好戏,不过是徒惹来旁人茶余饭后的一笔谈资,我对这些商业的事情无兴趣,在医院熬了一夜后此时更觉得累,我只渴望忘掉一切身外事好好睡一觉。
我维持着客气:“彭先生,我只是贵行一个普通客户,此卡有一笔离岸汇款,请帮我查一查,替我兑换成港币取出。”
彭识趣地领命而去了。
他很快返回,将装着一沓现钞的信封恭敬地递到我手上。
我从桌面取笔签字,然后站起来对他客气地说:“谢谢。”
一行人恭谦地将我送到大门。
权势真是让人生死爱恨的东西,我荒谬地摇摇头,沿着街道慢慢走回酒店。
回到酒店我躺倒沾床就睡。
刚刚睡到半梦半醒,劳家卓的电话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