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谁天荒地老-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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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回抱着我,透着绝望般的无依。
那一天,我们相拥在人流与车潮川流不息的街边,许久许久……
我努力想扳回一局,日夜都已被颠倒。可当我手握着那份可以为郗灏洗脱罪名的资料,噩耗却再一次传来。郗颜的母亲,那个温婉贤静的女子,到底没能逃过一劫。
医院走廓里,颜颜缩在郗贺的怀里,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目光空洞得吓人。
“颜颜~”蹲在她身前,我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声音已然破碎。
晚了,一切都晚了吗?真的无力挽回了吗?
“妈妈浑身是血,全是血……”她怔怔望着我,目光涣散,嘴唇颤抖,哽咽地一遍遍重复着同一句话,“全是血,全都是血……”
眸睛迅速蒙上一层雾气,我别过头,把她拥进怀里,那么紧,那么紧,“不会有事的,一定不能有事……”
十个小时的时间,十个小时的等待,像是比十年都漫长,颜颜倚在我怀里,纤细冰冷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衬衫。
我搂紧她,任希望一点一滴破灭,只觉得身体那么冷,那么冰,白色衬衫上她母亲鲜红的血,变得越来越刺目,灼得我的眼生疼。
“颜颜,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不自觉收拢双臂,让她更加贴近自己,我无声地说:“当你脸颊绯红,甜笑着说只做我韩诺的女朋友,当你搂着我的脖子说爱我,当你亲手撕了别人写给我的情书,当你为了见我妈妈而辛苦地备战,我的心,再也容不下别人。可是,如果一切终究要在今天走到尽头,我的爱,就真的无法继续了……要我如何继续啊……”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看着白色的医生服自眼晴晃过,我浑身无力地瘫软在走廓里的长椅上,仰头咽下眼中的潮湿,心口传来迷茫的痛。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过不碰郗家人,不是说过不会伤害他们吗?为什么还是出了偏差?为什么这么狠?为什么?
我握紧拳头,狠狠砸向坚硬的墙壁,已感觉不到疼爱痛。
我看着她冲进手术室,看着她抱着那具冰冷的身体哭得凄凉而绝望,却是无能为力。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怎么能这么惨忍?我可以不爱她,我可以放弃所有,可为什么偏偏夺去她最亲的亲人?她那么脆弱,要她如何承受?如何承受啊……把属于她的亲人,还给她,还给她吧……
“妈,妈妈……”她紧紧抓着白色的床单不肯松手,声声泣血的呼唤清晰地传进我耳里,右手死死抵在胸口,我费力地挪到她身边,企图掰开她的手指,将她圈进怀里。
“放手。”郗贺冷冷的声音传来,我浑身僵直地站在那里,茫然无措。
郗贺的眼晴红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抱起颜颜,强行将她带出了手术室。
他们知道了,到底还是知道了,或许我才是那个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我自嘲地笑了,滚烫的泪自眼眶中流下来,模糊了视线;亦模糊了我的人生。
我们之间,就这样输给了命运……
我们的爱情,就这样被生生分割在天涯与海角的两端……
世界陷入无边的黑暗,无风无声,无人无泪,我将自己关进房间整整三天。再次踏出房门的时候,似是一时间无法适应陡然的光亮,伸手挡在眼晴,静静站在许久,然后,我心中有了决定。
开庭那天,我将原本那份只能为郗灏洗脱罪名的资料烧了,换上了足以令父亲坐牢的那份罪证。
法庭宣判的时候,我闭上眼晴,泪,滂沱而下。
对不起,爸。
对不起,颜颜。
这一年,命运的转角,我失去此生挚爱的她,也就此关闭心门。
那一年,命运的转折,我与爱人天各一方,与亲人,天人永隔。
爱与不爱
夜晚的寂静掩去了隐藏在都市角落处的喧嚣,不是旧时才有歌舞升平,繁华的都市之中,也有可以放松亦或是任由你颓废的地方。在那里,有人买醉,也有人沉沦,有人恍惚,亦有人软弱。
当温行远陷入婚礼前的喜悦忙碌,当韩诺为已逝的爱情痛苦心碎,还有一个男人正在为自己想要的一份感情而执着的固守。
郗贺坐在距谢远藤不远的地方,沉默地看着半醉的她枕着左手臂趴在吧台上,右手仍握着一整杯红酒。
淡淡的光线洒下来,将她整个人裹在一片清冷的昏暗中,纤瘦的身影显得那么落寞,那么无依。在此时热闹的时分,在这样多少掺着些许假象欢乐的氛围里,说有多不相衬就有多不相衬,似是有意无意间就将她轻易隔离在人群之外。
这段时间,她几乎每晚都会出现在这里,有时只喝一杯,却依然坐到凌晨才离去,有时喝得烂醉,如果不是他送她回去,根本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郗贺明白,她不是期待一场与谁的邂逅,只想借由一时放纵排解心中的苦闷。
蹙了蹙眉,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轻晃了下手中的酒杯,将大半杯红酒一饮而尽,起身时已将脸上的担忧敛去。
“小姐,可以请你喝一杯吗?”男人步履蹒跚着上前搭讪,见谢远藤闭着眼晴不吱声,欲伸手拉她。
“不必了。”冷冷的声音适时插进来,与此同时,长臂一伸已将半醉的人儿捞进怀里,轻巧地避开了男人的碰触,抬头时,清冷的眸光落在男人脸上。
男人眯眼打量眼前身着深色西装的郗贺,脸上的恼怒在他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很快淡去,低声嘀咕着咒骂了一句,讪讪走了。
单手搂着尚有些迷糊的谢远藤,从皮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吧台上,才扶着她出了酒吧。
“你走吧,不用送我……我可以自己回去……”到了外面,吹了夜风的谢远藤清醒了几分,欲挣开他的怀抱,然而不止舌头打结,脚步也已站立不稳,幸好被他及时扶住。
“你闹够了没有?”郗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俊颜上刚毅的线条顿时失了柔和,语气无奈中透着丝凌厉,“不是很洒脱吗?从前的坚强到哪去了,嗯?失恋而已,难道就这样让世界塌下去吗?当年拒绝我时怎么说的,不是说努力过就不后悔?不是说即使什么得不到也无所谓?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一个女孩子喝成这样,你还打算怎么折腾自己?”想到她的消沉,郗贺再也沉不住气,他不是温行远,他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十年对他而言,是个可望不可及的数字,还不到十个月,他已经看不下去了。
谢远藤似是瞬间清醒,奋力甩开他的手,退出他的怀抱,右手抚在胸口,哽咽着说:“我本来就不够坚强,那些都是装的,你满意了吗?我不止有所谓,我还很受伤,这里很痛。”话语间,眼泪似已要在下一刻夺眶而出,却倔强地对他低吼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我爱怎么样是我的事,你别多管闲事,我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怜悯。”
同情?怜悯?他的感情就被她曲解成这样?在她眼中,他的关心,仅仅是同情和怜悯?他的心意她一定要这么刻意地去忽略?
幽深的眼底涌起惊腾怒意,郗贺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偏过头,将目光投得极远,反复深呼吸,努力平复霎时冲上脑门的怒意。
良久之后,当再转过头时,声音平静而低沉,“来,我送你回家。”
“你听不懂吗,我不需要同情,你走,离我远远的。”谢远藤被他的冷静彻底激怒,像只受伤的小兽,涌起泪意的眼眸直直与他对视。
她已不记得自己对他发过多少次脾气,她有意想气走他,可他却每次都这么平静就化解了她的冷漠与疏离,面对这样的郗贺,谢远藤快撑不住了,她可以对他恶言相向,却无论如何招架不住他的温柔。
她是失恋了,或许她从来就没恋过,可她,却在极力抗拒另一份感情,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
原本柔软的肌肉线条已变得硬朗而僵直,郗贺嘴唇紧抿,深沉的目光久久落在她黯淡无光的脸上。就在谢远藤以为他要动怒的时候,他却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一步步远离,双肩顿时垮下来,或许是因为真的不胜酒力,也或许是心中某根脆弱的神经在瞬间崩塌,脚下一软,她跌坐在地上。
恍惚中,韩诺与郗颜的面孔交叠地浮现在脑海里,将脸埋进手心,泪,潸然而下。
她不明白,为什么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两个男人都要与郗颜有关,又那么爱她?为什么要是郗贺,为什么是他?难道她永远没有办法摆脱那个影子了吗?她要离他们远远的,为什么偏偏又来招惹她?
四年前,韩诺神情憔悴地站在她面前,“谢远藤,能帮我一个忙吗?”
明知道只是陪他演一场戏,明知道那只是韩诺祭奠他彻底逝去的爱情,她却飞蛾扑火般投入了十分的真情,弄假成真。
“谢谢你远藤!对不起!”郗颜走后,他喝了很多酒,空洞茫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清冷地感谢她,亦向她道歉。
她笑了,笑得凄美而酸涩,“是我自愿的,我喜欢你。”
韩诺别过脸,她听到他叹息着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别浪费时间。”
双眸中划过哀伤的疼痛,声音近乎破碎,“我说过,是我自愿。”
于是,从那时起,她小心地守着心底的那份坚持,怎样都不肯退步。
然而,四年后,他的答案还是一样,她想要的幸福到底还是被他击碎。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就那么爱郗颜,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一千多个日子就这样悄然流走,坚持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坚强如谢远藤,也是会累的。连他的人都得不到,更何况是他的心。她也想和一个真爱自己的男人终身相伴,她有资格要求一份完整的爱情,可他,不愿意给予。除了放弃,她别无选择,除了爱情,她想要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花开过后,会谢;人来过后,要走。她的这场单恋,注定是无果的。
对于这段交错的爱情,到底是谁错了呢?或许谁都没错吧,只是那时,他们太年轻,而此时,他们又太固执。
爱上一个人那么简单,只要靠际遇就可以,可是要持续爱下去,却需要两个人共同的努力,而她,却是孤军奋战。当她退出韩诺的怀抱,当彼此微笑着转身,他们之间,已是永远。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如同根本没有开始过。
当得知温行远与郗颜牵手,她也曾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地试图挽回,可当她望着韩诺的眼晴,问他,“如果明知最后要失去,你怕不怕付出?”
“爱过,就已足够。”他几乎脱口而出,那么决绝,那么坚定。
眼里蒙上薄薄的雾气,她的声音已然哽咽,“可你的爱里,只剩记忆。”
韩诺笑了,很平静地说:“相遇了,远胜擦肩而过,没能走到最后,是缘浅了。”
谢远藤看着他苦涩的笑,有泪,从指尖滑过。
“韩诺,可以抱抱我吗?”当泪流尽,谢远藤微笑。
韩诺看着她,目光里渐渐有了温度,他朝她张开双臂,笑容里有隐约的如释重负,“远藤,很遗憾你的幸福不在我这里。你要振作起来,爱你的男人还等着与你同行。”
真诚的语气让她觉得心里好暖,最后一次置身在他怀里,蓦然间,谢远藤的心不再只是疼痛,哪怕还有不舍,