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私人劳家卓-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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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份到来的时候,明年这座城市要承办大型运动会,政府要全面整顿城市风貌,我现在居住的小区正位于一号绿化带的旁边,政府需改建楼顶和窗户,改装空调的防护栏颜色。
工作人员在街区内宣传了几天,物业处发了文件要求户主签字。
我找不到他。
我拨去劳通总部,秘书台说他出差,我回国后从不拨他私人电话。
只好致电苏见。
苏见说他这段时间非常的忙。
我将事情简单和苏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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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见说:“劳先生明晚上回国,我先问一问他。”
一会苏见拨回给我:“映映,我需带份资料给他,劳先生请你一起来。他后天早上在内地还有工作,他说要在本埠停留,还有一点点时间,他想见一见你。”
我有些迟疑:“方便吗?”
苏见平和地答:“不要紧,他搭乘自己的飞机。”
第二天傍晚抵达机场,我心不在焉地跟着苏见,在推着行李的行色匆匆的行人中走过,我仰着头看着夜航的飞机从巨大的玻璃窗外起起落落,
我们走入候机厅,梁丰年远远走过来。
苏见朝他略微颔首。
梁丰年侧身站在苏见跟前,直接开口:“劳先生取消了上海的会议,他让你把资料给我,边总已经从香港飞去临时替代他出席。”
苏见有些敏感地问:“怎么了?”
梁丰年看了我一眼。
苏见示意无妨。
梁丰年低声和他说:“他说有些累。”
苏见脸上微微变色:“你跟他这么些年,不是不知道他性子,若不是身体真的受不住,他怎会开口说……”
梁丰年只好说:“现时回来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苏见轻言责备:“你们也不注意点。”
梁丰年无奈地说:“这一个礼拜事务浩繁,我们也没有办法。”
这时梁丰年手边电话响起,他接起来只听了一句,随即脸色骤变对着那端喊:“拨救护车——”
苏见已经即刻朝着入口飞速地冲了过去。
我拔腿跟着跑过去。
夜色四合中,停机坪地面上隐约闪烁的灯光,跑道上停泊着一架私人商务飞机,机身修长洁白,只在尾翼有一枚劳通菱形的标志。
我跟着苏见飞跑上舷梯。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需要私人飞机——再舒适的头等客舱对他而言都已太困难,因为他身体实在太糟糕。
机舱内灯光柔和明亮,左侧有一张容纳四个人的方型会议办公桌,旁边是一组沙发,后面是一个小餐厅和吧台。
劳家卓坐在办公桌旁,白衬衣套一件西装式银灰马甲,助理正扶着他站起来,他脸色煞白一片,一手撑着桌面身体已经是摇摇欲坠,苏见疾步过去搀扶着他在沙发上半躺下来,然后动手利落地解开他衬衣,一手托着他的头部头向后仰,保持呼吸道通畅。
我凑近他身前,他口唇发绀,大汗淋漓,意识似乎已缓缓陷入昏迷。
苏见急道:“映映,给他吸点氧!”
我环视了一圈,看到沙发背后置有简易氧气枕,我迅速动手拔出袋子上连接着的橡皮胶管,撕开一次性鼻导管,打开开关检查氧气通畅度,用棉签醮了些许冷开水润滑,然后托起他的脸庞,将导管小心缓慢地插入他的鼻咽部。
我仔细观察他的反应,并无呛咳和喷嚏现象,这才用胶布将橡皮导管固定在他的上嘴唇。
一切不过是一分多钟的事情,做完这一切,我方发觉全身已经是瑟瑟发抖。
劳家卓胸膛艰难起伏的呼吸稍稍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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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握着他的手叫他名字:“家卓?”
他反手无力地握了握我的手。
我极力平定心神,查看他病发的症状,心悸,胸痛,伴随呼吸困难。
剧烈的胸口疼痛会引发病人的濒死感。
我竟然一直不知道他身体的具体情况。
梁丰年从外面进来,脚步急促:“车开进来了,送他去医院。”
苏见点点头。
机场的车子在跑道上开路,司机已经将家卓的车开进来。
苏见和梁丰年撑起他,几乎是半抱着将他扶进了后座。
苏见说:“映映,过来。”
他将我塞入他的身边,然后推上车门大声吩咐:“徐峰,注意安全!”
车子已经像离弦之箭一般朝外驶了出去。
苏见和梁丰年的车紧紧地跟随在后。
他极力忍受着苦痛,虚弱地倚在我身上,我挤压氧气袋,腾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说出来的两个字都轻轻打颤:“家卓——”
他气若游丝地说话:“没事……”
车子一路开得风驰电掣,每一分钟都漫长得好像是鞭骨笞血一般的煎熬,大约二十分钟后几辆车急驶入市内医院。
劳家卓神智都还清楚,一直握着我的手。
他被推入急诊室,胸外科的主任已经赶来,正在交代护士请心外科会诊,劳家卓在急诊室抢救了一刻钟即刻被送往手术室。
主刀医生已经洗手准备上台,助理医生过来术前谈话,字是苏见签的,他非常的镇定,似乎应付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灯,我遭遇如此生死劫难,从头到脚的每一寸都是冰凉的。
苏见扶住我的肩膀将我带到的一边的椅子上休息,他宽慰我:“别担心,他不会有事。”
我惊魂未定,睁大眼看着他,嘴唇都还在哆嗦。
苏见有些可怜地望着我:“映映,冷静些。”
我坐在椅子上,绞着手指一分一秒地捱过漫长的时间。
一个小时后劳家卓被送出来,推入病房,他胸膛插了一根管子,有粉红的液体流出来。
那是胸部血管破裂流出的血。
我站在病床前看了一下他的生命体征,麻醉状态都还算稳定,已经出现了苏醒征兆。
苏见陪了一会,扶了扶我的肩膀,低声说:“别太担心。”
苏见站起来走出去。
我怔怔守着他,直到后半夜太困倦,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发觉自己睡在床上,套间外的医生正在和苏见谈话,医生建议将病人转回香港治疗。
梁丰年一早已处理好转院的事宜,苏见询问我是否要一同过去。
我摇摇头。
梁丰年说:“江小姐,你过去陪陪他。”
我说:“我不是医生护士,跟过去有何用?”
苏见拍了拍梁丰年的肩膀,用眼神制止了他的继续说话。
这时护士敲门轻声说:“苏先生,劳先生醒了,要见你。”
我坐在沙发上要起身的一刹,竟然有瞬间的害怕迟疑。
苏见已经先转身进去病房。
一会儿苏见走出来跟我说:“映映,劳先生说让你回去休息,我派司机送你回家。”
我愣了几秒,才冷冷地答:“我不再是十八岁,容他随便打发,敬请他有何事亲自同我说。”
梁丰年在一旁签单据,抬起头脸色都有些变。
苏见依然是沉稳神情,他温和地说:“你稍等。”
他进去一会,然后出来和我说:“等一会儿,护士正在给他打针。”
十分钟后护士出来:“江小姐,劳先生请你进去。”
我走进去,他半躺在病床上,氧气面罩已经取下,他的脸色是白的,瞳仁眉毛是黑色,整个人轮廓消瘦分明,如一帧清韵湿笔的水墨画。
只是整个人平日里那种强势的奕奕神采已经消逝不见。
我站在他的跟前。
劳家卓抬起手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坐下。
我只好坐到他的身旁。
他气息很低弱:“映映,我过一段时间再回来看你。”
他微微喘了几口气,皱起眉头道:“房子的事情我已经交代苏见处理。”
我对着他点点头。
劳家卓又说:“好好照顾自己。”
我呐呐地说:“好。”
他忽然低咳一声,强自按着胸口,还想要说话。
我慌忙握住他的手:“好了。”
劳家卓握着我的手,目光中有萧索黯然的深情。
隔了一会儿他低声说:“回去吧。”
我深深看他一眼,而后起身朝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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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来,掩上房门,才觉得双膝发软,在病房门口摔倒。
苏见正坐在外面沙发上和梁丰年说话,喊了一声:“映映!”
我手掌撑在地面上,挣扎着自己却没有力气站起来。
苏见急忙上来扶起我。
苏见压低声音问:“有没有事?”
我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咬着唇摇摇头。
我觉得害怕。
那种心底最深处无法遏制的恐惧感,超过了我在异乡漫长的噩梦之中独自醒来的任何一个黑夜。
那是一种一切失去之后再无可挽回的惊恸之感。
我是有过最恶毒的念头,我愿他过得不好,我愿他和我一样的受苦。
我却从未想过,他会悄然死去。
无论我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我知道他都在,他在这人世间。
即使八十岁,我仍可以惦念我曾爱过的那一张脸庞。
我却从未想过他可以率先离席。
或许我再回来,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顺手打一分,给我鼓励。各位劳二的小情人儿,原谅劳二没有?
(四四)修后正式版本
我隔了两个多礼拜没有再见到劳家卓。
他本人自从担任劳通集团最高领袖之后,较以前更加低调,几乎不再出席任何公开场合,甚至是劳通集团的大型对外活动,他都很少出现在大众范围之内,一般是由苏见或是其他的高层出面应对媒体,苏见在年前升职至亚洲总裁,因为集团现任总执行官是从亚洲总部迁升上去,苏见作为劳家卓手下重臣,算是不负众望地接手了这一颇有分量的职位。
我没有打过电话给他,心里有一种冷漠的镇定,他在香港想必会有最好的治疗,我所能做的,只能是缓慢安静地打发去每一个日出日落。
没有办法再专心做任何事情,我闲暇时去图书馆消磨时间。
那天在阅读室,我看到邻桌一个女孩子,穿着白色风衣扎马尾,桌前堆了大叠过期的报刊和杂志,大约是传媒系的学生在做功课。
我低头之间看到其中摊开的一份报纸头条,有些暗旧的纸张了,巨大的黑色字体是熟悉的名字配着触目惊心的车祸现场图片。
我按捺住心头惊跳,对女孩轻声说:“借我看看可否?”
她微笑点头。
我取来了当日以及后面几期的数份报纸和杂志,一页一页地翻过,逐字逐句看过去。
四年前旧事如浪潮席卷而来,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一寸一寸地变凉。
我怎么会忘记那一天,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一天——阳光穿不过云层的空旷大厅,我万念俱灰地瘫倒在候机厅的椅子,忍着喉中的欲呕感和锥心的疼痛,经历人生最迷茫混乱的一个午后。
许多年之后回到故地,同样是一个阴沉的灰暗午后,我终于有勇气面对当年的那个日子,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的是,在那一日,劳家卓也经历了人生最苦痛的一个难关。
报纸并未影到伤者的图片,拍到只是警方到达之后的事故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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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是这样,当场残留的血迹和满目刮痕的地面,仍显示出了这场淋漓可怖的交通灾难。
报纸上有专业人士出来分析,说劳家卓驾驶的卡宴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