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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绮罗卷-第24部分

小说: 绮罗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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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与他,不过一面之缘。
  手捋着美髯,一派仙风道骨的清隽男子笑容可掬地道:“连惟弦见过平靖王爷。”
  瑞香一怔:“连先生……”
  他实在想不出伊吕的这位授业恩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连惟弦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说道:“连某此次前来实在冒昧了。王爷近来可好?”
  “连先生是名士,不必多客套话语,请里边坐吧。”瑞香手一引便带他去自己的房间,有意将信铃留在了外面。连惟弦静静地瞟了信铃一眼,拈拈胡须,终于是什么都没说。
  “如今天气已冷,王爷保重。”连惟弦有意无意地看着瑞香身上的狐裘大衣,慢悠悠地说道。
  瑞香从堆在屋角的小竹框里取了几块炭,扔进暖手炉,点燃了盖紧盖子,走到连惟弦身边坐下,笑道:“连先生这次不是专程来教我养生之道的吧?”
  连惟弦微笑不语,良久才道:“世人皆以狐裘貂皮为贵,冬日里大富大贵人家才穿得起那些来御寒,却不知,有些人偏生没有享受这个的福气。连某以前有位朋友,体质不弱,可是却莫名其妙地对各种动物毛过敏,每每接触,常常咳嗽连连,因此哪怕是冬日也不敢穿毛皮衣服。如今也不知好了一些没有。”
  瑞香笑道:“原来世上还有这样奇怪的病么。那连先生的那位朋友冬日可真是难熬了。”
  连惟弦瞥眼看他,瑞香也总是这么微笑着直视他,两人对峙良久,连惟弦才轻叹道:“我此次来,却是因为……今天一早大理寺贴出来的布告,上面的画像……”
  “画像?”瑞香一愣,旋即明白,陆常为查清听风的来历户籍,大概是叫人描了她的画像张贴了出去看有没有知情者,转念又不明白了:难道连惟弦与听风会有什么关系?
  他脑子里忽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
  连惟弦已经拈须苦笑:“那是我的小徒儿。”
  瑞香虽然在一瞬间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可是这么短暂的时间内还是有些惊诧,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听连惟弦接着说道:“连某以前欠过伊老统帅不小的人情,因此伊老统帅委托我做小伊授业师时也没推托,实则,连某早已隐居多年,只因自身通些医道养生,是以看起来似乎还年轻了些。听风那丫头和我身边的几个孩子都是那附近的孤儿,我也顺手收了他们为徒,视他们各自的兴趣教授,也并不强求。前些日子我有位老友到我那小坐,我便想将我一直珍藏的一只描金梅花瓶送给他,听风丫头似乎是一不小心将花瓶打破了,怕我责罚,便干脆逃跑了。”
  瑞香回想起初见听风时她所说的话,忍俊不禁,没想到这丫头说的倒真真全是实话来着。可惜那次自己去云安寺进而去伊府时故意没带她,否则师徒两人大概早就相认了。
  连惟弦继续道:“所以我才出来找她,也顺便到小伊家呆了几天。没想到今早竟然被我看到她的消息了,却是在大理寺的布告上。这丫头真是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大约给王爷也添了不少麻烦吧?”
  “还好。”瑞香低低地笑,“而且,我相信下毒的事,并非听风所为。”
  连惟弦哈哈一笑,道:“凭那呆呆傻傻的丫头片子,也的确做不出这事来。那么关于这个案子,王爷可有眉目了么?”
  瑞香拨弄着手腕上系着的长命缕,默默一会,忽然笑道:“我想听听连先生的意见。”
  “我并不了解案子的具体情况。”连惟弦弹了弹指甲,“不过听风原本就随我隐居,她又本就是孤儿,父母皆无名,更何况什么来历。她的户籍是查不出来的,升堂审案之期也就遥遥无期。这才是如今的症结所在。”
  “连先生的意思是……”瑞香缓缓道,“这案子很难升堂审案,听风无论如何不能定罪。然而听风的嫌疑又最重,不给她洗清嫌疑她也永远得被关在大理寺。”
  连惟弦略略赞许地看着他,道:“这就叫做悬案。悬而不决,人不能放,罪却也不能定。王爷聪慧机敏,想必如今已经对这案子有些眉目,有怀疑的对象——但是,照我看来,这案子的主使,最高明之处,莫过于,有破绽,然,无证据。连某敢问王爷,你如今可有证据证明你怀疑的那人便是凶手么?”
  瑞香努力想了想,摇头,叹道:“没有。”
  “这便是了。”连惟弦轻笑,笑容里却带了一丝轻蔑的意味,“王爷原本想,指出那个有嫌疑之人,等审案之时对之旁敲侧击,不怕他不露出破绽。然而,却没有想到因为听风的户籍问题,此案,甚至可能不会被审。”
  “或者就是……”瑞香道,“遥遥无期,听风的户籍没有着落,她的嫌疑也没洗去,既然是在押嫌犯,那么即便是立刻给她办户籍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毒杀之罪并没有经审,不能定罪,听风便以流民之身在牢里呆上一辈子,除非有人能证明她的户籍在何处……或者,立即证明听风是无辜的,将她释放,然后为她办理户籍。”
  可是,他有办法找出凶手,却没有办法证明听风无辜。或者说,即便指认凶手的证据确凿,只要凶手一口咬定听风是帮凶,就完全没有办法可想。
  “王爷一点就透。这案子实在已经形成一个怪圈,只是在你不知听风是从哪里来时,你也并不知道听风的户籍本就是没有的,所以没有想到这个案子竟然是很复杂的。”连惟弦拈了拈须,“这案子的主使,目的并非陷害听风,而是将听风绊在牢里。而听风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将她绊在牢里的目的自然只有——王爷你。听风嫌疑未脱,王爷你也并非可以高枕无忧。虽然皇上并未疑心你,但是听风毕竟是你府里的人。这案子一直悬下去,王爷你自然是不会被定罪的,但是,很容易变成软禁或者禁足——直到这案子能解决。”
  “让我软禁或者禁足。”瑞香苦笑,“我本就是无用之躯,将我软禁,却又有什么好处?”
  “别的好处连某不知,至少有一样。”连惟弦慢慢地说道,“王爷无法插手皇城的事,也无法知道北疆的事了。”
  瑞香身子一震,疲累地闭起了眼睛,半晌之后忽然睁开:
  “这案子的主使竟然知道听风的底细,那么,想必是跟连先生有所交游,至少是,认识听风。”瑞香清澈的眼睛闪过毫无轨迹的流光,“连先生心中对这人可能是谁有所印象么?”
    战歌·;北疆 第十二章 琉璃瓶
     更新时间:2008…8…6 2:51:57 本章字数:2210
  连惟弦拈胡须的习惯动作并未有任何停滞,似乎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道:“连某交游本不算广,知交更是少得很。能够身居庙堂之上或与皇家有关,可能会背后操控这案子的,就更加没有了。听风丫头在我那里也甚少见外人……”
  瑞香眼神晃了晃,手指抵着额头慢慢揉,沉默了下来。
  连惟弦笑笑,忽地伸过手去握住了他的手腕,瑞香笑道:“上次连先生已经为瑞香把过脉了。”
  “此一时,彼一时。”连惟弦摇头,“这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王爷心中清楚就是,连某也并不想多问。只是上次连某建议王爷别再穿着毛裘衣物,舍弃暖手炉,王爷并未听从,如今……连某虽然不想强迫王爷,却也想再说一句,如若王爷继续如此,现在有什么想见的人,想做的事,就赶紧去见,赶紧去做吧。”
  他说得不可谓不隐晦,瑞香便故意装着没有听懂,顺着他道:“是么?我现在最想见的人,也许离我很近,却不一定想见我;我现在最想做的事,离我亦不远,却不一定能够做得到。”他清澈的眼睛忽然变得有些空,“连先生,若有一天,你发现你一直为之努力的事,为之牺牲了许多事许多人也在所不惜的事,为之拼命的事,其实毫无意义,甚至只如同一场笑话,那会如何?”
  天空颜色死灰,暗淡的天光淡淡地透过窗棂,无色单薄。瑞香微微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眼睫在眼眶周围投下了一圈浓重的阴影,使得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显得憔悴起来。他一向是再痛也不肯喊痛的人,心里盘算的事情也从不觉得有跟旁人讨论的必要,莫岚往往嘲笑他是闷葫芦一个。然而细想来,能够真正倾诉心事的人,这世上,又有谁?到头来,却是在连惟弦面前轻轻松松地说出了自己一直顾虑着的事情,仿若抱着一种奇怪的希望,希望这位传闻中的贤士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连惟弦拈着胡须,眼神有些游离,缓声道:“万事不可提前预知,到得最后,得失难辨,对错难分。唯有的,不过万法归心四字而已。”
  瑞香轻轻一笑,突然扬起了头,道:“承连先生这万法归心四字。”他站起身来,从床头上锁的柜子里取出一本书来,将书掰开,却是书页中空,里面隐了一个小小的琉璃瓶。他将琉璃瓶取出,握紧,伸到连惟弦面前,昂然道:“瑞香这次便赌上一赌……请连先生务必帮这个忙。”
  连惟弦迟疑了一下,接过那个瓶子,看着瑞香等他解释。
  “今夜我宴请玉砚堂众人。”瑞香笑笑,“那宴会之上,我需要一个‘投毒者’。但是同样,我不想当真伤人性命,所以,我也同样需要一个神医来解救那位中毒之人。”
  “因为再次出现投毒的凶手的话,听风的嫌疑便会降低。”连惟弦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瓶,“而我是扮演神医角色的人,这瓶,是解药么?”
  “不错。提刑司的人已经验出了之前班主是死于哪种毒,却迟迟不肯说出那毒药的名字,只说那是种很常见,银针试之会变黑的毒。我不敢说我用的毒跟之前那次的一模一样,但是,再次出现毒杀事件的话,至少能试探出一些什么。”瑞香叹道,“只是我不希望弄假成真害死无辜人命,因此……有劳连先生随时准备救人了。”
  “也就是说,我今晚得找个理由进宫去,静等王爷的晚宴出事。”连惟弦握紧手中药瓶,手指敲了敲床头柜,“这个理由嘛……似乎可以用随小伊一起进宫拜会颖王爷。”
  “跟连先生说话果真是享受。”瑞香颔首道,“连先生想必不会使我失望。”
  连惟弦拈了拈胡须,道:“王爷又是怎么吃准我这个交情并不深的人一定会答应你,并且一切按你的计划进行?这案子从来不是表面的那样简单,一不小心便涉及了宫廷之争,连某向来闲云野鹤,何必趟这趟混水?若是我到时不在,王爷便准备生生害死一个人么?”
  “所以我说,我来赌一赌。”瑞香笑着直视他,“而且,我觉得连先生应该没有理由拒绝我才对。连先生的确本是隐士,却已经趟了这趟混水,再想洗干净,就不是很容易了。”
  连惟弦微笑不语,半天才道:“我有幸听听……王爷是怎么看出我已经趟了这趟混水的么?”
  瑞香手撑着下巴,有些调笑地看了一会他,才将目光移开,缓缓吐出两个字:“北疆。”
  “连先生说,我一旦被软禁,就无法插手皇城的事,也无法知道北疆的事了。皇城从来不太平,什么时候风波又起非常正常,所以这一句没有问题……可是连先生却是如何认为我会对北疆之事感兴趣?如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北疆又有当朝驸马带四方军镇守,难道还会出一些状况,让我心急如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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